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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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习作-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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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才突击式的来查我的勤,理不直气不壮的要求我守身如玉?”他受不了她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他一手叉在腰上,一手搁在她头顶上方的墙垣上,口气超差的道:“你有你的阴谋手段,我有我的游戏规则,但最好别碍着我,把我给惹火了,所有的协议全部无效!”
 “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查勤,也从没想过要碍着你的风流韵事,我来只是因为……因为……”被他一阵抢白,而先想好的借口怎么统统忘了。
 “因为什么?”明明就是黄鼠狼的化身,还不承认。
 “因为我没地方可以去。”
 阿忌闻言一下竟接不上口。眼前的她霎时由可恶女暴君,变成楚楚可怜的小红帽,让他不知怎么继续施展铁腕赶人招数。
 他注意到,她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裳,仍是雪白的衬衫,加上柔黑的长裙,只不过样式不同而已。
 “赖上我了?”他俊美的笑容掺着一丝邪恶。“昨天晚上我已经竭尽所能的牺牲奉献,舍命陪你了,你不该得寸进尺。”
 若非他的定力和自制力均一级棒,现在说不定已经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你对女人说话一向这么刻薄,还是对我特别优待?”
 “不是优待,是兴趣缺缺。”他的话已经够伤人了,但唇边还可恶透顶的噙着调侃的笑,气得安采妮鬓边生疼,恨不能赏他一记重捶。
 “羞辱够了没?”她的忍耐力今天已经破天荒的好了,“我只是来乞求一个容身之地,一个得以暂时喘息的所在,如果你不肯收留就明讲。”
 低声下气?嘿,这可不是堂堂安家千金大小姐的作风。
 阿忌有些不太能适应她的转变,莫非今儿凌晨一阵脱序演出,害她意乱情迷了?
 得小心应付,见招拆招。
 跟这现实冷酷的女人不能谈情,要谈钱。
 “休息两小时八千,住一晚三万。”他开此等天价,完全是抱着打落水狗的心态,目的纯为赶她出门,好图个清静。
 没想到安大小姐面无表情的掏出支票簿,立即开出一张十万元的即期支票递给他。
 “明、后两天是周休,多出来的一万块,算是小费。”接着二话不说,就堂而皇之的霸占他的床,夺去他的被子,顺“首”抢去他的枕头。
 “只能住一天,这是我的极限。”阿忌气得要跳脚了。
 “少装蒜了,你如果不是有意勾引我,为何要带我到这里来?”她拉开棉被一角,露出脸上贼贼的笑。
 “你,你简直是——”被反将一军,换他找不到词句来反驳她。“……厚脸皮。”
 生平没骂过女人,这是头一遭,用的却是拙劣复可笑的词语。
 安采妮并不气恼,她气定神闲,舒舒服服的闭起眼睛。唔,枕褥居然还泛着一股淡淡的,非常宜人的皂香,这颓废富家男的卫生习惯不是太差嘛。
 “到你女朋友那儿去风流快活吧,趁结婚前赶快玩个痛快,以后我可就没这么宽宏的度量。”
 为了避免亲手陷死这个自以为是的傲慢女人,阿忌推开房门,走向客厅,在客厅绕了一圈,快速做完一百个伏地起身,九十个仰卧起坐,汗流浃背后,又踅了回来。
 “你最好在我洗完澡之前离开,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安采妮听着浴室传来哗啦的水声,筋疲力竭的在房里梭巡一圈,想倒杯水喝,竟遍寻不着。
 这时,她在群书杂错的书架上瞥见一张照片,大约是他高中时候拍的,他立在一面玻璃镜前,单手抱着高举过头的右脚。那神色和姿态——
 “不许随便偷窥我的东西!”一阵低喝让安采妮吓一大跳。
 阿忌已淋浴完毕,结实的身体展现在她面前,伸手,他啪地一声把照片翻面盖往书架上。
 这人,举手投足总洋溢着野冽的狂态,且又交织着优雅如鹰的昂扬气宇。
 “你拜师学过舞蹈?”那有着力与美的姿态,不是一般人展现得出来的。
 “与你何干?”不是刻意要隐藏自己,而是本能的保护机制作崇。他受够了旁人对他所选择的人生说长道短。
 “你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但你也不曾给过我任何答案。”礼尚往来,大家扯平。
 “你真想知道?”
 “不想。”对她了解越多,就越没办法用平常心跟她完成两人荒谬的交易,不如彼此保持距离,以便届时能不带走云彩地挥挥衣袖。
 “你善变。”安采妮不悦地躺回床上,水眸犹情不自禁地盯着他肌理分明,美如精雕的肉体。
 “善变总比虚伪好。睡过去一点。”他命令着。
 “干什么?”
 “圆房喽。”在她惊魂未定之时,他已变身钻进被窝里,粗鲁的把她的身子往右挤去半个身,迅雷不及掩耳地要回半个枕头。
 现在他们是标准的同床共枕,而且状极恩爱。
 “不介意我们提早做夫妻吧?”
 她转瞬涨红了脸,“我已经付了房租。”
 “所以我给了你栖身之所。”他侧转身子,和她大眼瞪小眼,比谁的口气呛人。
 “你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要不是相信他真的对自己兴趣缺缺,她是决计不敢壮着胆子和他鼻息相闻。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躺在床上说话不方便,阿忌干脆挺起上半身,半趴在她胸口。“我开价的时候,允诺你什么来着?”
 “你……”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把话先说清楚。“十万块不够把你这儿全部租下来?”
