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雨犹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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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雨犹眠-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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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宿雨扬着天真的脑袋扯着院长的衣角问:院长阿姨,宿雨是从哪里来的呢。
院长万年不变的脸上有些不耐,拉回了衣角,淡漠的说道:“政府送过来的。”
那时的张宿雨还不知道“政府”是什么东西,一直以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在她被父母抛弃后,还送她到了福利院,让她免遭饥寒,还让她有了上学的机会。
后来啊,张宿雨每想到此处,都忍不住大笑,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一边哭,一边捶地大笑。
张宿雨暗中发誓过,这辈子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一定要给它所以的爱,让它享尽自己没得到过的父母的宠爱,哪怕是扭曲的溺爱,只要她的孩子想要,她都给,义无反顾,倾尽所有。

问君知不知


第十八章问君知不知
张宿雨紧紧的搂着陈犹眠,心脏收缩,微微颤抖。这个男子,怀了她的孩子呢,是她张宿雨的孩子……那是一个多么奇妙的存在。
即使孩子的父亲不爱她们母子,但是张宿雨还是满怀激情和期盼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她多么渴望可以给一个孩子带来母爱,然后,让自己成为它的骄傲,成为它仰望的对象,喃喃的呢哝着,扭动着小身板叫自己“妈妈”,然后使劲扑在自己怀里,幸福得像个天使。
她张宿雨的孩子,应该得到这世上所有的爱!
其实,自己是个偏激的人呢……张宿雨喉咙有些干涩的说道:“我知道我欠你良多,那我用一辈子来偿还好么,孩子……是无辜的,它不脏,它是世界上最无价的宝贝呢,你会喜欢上它的。你想想看,它软软的小手牵着你叫你爹爹,遇到高兴的事情就会来找你撒娇,遇到伤心的事情回来找你倾诉,胖乎乎的小脸,嘟着嘴,摇晃着小胳膊小腿的往你怀里钻,把你当做这世上最信赖,最敬爱的人,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那是你自己的孩子啊……”
“住口!”陈犹眠深吸一口气,双眼通红的看着张宿雨,脸上哪里半分期待,半分幸福的样子,分明是气到了极点:“你不要把你那些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的幸福不是你和那个孩子,我的幸福早就被你毁了,连渣都不剩……你以为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你能给我带来的全都是痛苦和折磨!”
“没有……那晚,那晚我真的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我喝醉了,看见了你……”对于这段羞于启齿的话题,张宿雨低声略过,接着说道:“我不是一个始乱终弃的女人,既然做了,我就敢承担,虽然你的清白毁在了我手里,让你受尽了煎熬,但,我张宿雨绝对敢说,既然认定了你,那就要和你走一辈子,不管是你还是孩子,都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陈犹眠嗤笑一声,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甜言蜜语也亏她说得出来,什么敢承担,什么一辈子,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种毫无任何保证的空头支票,是个女人都会说,尤其是,见过自己相貌的女人。
“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骗人的话我不想听,尤其是你说的。”陈犹眠再次试着推开张宿雨,怎奈无论使什么手段都撼不动,不禁恼怒的吼道:“放开,你这个恶人!”
“我可以发誓,此生绝不骗你。”张宿雨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恳求,手臂微微有些松开:“放开你可以,但你要保证喝药。好吗?”
陈犹眠不怒反笑,玩笑般的说道:“好啊,你先放开。”
张宿雨定定的看着他,眼中流露的情绪莫测,只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好!”如同誓言般,干脆郑重。
陈犹眠看着张宿雨平稳的端过药碗,放他面前,青绿色的药汁还散着热气。陈犹眠有那么一瞬间是想喝下这药汤的,毕竟,谁想受病痛的折磨呢。可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对自己做的事,伸出去的手就不禁颤抖,呵呵……肚子里的孽种,怎么能让它出现在这个世上。
陈犹眠的指尖在触到药碗的那一瞬间,正打算反手打翻药碗,不料张宿雨手腕一拧,迅速将药碗移开,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陈犹眠讶然,今天的张宿雨似乎有些不对劲。
张宿雨冷酷的一笑,目光冰冷,嘴角微微弯起一个角度,声音暗哑的说道:“你可真是说话不算话呢……”
