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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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狐-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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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夫人瞧见殇离回来,先是激动得说不出话,紧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到底是妇人家,总是比较多愁善感。
  
  殇离看娘突然哭了,连忙劝说:“娘,您别哭啊,是孩儿不孝,孩儿不该不辞而别的。”他说着,心里亦泛起一阵酸楚。
  
  而后他扶着他娘回到屋里,夫人问他这半年都去了哪里,殇离总不好跟她说自己去了仙界,便随口扯了个谎,说:“我原是听说有个叫天莲山的地方有神果,出于好奇就想去瞧瞧,岂料竟被困于山上,索性被同困的几人都待我很好。”
  
  夫人听后点点头,随后又心疼地问道:“我的孩子,你受苦了吧?”
  
  殇离连忙摇摇头,“不苦,就是很想念爹娘。”也很想念执陌。只是后半句话,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说到他爹,殇离忽然发现自回府后就没瞧见他爹人,便又问道:“娘,爹不在吗?”
  
  闻言,夫人又长叹了一口气,“你爹他一大早就入宫了,听说是皇上快不行了,如今宫里乱得很,诸位大臣都守在乾清宫外,也不知皇上还能撑多久。”
  
  “啊!”殇离一惊,旋即陷入了自我沉思中,皇上一旦驾崩,天下即要易主,届时执陌继位,朝中大臣也必是要有一批大换血,接下去宫里应该不会很太平,好在韶云侯向来安分,又无结党营私之嫌,就算执陌当了皇帝,也不会动他沈家丝毫。
  
  想到这里,殇离才稍稍安心了些,“太子如今想必也忙翻了。”他随意地感慨了一句,继而夫人便接着他的话道:“那是自然,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如今随时待命着,皇上病时一切政事皆由他来处理。”说着,她又轻呵了一口气,“唉,我一妇道人家,与你说这些作何,你好不容易回来,今儿娘要亲自下厨为你备膳,儿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
  
  殇离见其母已起身,则又上前将之按回到椅子上,“娘你别忙,就让厨子随意做些小菜即可,有娘陪在身边,吃什么都好。”
  
  夫人一听殇离这话,立即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你这孩子嘴还是那么甜。”说话间,她又摸了摸殇离的脸,“半年了,真是想死娘了,我的孩子啊,你也长大了。”
  
  那日,殇离一直陪在母亲身旁,夫人与他说了许多,其中提到他刚离开时,太子很难过,整日酗酒,就为了这事儿,皇上险些二度废了他,后来也不知是谁给太子讲了道理,他才终于重新振作起来。
  
  这一段殇离多少知道些,如今从母亲口中得知,则更觉心酸。
  
  晚些的时候,爹仍未归来,殇离陪着娘用了晚膳,餐桌上,夫人略显沮丧地说:“前阵子你不在,我与你爹每夜用膳时都觉凄凉,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你爹却又忙着朝中的事,也不知几时咱们一家人才能好好聚聚。”
  
  殇离心有愧疚,只觉得自己这一趟不辞而别,确实是让娘伤透了心,于是拉着娘的手安抚道:“如今我回来了,等爹忙完了朝中的事儿,咱们一家人总是有机会聚头的。”然而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大喊着,“夫人,公子,不好了,宫里出大事儿了。”
  
  殇离看他这副模样,便觉得此人扰了他们母子俩谈心,立马扬声训斥,“嚷嚷什么,何事如此大惊小怪,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小家丁被他这么一吼,当即一瑟缩,继而怯怯而道:“夫人、公子,宫里刚传出消息,皇上驾崩了。”
  
  “什么?”殇离惊得站起身来,小家丁被他一吓,以为他真没听清,则又颤着声重复了一遍,“皇上……驾崩了。”
  
  殇离回过头,对上娘的双眼,而后刻意压了压嗓子,“果然还是没熬过去,接下去朝中怕是要乱了。”
  
  闻言,夫人亦是点了点头,“你要不要入宫去探探情况?”
  
  殇离思忖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不妥,我失踪了那么久,突然出现却是赶在皇上驾崩之时,这时候我不宜露面凑这热闹,还是等一切安定下来再说吧!”
  
  “嗯,也好。”夫人本是个细心的人,既然殇离说暂时不打算露面,她这做娘的自然是帮着自己儿子,“传我的话,公子回来的事儿不准外传,谁要是胆敢把消息放出去,侯府定当严惩。”
  
  听着娘的话语,殇离再看那小家丁,似是不以为然,便又加上一句,“要是不想要脑袋了,大可以出去说,我不介意杀鸡儆猴。”言下,他看外头天色也暗了,便站起身道:“娘你今儿早些歇着吧!”
  
