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口气，拭去泪水，对翟天齐一笑，「天齐有个能承担一切的肩膊呢！日后不怕找不到女孩子了。听说，你已有了心仪的对象。」
「妈妈怎么会说这些话？」他羞怯、不知所措道，「是谁告诉你？」口气刻意变得粗鲁。
饶雨湖一脸兴然的看着平时稳重老成的儿子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羞赧。
「是你的家庭教师告诉我的。她说那女孩好像是你上兴趣班的同学，对吗？」
就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尤学琳与雷凯真都爱向她炫耀她们所掌握的，关于他们兄弟俩的，而偏偏她不知道的事情。无妨，就算她们本着的立心不良，多了解一下儿子的事，绝不是坏事。
「又是她！妈，既然你已搬回来与我们同住，不如辞退了保姆与家庭老师吧！我与天磊都不喜欢她们。之前，她们老是刻意留下，待爸爸放工后才肯离开。她们根本不是安着甚么好心的。」
「想当你的妈妈吗？」饶雨湖不在意的笑了笑。直至现在，她们也是不时借机留下。她倒是没有所谓，反而是翟天齐再也忍受不了她们的存在，代她下了逐客令——他们已有母亲相陪，用不着她们，让她们先行离开。
尤学琳与雷凯真对于翟天齐的拒绝，当然全赖在她的头上，这些她都不在意。倒是她们以为翟天齐与翟天磊是小孩便想以笼络的态度待之，好留在翟安庭的身边，便是天真与幼稚的看法。
「本来打算辞退她们，免得家里老是有些外人出出入入。但她们看来为你带来不少乐趣，你要是喜欢便留着，不喜欢便辞退吧！」她到达大宅的第一天晚上，翟安庭对她说。
「她们可是夫人为你精心挑选的『后宫佳丽』，让我『消遣』不大好吧！」她戏谑道。
「一开始我便不需要外人替我照顾他们，不过妈老是唠叨着，我才让她们到这儿照顾他们。她们能逗得你开心，才能真正发挥她们的功用呢！」
「凉薄。」她不客气道。
「对呀，也只有你才受得了我的性格。」翟安庭轻笑，亲了亲她的唇。
「我与天磊只有一个妈妈！」翟天齐认真道。
「无论将来发生甚么事，我也是你的妈妈。」她们只会你爸的妻子。她心道。
当然，翟天齐并不明白母亲话中的含意，听到母亲的话，「知道」她会留在他们的身边，感到十分愉快。
「妈妈。」翟天磊大喊。
饶雨湖与翟天齐走过去，看到翟天磊擦伤了膝盖。
「天磊要抱抱。」翟天磊朝她伸出手。
「二少，不如由我抱你吧！」司机一直伴着他们身旁，以免危险发生。
「我要妈妈抱。」他赌气道。
「天磊，妈妈怀着弟弟，怎可让她太粗劳。」翟天齐拉着弟弟的手。
「我要妈妈！」他不驯地看着哥哥。
「妈妈挺着肚子，抱不到你，不如背着你好吗？」饶雨湖柔声道。
「由爸爸抱你吧！」
饶雨湖转身，诧异地看着走近他们的翟安庭。「安庭？你怎么来了？」
「你认为我会不知道你会来拜祭吗？」他抱起翟天磊。
的确，要不是他们兄弟二人一直缠着她，她会独自乘车前来，这样翟安庭可能真的不知道。但只要带上他们兄弟二人，再要司机驾车载他们到墓地，翟安庭不可能不知道。
「你带天磊与天齐先下去吧！我想多待一会。」饶雨湖说。
「不用，我们在这儿等你好了。」翟安庭抱着翟天磊，始终不肯走近到饶思贤与瞿绮菁的墓前。
「我说，爸如果还在世，都不会放在心上，你不用这样呢！」饶雨湖苦笑。
翟安庭只是一笑，没有说话。
直至现在，翟安庭仍不会与她一起拜祭她的父母。这次虽已到了坟场，但他始终不肯上前。
「我不能兑现对饶世伯的承诺，好好待你，我不以为他喜欢看到我。」他静静道。
某一天，翟安庭对她提起，饶思贤生前曾约他见面，要他离开饶雨湖。他当然没有答应，更直指自己能一心一意，待她至诚。翟安庭最终不能守住对饶思贤的承诺，让他自觉没有颜面拜祭饶思贤。
翟安庭曾对自己说过，要是一天饶雨湖还未打从心底真心相信他的心意，愿意嫁给他的话，他都不会拜祭饶思贤，以求向他道歉。
对于他不拜祭她的父母一事，饶雨湖一直认为是憾事，但她没有告诉翟安庭——她不想强迫他，也不想他为了配合她而勉强自己。她自问对他的两个母亲，从来不假辞色，他没勉强她配合——当然，她也不打算配合——她也就不想勉强他。
谁叫她们不喜欢她呢？起初，她还会忍忍气；后来，就真的不理会她们的指骂，也不参与翟家的家庭聚会——她不过是待在翟安庭身边，又不是要待在整个翟家中，翟家人，又与她何干？
只要她肚中的女娃一出生，他们便会结束这十年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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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磊，别走。」饶雨湖转过头，看到尤学琳追着翟天磊。翟天磊跑近母亲，「妈妈，我不要她替我洗澡。」
