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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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玉逍遥-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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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逸一回身,立时站起道:“遥主。”双手负在背后。
“在赏景么?”语遥看看他身后,正值夏日,荷花还开得很好。
“……”尹逸点点头,“嗯。”
语遥看向尹逸,说起来……他似乎很少负手。“尹逸,你负手而立,看起来倒与凌逍有几分相像了。”
尹逸微微一愣,下意识将双手放回身侧。便叫语遥看到了他手中的物件。
“咦,这是什么?”语遥好奇道。只见尹逸左手一节短竹,右手一把小刀。
“这……”尹逸略一犹豫,如实道,“属下在做箫。”
“箫?”语遥来了兴致,“你会吹么?”
尹逸摇了摇头:“不。属下只是想学。”
“唔,”语遥还是好奇,“为何突然想学箫了?”
“属下日后……若是闲了,也可作消遣。”至于为何是学箫,他没有说,他总是很喜欢此种悲凉却又有些悠然的声音。
“的确不错。”语遥点点头,又笑了笑道,“不过,凌逍对你向来甚为看重,恐怕你日后可不好清闲呐。”
尹逸微一低头道:“属下一向感激公子重用。”
“那也因为你有本事。”语遥回忆着,“我记得凌逍曾说,尹逸此人,淡而不冷,速而不急,寡言而不失礼,性清而非无争,能成大器,也值得托付。”
“是吗……公子如此说么?”尹逸声音轻了轻,脑海中反复过着这几句话。
“是啊。”语遥答道,“凌逍常说你可靠。”
“……”尹逸心有所感,思及自己往日歹念,不觉蹙了蹙眉。
语遥看着尹逸,突然饶有兴致地开口:“我从前便觉得怪,方才看你蹙眉我才反应过来,你眉眼间同凌逍有些相似呢。”
尹逸身子一僵,没有言语。
语遥见尹逸默然,以为他一时发窘,便玩笑着继续道:“凌逍重用你,莫不是看上你像他?”
尹逸俯首道:“遥主说笑了。”面色却是肃然。
“本便是说笑的,”语遥笑着,无奈摇了摇头,“尹逸,你不必总是如此拘礼。”
“是。”
话题中断,语遥重新看向尹逸手中的短竹,若有所思道:“尹逸,你很希望日后有清闲的日子么?”
“……嗯。”尹逸点头,视线有些飘远,“属下名尹逸,便是先父的寄望。属下想,待辅佐公子大统后,便如先父所愿,隐逸一生,安宁一世。”
“啊……”语遥有些意外,尹逸……原来便是隐逸。不知他的父亲,是在怎样的心境中给孩子如此一名。
“遥主既问,属下便如实答了,只是恳请遥主,暂且莫要告知公子。”
“……好。”语遥点头。她想,尹逸应是想在合适的时机,自己向凌逍请辞。“即便如此,那之后,你也可时常回来看看大伙。”
尹逸无心欺瞒,便摇了摇头道:“不。待到那时,便是属下决心与从前作别了,那时的尹逸,与如今此人再无瓜葛。”
那时……便是全新的人生。虽有许多牵挂,但……他是真的想要做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没有报仇的念头,没有大业的责任,没有外物给他的执着。随身便带一支短箫,平日无事时吹给自己听听,再不用心念其他。
“……”语遥甚为诧异,她不知晓为何尹逸竟有如此心意,只感到这当真是他一心坦言。
“遥主,尹逸时常觉得,世上之事皆无常性,却只除过一件。”尹逸向来话不多言,与人交谈也多是一问一答而已,此番却是难得开口起出话头。
语遥思忖道:“除过哪件?”
“时间总会就这样过去。快活的,难熬的,都会过去。所以,大概没什么值得沉溺,也没什么值得恐惧。”尹逸抬眼望去远处,“作别从前,只需一个念头,其他便都不重要了。”
“没什么值得沉溺,也没什么值得恐惧。”语遥默然,的确是上好境界,可试问这世上,能有几人做到如此?
况且即便什么都会过去,大概人也该存着些念想,以真诚的心血来活吧。不过人各有志,焉有高下之分对错之辨?
“不论如何,得偿心愿便是最好。”语遥神色松了松道,“现下说离别倒还早。我只想问问,到那时你可有何打算?纵情山水浪迹天涯吗?”
尹逸想了想,仍是摇头:“属下只愿,择一城而终老,如此则已。”
“择一城而终老……”语遥重复着,心中有些感慨,良久,浅浅一笑,又道,“我且再祝你,寻一心到白头。”
尹逸一愣,忽而低头一笑,点了点头道:“好,寻一心到白头……谢遥主。”

