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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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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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打扰了,店里有位客人托我带句话给您。”
薛纷纷抬了抬眼,“什么话?”
那小厮拱了拱手道:“姑娘可是把钱赢回来了?”
闻言薛纷纷怏怏不乐的神情一转,眸子一亮问道:“那人年龄多少?”
小厮略一顿,眼珠子转了转道:“约莫有三十左右。”
薛纷纷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他在哪?带我过去。”
“好嘞!”小厮爽快地应道,领着她往街对面一家装点大气典雅的酒楼走去。
这会儿正是饭点,一楼已经坐满了宾客,嘈杂热闹,小厮说那人在二楼雅间,薛纷纷不疑有他,便随着他步上楼梯,往楼上走去。
两人停在一扇花梨木镂雕花鸟纹门前,小厮道:“就是这儿了。”
薛纷纷心中纳闷,傅容怎么看也不是这般有情调的人,怎会挑这种地方?她虽怀疑,但眼看已经走到这步,便只得推开门进去。屋内熏香,转过琉璃小插屏,便见八仙桌后坐着一人,仿佛察觉她到来一般,抬眸睇来,眸中含笑,姿态风流。
薛纷纷顿住脚步,不再往前。
  
 第36章 凤头鹦鹉
对方缓缓站起来;身穿深青蓝缘行衣;腰绶四喜云纹玉扣大带,气势不凡;举手投足皆是华贵之气。
薛纷纷断然没想过屋里竟然是他;霎时愣住,竟忘了行礼,“皇上。”
纪修颔首道:“今日难得有闲情出来,便看见夫人同傅将军在桥对岸。本想着邀请你二人上来一聚;没想到却无论如何寻不到傅将军;只得先请你一人来。”
屋内除他外仍有一人;面容细白;穿着黛绿贮丝曳撒;薛纷纷总觉得这人颇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却又如何想不起来。他朝纪修弯着腰退到门口,房门打开,不得不说考虑的周到,免得让人觑见说了闲话。
薛纷纷收回目光,这才觉得松了口气,一壁对纪修行礼一壁解释道:“回皇上,将军方才同人比赛龙舟去了,结束后却不知人在何处,我也找了好一阵子。”话语一顿,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将军这样,真是教人忧愁。”
闻言纪修笑出声来,“想必傅夫人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他焉能不知薛纷纷指的什么,彼时得知这一事实时也震惊不小,试问一个连路都认识不得的人,如何能领兵出征?届时还没等到敌方上阵,带头的却找不到了,这可如何是好?然而傅容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委实是一次没在战场上丢过。
薛纷纷心有戚戚焉地颔首,却又不敢在他跟前抱怨,只得口是心非道:“回皇上,苦头算不上,不过有些担心罢了。”
恰好有伙计上来添茶,武夷茶茶味清香浓郁,胡桃大小的白瓷茶杯盛着清冽茶水。这家酒楼本就茶艺一绝,来往宾客多是冲着他这儿的茶来,一座便是好几个时辰,走时仍旧依依不舍。
纪修让她在对面落座,薛纷纷不敢,他便道:“傅夫人不必拘礼,朕既然请你来了便是一同品茶的,你若从头到尾站着,如何让朕尽兴?”