  “嗯。”
  
  “那么孩儿也先回房了,娘若是有何吩咐,可以派人来唤我。”留下那句话后,殇离转身就往自己的院落走,途中他见着张熟脸,正是先前跟着自己的小七,于是他连忙唤道:“小七。”
  
  小七亦是一愣,回过头来见是自家公子,一时间惊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公……公子?”他今儿出去了一整天,不料才回来就见着了公子,心里的激动也不知当如何形容。
  
  殇离并不与他废话,只是走到他面前如是吩咐,“我要见西烈,你立刻将他找来。”如今这种情况,他不便露面,自然只好让西烈去打探了。
  
  而小七也是个聪明人,看殇离神情严肃,就猜定是出了事,也不敢再多耽搁,立马替公子找人去了。
  
  小七办事倒也利落,殇离才回到房,没过多久西烈就出现在了他面前,那人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殇离抬眸扫了他一眼,而后直截了当地启口,“西烈,你立刻入宫去打探一下如今的状况。”先帝驾崩,这会儿皇宫定是乱得很,他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方面是担心他爹,另一方面,更担心执陌,“顺便替我去看看执陌可还好?”
  
  “是。”
  
  (卷卌伍完)
  '2011…4…11 19:04:19 染°'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重申,我真的真的开始奋发图强了,于是,明晚殿上狐和浮生未歇都会更新,╮(╯▽╰)╭ 我确实是打算更浮生了嗷~




46

46、卷卌陆 宫中邂逅 。。。 
 
 
  话说执陌那边,其实一切都还好,先帝的驾崩倒也算事先有了兆头,消息一经传出,乾清宫外就聚满了文武百官,过了很久,执陌才款步走出来,在他的身旁是皇后,不过相信很快,大伙儿都要管她喊一声“太后娘娘”了,而在此二人身后,则跟着另几位皇子,再后头才是太监总管许公公和几名小太监。
  
  前阵子先帝还在世时,总与执陌念叨着说快不行了,所以在很早前,他便召来了朝中数位信得过的大臣,要他们齐齐辅佐执陌继位,而这晚,先帝合眼前亦同执陌说了许多。
  
  有些话,以前他也说了不少,可越是离死亡近了,便越是觉得似乎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然而生死有命,即便身为帝王,阳寿尽时,也无力回天。
  
  执陌站在白玉台阶上,冷眼望着底下群臣,他的脸色不太好,而脑海中始终回荡着的,是父皇最后在他耳畔留下的那句话,“民为贵,君为轻,江山社稷为重,赵瑞有异心,当除之。”
  
  此刻赵瑞就站在前排的位置,见执陌等人出殿,便领头跪下参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底下这些个大臣们个个都是长眼色的,听赵瑞如此起头,纷纷跟着认新帝,如今先帝已去,太子理所当然便要继位,很显然,天下已然易主。
  
  执陌的目光从底下那百余人身上一一扫过,却是刻意冷落了他的舅舅赵瑞,最终竟是对右相孙旭说道:“孙爱卿,先前你呈上的折子中提到的兴修水利继续跟下去。”他的语气很轻,然而字字句句间皆透着一股王者的气魄。
  
  “微臣遵旨。”
  
  执陌微微颔首,随后才又看向赵瑞,“父皇驾崩,之后琐事定然不少,舅舅,你去搭把手。”此言一出,赵瑞脸色顿然一变,其他大臣也精明得很,都已察觉到端倪。
  
  赵瑞到底是带功绩的大将军,本身又是执陌的舅舅,按理说这后事不该由他来管,而执陌不仅让他去办,还只说“搭把手”,顿时将赵瑞的权利架空,其意图已是很明显,看来这新皇帝初上任,首先要做的就是大义灭亲。
  
  不过这种场合,赵瑞就算有意见也不敢直说的,所以他只好应下,“臣遵旨。”
  
  伴着赵瑞的回应,执陌的声音又扬了起来,“许公公!”
  
  许公公听到传唤连忙小碎步跑上前,“奴才在。”
  
  “先帝的后事好生安排,若是出了丝毫差池,朕为你是问!”忽然间便已成了一国之君,执陌虽还没习惯如此自称,但他却明白,这时候必须自称“朕”,他还未登基,如今是朝中最乱的时刻,若是有人意图谋反,现在的确是最佳时机,所以他必须先立威。
  
  “奴才遵旨。”许公公好歹跟了先帝多年,做人办事都圆滑得很,此刻他向执陌表示衷心,无疑也是给他一股助力。
  
  对此执陌很满意,唇角微微往上抬了抬,不过这连着好些天的忙碌,的确是把他折腾得极度疲惫,如今他又看众爱卿正在等他发话,想着这些人恐怕也是累了,便挥挥手打发了他们去,“众爱卿也辛苦了,今儿便都散了吧,有事待明日早朝再奏。”
  