七年后。
云山脚下,尹逸背着个包袱,腰间一支短箫,站定了脚步。
尹逸抬眼望了望。云山……薄雾迷蒙烟气缭绕,不愧是隐逸的好所在,也难怪曾经的允相何逢会选择此处为闭关之所。两年前,何逢便已仙逝,如今的云山,想来便是一座空山了。
尹逸迈步踏上进山的小径,面前却走来两个小厮模样的男子。
两人对他抱拳揖了揖道:“敢问阁下来此贵干?”
尹逸有些诧异,回问道:“二位有何指教?”
其中一人答道:“小人奉命在此守山,不得叫人入内,还望公子海涵。”
奉命守山?尹逸更是疑惑:“奉谁的命?山中还有人么?”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一个对尹逸道:“还请公子先告知名号。否则若无要事,便请公子另寻他处吧。”
尹逸想其中有隐情,又不明底细不想闹得不快,便道:“在下尹逸。”
“请公子稍候。”一个小厮对另一人使了眼色,于是一人进山而去,一人留下。
“夫人,有人想要进山。”
语遥手指在琴弦上停下:“何人?”
“他自称尹逸。”
语遥蓦然抬头:“尹逸?”
“夫人如何吩咐?”
“他……可是独自一人?样貌衣着有何特点?”语遥平复心情,想想还是该先问清楚。
“是独自一个。面容俊朗,神色淡淡,话不多,腰间有一支短箫……”
“是他……”语遥神色恍然,为何他会到此?难道凌逍……不,不会,倘若是凌逍有了怀疑,程叔跟袁戈一定会传来消息,况且,依着凌逍的性子,又怎会派来尹逸而非自己过来?语遥略放下心,忽的忆起尹逸曾说过的话——“属下只愿,择一城而终老,如此则已。”
“竟这样巧……”语遥口中喃喃。
“隐逸一生,安宁一世。”
“待到那时,便是属下决心与从前作别了,那时的尹逸,与如今此人再无瓜葛。”
良久,语遥嘴角微微勾起,对小厮道:“请他过来吧。”
“夫人……”小厮有些犹豫。
语遥望向远方:“他是一位故人,但与我同样,是要作别从前的故人……”

从此,山中日日必起的琴音,偶尔,便会多了袅袅箫声为伴,宛转悠扬。
从此,云山脚下,便多了一个守山人。

作者有话要说:尹逸人物诗——血书一卷此心钩长命锁中恨筹谋终只愿择一城而终老空应她寻一心到白头这一章算是插叙……明天继续更主线~~明日预告:下一章——“怎书缱绻情长”~~凌逍的礼物~~凌逍先前笃定语遥活着就只是因为他没梦到过,所以他不信,那么凌逍会知道语遥真的还活着吗?又会如何呢?




、凌逍——怎书缱绻情长

“语遥……”凌逍的手轻抚着匣子,“你不是要看礼物么?怎么不自个来看呢?”
他终于落了泪,几年了,第一次落泪。泪一滴一滴打在匣子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在寂静的密室中仿佛听得到回声。
凌逍打开匣子,轻轻取出里面的纸卷,一个一个展开。
每一张都写着字。
“语遥,你若知道我盘算着叫你失忆跟梅疏影过,一定会火冒三丈吧。我自然也不愿……还好我的毒终于解了,虽可能短寿,我也很满足,唯一遗憾无法陪你到老。所以从今日起,我得空便写信给往后的你,若那时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有这些短短的信笺也是好的。”
“语遥,你说咱俩结交订百年,呵,定是我等你了,那时你可别急,我会耐心等的,多久都行。”
“语遥,你竟敢叫我病美人,分明是薄脸皮还妄想调戏我,看你害臊我总是欢喜得紧。”
“语遥,我们终于成亲了,我知道你喜欢梦天谷,却不是单纯喜欢那里,而是喜欢有凌逍的梦天谷,喜欢与凌逍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我也一样。”
“语遥,今日我为你挽发,第一次听你叫我夫君,当真是第一次啊,瞧你多不合格,该罚该罚。”
“语遥,我将灵玉送给你,你很欢喜,我就是要你记住,你在我心中的重要,远胜于其他一切。莫要忘了,逍遥永相随。即便他日我先走一步,也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你。”
说不出是哪里,但后面纸笺的字迹,看起来总是微微有些不同。
“语遥,小风如今已长大许多,性子很是霸道,程叔总道他是个小霸王,不过小子嘴却很甜,很会说话哄人,故而长辈们常常气归气,却当真拿他没办法。我是愿意小风这样的。我是自小便经历大起大落的人,我怎样做,只看情势需要我如何去做。故而我有时甚至不晓得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特点,大概此时此刻需要怎样的特点,我便立马有了吧。有时我想,若我不曾经历那许多,恐怕便是小风这样。所以我不愿扭他的性子。不过你放心,他大事上是明白的,呵,我教的儿子,你自然是放心的。”
“语遥,今儿程叔送给我两个美人,怎样,你吃醋么?放心吧,我将她们打发了。程叔是好心,给旁人看看招新人的下场。就算跟你再像又如何?我喜欢的,只是一个你。”
凌逍读了一封又一封,口中喃喃:“语遥,都是给你写的,可为何如今只我自己在看?”

