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谍影- 第43部分

愤怒之时；她恨不得将两个喽啰凌迟处死！但是她没有这样做。

有一次戴笠考验她；让她看了极其残忍地处决失职的特务；问她有什么感想。她一笑说：〃就像外科医生在做手术！〃使戴笠也惊讶其冷静、镇定。

现在要处决两个喽啰；她自己不会手软含糊。但她冷静下来；却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想到即便将两个喽啰千刀万剐；也无济于事。她来到西京站；虽威信已建立起来；却还没有拉拢死党。李增和阮超群在特务中是有点〃资历〃的；而且也是很得力的打手；他们手下有一帮人；只要抓住了他们；一大帮人就会死心塌地地为她效死了。所以不妨放他们一马；让他们感恩报德。

她将李增和阮超群叫到办公室。她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疾言厉色；她只是弦外有音地说：

〃关于‘车祸’行动；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居然会让洪帮的人破坏了；你们认为毛病出在哪里？〃

李增和阮超群除了颤抖之外；不敢酬一词。

〃我知道毛病出在哪里！但现在是要研究如何善后而不是追究毛病。你们认为呢？〃

两个喽啰开始频频拭着冷汗；仍旧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张倩继续说道：〃善后有两个方面：其一；如何向总部解释这次行动的失败；当然；这是我的事；由我向戴老板请求处分；其二；对那些胆敢破坏我们行动的人如何惩处并追出幕后指使者的身份；这就是你们的事了！〃

李增和阮超群听张倩这么说；惊魂稍定。

李增说：〃洪帮所以破坏我们的行动；卑职认为是出于秦参谋的指使。可是他是胡长官身边的大红人……〃

〃进荣……〃张倩不禁咬牙切齿了；〃把徐飞虎抓起来！〃

阮超群说：〃徐飞虎可也是胡长官的人；胡长官还把他手下的人编成了便衣大队第二支队；武装起来了……〃

〃这个西北王！〃张倩在想；〃看来进荣撺掇胡宗南收留徐飞虎；是蓄谋已久的了！〃她拍案而起；〃徐飞虎经常出入敌占区；与日伪都有来往。以汉奸罪名将他逮捕！先出出这口恶气再说！〃

正说着；桌上电话铃响了。张倩拿起电话；是胡宗南打来的；叫她马上去公馆见面。她放下电话；对面前二人说：

〃胡先生叫我去；想必为这件事。先听听胡先生的；再作计较。〃

阮超群和李增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无论是对付秦进荣还是徐飞虎；都要面对胡宗南；他们认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能如此不了了之；是最上策。

张倩来到胡宗南公馆；见秦进荣在座；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差。

胡宗南拍拍身边的沙发：〃倩倩；过来坐吧——过来呀。〃

张倩走过去；坐在胡宗南身边。

胡宗南看看张倩；又看看秦进荣；笑道：〃你们怎么搞的——恩爱夫妻；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是做给我看的吗？〃

张倩笑道：〃先生传唤必有公务；部下们岂敢儿女情长。〃

〃算了吧！〃胡宗南挥着手说；〃背着人干柴烈火的；何必装给我看！〃

张倩脸一红：〃我才懒得理他呢！〃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窝的什么火。〃胡宗南说道；〃倩倩；我下命令要好好接待周恩来；你从中捣乱；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张倩说：〃部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先生多多原谅。〃

〃那好啊；我原谅你了。进荣也是奉命行事；你就耿耿于怀吗？〃

〃不敢！秦参谋是先生身边的红人；部下只能退避三舍！〃

〃嘿嘿；你一句话抬举了两个人；是没有哪个会谢你的空人情的。〃胡宗南说道；〃进荣呢；要打要杀只要你下得去手；你随便好了。我要告诫你的；徐飞虎是我让进荣去关照的；我也不说狠话；你给我留点面子吧。〃

