《圣杯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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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杯传奇-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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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昂纳多(应该说佛罗伦萨人伊尔,列昂纳多·迪·西阿·皮耶罗)是受到该会委任的三位画家之一。他们要给礼拜堂画一组三幅祭坛装饰画。他负责中间那幅,而埃姆伯乔和伊万戈琳斯塔·德·普瑞迪斯负责画两边的。一幅画是“一位绿衣天使弹奏中提琴”,另一幅是“一位红衣天使手持鲁特琴”。委任的指示非常清楚,但根本没有提到三位圣人和一位天使在山洞中。修会已经制成了画框,因此合同和指示中甚至规定了作品的尺寸和外形。拉丁文和意大利文合同足足有好几页。以下是其中一部分:
“列昂纳多·达·芬奇”
圣母被两位预言者簇拥着,将被完美地表现于画作的中央。位居正中的圣母,身披金色与深蓝色相间的织锦斗篷,着金色与绯红色相间的织锦罩衣……所有六翼天使都要用sgrafitto来画。圣父也应身披金色与深蓝色相间的织锦斗篷……他们周围的天使应身穿希腊式的外衣……圣母应画在中间,其他人物应为希腊式的,色彩必须丰富……所有的画面都应尽善尽美……每个人物的服饰都要有区别……圣母和圣子及四位天使应使用油彩以表现完美,两位先知则使用上好的颜料画在平坦的画布上……在画婴儿的地方,应加入金色以表现出spinnchristi的效果。
因此,他们对作品的要求是:圣母玛利亚、上帝、四位天使,还有耶稣,每个人物都应身着不同的服饰,并且明确指出了装饰的不同之处。然而,列昂纳多交出的作品中是圣母玛利亚、赤裸的婴儿耶稣和约翰,还有一位天使。他们都坐在一个岩洞里,画面中并没有光环(见图44)。加图44《岩间圣母》
作品背景的灵感来自从波提切利的老师、佛罗伦萨画家菲利波·利比教士(14061469年)的作品。他和列昂纳多一样接受梅第奇家族的资助。画中山洞的超现实黑暗参考了利比的《林中圣母》,而岩石的排列则参考了利比的《圣母圣婴和两位天使》中的岩石。
列昂纳多所面临的问题是,他只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来构思和完成这幅画,因为在1483年12月8日无原罪始胎会的宴会上,该画就将被公之于众。如果包括拱形顶,画的尺寸是199×122cm(相当于6。5英尺高,而不是《达·芬奇密码》中所称的5英尺)。在这段时间里,普瑞迪斯兄弟则要完成配衬的作品,并且给ancona(一个雕花木质祭坛桌)镀金和上漆。他们肯定从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在期限之内完成工作,但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一点很让人吃惊。既然做出承诺,走捷径就成为惟一的选择。列昂纳多决定抛开合同的要求,将为别处构思的一幅草图用在这里。(《达·芬奇密码》说这幅画是画在帆布上的,画框后藏着一把钥匙。这当然是一个虚构的情节,《岩间圣母》其实是画在硬木板上的。)
有人说列昂纳多的《岩间圣母》很有可能表现的是圣母玛利亚在沙漠的故事,这在14世纪流传较广,但列昂纳多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而且作品和这个故事有明显差别。故事中的约瑟和圣母玛利亚带着尚是婴儿的耶稣逃往埃及,以躲避希律王对耶稣的追杀。其中提到他们在沙漠中遇见圣母玛利亚的表妹伊丽莎白,她带着同是婴儿的约翰,还有乌列天使的陪伴。然而,在列昂纳多的画中并没有沙漠,只有一个岩洞和远处的山脉,画面上也没有伊丽莎白和约瑟。而且乌列(总是被描绘为男性)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几乎看不到翅膀的女性。列昂纳多为这位天使画的草图名为《女孩头像》,见图。它在圣米修瑟奥治的列昂纳多·达·芬奇学院给凡尔赛研究院的目录中被标为“《岩间圣母》中天使头部的习作”。加图23,女孩头像(《岩间圣母》习作)
因此,完成的作品根本不是无原罪始胎会想要的。列昂纳多原来谈妥的报酬是100达克特币,结果却只拿到了25达克特币。阿乔斯蒂诺修士拒绝支付原本说好用于修缮祭坛的800里拉,更将整个委任的报酬降低到300达克特币。(在《达·芬奇密码》中,作者为了情节需要提到画作被拒绝的原因是“引发争议和令人不安的细节”,但所有和此事相关的文献都不支持这一观点。)
该画最终被命名为《岩间圣母》,而非《岩间玛利亚》。但当时它的原名是LaNostraSignora(《我们的女主》)。它在列昂纳多手中保留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报酬问题成为证据被扣押在法院。到1490年(接到委托7年后),普瑞迪斯兄弟仍然在继续配画的工作。但那一年,伊万戈琳斯塔·德·普瑞迪斯去世。到了1506年,列昂纳多在对无原罪始胎会的案件中胜诉,画被判归他所有。为使作品更有意义,尽管没有拿到报酬,他还是通过路德维奇奥·斯福尔扎的努力,最终让这幅画成为法国国王路易八世的收藏品,存放在枫丹白露宫。
