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貌丑,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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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貌丑,臣惶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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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孩子哭了。
少爷我不干了啊!这孩子天天见我这张脸,怎么还能吓成这样儿!
少爷我容易吗!初为小谏,在朝堂上被众人仇视;回到家里还要受孩子的嫌弃。
我眼睛一热,立马就要出汗。
“呦,你这副形容,是今儿个上朝出了丑罢?”
作者有话要说:


☆、绝代佳人,小狐仙儿

我挥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瞧见爹正兴奋地拖拉着昨日摔伤的右腿向我奔来。
我垂下头,“拜您所赐,本小谏甫一出场,便赢得满场喝彩。”
“所以方才才在落泪?咦,怎的不哭了?”
斜眼瞧去,爹正抻头瞧着我,一副看好戏不成心痒痒的模样,难为他被挤兑了半辈子,还能保持如此乐观的心态来看他女儿的笑话。
孝为先,我少不得又抽泣两声,他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凑到我眼前。
我幽幽道,“他们素日里习惯了您一副尊容,看到我明白何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吓死众人于沙滩上’。”
爹爹满目金光,单手在我肩上宽慰道,“太给爹长脸了!”
我肩膀一抖,“爹培养的好,青出于蓝而毁于蓝。今日我方知道,您素日里受到了怎样的屈辱。这么些年来,苦了你了。”
爹颇有些感激地望着我:“思儿这般懂事,爹很宽慰。”
我顺手帮他捋了捋长须,“您朝堂之上不招人待见,以至于下朝之后您以我为乐,长期养成幸灾乐祸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便也是可以理解的。”
爹嘴角抽了抽,眼窝笼水,“理解万岁。”
我添油加醋地将朝堂上百官的震惊情状描述给爹,讲到抚城王的鄙夷眼光,他厌恶地啐了一口;讲到小皇帝的惊恐不安,他摇头慨叹了一番;讲到慈相的暧昧示好,他颇有深意地将我望了一眼,“果然是美人儿计!”
“少爷,小狐仙儿跑啦!”小石榴一声儿尖得很,我整个人立刻精神了。
哎呦,我那只淘气的光屁股八哥儿啊……
我一蹬腿儿,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刚要跑,想起个事儿还没说,便匆匆道:“爹,我还给你揽了个好差事,三日后去符区勘察水坝修筑情况。”
我撩起官府,在爹“啊”的一声惊呼后,起跑,背景音似乎是“怎么这么巧?”
鸟事最大,我顾不上问爹“如何之巧”,拔腿便跑。
我一溜烟儿地跑到曦园。
一垄垄牡丹芍药开得正旺,当间儿一株桃树灼灼其华,满满的桃花缤纷妖娆。
少爷我有好些日子没伺候这些个花花草草了,难怪长得这么好。
不由看得痴了。
一阵风吹过,两根紫色的绸带由一树芳华中腾空而起,由几瓣桃花簇拥着在空中翩然舞着,正巧儿扑到老爷我的脸上——香,真香啊。
我挺直了腰杆儿,任凭两根绸带轻抚面颊,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觉得自己仿佛忘记了件什么事儿。
伸手摸着丝滑的紫绸,眼睛绸子扎了一下,我一捂眼——鸟毛儿!
呸,介不是小狐仙儿的绑脚绳嘛。
少爷我不发威,连八哥都当我是病猫!
岂有此理!
我大声喝道:“第一高手,绝代佳人都去哪儿了?连只鸟儿都看不住?”
小杜鹃在身后应到:“少爷,第一接到了少林寺方丈的挑战帖儿,去武当比剑了。”
哦,第一哥哥名声在外,少不了三天一比试,两天一过招儿的,即使没有对决,那三十八班武艺每天操练上一遍都得把睡觉的时间挤掉了,哪能有空看鸟儿?