张倩无可奈何了：〃先生；张倩自加入军统；从没有完不成任务的。个人荣辱不值什么；完不成任务愧对党国；请允许部下请假去重庆；当面向戴局长谢罪。〃

〃算了吧；戴笠就能狠下心来惩罚你了？〃胡宗南笑道；〃我奉召日内要去重庆见委座。我去向雨农解释。实际上你的计划是很周密的；如无我指令进荣从中捣乱；你决不会失败。我不仅要对雨农说；还要对委座去说；把失败的责任由我承担下来；你非但不该受罚；恪尽职守还该奖励；你放心；我决不食言。〃

张倩噘着嘴不表态。

〃怎么；还有气啊！〃胡宗南涎着脸说；〃是我不好；来；打我手心消消气吧。〃说着手掌伸到张倩面前；见张倩一扭身；颇有点尴尬；〃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了吗？〃

张倩无奈；在胡宗南手心上拍了一下：〃先生真赖！〃起身换个离胡宗南远点的座位。　胡宗南哈哈大笑：〃谢谢了！〃又说；〃倩倩；我走几天；你替我看好这个家——现在你可是我很看重的台柱之一啊。再说进荣也舍不得你离开他去重庆啊。〃

〃又去不了几天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听话吧——回去可不许跟进荣打架啊。〃

〃我才懒得理他呢。〃张倩觉得再留下去太无聊；便起身说；〃先生若无别的指示；请允许部下告退。〃

〃啊好；好。进荣；送送倩倩。〃

秦进荣一直追下楼。在张倩上车时；他说：〃倩倩；等我晚上回家再聊吧。〃

〃呸！到家你除了下流；有什么好聊的。〃张倩使劲碰上车门；发动引擎；却又探出头来；〃呸！〃缩回头去；笑着一踩油门；轿车箭似的蹿了出去。

秦进荣回到胡宗南的办公室。胡宗南说：〃倩倩一向争强好胜；这一次她忍气吞声；多半为了你。回去好好哄哄她——她再强也是女人；女人是需要男人哄着的。〃

秦进荣暗暗好笑：〃部下还不会哄女人。〃

胡宗南很认真地说：〃我教给你嘛；你看她；不仅脸蛋漂亮；身材多好啊！成天穿着军装；男不男女不女的；太埋没她那天生丽质了；我批给你一笔钱；你拿去买几件衣服、化妆品送给她。〃

秦进荣说：〃只怕她不稀罕——我也不会买；不知买什么样的她穿了合适。再说她又不用化妆品的呀。〃

胡宗南说：〃你挑最好、最贵的买。她那模样、身材；穿什么都好看；她脱了军装；就该用化妆品了。是的；她很富有；但你送她的东西；代表一份情意；她会很在意、高兴的。〃又说；〃进荣；对倩倩这样的女人；要珍惜、爱护啊。〃

秦进荣早已看出；胡宗南始终在暗恋着张倩；怜香惜玉之情溢于言表；也透露了西北王的无奈；令人感动；也令人同情。他不禁暗想：〃她要嫁给了他；这个西北王不知会把她宠成什么样子呢！〃

蒋介石召见胡宗南；任命为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这是黄埔将领第一个接受战区司令长官重任的；也是第一个晋级为陆军上将。胡宗南的得意；可想而知。

盛文与秦进荣商量；组织盛大欢迎仪式。

胡宗南一出机舱；看到停机场上站着数以千计的欢迎人群；铺天盖地的旗帜、横幅——〃热烈欢迎战区司令长官载誉归来〃等等。

胡宗南看了满心欢喜。回到官邸；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他坐在沙发上；和秦进荣、张倩聊着；他对张倩说：

〃倩倩；我向戴雨农和委座作了解释。委座说这件事是误会；雨农曲解钧意。没有成为事实也好嘛。委座还说：张倩上次抓获日特冈村太郎；从而使日特潜伏在大后方的特务组织被一网打尽；立了大功；应该授予云麾勋章！我替你代领回来了。〃

