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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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世-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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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边走,边紧握各自称手的武器,准备一有不对,就对敌人来个迎头痛击。慕安之和宁静元把三人中武功稍逊一筹的林悦儿护在中间,免得她遭了敌手。
  越往里走,他们发现里面的房子被火烧的并不如外面般惨烈,还剩下了个壳子矗立着。这不由令他们欢喜,或许有幸存者也说不定呢。
  有了这个认识,三人的胆子倒放开了。慕安之细细听着,和他们说道:“哭声好像是从村子的后面传来的。”
  这个村子靠山而居,哭声正是从山中借着风飘来的,到了他们这里只能时有时无地了。“我们进山。”
  三人加快了脚步,甚至用上了轻功。转眼间,他们便站在了山脚下。山不高,而上山的路也不陡,山道有着许多人或畜走过的痕迹,看来这个村子的人是以打猎为生,靠山吃山了,山中应该很安全。
  哭声渐渐从小变大,越来越清晰可闻,他们要找的人就快要见面了。找准了哭声的来源,三人小心地走了过去,唯恐踩着了什么,惊动那人。
  路在他们的脚下逐渐变宽,他们见到的植物也不再单一。山中十里,景色各不相同。原本,三人对这话只是熟悉,但是如今三人亲身到了山中,亲眼看到,才知其中的韵味。野花遍地,绿草起舞,大树参天,小动物们的身影时不时在草丛中闪现,而又惊慌逃窜,对他们这些平常只把山当成一个落脚点的人来说,都大叹可惜,原来最美的风景就在他们不经意间溜走了。
  过了会,他们找到了人,一个一身白的男人跪在一座墓前烧纸,哭泣,哀思沉重。慕安之把目光落在了墓上,墓是刚建造的,墓土是新的。而且这墓大的出奇,里面葬得估计不止一人。
  “后生,你家谁死了?”
  林悦儿看不是鬼怪作祟,胆子也回来了,想起她在村口时丢了面子,哪能不找回场子呢?于是,她出声打破了墓前的静寂,证明了她不是个胆小鬼。
  后生本来在专心地哭泣,却被林悦儿这声,吓得面无人色,一个劲地磕着头,“乡亲们,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一定要擦亮眼睛,找那坏人报仇,别来找我,我一定每年清明给你们烧纸。”
  “后生,你说什么呢?转过身来。”
  后生僵直着身子慢慢转过来,他见到了三个大活人,“你们不知人吓人会死人的?”
  林悦儿吐了吐舌头,不屑道:“你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
  后生被林悦儿的话激怒了,他骂道:“小小女子,美若仙女,内里却是个毒妇,像你这样的人,才不该活在世上?”
  “你......”林悦儿词穷了,打又打不得,骂由骂不了,她只能拉着慕安之的袖子,求助。
  宁静元道:“林小姐,别闹了。我们还有正事。”说完,不动声色,把慕安之拉了一把,把他的衣袖从林小姐的爪子里解救了出来,自己拉住了慕安之另一边的衣袖。
  “小哥,我们是过路的客人,不知村子发生什么事了?”
  那小哥不等说完,又开始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惊起了栖在树上的鸟儿们,拍着翅膀,用尽力气尖叫着,仿佛也为死去的人在哀鸣。
  “小哥,不要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小哥被二人的言语劝住了,把村子发生的惨事告诉了他们。“诸位,你们看到这座坟了吗?这是我们村三百五十个村民的墓,可是里面却找不到他们的尸骨,他们都葬身在五天前的那场大火中了,尸骨无存,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想为他们建个衣冠冢也不可能了。”
  唏嘘一声,三人也为村子里死去的村民们叹息。如果他们可以早点到,是否能救下一村人的性命呢?答案是否定的,他们心中都清楚,若是世上真有“如果”一说,恐怕也不会有人后悔一生了。
  “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连叶。”
  “连叶?冒昧问句,你家是不是还有个妹妹叫荷花?”
  “公子在说笑吗?我家里兄弟多,没什么妹妹,现在家中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连小哥,我想知道村里的大火是如何起的?”
  “说来话就长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山洞,慢慢说吧。”
  说完,率先带头走在前面。
  


    灭村惨祸

  连叶领着不熟悉山中地形的三人到了一个山洞里,山洞是猎人们平时用来歇脚的,如今倒便宜了他们。山洞的外面用茅草掩着,一般倒不容易发现。
  进了里面,一口大锅摆在中间,还有些碗散落在地上。连叶手脚利落地把碗捡起来,边收拾边说:“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我一个男人,也不会做家务活,所以这些日子基本上是凑合着过的。”
  慕安之道:“连小哥,你给我们几个找了个住宿的地儿,我们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埋怨呢?”