小牡丹继续答:“少爷,高手赶着绣乞巧节的壁挂儿,去孔区买七彩线了。”
唔,高手哥哥心灵手巧,把乞巧节看得比少爷我的生辰都重要,今年更要做个大工程,把正厅的墙壁都装点一番,这我也是知道的。
小粉蝶儿说:“少爷,今天早上祺瑞当铺的王老爷在咱家门口丢了个西瓜皮,绝代去给他下药了。”
嗯?又是这个王老爷,我眉头一蹙。他三天两头儿地往我家门口丢个葡萄籽、瓜子儿皮的,此番更是玩得大发了,不给他点儿颜色,他就不晓得本少爷的地盘儿是不可以随地大小便的。绝代哥哥干得漂亮!
小石榴儿说:“少爷,佳人……”
“少爷,我在房里给您配药呢。”
一阵清朗的男声随风飘来。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
“佳人哥哥,小狐仙儿本就淘气,我是担心它被猫叼了去,适才有些心急,我这就自己去找。”
急急说完,顶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怯怯地瞅着佳人哥哥。
他一身绯淡清雅,鬓发如云,目光澄澈,质美如兰。
要不是非得坐在轮椅里,又该是怎样一幅形容。
他对我粲然一笑:“思儿,你若一直这样多好。”
哦?佳人哥哥从来都极宽容,连责备的话都说得这样海纳百川。
“佳人哥哥教育的是。”我极有诚意地应着。
佳人哥哥轻叹了一声。
那日我娶了“瑶啊窑”的所有姑娘,“瑶啊窑”的四大公子第一、高手、绝代、佳人也顺带着一起搬了过来。渐渐地,我发现府里原先的下人一个个都不见了。
爹抖着胡子给我分析,体力活有他们四个动手、家务事有我大小夫人们操劳,可以节省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想也是,谏臣没得灰色收入,这绝不失为一个持家妙计,便拍着巴掌满心欢喜地附议了。
然而,与其说我娶了瑶啊瑶,不如说是瑶啊窑接手了国监府。
原本我们国监府清贫得很,他们一来,我真觉得这日子过得宽裕了不少。满园种上了奇珍异草,屋里也添了不少瓶瓶罐罐儿,无意间听说都有余钱投资房地产了。
我从不过问钱从何来(谈钱干啥,伤感情哩),只管做我的少爷,跟我的夫人耍耍赖,跟我的哥哥们撒撒娇,再逗逗我的鸟儿,飞哥儿传一个书——
飞哥儿传书——我的八哥儿啊!
我把曦园里的树都上下爬了一遍,又在花丛草间钻了三四回,就是不见小狐仙儿。
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轻轻展开,看看那俊朗的字——
“新书即出,嘱托勿负。无香我友,天长地久。
——公子多情”
心头一暖。
要从本少爷还是本小爷时说起。
那天本小爷心情极好,从监国府的狗洞偷偷钻了出去,在一棵湖(是我们监国府东边儿鼎鼎有名的湖)边上溜达。远远看到一群娃娃堆在一处,叽叽喳喳很是热闹。踱过去一探方知,他们在竞相传看一个本子,架势很是热闹,我浑身是汗地挤了半天,终于瞅见那本子上挤满了歪歪扭扭的小字儿,我不屑地哼了一声:“字这么丑,有甚好看。”
“你懂什么,这可是‘公子多情’的处男作,现在火得很。”边说,淌鼻涕的小胖墩边埋头看书。
“不懂就让开,让开。”
一个小子刚想把我推开,抬眼一看,立马傻掉,张嘴大哭——“鬼啊!”
