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一瞬间停住了，过了几秒种，哈维眼瞳成型的黑环外扩开始消散。理智震动声带，难过绞着疼痛，挤过喉咙，她续上了话。外扩的黑环束紧了瞳孔。
莉莉丝的声音弱下去，几乎听不清，当最后一个音节吐出的时候，哈维整个人软了下去，他闭着眼，安详的睡去了，沉浸在一次最最甜美、温暖的睡眠里，就算他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泪痕。
莉莉丝抱紧了哈维，这是对的，这么做是对的。她小心翼翼抹去哈维的脸颊上的泪水，残碎的声音刀刃一样滚过咽喉，让她疼痛发声 “……对不起，对不起，哈维。”
作者有话要说：
☆、C15多谢你对‘蝙蝠侠的女朋友’这个称谓的夸奖
白色是安静的颜色，莉莉丝整个人卧在白色的海绵一般的床上，每一道凹陷都安抚了她疲倦的肌肉，她的脸贴着洗的发白的枕头，上面飘着淡淡太阳的味道和一点点化学药剂的味道，那并不刺鼻，反而令人心安。
门缝中满溢的光芒轻轻拂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白色的墙壁连着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花瓶和白色床头柜，她动了动，在枕头上寻找到另一个舒适的角度，如同婴儿在母亲怀里换了一个睡姿。
她看到了光芒的源头，走廊里哈维和瑞秋面对面站着。
瑞秋还穿着宴会厅时的黑色礼服，她抱着双臂，摇着头，“你是地方检察官，莉莉丝的事你不能徇私，你知道电视上怎么说的……”
莉莉丝坐起了身，随手拉开了床头柜，里面有电视的遥控器。她拿在手里，没有着急打开电视，而是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的谈话。
“你在病床上才躺了一个小时，”哈维半搂着瑞秋，另一只手拿出一枚硬币，“我选人头。”
“哈维！”瑞秋叹了一口气，她动了动身子，不想捧哈维的老把戏的场了。
哈维亲了亲瑞秋的脸颊，铜色的硬币在空中旋转，落到了哈维的手心，他抓紧硬币，没有打开手掌，“总有一天我会把这枚硬币送给你，瑞秋，这一次让我赢好不好？”
瑞秋头靠在哈维的胸口，声音软的像是蛋糕，“你要问她。”
哈维举起左手，手指间还夹着硬币，“我保证。”
他们的谈话结束了，哈维携着瑞秋一同走出了莉莉丝的视线。
莉莉丝拉平了身上的白色的薄被，微微打理了睡得要飞的头发，才打开了电视。这是哥谭的娱乐频道，这时候也在插播新闻：
“小丑放置在尸体上的鬼牌发现了三组DNA，分别是警察局卢布署长，哈维·丹特和瑟丽罗法官，除哈维·丹特外，已接到另外两名殉职的消息。你认为小丑提出的要蝙蝠侠脱下面具要求，蝙蝠侠是否应该出面？”男主持人看向了坐在对面的老教授。
老教授评论道：“绝对的权力导致了绝对的腐败，谁任命了蝙蝠侠？没有监督的权力，永远无法信任。当然，面对小丑这样的暴徒，我们是不应该低头的。”
“不愧是政治学教授。”主持人咧咧嘴，“让我们一起看看网络匿名调查，里面没有中立选项，”电视画面上显示出一张柱状图，“第一天公布视频时，要求蝙蝠侠站出来的人约占百分之十九点五，现在这个比例已经高达百分之六十七点三……”
主持人的话停下了，梳着三七分的男主持人低着头，“我台接到了最新消息，在韦恩集团为了哈维·丹特举办的募集资金的宴会受到了小丑的袭击，庆幸的是哈维·丹特平安，但哈维·丹特的姐姐，莉莉丝·丹特，一名法官，小丑爆出她和法尔肯犯罪家族关系密切。