话里似乎没有什么不妥,薛纷纷思来想去,好不容易憋出个理由来:“可是将军还没……”
他摆了摆手示意薛纷纷不必紧张,“朕已命人去寻了他,想必过不久傅将军便来了。”
薛纷纷这才放心,迟疑地在他对面的紫檀浮雕莲纹五开光绣墩上落座,头一回体会到了何为坐立不安。她面前也放了一小杯武夷茶,薛纷纷极不习惯这茶的滋味,只觉得味道既苦又浓,只象征性地啜了一口便放下不再碰。
纪修垂眸看了看她面前茶杯,若有所思,忽而笑道:“傅夫人似乎对饮食颇有研究,上回在宫中便是,后来朕再想吃那种皮脆肉酥的烤小猪,却觉得旁人做的都不如你三分手艺。夫人何时再入宫一趟?朕定当特意为你设个宴席,好好领略领略傅夫人别的本领。”
“皇上过奖了。”薛纷纷面露哂色,不好邀功,只得谦虚道:“我那天不过是一时兴起,事后想来委实不合规矩。那道菜是我家乡的特色,我小时候爱吃,是以每回厨子做时都在一旁观看,久而久之便学会了。”
纪修抬眉不以为然,“朕上回去将军府喝的龙井花茶,听闻也是傅夫人制的?如此说来,倒不算是过奖,傅夫人委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既然旁人愿意夸她,薛纷纷再推脱也说不过去,只好抿了一口茶佯装镇定,眼睫毛垂得低低的遮住了秋水眸子,“皇上若是想喝,我下回再做了便让人给您送去。”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纪修竟然当真道:“好。”
趁着薛纷纷怔楞的工夫,他又道:“不如别劳烦旁人了,下回傅夫人来宫中便是,上回凌妃见着你后跟朕叨扰了两句,说你是个能说会道的妙人儿。”
薛纷纷被茶水呛了喉咙,掩唇低咳不休,待好不容易止住了脸颊红红道:“凌妃娘娘当真这样说?”
她眸中含着水雾,潋滟杏眸顾盼生辉,娇俏精致的脸蛋泛上红霞,直看得人错不开眼。
纪修捏着面前茶杯转了转,手下暗自加重了力道,面上却不显山露水,“想来今日是朕太过冒失,惹得傅夫人有些无措。”
他倒有些自知之明,薛纷纷心中默默道,却碍于对方身份只委婉地答了句:“让皇上见笑了。”
纪修抬眸觑她,只见她专心致志地盯着面前茶杯,模样颇没诚意,不由得撑额低声一笑。
薛纷纷不知哪儿说错了,杏眸不明所以地扫过来,嵌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茫然无措的模样看得人莫名想欺负。
本欲将这事一直藏着,只他一人知道便好,现下却忍不住想问:“傅夫人近来可有丢了东西?”
薛纷纷嗯了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他此话何意,偏头认真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似乎没有,也没听底下丫鬟说起,皇上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纪修问完便有些后悔,生怕她因此记起什么,转念一想却觉得委实想太多,不由得低嘲。
薛纷纷不解,又不好意思多问,只盼着傅容能赶紧找回来。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纪修只喝茶根本不管她,眼睛是不是落在她身上,端的是一派惬意坦然。偏偏薛纷纷做不到,她是闹腾惯了的,忽地被人身份压制住处处拘谨,浑身都难受。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仍旧不见傅容到来,她禁不住出声询问:“敢问皇上,不知将军何时才能到来?”
纪修遣人过来问了问,眉心微蹙,让那人退下后站起来道:“若是在这等下去约莫还要一段时间,傅将军不知转去了何处,让朕底下的人一阵好找。傅夫人若是等候不及,不如便由朕先送你回去,说不定还能在路上遇见。”
薛纷纷连忙拒绝,“这怎么敢,不劳烦皇上,我独自回去也是可以的!”
然而纪修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已经擅自做了决定,拂袖背在身后走下楼,“朕既然说了,傅夫人就莫要多推辞。”
薛纷纷立在远处盯着他背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皇上待旁的臣妻也都这般体贴?
*
未时刚过,太阳斜下山头,没晌午那般毒辣。街上人群亦消散了些,即便如此仍旧熙来攘往,路边摊贩叫卖各种珍稀玩意儿,引来不少行人驻足观看。薛纷纷也想过去凑一份热闹,奈何身旁的人是九五之尊,她不敢随意放肆,只好乖乖地随在身后。
本以为皇上既然发话了要送她回去,少不得也是坐华贵舒服的马车吧,没想到竟然是一路步行。要知道早上她跟傅容从府里出门都是坐的马车,现下走回去……少说也得大半个时辰,薛纷纷拧巴着一张俏脸,苦不堪言。
前头纪修忽而回头,看到的便是她这副表情,挑起唇角笑问:“傅夫人可是不舒服?”