张倩说：〃那是冈村太郎来西安布置任务；我和他在敌占区打过交道；一眼认出他；也算偶然；不当过奖的。〃

〃奖励还是该拿的。〃胡宗南换了话题；〃这次欢迎我归来的场面是不是搞得太大了一点；太招摇了吧？〃

秦进荣却说：〃黄埔将领荣升战区司令长官的；先生第一人。如此荣耀；理当恭贺的。要按市商会的意见；还要为先生在市中心竖一铜像哩。是部下说还是等抗战胜利了再说……也许部下过于谨慎了？〃

〃啊不；不！你劝阻得对。〃胡宗南坐了起来；〃历来功高盖主……〃他没有说完便改口；〃……要告诉他们；校长是全国领袖；至高无上；要树立校长的绝对权威。我辈不过校长麾下一部将；纵有作为；亦不过是校长领导有方；功在校长；德在领袖。这一点是必须强调的。〃

秦进荣答了个〃是〃字。

〃此次校长召见；特别谈到了配合盟军大举反攻。问题在于国际形势骤变；大部分沦陷区内我们会与共产党发生争斗；所以应该尽早多占些地盘；尤其是遏制共产党占领区的扩展为最重要。过一天我要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制定大反攻军事行动计划。你把材料准备一下；会同盛参谋长拿出个初步方案来。〃

胡宗南讲这番话时；秦进荣便在考虑如何利用这一时机；取得重要情报；等胡宗南说完；他也考虑成熟了。

〃现在先生指挥第一战区部队；又增加了几个军。部下认为应该尽快摸清这些部队的战力情况；才能适当调用。〃

胡宗南站起来：〃很好！所谓‘知己知彼’嘛。你以我的名义发个通知；让这些部队将编制、装备、人员情况详细报告上来。你再安排个时间；到这些部队去视察一下。〃

〃遵命！〃

胡宗南将此次去重庆蒋介石面授机宜、决定大举反攻的命令宣布以后；由参谋长盛文再　宣布作战计划；并征询各部队长的意见。

会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散会前；胡宗南作总结讲话：

〃这一次是第一战区所属部队都要投入大反攻决战中去；希望各部队都努力作战；尽全力驱逐倭寇；争取最大胜利。作战中；指挥部下达作战命令；各部队要快速行动；严格执行。若有贻误；军法无情！

〃当然；指挥部也要考虑各部队的作战能力；适当调配。原属第三十四集团军的各部队；参谋本部都了解得很清楚；指挥、调遣比较有把握；凡属第三十四集团军建制以外的部队；参谋本部了解情况不多；例如部队装备、团以上军官情况、部队兵员人数等等；直接关系战力的情况都不了解；作战时就不大好掌握使用；所以；前几天我命令秦参谋向这些部队发出通知；让把部队情况报上来。现在；凡带来报告的；交秦参谋汇总；没有带来的；限两日内呈送；不得有误！〃

散会后一些部队长纷纷将材料交给秦进荣。秦进荣却说：

〃请各位交给盛参座吧。〃

盛文知道这是秦进荣给他留面子；接受下来。上楼回到办公室；他将收来的文件交给秦进荣；很感念地握着秦进荣的手说：

〃还是老弟偏劳吧。〃

秦进荣说：〃好。部下代劳；办完之后让参座先过目；多予指教；免有疏漏；为先生所指责。〃

盛文说：〃老弟太客气了。老弟大才；不会有错的。〃

秦进荣办完后；果然先拿给盛文过目、求教。是又一次给了盛文面子；盛文甚至很感激秦进荣了。





第35章　情迷军统之花





胡宗南将秦进荣和张倩叫到他的公馆；坐在客厅里聊着。

胡宗南说：〃作战计划已制定；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我决定去前线指挥作战……〃

秦进荣接话：〃先生；您现在贵为战区司令长官了；应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实不必亲临前线……〃　胡宗南摆手：〃现在所指挥的部队太多；有些部队情况不太熟悉；没有十分把握。这次作战；是对部队的一次〃演练〃；也是考查；只有亲临前线；了解作战情况；才能弄清各部队的作战实力；做到心中有数；以后再有战斗；使用部队就有把握了；所以必须亲临前线。〃