现场目击者称小丑的原话是：‘马洛尼先生的座上宾’。马洛尼曾经遭到了哈维·丹特的起诉，因为怀疑马洛尼是法尔肯犯罪家族的现任掌权人。莉莉丝·丹特是否真的和法尔肯家族有关？莉莉丝·丹特的遭到小丑的揭露，司法机关是否会立案审查？是否会影响哈维·丹特新一轮的竞选？”
警察推开门，哈维走了进来，看到了电视直播皱了皱眉，他坐到莉莉丝身边，“你要多休息。”莉莉丝的目光越过哈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警察。哈维注意到莉莉丝的目光，解释道，“高登安排的，他担心小丑会袭击你。”
“多谢他费心。”名为保护，实则软禁，她心里明白极了，“我刚才看到你和瑞秋站在走廊里，她似乎想问我什么？”
哈维拉高了被子，“瑞秋很感激你……”
莉莉丝垂下眼，也遮不住眼底的不信任。
哈维忽然转移了话题，“新闻连线的记者采访了我。”电视上播出了哈维站在医院的采访，荧幕上的哈维说道，‘我相信我姐姐，但不是因为她是我姐姐。’
“幸运女神确实眷顾你，”哈维的笑容淡下来，“别赌下一次，我……害怕。”
害怕这个词在她心中震动，她真切触摸到隐藏在哈维微笑后面的脆弱。这个已经成长成为男子汉的弟弟，悄然站起身，默默朝门外走去了，堪称平静的缓缓的关上了门。
她不该这么做的，这个世界上如果还有一个人值得她信任，非哈维莫属，如果原先莉莉丝还存着一丝对哈维敷衍和不信任，到今天也全部消失。
悬在墙壁上的圆形钟刚刚走过十一点，一片漆黑的病房能够模糊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莉莉丝。病房的门把手以最慢的速度往下转动，紧接着，走廊昏黄的灯光漫进房间，一个背光的黑影挤过门缝，仔细辨认他的一只手提着鞋，这样棉布袜子踩在地板上毫无声息。
他似乎很谨慎，每一步都跨的很小，贴着墙壁，隐藏着身形。
咔嚓一声，黑影四肢贴上了墙壁，僵硬的跟刚断了尾巴的壁虎。
女护士的手电筒照了照床，躺在床上的莉莉丝闭着眼，头发一丝不乱，双手搭在腹部，呼吸长又缓。一头金卷发的护士飞快在手中的纸上记了什么，又关上了门。
僵硬的黑影解冻，又开始踩着小步，靠近莉莉丝。他猫着腰，盯着莉莉丝的胸口，用两根指头如卡带一样往下逼近……
“这么做很失礼。”莉莉丝睁开眼盯着黑影，“瑞克警官。”
瑞克挠了挠头，讪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听护士说你藏了个蝙蝠镖，为了见蝙蝠侠我还特地换了夜班，可……”
莉莉丝坐直了身，瑞克也乖觉的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我原先觉得你和蝙蝠侠不合适，可这次你表现的大义凌然，”瑞克话顿了顿，他注意到莉莉丝看着他手中还提着的鞋。
瑞克稍稍红了脸，理直气壮的将鞋穿好。
莉莉丝判断不出来他脸红是尴尬，还是为了谈到蝙蝠侠的激动。
“不愧是蝙蝠侠的女朋友！小丑那种家伙说的根本不可信，那些媒体恨不得把你写成巨贪，来个爆炸性新闻。谁也没在报道中提你是怎么掉下去的。有的报纸甚至就提了句失足……”
“瑞克警官，医院里有探视时间，现在是病人，也就是我的休息时间。”
瑞克呲着牙给了莉莉丝一个笑，“肯定是查理斯刚才给的咖啡劲还没下去，”他边说边往阳台撇，深怕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蝙蝠侠就驾临了。
“感谢您的探望，瑞克警官。”莉莉丝眼神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客气什么！”瑞克拍了拍莉莉丝肩膀，他慢半拍看懂了莉莉丝的眼神，“其实我来找你主要是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破坏你和蝙蝠侠之间的感情……”