1503年,圣弗朗西斯教派另一个修会的官员出现在了最高法庭的审判现场。当时《岩间圣母》的命运还不确定,而埃姆伯乔·德·普瑞迪斯还在继续未完的画作。圣弗朗西斯教派同意使用这些作品,但要求列昂纳多重新为祭坛画一幅主画。这才导致了第二幅《岩间圣母》的出现,而这一幅(为和第一幅区别)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岩间玛利亚》。列昂纳多仍旧使用了上一幅作品的构图,不过这次的画出现了尺寸问题。它也必须和普瑞迪斯兄弟的两幅画配套。

岩间玛利亚
我于1961年正式开始学习修复绘画,也是从它(于1508年完成)开始接触列昂纳多·达·芬奇的作品的。《岩间玛利亚》(189。5×120cm)于1785年第一次来到英国,在伦敦国家美术馆展出(如今仍和两幅附画一起收藏于此)。在圣弗朗西斯教堂于1781年关闭之后,它被米兰圣加大利纳的案卷保管人所得,后来被卖给英国画家加文·汉密尔顿。随后,它先后流入兰斯唐侯爵、亨利·霍华德和萨福克伯爵手中,直到1880年才为国家美术馆珍藏(见图45)。1898年,国家美术馆又得到了两幅附画,这三幅作品终于完整地摆放在一起。加图45《岩间玛利亚》
1934年,在德国著名的绘画修复师、柏林国家美术馆的赫尔穆特·鲁赫曼在考陶尔德学院演讲后,伦敦国家美术馆馆长肯尼斯·克拉克先生邀请他来领导一个全新的科学部门。到1947年,他们已经修复了大量价值不菲的名作,并举办了一次让全世界博物馆长都为之震惊的展览。一年后,在1948年,列昂纳多的《岩间玛利亚》也完成了修复。它是我在1961年开始学习修复绘画时最早研究的作品之一。因此我就对它有极深的了解。
国家美术馆关于这幅画的修复记录有七卷之多,还有144张12×10英寸的照片。检验工作是在1948年2月和3月完成的,而修复和加固从1948年5月一直持续到1949年1月。作品边缘处有几个约半英寸的地方还保持着原状,以作为修复前后的对比。此前,赫尔穆特·鲁赫曼曾说:“根本无法看出花是白的,花蕊是黄的”。卢浮宫的《岩间圣母》就是这种状态,由于缺乏清理修缮,它显得非常阴暗呆板。
修复工作开始之前,在《岩间玛利亚》上发现了很多以前的画家复绘的痕迹。这是在修复技术完善之前普遍的做法。当绘画变暗、清漆转黑时,画家们会在重刷清漆之前,把原来的某些部位做简单的复绘,以使它显得明亮一些。至今《蒙娜丽莎》的修复工作还是采用这种方式。而在最近一次对列昂纳多的《最后的晚餐》修复时才发现,整幅画几乎都被复绘过了。现在国家美术馆的《岩间玛利亚》中,玛利亚的右手(除了拇指)都有复绘的痕迹,这是特意留下来作为反面教材的。在她第三个和第四个指尖处有一条很细的清理痕迹,显示出列昂纳多的原稿的明亮色彩。
另一处经过复绘的是圣约翰抱着的芦苇十字架。在列昂纳多独自完成的卢浮宫的《岩间圣母》中并没有这个十字架。《岩间玛利亚》是列昂纳多和埃姆伯乔·德·普瑞迪斯共同创作的,但画面上的芦苇十字架却不是他们的手笔。这是后来看画的人因为无法分清这两个婴儿而加上的。在这两幅画中,约翰是和玛利亚在一起,而耶稣则是在天使身边。但人们并不希望这样,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和玛利亚在一起的会是年长一些的约翰。
芦苇十字架是加上去的,同时被加上的还有一个指向另一个孩子的小卷轴,上面用拉丁文写着“看上帝的羔羊”。但那个画家怎么知道和玛利亚一起的孩子是约翰呢?他又为什么会认为另一个就是耶稣?列昂纳多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他们必须先假定列昂纳多是要表现玛利亚和伊丽莎白在沙漠中的碰面。但是里面并没有伊丽莎白,也没有约瑟,更没有乌列,很明显列昂纳多并不是想表现有关沙漠的传说,他所画的场景是完全不同的。而且在第二幅画中,这种不同表现得更明显。清理后的作品显示,岩石是在蓝色冰河旁。有些人认为较大的男孩肯定是约翰,因为约翰是佛罗伦萨很知名的使徒,但是这些画并非为佛罗伦萨而作,而是为米兰而作的。
在这两幅画中,人物都组成了金字塔形,都是较小的孩子看上去在给较大的孩子施洗。在第二幅画中,原来没有的光环出现了,不过这也是被后人加上去的,也许是和芦苇十字架以及卷轴一起加上去的。在两幅画中,玛利亚都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第二幅中的蓝色更明亮一些;她的左手都泰然自若地在年幼孩子的上方保护着他。而那位姑娘在第一幅画中指着较大的男孩,在第二幅画中却没有。最主要的改变还出现在她的衣服上。在列昂纳多的原作《岩间圣母》中,她穿着抹大拉常穿的红绿色衣服,而在后来的《岩间玛利亚》中,衣服的颜色被埃姆伯乔画得暗淡无光。
现在我们再回到《达·芬奇密码》。在谈及卢浮宫的那幅画时,兰登教授解释说,那个小一些的男孩不是耶稣,而是施洗者约翰。玛利亚的一只手“像鹰爪一样仿佛抓着一个无形的人头”,是在威胁约翰。而天使做出了“一个砍的手式”。他接着解释列昂纳多不得不又画了一幅“画面安排比较正统的”作品(现存于伦敦的《岩间玛利亚》)给无原罪始胎会,因为原来那幅对耶稣有太浓的敌意。所有这些都是文献中所没有的,书中所说的含意也并非画的本意。而且这两幅作品的委托是来自不同的组织。因此,我在这里需要再次强调,《达·芬奇密码》只是一部虚构的小说,并非历史学家的著作。
圣母指的到底是玛利亚还是抹大拉?