其他孩子一起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脸上,然后一顿吱哇乱叫,作鸟兽散。
湖边,只剩下我和这本《哥哥,放开我》。
我拿着这本书,无聊地翻看起来,一看,便成了“情丝”——“公子多情”的铁杆粉丝儿。
公子多情“爱你爱到骨头里”系列著作,我出口成章,最喜欢的就是萌得过分的《老师,我要扑倒你》和韵味儿十足、插图丰富的《我和七个妹妹不得不说的故事》。由于我一向坚持买正版拓印的,所以必须早早儿拿了钱(嘘,谁说老爷我是偷钱,偷自己人能叫偷吗?是拿,拿,好不好?)去鸡鸣胡同狗盗廊坊排上大半夜的队,才能勉强买上两本儿——老爷我看一本儿,藏一本儿——这还是走了后门儿的。
以上爱好是我心尖尖儿上的秘密,除我,只有小狐仙儿知道。
起先,小狐仙儿还不叫小狐仙儿,就是只屁股没毛、不会说话的八哥儿。
一天我出去遛八哥儿,一时兴起,玩了个游戏——我往天上扔只小辣椒,它就扑啦扑啦飞出去,咬住,再扑啦扑啦飞回来给我。
我玩得乐呵,便使足了劲儿,狠狠王天上一扔,这只八哥而也卯足了力气,狠狠儿地往天上冲,我就站在原地,抻着脖子瞅。
我瞅啊瞅啊瞅啊,一次次想把头低下来,一次次却又怕错过八哥儿从天而降的飒爽英姿。于是,我就这么一动不动,瞅啊瞅啊瞅啊的,直到太阳打东头挪到了正上头,小石榴远远地喊:“少爷,开饭了——”我这才歪扭着脖子回了家。
等了半个月,也不见八哥儿回来。我刚想叫水杏给我买个新畜生回来养养,没想到,这只八哥竟然扑腾着飞回来了,顺带回来一封信——
“觅友
——公子多情”
我一看,喜不自禁。觉得这八哥儿就像是公子多情《摔下悬崖遇见你》里那只为悬崖两头男女主人公传信的小狐仙儿,于是便给它赐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让它住最好的曦园,给他爪子缠上最漂亮的紫绸——它要是自己跑了,少爷我让谁去传书啊?
我写好一封书信,就绑在小狐仙儿腿上,让它传上一次。这一来一往的,我对公子多情便更加思慕,可如今——这可怎生是好?
“少爷,急什么,小狐仙儿在家里吃粳米、喝果浆惯了,晚上肯定得飞回来。”
哎呦,杨花不愧是少爷我的心头肉,这话深得我心。
我放心地让在桃树下一趟,守株待八哥儿。
天色渐暗。
天际一袭白影歪歪扭扭地向我俯冲过来。
我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来,眼瞅着小狐仙儿离我越来越近。
我正要飞身儿扑过去,不料小狐仙儿一看见我却调转了头,往墙外飞去。
我忙绕出了门,抬头盯紧了它,它也不急,慢悠悠地飞,我在下面仔细地追。
一人一鸟就这么僵持了好久。
小狐仙儿累了。它落在一棵湖边上的假山上。
我心中暗喜,这下你跑不了了。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走近假山,小狐仙儿就在上方,触手可得。
我一伸爪,把它抱了个严实。
“子姜——”
假山里有人!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至少有两个人!
啊,公子多情说得好“假山是滋养□的温床。”
听,还是不听?
我斗争着,脑袋里两个小人儿摔起了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决定——
听!
作者有话要说:


☆、假山洞里伤风流

本少爷为反抗老爹的□,打小儿就在狗洞里爬进钻出,所以,偷偷摸摸什么的,最擅长了。
我踮起脚尖,轻挪小碎步,技艺纯熟地寻找最佳偷窥地点。
嘿嘿,真被少爷我给找着了。
透过山石缝隙,可以看到山洞里两人面向而立
我抚着怀里的小狐仙儿,大气儿不出,聚精会神地等待现场版《假山洞里脱|光你》的□部分。
男人上着藏蓝宫装,缝隙里瞧着,看不见全身。但这也无甚关系,激情戏关键看身法儿,看个场面足矣,本少爷很容易满足。
“前人之失,你不必自责。此番我们明暗两路障眼出行,也有胜算……”
阴影里的那人声音颤抖,“……定要寻回五将令,万死不辞。”
五将令?想来传言非虚,五将令便是调用五路暗将的令牌。
乖乖小辣椒,这是怎样的阴谋,我睁大眼睛,可还是猜不出二人身份,得不到一丝线索。
“有人!”蓝衣男子低声警觉道。
吾命休矣!