陈犹眠不示弱的直视回去,语气也冷得掉冰渣:“那又如何,呵……”
“或许是我近日来对你的态度太好了些,让你一而再再而三不拿我和孩子当回事,今天这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张宿雨对于孩子的执着,连带着对陈犹眠也表现出了空前的耐心,不论他怎么闹,都沉默的照单全收。张宿雨想,要是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回事,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如果不来点强硬的手段,怕这家伙是不会屈服的。
陈犹眠还没见过张宿雨这么强势的一面,不觉地懵了一下,就这么一个片刻,只见张宿雨端着药碗一仰头灌了下去,然后对准自己的嘴覆了下来。
陈犹眠惊慌的后仰,却靠在了藤椅上,下意识的想要偏头,却立马就被一双手给紧紧扣住,不得动弹。温润的双唇带着药气分毫不差的吻住了自己的嘴,在慌乱之中,微微张开的嘴给了张宿雨很好的机会。
不算苦涩的药汁因为仰头的关系,很顺利的流了进来,陈犹眠想吐吐不出来,反而被张宿雨捏着下巴一阖,就反射性的吞了下去。
陈犹眠因着被张宿雨这么堵住了嘴,气息没换过来,加上药汁不断的往喉咙里灌,吞咽的速度赶不上喂药的速度,只觉得快要窒息了般,泪水不由自主的被逼了出来,整张脸也涨得通红。
药汁流干后,陈犹眠才有了点喘息的机会,只是唇舌之间互相纠缠滑腻的感觉让他倍觉怪异,陈犹眠愣愣的看着眉睫颤动,耳根发红的女子极尽细致的描绘自己唇角,有轻微的酥麻。
张宿雨半阖着眼睛,声音低哑,缓缓的犹如弦音,隐隐带着羞涩:“还有半碗……”说完迅速将剩下的半碗药汁倒入口中,接着在陈犹眠惊讶的目光中,再次重复了刚才强行灌药的行为。
这次,张宿雨没了刚才的强势果断,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这算是强吻吧……打着喂药的幌子,闭眼感受着药汁一口一口度过去的感觉,舌尖交相触碰,加上陈犹眠的不配合,时不时会缠绕在一起,柔软滑嫩的打转,让人心悸颤栗,从舌苔敏感的触觉,传达到全身。
陈犹眠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怒目瞪着专心喂药的女子,上下颚一合,狠狠咬了下去,只听到一声痛哼,然后有血的铁锈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张宿雨皱眉,但依旧没有退缩,继续一口一口的度药。右手稍微一用力,陈犹眠的下颚只得被掰开,任由药汁再次流进嘴里。
药汁流尽,张宿雨松开手,正准备退开,却被陈犹眠再次用力咬了一口。由于舌头已经收回,便咬到了下唇上。张宿雨只觉一阵刺痛,口中便又多出了咸咸的血腥味。
陈犹眠挑衅的看着张宿雨,带着腥红血液的红唇上挑,讥讽傲慢。张宿雨阴晴不定的看着这个自己几次三番讨好的男人,觉得有些事情过于可笑。她张宿雨到底欠谁了,非得这么作贱自己。
他只不过是怀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有一大半的责任不该由自己来承担。可是,就是在这种无法辩驳的情况下,所有的烂摊子一股脑的丢在了自己面前。
也许对他是有些爱意的,但是,在经过这么多日的努力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她确实腻了。张宿雨自嘲的笑笑,想着是继续强迫自己爱上这个男人,还是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脆弱的舌头和嘴唇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感,张宿雨猛的捏着陈犹眠的下巴,强势霸道的将人圈在藤椅中,再次仔细的将人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皮相确实很不错,只是这人……
陈犹眠看着这样的张宿雨有些发悚,这种打量的眼神,就像是在估量值钱的货物一样,让他充满了危机感。试着扭动身子动一下,张宿雨却欺身上前,更加贴近了些。陈犹眠头皮发麻,喊道:“滚开……”
女尊国,一个男人再强大些,在女人面前,尤其是在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女人面前,总是不由地发软。陈犹眠再傲慢任性,也终究是个被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掀不起大浪。而张宿雨,在撕掉了那层好脾气做的伪装后,这个人,便露出了让人发慌的本性。
张宿雨食指和中指轻轻捻着陈犹眠柔嫩小巧的下巴,看着陈犹眠想骂骂不出,想哭又忍着不哭的样子,像是突然想到了好玩的事情,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叹了口气,呵呵笑了两声,伸出舌尖轻轻蘸了下被咬破的唇瓣,“嘶”的吸了口气,调笑道:“牙尖嘴利得很喃……”
陈犹眠无用功的朝藤椅里挤了两下,只是徒劳,眼睛飘忽的看向别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摸样,好像自己是待宰的羔羊似的,心中不服,可说出去的话却底气不足:“那,那又怎么,怎么样……”
张宿雨敛去刚才那幅表情,沉默的看着陈犹眠,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响,待得陈犹眠终于找回了些气势的时候,张宿雨突然开口道:“怎样?你说我想怎样……”
说完,便狠狠擒住了陈犹眠的菱唇,顾不得伤口,径直吻了下去,霸道且凶猛,带着不容抗拒和志在必得的力道,就像是惩罚一样,不带丝毫怜惜,攻城略地,辗转撕咬。
陈犹眠呜咽出声,摇头想要摆脱张宿雨侵犯,哪知越是反抗,张宿雨越是不放过他。血腥的味道充满了两人的口腔,浓烈的刺激着各路器官。这是一场争夺战,不过,毫无悬念,输者是被压着的那一方。
