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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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灵-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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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灵(来不及续)+番外 BY: 倚舟挽香


现代。

来不及的主角们的另一个故事。依旧带灵异成分。

束灵(一)

时间是半夜两点,整间屋子似乎都睡了,但他突然醒了过来,而身边是空的。

赤足踏上冰凉的磁砖,他走出房门,屋子里没有一盏灯亮着,但他凭着直觉穿过短廊,慢慢推开那间弥漫着檀香气息的房门。

屋外的光从落地窗映入,虽然称不上明亮却让他看见倚墙而坐的那个人,一手搭在立起的膝盖上,乌木佛珠从腕间垂落。

他靠着门静静欣赏了片刻才轻声笑着说:「我想坐在你大腿上,怎么样?」

那人无声地放下膝盖,双手大开。

褚月宵笑出低低的声音,自然而然坐到那人怀里,但是巧妙地分散了重量,不至于使那样的拥抱过于沉重。

「真糟……在禅房里亲热好像不大好。」

「怎么还不睡?」杨灵晔的声音落到他有些凌乱的发上。

「你不在旁边睡不着。」褚月宵伸手环抱对方,为自己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是因为晚餐那通电话的关系?」

自从那通电话来之后,杨灵晔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是我舅舅的律师。他在医院,好像已经撑不久了,遗嘱上有提到我,律师想先见我一面,舅舅也是。」

「我讨厌他们全家。」

杨灵晔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被外婆舅舅一家抚养,但是得到的照顾仅仅维持在足以温饱的状态,那是他日后待人总是极为冷漠的一个主因,你毕竟不能要求一个在成长过程中几乎无人关心的孩子会对人际关系怀有怎样的热情。

「毕竟我没饿死。」

褚月宵轻轻地哼了一声。

「而且我现在有你了,我觉得很好了。」

「那你要回去罗?」

「嗯……而且他们的情况,似乎有一点奇怪……」

「怪?」

「舅舅变得很有钱,从律师的语气里可以听得出来,我九年前刚上大学的时候他生意还没做得那么大,然后……前几年,我的大表哥、二表哥和表姊,全都分别过世了。」

「不是巧合。」

「嗯,」杨灵晔将脸埋在对方的颈边。「一定不是。舅舅撑不久了,舅妈……在精神病房,我也应该去看看她。」

「我讨厌死她了。」

「好了,好歹她没把我饿死,」安抚似地亲了眼前的颈子一下,他慢慢说着:「我跟律师约好时间了,在周末,明天或后天我坐高铁下去。」

「我的功能只剩下喂猫了吗?」

「你待在家里我才会想早点回来,说不定一天就忍不住了,很快就把事情全部办完。」

「你要去超过一天?」小狐狸恨恨地抬起头:「我也要去!」

杨灵晔不说话,只是亲了亲对方脸颊:「乖,听话。」

「我又不是狗。」

「你也回去对我的感觉很奇怪……那不是我的家,我一点都不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他枕着褚月宵的肩膀,声音听起来有股沉闷。「我只当它是个义务,遗嘱上不管留了什么,我都不想要,我有你就够了。」

「……你这样叫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走。」

自从外婆去世后,那个孩子在那个家里的地位几乎只是一个房客,没有人在乎他,也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应该被关心照顾的孩子。他的舅舅忙于事业,而舅妈只在乎自己的小孩,明明生长在一个成员众多的家庭里,他身上那股寂寞孤单的气息却始终挥之不去。

「我不是小孩了,律师说什么都能应付的,你在家里等我好不好?我想要这样,知道有人在家里等我回去。」

「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把你拐带出来,」恨得牙痒痒的狐狸一边亲着对方一边咬牙切齿,「我自己把你养大,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宠你,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想去哪里玩就带你去,天天亲你,每天照三餐说我爱你,把你宠到天上去,然后……」

「然后你会忍不住在我还没满十八岁之前就生吞活剥掉,」杨灵晔笑出声音:「亲爱的,那是犯罪。」

褚月宵皮肤细薄的脸似乎泛上一层红晕,但绝对不是在害羞,手指在对方胸膛上轻轻戳了几下:「相较于你们人类的法律而言,我觉得自己竟然让最爱的人到了二十六岁还是处男这点比较不可原谅。」

杨灵晔态度从容地抓住那只修长的禄山之爪,捏着食指先是亲吻,然后含在唇间用舌尖舔着。「那你准备把欠我的那六年好好还一还了吗?」

褚月宵极度愉快地眨了眨眼。「那我们现在可以去适合亲热的地方亲热了吗,亲爱的主人?」

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横抱了起来。

「怎么还是这么瘦。」

「因为我觉得公主抱着我的你很帅啊,主人~」被抱着的狐狸趴在主人的肩上,又发出了那种愉快的轻笑声。

两人边说边出了禅房,脚跟一踢就带上了房门。

束灵(二)