「天磊长大了，想自己洗澡吗？」饶雨湖挥挥手，示意尤学琳先离开。
「其实我……」尤学琳不想让自己看来如此无能。
「我不要你，我要妈妈！」翟天磊抱着饶雨湖，朝尤学琳扮鬼脸。
「天磊，你可以不麻烦尤小姐替你洗澡，但不可对人不礼貌。」饶雨湖认真道。
翟天磊扁扁嘴，对尤学琳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抱着饶雨湖不放。
「你先回游戏室吧！」饶雨湖定眼地看着她。
尤学琳也知道再坚持只会讨个没趣，所以点点头，然后离开。
她已在翟宅「暂住」了四个月，期间，翟天磊一直是一个活泼、爱撒娇，但不失乖巧有礼的小孩。只是，最近他老是闹别扭，就好像上次在墓地那一次，又好像这一次。
「原来天磊这么难相处呢！我还是不要待在这儿的好。」饶雨湖抚着翟天磊的头发，开玩笑道。
翟天磊哭了起来，「妈妈只疼妹妹，不要我了。」
原来是妒忌她肚中的娃娃吗？虽然，当翟天磊知道她怀了他的妹妹时，他十分高兴，但小孩子大概都会感受到小生命的出现，会改变自己的「地位」吧！她还做得不够好吧！
饶雨湖替他拭去泪水，「怎么会？谁说妈妈只疼妹妹？」
「妈妈是否不要我了？」
「不会！就算妹妹出世了，我依然会疼你的，而妹妹出生后，也会有多一个人疼你呢！」
翟天磊抱着她，「我不要，我不要妈妈妈走。妈妈，留在这儿！」
「谁说妈妈会走？妈妈刚才不过与你开玩笑。妈妈现在不是留在天磊身边，正与天磊聊天吗？」
翟天磊扁扁嘴，「妈妈，你真的是说笑吗？刚才，我听到妈妈与隽人表哥说，妹妹出生后，便会离开爸爸。」
「妹妹出生后，妈妈会回到原本居住的地方，所以才说会离开爸爸呢！天磊仍可与哥哥在周末来看我。」刚才，翟隽人到了翟宅探望她，她不意翟天磊听到二人的对话，那对他弱小的心灵，做成多大的负担呢？
饶雨湖抱紧他，抱歉呢！让你听到这些，让你受到伤害。
「妈妈，是否因为天磊不乖，你才不愿意待在这儿？我应承你，我会乖的，妈妈留在这儿好吗？妈妈不要走，好吗？」翟天磊泪流满脸的样子，叫饶雨湖心痛。
「这又是谁说的？」
「琳琳姊姊一见我不肯坐在游戏房听她说故事，她便说我不乖。但我真的不想要她陪我，我只想要妈妈啦！她老是不让我离开房间，说我会碍着你做论文，她说我不乖，妈妈便会离开我。」
「是她吗？」饶雨湖冷笑了一声，随即回复一脸温柔，「我一定会问清楚她为何要说谎，我的天磊不乖，除了你哥哥外，我实在不知道有哪些比你们更乖的孩子了。」她觊觎翟太太的位置，她不在乎，但胆敢伤害她的儿子，她一定不会饶恕她！
「是谎言吗？」
「当然。」一看到他一脸期盼的样子，她的心便软了。
「妈妈不回海边大宅吗？」
「不，这是……」
「妈妈，为何你要回到大宅？留在这儿不行吗？」他抽泣着。
「妈妈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可看到大海。」这样，她便能把一切都忘记。
「那，不如我们也搬过去与你一同居住。」
「那儿太小了，怎够你们居住。」
「够的。」
「天磊，搬家甚么的，待妹妹出生后再说吧！不过，如果天磊现在不洗澡，我一定立即回海边大宅。」
「好好，天磊现在立即去洗澡。」
「妈妈替你洗澡，好吗？」
翟天磊愉快地点头，然后抱着饶雨湖的脖子，亲了亲她的脸颊。
翟安庭打开房门时，看到饶雨湖坐在沙发上看书。
「怎么这么晚还未睡？有话对我说吗？」
她放下书本，走向他，接过他取下的外套，为他挂好。
「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保姆是你请来的人，而我要辞退了她，礼貌上，我要通知你一声。不过，我想那女人应已告诉了你。」
「我早已说过她们任你处置。你是这儿的女主人，你想辞退谁也没问题。那么，连家庭教师也一并辞退好了，反正天齐、天磊都不喜欢她们。只是这段时间，会不会太辛苦你？还是，再另找他人照顾他们兄弟俩？」他抱着她，一同坐在沙发上。
「要是你想找其他人照顾他们，请便。但找不到也没所谓，反正他们不黏外人，你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要他们『应酬』尤学琳与雷凯真，他们可不肯待在她们的身边。」
「也对！」他轻笑，「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饶雨湖狐疑地看着他，就这么容易摆平？