薛纷纷摇头,忙换上一张笑脸眉眼弯弯,“没有,可能是天气太热了,皇上只管走吧,不必管我的。”
话毕被纪修手执折扇敲了敲头,“在外不必再唤朕皇上。”
他这一番举动委实越矩了些,薛纷纷被敲的头脑一懵,脱口而出道:“那叫你什么呢?”
问完接收到身旁小太监的瞪视,她这才有所察觉,忙后悔了要收回那话,却见纪修认真思量一番道:“明者自照也,听闻傅夫人在尼姑庵待过两年,想来对这些是颇有见地的,不如唤朕自照如何?”
说罢见薛纷纷讷讷地看着他,目瞪口呆,朗声一笑走在前头,“罢了罢了,方才是逗你的,还是按原来的称呼吧,别让旁人听去了便是。”
薛纷纷一头冷汗,踱步跟了上去,今日出行简直要减寿十年的节奏。
道路两旁店铺开门迎客,有一家是专门卖各类鸟羽动物的,便见门口热闹非常,其中最讨喜的便是挂在门前的大葵花凤头鹦鹉,浑身雪白,唯有头上一朵黄色冠羽,看着格外高贵冷艳,引来不少人逗弄。
薛纷纷一眼便喜欢上,停下脚步不住地盯着看,恰好傅容替她赢了不少钱,奈何因着前面的人不能随性。薛纷纷犹豫挣扎许久,追上前去硬着头皮问道:“皇上能等我一会儿吗?”
纪修偏头看来,“有事?”
“嗯。”薛纷纷点点头,指了后头的那家店铺,“我想买那只鹦鹉,用不了多久的,您能等等吗?”
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那只鹦鹉上,纪修笑了笑,“去吧。”
薛纷纷得了允许,欢喜朝他一笑,乐颠颠地跑开了,与方才拘束模样迥然不同。
不多时她心满意足地提了鹦鹉回来,只那鹦鹉认生,不停地扑腾翅膀用喙啄鸟笼,力道大的薛纷纷险些脱手而出。
“傅夫人怎么喜欢这些?”纪修看一眼她僵硬拿开笼子,一脸郁卒的模样,手负在身后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薛纷纷顾不得看他,盯着鹦鹉回道:“我若是教会了它说话,平常没事了还能跟它对着吵架,多有意思。”
纪修显然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答案,愣了愣禁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你……心思很别致。”
薛夫人嬉笑,一时忘了收敛,好不要脸道:“我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
纪修翘起嘴角,垂眸看她的目光禁不住深邃了些。
  
 第37章 绰绰有余
前头不远便是将军府,薛纷纷抱着鸟笼子跟纪修道别:“今日多谢皇上款待;又送了我回来;日后若是做出了什么新花样的茶;一定第一个送去给您品尝。”
这个承诺纪修十分满意,“那朕便记下了。”
薛纷纷立在门外等他离去,忽而想到一事匆忙问道:“皇上;将军可是回来了?”
纪修步子一顿,“尚未;大抵用不了多久,傅夫人不必担心。”
薛纷纷点点头,并道了谢。
目送着人远去后她才转身进府;怀里鹦鹉十分能闹腾,扑棱得她一身羽粉。门房正欲接过她手里笼子;被她避开了去,下定了决心要收拾这只小东西。
一路提到御雪庭,莺时见得她回来赶忙迎上前,见前后只她一人,不由得纳闷,“怎的又是只有小姐一人回来?”