我在前面的章节里已经提到,列昂纳多在1483年受委托之前,就已经有了受利比作品启发而完成的习作。他随时都有可能完成这幅作品,无论是独自工作还是和其他画家合作。就算他没这样做,列昂纳多画派的弟子在他死后也很有可能会替他完成。实际上,列昂纳多的传记作者们确实提到过第三幅《岩间圣母》,但是很难判断它是否真的存在,因为这幅画有很多非常逼真的赝品。一般的赝品都会完全忠实于原作。卢浮宫的或是国家美术馆的这幅画都有许多仿作。但国家美术馆的《岩间玛利亚》并不是卢浮宫的《岩间圣母》的仿作,因为它们在许多方面都有显著差别。如果真的有第三幅《岩间圣母》,那么应该和前两幅是不一样的。实际上,在卡昂美术馆就收藏着这样一幅画(见图46)。加图46《岩间抹大拉》
在这个版本中,尽管画面和原来大致相同,但还是有一个明显的区别。从基本构图来看,它和保存在卢浮宫的列昂纳多的原作比较相似。画中没有芦苇十字架,也没有光环,那位女性天使伸着一根手指。很明显,她又穿上了抹大拉常穿的红绿色衣服。但最让人吃惊的是圣母玛利亚也穿着红绿色的衣服,腰间有金带,而且她的头发也红了很多。事实上,她现在正是抹大拉的传统形象。
在国家美术馆的版本中,圣母玛利亚衣服的下端加上了一朵与众不同的花——一朵单独的海芋百合(有时也被称为马蹄莲)。这种花有着纯白色的花瓣和细长锥形的黄色花蕊。这种花现在的正式名称是詹特德斯奇亚(Zantedeschia),是用意大利植物学家乔万尼·詹特德斯奇亚(17731846年)的名字命名的。它经常出现在画中是因为那美丽的而夸张的肉穗花蕊(Spadix),该词的词干来自希腊语的“棕榈树”,而在闪族语中对应的是“他玛”(玛利亚·抹大拉女儿的名字)。在澳大利亚的某些地方,海芋百合属于“公告植物”(野草);在美国,它是葬礼用花。然而在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国家、南非以及英国,人们却一直用它来编织新娘手中的花束。
在此我还要提出一个可能性,列昂纳多在岩石的安排上可能受到了《旧约·雅歌》的影响。《雅歌》在第2章第13节(按当时的希腊语版本翻译过来)中写道:“葡萄树的果子渐渐成熟……我的佳偶,我的美人,起来……我的鸽子啊,你在磐石穴中”。
这样看来,海芋百合就是抹大拉的象征。列昂纳多从没说过画中人是圣母玛利亚,这只不过是后人的推测。他将她称为LaNostraSignora(我们的女主),这正是圣殿骑士和吟游诗人对玛利亚·抹大拉的称呼。列昂纳多也从未说明那两个男孩就是耶稣和约翰,这也是后人的假想。此外,那个天使在每幅画中都被画成了女性。
在卢浮宫的那幅画中,那个姑娘的翅膀甚至不如一个手势明显,显然列昂纳多并不愿意给她加上翅膀,但无原罪始胎会要求他画天使。这些画让我们有了非常有趣的猜想。我们能看到一位母亲,而相对圣母玛利亚来说,她更像玛利亚·抹大拉。我们也能看到一个姑娘,明显比男孩们年长。我们还能看到两个男孩,其中一个比另一个年纪和个头都大。随着姑娘手指的方向,我们都会更注意那个稍大些的男孩。我们从画面的背景也能看出,尽管有些不太真实,但看上去更像是在欧洲,而不是圣地巴勒斯坦或者埃及。
考虑到所有细节,一个可能性诞生了。玛利亚·抹大拉有三个孩子:一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他们之间各差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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