张倩说：〃抗战胜利在望；今后想必没有大仗可打了；先生又何必劳苦呢？〃

胡宗南看着张倩：〃倩倩；这是军统之花的观念吗？〃

张倩猛省；不禁天真地缩脖吐舌。

秦进荣故作没有注意胡宗南和张倩的对话。他说：〃那么；部下追随左右……〃

胡宗南摇摇头：〃不！〃又解释道；〃今天我把你们都叫来；就为了说一件心事。〃

〃这几年你们俩在我的事业中；已成为极重要的帮手了——我对你俩的倚重；你们俩也应该能感觉到；实际上你俩已成为我身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但是；由于倩倩对进荣的怀疑；使得你们俩不能合作；就好似我的两只手不能协调动作。

〃我并不埋怨倩倩固执；恰恰是这种固执；体现了倩倩忠于职守的精神；是很难能可贵的。所以虽然往往弄得我也很生气；却始终没有深责过倩倩。

〃坦白地说；有一段时期我也对进荣不大放心；也派人监视过进荣。

〃进荣；无论是倩倩还是我；对你有怀疑；都不是个人成见。我是党国重任在身；倩倩是责任所在。尽管你多次表示能理解；不介意；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以党国利益为重；精诚团结为要。

〃倩倩；我知道你是很了不起的女人；你爱进荣；却能公私分明；并未因爱放弃对进荣的怀疑；你始终忠于职守；忠于党国。但是；几年过去了。在这几年中；经历了许多事；你也始终在监视进荣。我想时至今日；该有结论了吧？如此下去；实际于你们感情也不好啊。〃

张倩听了很受感动：〃先生；我和进荣的事；实在让您费心了。

〃我早对进荣说过：既不希望他是同党；也不希望他是敌人。实际上我是在还没有放弃对他的怀疑之前就以身相许了。

〃我爱进荣是真心实意的；即便证实他是共产党；我还是爱他；我自信有能力控制住他不危害党国利益。

〃诚如先生所言；我监视进荣几年了；经过了几件大事；我也承认并没有证据证明我的怀疑。长期怀疑下去；既不利于先生使用进荣；也不利于进荣为先生效劳；说是上床夫妻；实际也影响感情——同床异梦；总不能尽欢。

〃自从与进荣有了夫妻关系后；我才明白自己的感情十分脆弱；过去那种怀疑他也可以爱他的想法；实际上是荒谬的；我的感情起了微妙变化；不能忍受爱一个人又怀疑这个人的矛盾心理——这种心理实际上妨碍了夫妻关系的交融；似乎在我和他之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先生今天不说；我也决定撤销对进荣的监视；从此以平常心态对待他。

〃但这并非我已得到了答案。我在想；我们都是人；是有感情的；我以一片痴情对他；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

胡宗南说：〃倩倩；我理解你。我也相信待进荣不薄；进荣不会辜负我的。进荣；你说呢？〃

秦进荣早已考虑好了。他答道：〃先生；部下从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作任何口头许诺；因为部下认为这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胡宗南对秦进荣的回答很满意：〃好；让事实给出正确答案。

〃这次我去前方；司令部的事由参谋长主持。进荣跟了我几年；一日不得闲；也该你休息几天了——我走后放你一周假；就利用这一周的假；好好陪陪倩倩吧。

〃倩倩；委屈你了——你跟进荣订婚后；没有让进荣陪你一天；你们还年轻；应该有年轻人的生活；光在家里卿卿我我是不够的；把你手头的事也放一放；和进荣出去玩玩吧。〃

张倩和秦进荣都十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