“我，和，蝙蝠侠间的，感情？”莉莉丝脸上的微笑都要僵掉了，“你破坏了？”
瑞克扁了扁嘴，“我怂恿警队里一个兄弟，向你告白。”他举起右手，“我真的没想到你变得这么勇敢无畏。”
“等等一名执法人员对我，一个嫌疑犯……”
“哎，别这么说自己，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瑞克干脆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警队有些人都是有罪假设，而我是无罪假设，何况你是蝙蝠侠的女朋友。原先的神父案子成了悬案，现在小丑轻飘飘一句话，你肯定是遭人陷害。谁让你肩负重任，是蝙蝠侠的女朋友呢。”
“多谢你对‘蝙蝠侠的女朋友’这个称谓的夸奖。”莉莉丝呵呵了两声，勉强保持了自己的礼貌，她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最没有办法，“今天蝙蝠侠不会来……”莉莉丝随口编造。
“明天几点？”瑞克的双眼亮了，炯炯有神的看着莉莉丝。
“瑞克！”病房门再次打开了，查理斯警佐声音难得提高了一度。瑞克耷拉着脑袋，连往上刺刺的头发也蔫了下去，莫名的让莉莉丝想起了邻居家吃不着肉骨头呜呜叫的哈士奇。
瑞克背着警佐朝莉莉丝摆了摆手，一步拖着一步朝门外走去。查理斯警佐则给了莉莉丝一个微笑，关上了病房里的灯，又静静的关上了门。
莉莉丝难得赖了一回床，细细碎碎的声音令她不胜其扰。她眨了眨眼，炙热的阳光融进冷凝的灯光中，白色窗帘束在一起，一大束红色的康乃馨，里面藏了一只开的正好的红玫瑰，安放在白瓷瓶的里。她看着模糊的影子，问道：“谁？”
拿着一张便签纸大小的蓝色贺卡的少白头警察连连退了两步，脸上红了一片，“对，对不起。我，是来送……”
“帕特里克？”高登推门进来。
“是！”帕特里克抬腿立正，举手敬礼，皮鞋响的仿佛练过踢踏舞。他整个人从竖着的直尺，变成了绷紧了橡皮筋，“报告副队长，尼克警官家里有点事，所以就换了班。”
“出去吧。”高登对老尼克这种擅离职守也没办法，起码老尼克还记得叫帕特里克换班。
“是！”帕特里克将手中的贺卡塞进了玫瑰花束下面，标准的近乎踏着正步走了出去。
“我已经安排人开始提审法尔肯家族的人，”高登插着腰，“市长直接下的命令。”
莉莉丝伸出手接住了从花束中掉落的贺卡，答非所问说道：“帕特里克真有趣，他的名字是？”
“哈维的民众支持率下降了两个点，今天一上午接到的报警电话同比多了百分之五，”高登皱眉，“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莉莉丝低着头，掀开了贺卡，黑色笔迹，直愣愣字母的写着：‘祝你早日康复，爱你的哈维留。’‘爱’这个单词写的尤为用力，硬卡纸的贺卡上凹凸不平，留下了许多浅白的笔痕，无一例外都是这句话，看来是誊写了许多遍。她轻喃了一声：“哈维·帕特里克？”
高登抽走了贺卡，脸上已有了薄怒，“你居然是哈维·丹特的姐姐。”
“我分得清哈维和哈维的不同。”莉莉丝侧过脸，她是绝不可能俯首认罪的，“真高兴你也分清了丹特和丹特的不同。”
“等到问出证据我会更高兴。”高登摔门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C16 我还很喜欢蝙蝠侠呢
“很少看见高登队长这么生气。”布鲁斯推开门，递了一个银色的礼盒给莉莉丝，“昨天我这个主人太不称职了。”