薛纷纷言简意赅:“傅容丢了。”
莺时识趣地闭嘴,见小姐反应想必没出大事,便不再追问,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的白毛鹦鹉上,眼睛一亮稀罕不已,“小姐哪来的这东西?”
“自然是买的。”她洋洋自得,“我在店铺地一眼便相中了它,数它最贵了,花了我好几两银子。”
说着忽然想起怀里有钱,便掏出荷包递给莺时,“你帮我收好这钱,这可是将军替我赚来的。”
一番话说的莺时又惊讶又好奇,“小姐跟将军这一天究竟经历了什么?”
薛纷纷一面往屋里走一面摆摆手,“倒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只是见到河边有龙舟竞赛,将军去比赛了一把,便赢了这么些钱。”
她绝口不提遇到皇上一事,盖因皇上给她感觉不甚明朗,亦且跟莺时说了也没用处。身上全是鹦鹉羽粉,她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裳,鹦鹉笼子挂在木架悬钩上,莺时正在给它添水和食物。
薛纷纷凑上前去逗弄了下,教它说简单的话,可偏偏这东西骄傲得很,头瞥到一边去根本不看她。
薛纷纷登时气恼,“笨死了!”
*
不多时傅容终于回来,薛纷纷正忙着逗弄鹦鹉,扭头一见到他便搁下手里稻草,“将军去哪了?”
傅容面色略有疲惫,坐在八仙椅上不等下人来伺候,兀自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去了个地方,耽搁许久。”
薛纷纷只当他在为自己找借口,“哼,分明是走丢路了。将军可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也不跟人支会一声,下回你不见之前能提前通知下吗?好给人个心理准备。”
闻声傅容一笑,“下回若是丢了,一定带着夫人一起。”
对这回答尚算满意,薛纷纷扭头往身后去,继续教鹦鹉说话。傅容循声看来,抬了抬眉甚为讶异,“你买的鹦鹉?”
薛纷纷颔首自得其乐,“嗯呢,它长的可漂亮。”
来永安城时间长了,薛纷纷也学会了这边人说话的强调,只不过两种口音混杂被她说的不伦不类罢了。
顿了顿薛纷纷又道:“是用你赢来的钱,花了我五两银子呢。”
傅容倒在椅中姿态放松,随口道了句:“你倒是败家的很。”
这话说的薛纷纷极不乐意,停下手中动作偏头看他,呛了句:“将军,府里很穷吗?”
傅容睁开眼对上她视线,“不穷。”
“那不就是了。”她摇头晃脑,理直气壮,“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若是不花钱,将军你如何挣更多的钱呢?”
“简直是歪理!”傅容虽如是道,却放声一笑。
薛纷纷教了许久那鹦鹉都不说话,简直笨的可以,气得薛纷纷直戳它身上的毛,“白长了一个高贵的外表!”
一连几天了连最简单的“纷纷”都不会说,直教薛纷纷失望得紧,渐渐失了刚买回来的热情,撇到一边让莺时照料。只路过时便哼它一声,连带着那鹦鹉看她也愈发地不顺眼,一见她来便躲到笼子另一边去。
*
许是白天累极,傅容用过晚饭后便匆匆洗漱了躺在床上,待到薛纷纷收拾完毕到内室一看,便见他硕大的身型躺在床中央,足足占去了大半。薛纷纷从他身上爬到里面,只余下了小小一块地方,薛纷纷试着缩了缩身子仍旧觉得难受,浑身施展不开。
她坐起来推搡了傅容两下,“将军快起来,给我腾点地方,我睡不下了。”
傅容一动不动,蹙眉道了声“别闹”,便又继续睡去。
今日龙舟竞赛结束后,他本欲回去寻找薛纷纷,然而路上走着却到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正准备寻了路人来问,偏巧有一穿曳撒之人过来,拿着皇上贴身的信物,并告之皇上临时交代了一事给他。
傅容接过信物查看一番,委实不假,便同那人道要先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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