翟安庭一笑，「这不过是小事，家里的事，你决定好了。要是有话对我说，打电话给我好了，不用等到这么晚呢！」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你知道现在有多晚便好了。我替你预备洗澡水吧！」
他抱着她，不容她离开，「就这么些话？」
「对，不然你以为我还会说甚么？」她挑眉。
他定睛地看着她，然后淡淡一笑，「没甚么，只是有点失望，如是而已。」
「我对你，没有甚么不必要的期望，而你也应该这样。」她拂袖而去。
翟安庭看着她的背影，还是生气了吧！他摇头苦笑，真的吗？
他随她到了浴室，「我自己来吧！」
「你想说，我妨碍着你吗？」
「那女人你说了甚么？」
「那女人临走前说了甚么？你大概猜得到吧！能做你床伴，人家可会觉得无上光荣！这些日子来，她们有意无意的说着你们的关系——以为我会在意吗？这只是你们的事，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才不会在乎，才不会放在心上！她们想飞上枝头，没所谓，但敢伤我的儿子，我一定不会手软。」她别过脸，生气道。
「你说甚么！」尤学琳瞪目，不相信饶雨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被辞—退—了！这样简单的中文也不明白，我很难再想出更浅的中文呢！」饶雨湖「困扰」道。
「你凭甚么！」她怒道。
「你想安庭直接跟你说吗？」她把手提电话递向她，「当然，你想留下听他亲口说也行，随你喜欢。」
「翟生才不会辞退我！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你们是她的情人嘛！你与雷凯真不是有意无意的，对我说着这些事吗？那些相片，你们也花费了一定的心机才拍下来吧！」
前阵子，她们把与翟安庭的「亲密合照」拿给她看，偏偏她很不合作的，看过了相册后，还给她们，甚么也没表示。
「你值得我们骗你吗？」她不屑道。
「或者，但真与假，谁在乎？」
「你以为我们早前留下，只为了与翟生说上一句话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男人会为了你一直守身如玉吗？都怪你不待在他身边，任何人都有寂寞软弱的时候，都会有想找人倾诉的时候。这些日子，你在哪儿？你只是待在你的象牙塔内，过着蚕蛹般自闭的生活。你的痛苦都是你自找的，但你为何要让你身边的人，与你一起感受痛苦？如果翟先生想过幸福又自在的生活，为何你要绊住他的脚步？」
尤学琳的话，冲击着她。但饶雨湖决计不会在她们面前示弱。「慷慨陈词就到这样了吗？要是你真的是安庭的情人，去向他哭诉，去向他撒娇，可能他会让你留下，赶走我呢！」她冷笑，然后转身离开——不想尤学琳看到她无力招架的样子。
是她绊住了翟安庭的脚步，她知道，她真的知道。
离开却无从。
那个女人真说得出这样子虚乌有的事，而饶雨湖会因为这样而生气，而妒忌吗？要是这是九流肥皂剧场，他一定会以此试探她，但他不会，他不要在她心上再添加伤口。
「我与尤学琳，又或是雷凯真都没有甚么。她们安着甚么心要留在这儿，我不会不知道，但不等如我要接受所有在我眼前向我示爱的女人。让她们留着，让她们说了这些话让你不快是我失算，这些无谓的保姆甚么的，都不会再在这儿出现。」就算这是刘映侬的要求，他都不会再让外人照顾他们的儿子，伤害饶雨湖的心。
她摇头，「起初，我没有辞退她们，不是因为我觉得好玩，想留着她们解闷，而是我不想介入你们的生活，不想给予你们一个共聚天伦的幸福假象。我要辞退她们，也不是因为我妒忌，我只想保护我的儿子，不容许那些女人说伤害他们的话。你要再找其他人照顾他们兄弟俩，随便。不要顾累到我的情况。只是你再找一些会利用他们，伤害他们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她作状手持刀子，刺向他的心脏。
「我倒希望你刺向我，而不是自残。」他捉着她的手臂，看到她手臂上新添的伤口，有着深重的无力感。「我以为你在怀孕期间，不会再拿起刀片。」
他是不会放过害她胡思乱想，害她不开心，害她伤害了自己的尤学琳！
她垂下眼，「习惯了，一胡思乱想，一不开心就割下去。」那样便能让她忘记一切，减轻她精神上的痛苦。
他抬起她的下巴，双目阴郁，「那我的痛苦又可如何纾解？」
「那便让我走，那大家都不用辛苦。」
翟安庭狠狠地吻住她，不许她再说伤害二人的话。
34。日与夜的边缘第三十一章
「奶奶。」翟天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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