  “那就好,我还怕你们身子精贵,不习惯呢。”
  接下来,慕安之和宁静元去外面打猎,林悦儿和连叶在山洞里收拾东西。或许是林悦儿的毒舌给连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不敢和人说话,闷头干活,洞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
  “哎,我说,你能不绷着张脸,好像谁欠你几百两银子似的?”你不说话,我偏偏逼着你讲。
  连叶仿佛没听到林悦儿的话,手上的活不停,连个眼神都吝啬地不肯施给人。忙完了,他才有心情看坐在一边百无聊赖的女子,长得是好看,但是嘴巴像浸了盐水似的,说句话都能令人齁上老半天。
  “你看什么呢?”林悦儿察觉到连叶的目光有意识地往她这边扫,不用想,肯定是在骂她。
  “没。”
  连叶说完,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这下,轮到林悦儿好奇了,毕竟洞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若是没人陪她说话,岂不是要自说自话了?
  “连叶,你在干嘛?”
  “没。”
  一个字彻底打消了林悦儿想对连叶示好的可能,原本她想借着说话来使连叶忘记他们间的不愉快,聊着聊着一个陌生人都能成为朋友,何况他们应该不算是陌生人吧。无奈,连叶不理会她的一番好意,她的打算落空了。
  林小姐也是个有骨气的人,或者称为孩子气再恰当不过,你不理我,我发了狠,不和你说话。于是,慕安之和宁静元回来时,见到的是俩人各自窝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人进来,林悦儿抬头一看,是慕大哥和晋元。她趁机要求道:“慕大哥,下次我跟你去找食物吧,晋元留下来陪着连叶。”她可不想再和连木头呆一块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慕安之倒对林悦儿说的条件没什么不满,但是宁静元却不甘心,当然他的解释是他和慕小呆一向是负责食物这块的,俩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为什么你一句换人我就要心甘情愿地让出我的位置呢?
  “我不同意,林小姐是大家出生,我怕她会分辨不了食物的好坏。”这话说得委婉,大家都不是不通之人早已听出宁静元话中隐含的讽刺。
  “晋元,老娘以前哪里得罪你了,干嘛处处和我作对?”
  三人游,在他人的眼中,看起来风光无限,对慕安之左拥右抱羡慕嫉妒恨的,事实上,慕安之的苦楚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了。不知什么原因,晋元和林家小姐不对盘,从刚开始的吵架到后来的直接动手,吵吵闹闹,好不热闹。而最尴尬的当属慕安之,他有心偏向晋元,可是林小姐一弱女子,出门在外,两个男人必定是不能合伙欺负她,那有违江湖道义;若是站在了林小姐这边,晋元肯定会怨他不顾朋友之情,而且偏偏俩人一有矛盾专爱找他处理,弄得他一个头比两个大,两边得罪不了,只能做墙头草,两边倒。
  所以,鉴于以往用血泪换来的教训,在俩人口水乱喷前先打断了:“好了,这有什么好争的。林小姐要是愿意,下次和晋元一起寻找食物吧,我留下。”
  “和他/她?”俩人转身一同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慕安之。
  慕安之顿时感觉自己身上压力重大,一个说不清,很可能晚上不用睡了。“江湖有位前辈曾说过一句名言,男女一起干活,才能有干劲。既然两位都很想去充当找食物的角色,索性一起出去。”
  “我怎么没听过那句话?”
  “是啊,小呆你确定不是在敷衍我们?”
  “当然不是。咱们还是做饭吧,我和连叶都饿了。”
  连叶小声说道:“干嘛扯上我?不关我的事。”
  不过,他的声音实在引不起专注的三人,被无视了。接下来,三人也不在争执了,团结起来,一起利用打猎所得的野兔和果子做起了晚饭。
  饱餐一顿,慕安之道:“连叶小哥,你把村里的事说给我们听,如果是人祸,在下几位倒可以帮你一把。”
  说起村里的惨事,连叶还未开口,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三人面面相睽,心中了解是戳中了人家的伤心处,可是不弄清,难道放任村民们白白死去,由着凶手逍遥法外,就算是连叶不想,九泉下的人也南安啊!
  “连叶,你别哭,把事情说清楚了。”
  “我们这个村子叫做鸣山村,村里的人大都姓明,因而村子里的人甭管远近,都有些亲戚关系。我爹是鸣山村的村长,受村人的尊敬。我是家中的幺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可是,在五天前,我生活的村子,我的家人被一场烈火吞噬了生命,魂归黄泉。其实,慕大哥说的对,大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
  宁静元道:“你们村是不是冲撞了大人物,才招致了祸患?”