车程很短,杨灵晔在车上打个小盹就到了。南部午后的阳光一如记忆中的毒辣,他下了车站在月台上,接了一封工作上的简讯,并简短回了。月台建在高处,四周毫无屏障的建筑物,乾热的风刮来,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要被卷走。风声宛如穿过战旗般腊腊作响,他静静站了片刻,直到上下车的人潮都散去,他伸出手在虚空之中任风在指间缠绕漫舞,然后反手一握,将那只凭空出现的淡色纸鹤夹在指节上。

「好特别的查勤。」他微笑,看着纸鹤在手上扑拍翅膀,又用尖喙擦着指腹。

杨灵晔将纸鹤贴在唇边亲了一下,轻声说:「虽然很惊喜,不过有事不能打手机吗,你老是变这些小把戏久了伤元气。」

纸鹤会意似地垂下头,接着他手一扬,风又乍起,淡藕紫色的纸偶随风一吹便不见踪影。杨灵晔摇头一笑,拎着行李箱下月台去了。

他和律师约在一间咖啡厅,稍微了解一下状况之后,律师已经将他理应得到的那一份财产统计完毕,但接过来看后,他迟了两秒才说:「叶律师,是不是有哪里出错了?」

律师推了推眼镜,依旧不动如山:「您会有疑虑是正常的,其中银行存款的利息没有另外加上,这是上周统计的结果,还有几支股票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灵晔苦笑着打断:「这笔钱太超出我的预期了。」他的工作让他对金钱有着准确清晰的概念,所以这个数字不仅仅只是看起来的惊人,他知道这是多庞大的财富。

「如果这是舅舅的意思,那么文洛呢?」那是他最小的表弟,也是除了他以外唯一的财产继承人。

「杨先生,苏先生的意思是,他全部的财产,由你继承。」

杨灵晔慢慢放下纸张,表情动都没动。「连同文洛的监护权一起。」

「是的。」

他猛然觉得头痛。

「叶律师,那么请你替我处理抛弃继承,我不能收养文洛。」

「苏先生非常清楚你的现况,这份遗嘱的签署是在半年前,杨先生,他非常清楚你的状况。」

「你是指舅舅知道我和同性同居的事情?」

「是的。」

「我不懂,舅妈那里一定可以找到更适合的监护人……」

「很遗憾的,薛女士家族里没有人的亲属关系比你与苏文洛更近,并且苏先生明确地表达了希望由你监护的意愿。」律师又推了推眼镜:「褚先生是著名的书法家,苏先生对于这样的关系并不介意。」

杨灵晔若有所思。「那是因为舅舅没有别的选择,他知道只有我能照顾文洛,叶律师,我不相信薛家那里没有人会出来争监护权,他们是有原因不得不放弃的。」

「如果您是指您的宗教背景的话,那似乎也是苏先生选择的原因之一。」

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舅舅从来没有找过任何相关人士解决这方面的麻烦吗?」

「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可以替您联络一下苏先生的助理或秘书。」

杨灵晔点点头。「麻烦你了,我可以先去看看舅舅吗?」

律师看了看表:「这个时间恐怕已经不太方便,不过苏先生两天前最后一次失去意识前交代过,我与您见面之后要送您回家一趟。」

「我订了旅馆。」

「苏先生说您进去一趟就会知道。」

但究竟要知道些什么,似乎连这位律师也不清楚。只是杨灵晔正好也有回苏家一趟的念头,于是便不推辞,搭了便车。车上他才知道苏文洛目前由社福机构出面照顾,薛家完全没有人愿意出面短期照顾,看来真的是有什么麻烦异常的事情在背后。

杨灵晔下车后便请叶律师先走,他也不太确定会留多久,回旅馆时再搭计程车就可以,他不想耽误对方的时间。两边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便作别,临走前杨灵晔拿到了钥匙。

天这时已经暗下来了,他觉得气氛阴郁。那是一栋独栋双车库四楼透天别墅,他开了铁门,站在毫无景致的花园前,忽然觉得整栋房屋其实是陷入一种暗沉、湿黏、压抑的黑暗中,和他记忆中的清爽感彻底不同。那是一栋已经完全没有人气,甚至还被他物进驻的房屋。

杨灵晔在门口开了花园的地灯和一楼所有外廊的灯。信箱和鞋柜都是空的,连蛛网都很旧。

然后他才开一楼的大门,钥匙插进孔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已经可以感觉到整栋屋子的阴郁感往身上压过来,像是要将人扑食。喀啦、喀啦,他慢慢转着钥匙,神色自若,然后慢慢推开门。

在按开一楼客厅灯之后,他对着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生物——连老鼠、蟑螂一类都感觉不到——但非生物却很多的屋子清晰地说:「我回来了。」