“韦恩先生！”莉莉丝趁着布鲁斯不注意，拉平了病号服上面的褶皱，理了理鬓角，接过了礼盒，里面是设计成蝙蝠形状的蓝宝石胸针，“是小丑太嚣张了。”
“在中国蝙蝠是福气的意思。”布鲁斯双手交叉看着莉莉丝，“你可以称呼我布鲁斯。”
“谢谢，布鲁斯。以后叫我莉莉丝吧。”她想要摸一摸胸针，又想到自己没有带手套，于是抱紧了礼盒，笑着说道：“我还很喜欢蝙蝠侠呢。”
“咳咳……说到蝙蝠侠，昨天的宴会……”
“人贵有自知之明，”莉莉丝看着布鲁斯，“既然蝙蝠侠和你是……好朋友，他怎么可能不认识瑞秋。瑞秋在他心里比我，重要。他选，不如我选。”这样显得她勇敢，在布鲁斯心中她的形象也会好一点吧？莉莉丝笑了起来。
“莉莉丝，对不起。”布鲁斯递过来一枚蝙蝠镖，“蝙蝠侠向你致歉。”
莉莉丝吹了一下蝙蝠镖，蝙蝠镖发出轻响，她拉出了脖颈上的一条项链，项链上的蝙蝠镖磨圆了锐角，两翼打了两个孔，成了一条装饰项链，长度正好搭在了起伏的胸口。
她看了看胸针，又看了看蝙蝠镖，假装不知道蝙蝠侠和布鲁斯是一个人，就收到了两份礼物，她心满意足笑了起来，晃了晃手中的蝙蝠镖，“我可以再做一个。”
布鲁斯略略偏过脸，掩住了发红的耳根，“你怎么看小丑要求蝙蝠侠摘掉面具？”
“和高登要求我自首一样无理。”莉莉丝咬了咬下唇，看到了布鲁斯沉下去的脸色，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罪犯不会因为没有借口而停止犯罪。”
布鲁斯像是看着陌生人看着莉莉丝，“你认为牺牲是必须的？”
莉莉丝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破坏了他们刚刚交换名字的友好关系，“我不想骗你，”她盯着布鲁斯的蓝眼睛，“……仁慈制约正义。”
“我想起我还有事。”布鲁斯站起身，“我代表瑞秋，感谢你。”
“布鲁斯！”莉莉丝叫住布鲁斯，“无论如何，请转告蝙蝠侠，有人会永远支持他。”
布鲁斯走后不久。
守在莉莉丝病房门口的帕特里克皱着眉看着走廊，他手里剩下啃了一半的汉堡，病房外的座椅上摆着一件他的外套和KFC的袋子，里面的可乐连冰块都吃干净了。
他向右跨了两步，只看见走廊那一端的饮水机的边缘。他将手中的包汉堡的塑料纸，团了团扔回袋子里。
过了一分钟，空旷的走廊里才有一名护士经过，帕特里克连忙拦下她。
“您好，您能帮我去走廊那边看看我的队友，他去接水……”
护士转过身，白口罩盖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涂了黑眼圈的眼，她瞥了眼帕特里克的警察ID卡，声音尖细有些奇怪，像是一个男子掐着嗓子在学女声，“哈维·帕特里克？”
“是。”帕特里克还指着走廊的那端，“他走了十五分钟了。不太……”
“我正在找你。”
护士的话让帕特里克感到奇怪，他扭过脸看向护士，护士却已经抬起手，一阵喷雾冲着帕特里克的脸吹了过来。
帕特里克软塌塌倒在地上。
莉莉丝觉得呼吸困难，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闷热的气息从鼻腔逸出又重新吸入。有什么遮住了她的脸，消毒水的味道透过了织物每一个孔隙溜出来，像是死人之后，医生会拉上白色的遮尸布。
我死了？怎么可能？
莉莉丝折起身，遮尸布顺着她的鼻尖滑落，肩膀用黄色宽胶带捆了又捆，身上还是病号服，却不在病房里。
这是一间采光不足的公寓，她坐在阴冷的床上，墙面上贴着一张小丑微笑的照片，像是从电视节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