  “天地良心,我们村的人都是本分人,虽然其中不乏有些无赖、泼皮,但也不会起放火烧村丧尽天良的念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天前,太阳刚落下时分,村子里来了一伙人。我们村子离官道近,一些客商错过了宿头,没地方住,都会奔咱们村来。那天来了三、四十个人,村民以为他们是来投宿的,心中窃喜,但因为人少屋多,每个人又巴不得一股脑地把人全往家里带,好多赚点钱,于是大家起了争执。吵来吵去,谁也不肯让步,于是找到了我爹评理。我爹处事公正,三两下,把客人一分配,不偏不倚,大家都服气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伙人不仅来得突然,而且行为举止也好像有点怪异。”
  慕安之道:“怎么个怪法?”
  “领头的是个刀疤脸,腰上插着把大刀,骑着匹黑马。而且他脸上的疤很奇怪,本来瞧着应该有人在他脸上划得,但是凑近一看,那疤是个胎记,从他的额角处开始,至嘴角结束,把他的脸一分为二。这个倒也没什么好怕的,凶神恶煞又不是没见过,且村里人并不会以貌取人。再说他的手下,穿的是黑衣,戴着个斗笠,遮住了一张脸,看不清。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把刀,有些刀上,明晃晃的血迹清晰可见。这下,大家都明白了,这伙是江湖中人。我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接江湖人,但是无奈来的人多,领头的又拿出了一锭银子,说是打赏村民的。就出手大方这点,震住了所有的人,村民们都疯了,二话不说带着人回了家。”
  慕安之道:“连小哥,听你所说,放火的正是这批江湖中人了。”
  连叶不答,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家也分了个人,便是领头的。招待了他一顿丰盛的饭菜,我爹和他在桌边说话,我娘给他去整理床铺,我和哥哥们去外面玩。本以为,这夜就该在睡觉中度过,谁知,忽然,一声尖叫打破了村中的平静。大伙齐齐开门,看是出了什么事。原来,他家的客人喝醉了,非逼着他娘子服侍他,那汉子怎么肯呢,当场和他们起了冲突,等他媳妇反应过来时,她丈夫的脑袋已经和身体分了家,一腔血水流了满地,女子惊慌失措下,大喊大叫把村民引了过去。”
  “这算是犯了你们村的忌讳了吧?”
  “晋公子说的是,岂止是忌讳,他们的举动惹怒了村民们。男人们拿起了弓箭,女人们握着根擀面杖朝那两个坏了规矩的畜生袭来。我们人多势众,两个人很快扛不住了。这时的刀疤脸面沉如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当然也没人会去理他,毕竟他们只是客人。直到那俩人只剩一口气呼吸时,刀疤脸有了动作,他干净利落地拔刀,闯进人群,杀了那俩人,一连套动作一气呵成。死人了,在我们村是个大事,村民们是老实人,手上没沾过人血,如今看两个原本还活着的人顷刻间成了两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都傻眼了,一个个脚步慌乱地往后退去,把空间留给刀疤脸。没人想到刀疤脸下步会做什么,大家猜测不到世上还有杀人灭口这回事。刀疤脸泰然自若地站在他的手下面前,好似在欣赏他刚完成的杰作。过了会,他动了,他做了个手势,他的手下们开始毫不留情地收割村民们的生命,鲜血飞溅,却温暖不了他们冰冻的心,这是一群无心之人。哀嚎声,求饶声,不断重复响起,不知又杀了多少人。我娘见势不好,偷偷把我塞进了地窖,神情严肃地嘱咐我天亮前不要出来。我吓坏了,傻愣着,一夜未睡,也不知道天是否亮了,杀戮过去了吗?”
  连叶脸上的哀痛和仇恨丝毫毕现,三人不知该如何去抚慰这颗千疮百孔的心,一夜,他的亲人和乡亲们都死了,只有他一个活着,这对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是一种精神上的凌迟。或许以后,他们不会再见到连叶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
  “后来,我在地窖里睡着了,等我爬出来时,目之所及,是熟悉的房子成了一片片的废墟。我使劲扒着,想从倒塌的房屋找出活着的人。其实,我的心里一直叫嚣着,他们已经在那夜的火中死去。可是,我接受不了,不相信,我自认为我们村从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噩运会降临村民们的头上?我用力扒着,我的手血迹斑斑,十个手指没一个是完好的,可是我还是沉浸了有人活着的幻想中。到了出事后的第四天,我醒了,彻底清醒了。我上了山,给村民们建了座空坟,然后我就遇到了你们。”
  鸣山村的事讲完了,故事是简短的,结局是悲凉的。
  “连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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