张宿雨拇指指腹在陈犹眠娇软的脖子上来回滑动,沿着动脉微微用力摩挲,预料中的感受到陈犹眠的轻颤,细细的带着抵抗的呻吟回荡在耳边,呢哝断续的呼吸声,不平稳的心跳声,让张宿雨有了满足感。
当陈犹眠真正瘫软了之后,张宿雨起身,指尖划过桃红艳色的粉颊,带着一丝留恋,低头在其耳边说道:“尝到了吧,我的血都是为你而流的呢,像我这么死心塌地喜欢你的女人,到哪里去找……”说完直立起身子,整了整衣衫,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陈犹眠半睁着水汽迷蒙的双眼,咬了咬下唇,突然想到刚才这里被女人一再一再的亲吻过,急忙松开,羞愤的扭头握紧拳头。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绪和脑子完全浆糊了一样,没有一个是受自己控制的。
嘴里余留着血腥的味道,陈犹眠用指尖抚了下唇角,是烫手的触觉……

夕景独向晚


第十九章夕景独向晚
自那天过后,张宿雨再无找过陈犹眠。就像凭空消失了般,甚至让陈犹眠产生了她从未出现过的错觉,如果,没了小厮每天准时送来的汤药。
陈犹眠没有再拒绝喝药,只是日渐的越发沉默起来。每次端着药碗,都不禁回想起那天女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总是觉得口中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虽然庆幸自那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暂时免去了心中害怕再和她对面的慌乱,但又隐隐觉得更加烦躁了起来。
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每每让陈犹眠坐立不安。张宿雨就好像一道魔咒,占心侵脑,如影随形。
除开张氏正君每日里的骚扰,多余的闲暇时间更是难熬。陈犹眠为了防止自己过多的胡思乱想,便让人找些闲书来解闷,但是,此举非长久之计。困在这一方小院之内,任是再好玩的消遣活动,都有乏味的一天。
丢开手中的书卷,陈犹眠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第一次痛恨长了这么一张脸。要不是这张脸,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以色侍人。
呆呆的看了许久,想着半年来过往的种种,忽而觉得犹如云烟。
繁华富饶的京都,醉生梦死的侯府贵族,鲜衣怒马的倜傥女子,以及一直绕在自己身边的情言誓语,还有犯得相思时,执笔砚墨,在花笺上细心勾勒的那个人的名字。
一切的一切,好比隔世。
透过窗棂看着这间囚困他的精美的牢笼,陈犹眠想起医馆中女子对他说的一句话: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低头看着平平的肚子,他觉得恍然,这里面,居然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他耻辱的标志。他挣扎过,反抗过,绝望过,现在,渐渐的开始有些妥协。
他依旧不爱这个孩子,虽然,它从未出现过生命跳动的迹象。可是,他开始小心翼翼的生活。半年的流浪生活让他明白,比自己命苦的人多如牛毛,能吃饱穿暖,对于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所以活着,比什么都可贵。
他还顾忌着尚姨,毕竟俩人的命捏在张家人的手上。他还想回京城,他还挂念着家中的母亲和姐姐。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张家人对他很好,虽然他知道这种好是用尊严和清白换得的,但是,他决定逼迫自己心平气和的去接受。自己这副贱破的身子,除了张家人,还有谁会要呢。那怕是回了京城,哪怕姐姐在京都一手遮天,只要被知道丢失了清白,而要了自己清白的女人却不愿意当自己的妻主,那么,他陈犹眠这辈子,算是真的完了。
自己丢人也就算了,但是,不能连累皇家的名声啊……
紧紧的闭上双目,手指死死扣住梳妆台的弦边,想要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还是阻挡不了泪水的涌动。从心底,从最深沉的心底,愈积愈浓的酸楚的感觉。
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了呢……
陈犹眠抬手捂住脸,深吸一口气,这种自怨自艾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哀伤过后,陈犹眠觉得疲惫异常,幽幽的看着渐渐偏西的日头,想到再过一个时辰又要喝药了,百无聊奈的翻了翻梳妆台,一个盒子里的绳结吸引住了他的眼睛。
对这根绳结的印象很深,陈犹眠记得他第一次在张府醒来的晚上,那个女人将绳结的两头拴在了俩人手腕上,以方便及时得知他的醒来。
青莲色的长绳结,繁复的花式,穿插迂绕,缠结纠绊,精美得让人爱不释手。这要是用来做手链,玉坠该多美啊。这是出自哪位巧人的手呢,真是蕙质兰心。
陈犹眠找出线头,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拆开来看看。对于自己这双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将其复原,还能自行摸索出这绳结的编制方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这种东西比起看书发呆,要来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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