  “微臣告退。”
  
  看着大臣们渐渐散去,执陌又回过身,“母后和皇弟们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臣弟先行告退。”似乎是从执风被去除皇籍后,执远与执陌也走得越来越疏远,执陌心里明白,三弟到底是有些责怪他的,不过执陌的性子向来比较淡,他很少在意别人如何看他,至今为止,真正能走进他心里的,似乎只有殇离一人。
  
  只可惜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
  
  不知不觉间竟是走了神,当执陌再回过神时,却见母后仍未离去,她表情略显犹豫,似乎是有话要说。
  
  聪明如执陌自然清楚母后想说什么,方才他当着众臣的面排挤了舅舅,母后自然都看在眼里。思及此,他又笑着开口,“母后不必担心,儿臣自有打算,天色已不早,回去吧。”
  
  她如今身为太后,理应更加注意言行,所以她暗忖片刻,终是决定什么都不说,微微一颔首,便也去了。
  
  至此,执陌才又转身回到殿中。
  
  片刻之余,留影在外求见,执陌对着眼前小太监略一颔首,小太监随即领命而去,不久后领着留影入殿。
  
  那时先帝的尸体已被抬走,执陌却仍坐在床沿孤自发呆,仿佛他的父皇依然躺在这张床上,依然在看着他一般。
  
  留影进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先是怔愣了一下,继而跪□来,“留影参见皇上。”
  
  “平身吧。”执陌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竟又出了神,果然是有点累了,应当好好歇息,不然明日只怕得撑不住。
  
  “有何事禀报?”他的语气听上去仍是带着浓浓的倦意,留影知他累得很,本不想打搅,然而此事非同一般,他想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来知会一声,“回皇上,今日臣在宫里瞧见了西烈。”
  
  “西烈?”执陌一时也没想起这人是谁,倒是留影提醒了一句,“就是当初世子大人身旁那个身手不错的死士。”
  
  “是他!”执陌眯起眼,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又轻声问道:“难道他回来了?”
  
  “西烈是世子的人,直接听命于世子大人,若没有世子的吩咐,他是断然不会擅自入宫的,臣以为,恐怕是世子大人真的已经回来了,只不过碍于如今朝中混乱,才暂时不愿露面。”留影的猜测很有根据,执陌自然也没理由质疑。
  
  尔后又过了好一会儿,执陌却始终没有表态,留影想这么杵着也没意思,便又问了一声,“不知皇上的意思如何?是否需要臣去侯府将世子接入宫来?”
  
  执陌还是没有回答,却是暗自思忖了良久,方才沉声启口,“罢了,随他去吧,近来朕也颇为心烦,他愿躲着,便让他躲着好了,待先帝的后事办妥后,他自会现身。”
  
  “臣遵旨。”
  
  “退下吧。”执陌挥挥手,打发了留影,随后走到窗边,痴痴地望着夜空中的那一轮圆月,良久,才长叹了一声,“我原以为你若回来,会立刻来见我才是,原来,是我又一次自作多情了。”
  
  ……
  
  那以后,殇离一直躲在府中没有出门,侯爷近来很忙,殇离依然记得先皇驾崩的那天夜里,爹回到府中,想是从娘那儿得知了他已回来的消息,于是大半夜的跑来敲他的房门,待见了他后,又是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缓缓道出一句,“你这孩子可算是回来了。”
  
  在殇离的印象中,他爹虽宠他,但很多话却都藏在心里,那夜他请爹入屋坐下,然后父子俩秉烛长谈几近彻夜。
  
  侯爷有一段话让殇离印象深刻,他说:“先前你因太子被废一事受了牵连,被禁三年,爹娘总在盼你早日解禁回来,好不容易盼到了,可没过多久你又不辞而别,这一走便是半年,前阵子你不在的时候,我总在想:你孤身在外,可否会念家?”
  
  殇离心知爹的这番话并无责怪的意思,只是稍有感慨罢了。但不得不承认,爹的这一句“可否会念家”确实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可能是因为生来便没有爹娘的缘故,殇离总是特别在意家以及亲人,在凡间,侯爷与夫人便是他的亲人,他们含辛茹苦将他拉扯了近二十年,这其间的辛酸他亦明白。
  
  所以那晚,殇离回答说:“会,在外头的时候,我时常想到爹娘,好在总算是回来了。”他觉得,纵然自己并非爹娘的亲生骨肉,但好歹他也是从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就算身上没有流着属于沈家的血,这份感情到底还是在的,沈家也终究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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