我屏住呼吸,急急缩脖,心跳极快。半晌儿没有动静,才小心地继续窥视。
藏蓝宫装声音温柔,“自初见,心里眼里便满满的都是你;至今孑然一身,也全是因为你”。
说完,那男人向前跨了一步,单手搭在另一人的肩上。
呦喝,看来是换人了,现在演的是个情深深雨萌萌的浓情段子。
可细细瞧去,另一人却也是一样颜色的宫装,我便分不清二人中谁是第一幕中的男人,抑或又都不是。
那人肩膀轻抖,“休作此言。”单看背影已是风情万种,青丝如绦,杨柳细腰,像是个绝色佳人儿。
我有些困惑,何以男子约在一处先谈公事,又话私情。
偏偏这小娘子颇有手段,看来前戏还很足,这样的桥段女孩子们爱看,可少爷我心急如焚,我暗拜公子多情——让奸|情来得再猛烈些吧。
小娘子身子一侧,急走两步,想要摆脱男子的魔爪,可是那男子却登堂入室,一个闪身挡在小娘子身前,将手平移下来,转而紧紧握住小娘子的双手。
甚好甚好,这才是少爷我渴望的桥段啊!
不料,这小娘子发狠地甩开男人的手,背过身去,走开了几步。
小娘子一转身,高声道,“皇上,您贵为九五至尊,需要为社稷着想,维系皇家血脉是您的责任。微臣一个男儿,怕不能如您所愿。”
等等——皇上?男儿?
我瞪大了眼睛,使劲儿瞅去,这小娘子分明就是慈相吗!
□片儿顿时变成了惊悚片儿。
信息量太大。
我又喜又忧。
喜的是本少爷意外获知全天下最大一桩八卦——小皇帝爱好男风,跟丞相果然有那么一腿。这定然是全国最大的稀罕事儿,让公子多情编撰成书一定能大卖;忧的是,我不一定有命能把这事儿告诉公子多情,它只能是个烂在肚子里的花边儿趣闻,被他二人发现,定然会将本老爷灭口,抛尸荒野——本老爷死得不明不白,我全家三十八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四个潇洒倜傥的公子都不知道去哪儿给我收尸,更别提在我的墓上摆上几串儿鲜灵的小辣椒儿了。
想到这里,我一阵忧伤,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定然是个上上计,可是,该现在走还是一会儿再走?
正犹豫着,怀里的小狐仙儿帮我做了个决定。
它打了个嗝儿。
一个不明物体登时穿过一道道假山石,沿着缝隙飞速向我的脑袋射来。
凶杀剧情出现了。
情急之下,本老爷忘记了躲避,只觉得我一张亲脸上唯有水灵的大眼睛还暴露在外,便拱手一挡。
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我迅速把公子多情全部的著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就算男女主人公摔下悬崖却功力大涨,男盗女娼也全是欢乐收场,真就没一个段子里有血腥味儿(某些血除外,大家懂的)也没人死亡或负伤——本老爷此番算是明白了“偷听有风险”,“非礼勿看”真不是说来玩玩的。可惜为时已晚,我已然成了这部小说里可怜的炮灰。
“啊——”连从不出声的小狐仙儿都为我的命运鸣起了不平。
我一声叹息——就这样吧。
“子姜莫紧张,就是只鸟罢了。”
“皇上,臣就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请皇上早些回宫休息吧。”
“子姜——”
他们竟然没有要来鞭尸的意思。
我一动不动,闭上了眼,静候黑白无常来锁我的魂,顺道儿把最后的几句话听完。
似乎一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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