「除了本来就住在这里面的以外,其他所有经过暂住的各方众生,」他一路啪啪啪地按开一楼全部的灯:「主人回来了,麻烦你们离开我家。」

杨灵晔一路走着,突然想起他先前在山上修行的那段日子。那时候如果是不晴朗的夜晚,连月光都没有,整山都会陷入一种浓稠宁寂的黑暗中,但黑暗并不可怕,人们所害怕的那些蛰伏于黑暗中的东西,其实就连白日也会现形。他也很清楚有些东西就算四周再怎么光亮也会一直在那里,他点灯只是因为怕自己被东西绊倒而已。

一楼是客厅、起居室、厨房和餐厅;二楼是书房、个人房间、祈祷室;三楼依然是个人房间还有杂物间,四楼则是顶楼,以前有鸽舍,现在则已经废弃。

屋里的东西都已经积上一层灰,倒是还没被断水断电,他在一楼的前半部转了一圈,站在楼梯口往上看着,楼上是一片黑洞似的黑暗,似乎有些什么却又感觉不到该是什么。他决定晚点再上去。倒是二楼一上去,就在楼梯的尽头那里的祈祷室似乎亮着一盏小灯,他不太确定。

他的舅妈薛女士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她的孩子们也是,而她嫁进来的时候就要求了一个小房间作为祈祷与诵经之用,杨灵晔小时候经常趁没人的时候跑进去躲起来,因为那里总是令人心情平静。长大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因为某种确实神秘难解的力量让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幽魂能够接近。

没有上到二楼,杨灵晔穿过起居室,往厨房前进。整栋屋子里最应该具有杂味的此处极为干净,已经很久没有人在这里开火了。他慢慢开了灯。

这栋屋子里在那些虔诚的教徒进住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幽魂能停留的地方越来越少……原本还可以在一楼到四楼到处走的,后来活动空间只剩一楼,在杨灵晔离开这里的前两年内,她最后只能待在厨房和厨房出去的后院里。

他面对着角落半蹲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外婆。」

那个抱着膝盖蹲踞在角落的幽魂动也没动,彷佛已经被黏在那里成为一块非关生命的污渍。

「外婆,」他又叫了一声:「我是阿晔。」

极为黯淡的,比黑暗更黯淡的光晕发出细微的颤抖。

「外婆,告诉我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才刚说完,厨房外的转角处便传来一声尖叫。杨灵晔站了起来,与那个小男孩对视着,然后在小男孩转身逃走的时候追了上去。

「文洛?你回家了?等一下,文洛!」

束灵(三)

当年杨灵晔上大学的时候,苏文洛才刚会说话,他还记得大家在客厅里看着小文洛摇摇摆摆走路,咿咿呀呀喊着巴巴、妈妈的样子。

不过那时候小文洛只有在别人引导下才会说话,所以他从来没对着杨灵晔叫过一声哥哥。

既不喜欢也不讨厌,杨灵晔不会像个兄长一样因为这孩子的出生抢走其他人的关爱而嫉妒或怀恨,因为他从来就没得到过那些关爱。

但是现在他却被迫不得不拼命找话题跟这个快十年没见过面的表弟说话。

没办法,他想他吓到这个孩子了。

带苏文洛回家拿被遗漏的课本的是目前照顾他的社福阿姨,她一知道杨灵晔就是那个极有可能获得监护权的表兄时,立刻提议大家一起去吃晚餐。

杨灵晔当然没意见,紧抓着阿姨的手的苏文洛低着头似乎点了一下,但还是不敢跟他说话。

「你有不关心别人的毛病。」褚月宵有次半取笑半认真地这么说。确实如此,他本能的不对别人的事情好奇,哪怕仅只是客套。而感情最好的那几名挚友,在许久见面一次的时候他往往只要看几眼就知道对方的近况,所以口头上也不大提问。

他那时候并不在意,褚月宵也只是笑笑的滚进他怀里说,所以主人只关心我一个罗——他那时候当然觉得没有什么在意的必要。

结果在问完「读哪间国小」、「今年几年级」之后,感到词穷的此刻,他终于有点后悔。

苏文洛还是低着头,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鸡肉,不是害羞,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近于害怕的怕生。于是几乎整顿晚餐都在社福阿姨的努力带话题下结束,她对杨灵晔非常亲切,说了许多苏文洛的好话,大概是真的很希望他照顾这个孩子,但他还在犹豫。

晚餐结束后,社福阿姨带着苏文洛先告辞,杨灵晔还坐在原地喝茶。他在想要了他名片的社福人员会不会把自己的手机给苏文洛,那孩子又会不会打电话给他。

其实会有那种反应也是正常的,她说苏文洛经常都是那个样子,不太说话。那也是正常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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