语遥抬眼看向夜空。
曾有一夜,她在同一片夜空下,吃凌逍亲手做的面。
她特意跑到房顶上吃,她是想给月亮看个清楚,往后她再看月亮,便仿佛能看到那一夜……她还记得,那是一个十月十五。
语遥看着月亮,却并未看到凌逍坐在她身侧,满面得意地看着她吃面。双目中,不知是什么晕开了视线。朝着月亮的方向望去,只有一片模糊的光晕。
语遥低头,一滴泪瞬时滴上琴弦。
信手一拨,飒飒作响。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从未碰过琴,如今,弹琴倒成了她的喜好。有时她会好奇,自己曾在谷中独自生活半年,那时,她每日在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君不见谷中十年梦,终不愿醒。君可忆涧边初相逢,转头成空。”
语遥双唇微启,轻轻吟唱。
良久,她摁住琴弦,摇头笑了笑道:“怎会是空呢……只要心在,他就在。”
她想起那回凌逍假装梦魇,嘴角又不禁勾起。
那时她说……“我在呢,我一直都在的。”
凌逍,我还在。
对不起,莫说携手天下一世安,即便是生当复来归,我也做不到了。
可是凌逍,我一直都在。

“金老大,你看这……”土蒙继急得直挠头。
殿外站着五个人,已站了大半日。炳匆跟茉莉终究还是不放心,出宫叫上傲川跟蒙继再回来看,皇上果然还未出来。
傲川面色肃然:“若天色暗下来皇上还没动静,咱们便撞进去。”
怕老人家忧心,也怕孩子不安,他们并未告知程漠跟小风凌逍的事。淳儿听说时本是想一同进宫来,却因小女儿生病,被傲川留在家里照看。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每个人都心急如焚。终于,炳匆开口:“别等天黑了,现在便进去吧。”即便被皇上治罪,只要皇上无恙便好。
傲川正有此意,即刻点头。
几人一同走入明殿,他们是知道密室口的,可若凌逍从里面反锁,便只有生生撞开了。
傲川使了眼色示意撞门,门却恰时打开。 
“皇上!”几人既惊且喜。
凌逍手中只一个匣子,面色平静,没有半点异常。“朕近日有些乏,便歇了一日,你们若有事,即刻启奏吧。”
林生犹豫着开口:“皇上还是多歇几日吧。”
凌逍摆了摆手:“叫你们担忧了,朕无事,明日上朝。”

五年,皇后离开五年了。
五年仿佛一眨眼便过去,也许是因为没什么事发生。偌大一座皇宫,值得传说的也只两件。
一次是皇上破天荒的罚了前内侍总管,免其职。
另一次是皇上不知梦见什么,醒来后一反常态,将殿里的摆设摔了个遍,接着便独自进到密室,呆了一整日,手下四将差点就要破门进去时,皇上却平静地走出,什么也不再提。

日子仍旧好好的过着。
那日之后,林生带了小风见凌逍,凌逍知道,他们都想只有小风安慰得了他。小风也甚为懂事,一张嘴哄得他直笑,他却看得到小风的担心。小风已十二岁了,凌逍仍旧记得自己十二岁时的光景。
凌逍想着该叫孩子心安,翌日便踱步去太子殿里看小风,也没让林生跟着。未及进门,便听到殿内的声响,凌逍顿下步子。
“程爷爷,怎么你现今每日都这样闲?”是小风的声音。
程漠随口回答:“你父皇看爷爷老了,想叫爷爷好好休息。”
“嘻嘻,”小风竟是一笑,“别以为我不晓得,是你想叫父皇纳新的妃子,而父皇只想着母后,便生气罚了你。”
凌逍无奈摇头,这孩子就这样说话……
“嘿,你小子……”程漠道,“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事?”
“我是不懂事,”小风嘟哝着,“所以我不懂,母后分明活着,为何不告诉父皇呢?”
凌逍的神情瞬间僵住,小风的声音不算太大,是他听错了?
“嘘……”程漠叫他小声,“这话可万万不可叫你父皇听去。”
“为什么嘛?”小风声音更大,他正是这样的霸王性子,扭起来程漠也没法,“你们看不到父皇很难过吗?为何不告诉父皇,母后他活得好好的!”
这回凌逍听清楚了,语遥她……活得好好的?他的手微微颤抖,仿佛忘了呼吸,生怕漏掉一个字。
“唉,”程漠叹了口气,“虽是活着,却哪称得上活得好好的?倘若真好好的,她早回来了。”
“到底什么意思啊?”小风满面焦急,刨根问底。
“你母后中了蛊毒,体内被人下了虫子,只要一见你父皇,便会发狂而死。是一位梅伯伯拼死压住那蛊虫,可终究只是压制,只要你母后再见到你父皇,只有死路一条。”
“天下哪有这样奇怪的东西?”
“你没听过的多着呢。”程漠继续道,“你那位梅伯伯最精医术,他翻遍医书典籍,日夜研究,最终也只有散尽灵力牺牲自己这一个法子,好不容易保住你母后一命。如今你母后平安度日,若非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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