 “够。”他存心整她,“所以免费奉送俊男一名,承租者不得无故推却,这是租规,若有违背,租金没收,合约无效,十五分钟内,请走人。”
 “你明摆着诳我。”她的呼吸呈现空前紊乱。
 “你现在才发现?”他很乐,安采妮着恼无措的样子,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
 重重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居然有够不争气的接受他的片面不平等条约。
 “既然你坚持,那,好吧。”
 “好吧?你刚刚说的是好吧?你怎么可以说好?”阿忌的无明火烧得毫无预警。“你爱上我了?”
 安采妮失笑地咬着下唇。“别闹了,真的。”她举起藕臂环向他的颈项,幽幽的说:“我承认我是一个很需要被爱,很缺乏拥抱的可悲女人,但,这不代表我就该饥不择食呀。嘿,不许光火,我已经被你狠狠奚落一大串,难道不能报点老鼠冤?”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睇着她。良久,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把她的手臂拎开放回原处。
 “难道你不怕我兽性大发,六亲不认?”女孩子那么随便,可见家教不是太好。
 “你有过机会。”她羞赧时的娇态,完全不见一贯的嚣狂跋扈,予人相当的好感。“也许我真的不是很吸引人。”
 “有自知之明就好。”他言不由衷的说,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眼神出奇的专注,然后他背过身去,拉开彼此的距离。
 扭暗室内的灯光,静默中,他忖想她的感受。一切都可以不动声色,不留痕迹,但心跳却是抑制不住的。
 “好冷。”安采妮搓搓手臂说。
 阿忌这房子没装空调,夏热冬冷,来过的人总要叨念个一两句。况且,他侧着身子,两人中间现出一个大洞,寒风直窜而入,不冷才怪。
 “凭你的财大气粗,任何大饭店都会竭诚欢迎。”他躺平身躯,无奈且不耐的睨着她。
 “我知道。”她之所以来这里,只是为了卸除长期伪装的面具。在他面前,她完全不必强颜欢笑,不必说场面话。
 因为他的坦城率真,和要命的浪漫,令她很容易释放自我的情绪。
 她该很瞧不起他的,未曾相识时,传入耳中一大卡车关于他的尽是负面消息,但结果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确定自己一百八十度的改观,绝非震撼于他俊美得不可思议的外表,和潇洒自在的安贫态度。皮相是肤浅的,潇洒则很容易伪装。
 他吸引她的,是那丝毫不经人工斧凿,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艺术家风范。
 假使他真的只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天鬼混的浪荡子,那么不容置疑的,他是台湾所有知名企业家第二代中,混得最出色,最叫人激赏的。
 “我喜欢窝在你这里,”她盯着他说,“在这里,我可以不必是我,一如你不再是林少夫。”
 “既然那么讨厌你的身分,为什么还汲汲营营于权位的争夺?”分明是利欲薰心之流的惯性牢骚。
 “为了报仇。”她面色霜冷的盯着墙上一帧邓肯的经典芭蕾舞姿照片,翦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阿忌愕然地望着她,紧盯着她的眼几乎要触及她的鼻尖。
 “把话说清楚。”
 “我不需要对你掏心。”这方才的失言,她深深的懊恼着。寻常的她不是这么轻率的,今儿肯定是疲累过度,才会语无伦次。
 “是你起的头。”被勾起了好奇心,不打破沙锅问到底,他怎么受得了。
 “我只是回答你的疑问,对我,你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了也不具意义。”他俩关系的依存,纯为金钱交易呀。
 “讲不到两句话,又原形毕露了。”还说什么你可以不必是你,嗟!
 阿忌对她的忍耐已到达极限,再谈下去,他铁会呕得五脏六腑会翻出来。
 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把他从一肚子鸟气中解救出来。
 “喂?”是封教授打来的。“要提前三天……”
 挂上话筒,阿忌心事重重的跟安采妮说:“我们必须把婚礼提前。”
 安采妮本想问他理由,但转念又止住了。“我怕准备不及。”虽然所有的结婚琐事,一概不用他二人操心,但双方家长都表示要隆重且盛大的举行,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已经够紧迫了,何况四天。
 “那就先公证吧,反正只是个形式,”他一副事不关已。“到时候,你父亲和我父亲两人爱怎么搞排场就怎么搞,爱请多少人就请多少人,我一概没意见。你呢?你有意见吗?”
 “我?我当然没有,我会有什么意见?”安采妮望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心绪惆怅地飘往不知名的远方,一时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
 陈俊声和张家玮的办事效率真不是盖的,没有人比他二人更愿意为这场婚礼卖命了。
 月底前三天,阿忌和安采妮终于在众人既不看好也不敢给予祝福下,走进结婚礼堂。
 “标准的利益挂勾。”
 “桃色契约。”
 受邀出席,非富即贵的宾客们,礼貌寒暄之后,开始窃窃私语,鼓动唇舌努力批语。
 但谁在乎呢?婚礼仍顺利地进行着。冠盖云集的亲朋同业中,全是受林镇福和安百贤之邀来的。至于关键的当事人,则不见任何好友与会祝福。
 阿忌从头到尾不见一丝笑容。
 “你让我很尴尬。”穿着白色礼服的安采妮美得犹似天仙下凡,可惜他根本视若无睹。“被押上刑场的犯人,脸色都比你好看。”
 “演戏不是我的本行。”老子就是不爽不爱笑不行吗?
 当司仪要求新郎亲吻新娘时,阿忌的脸更臭了。他盯着安采妮粉雕玉琢的水颊,非常不给情面的犹豫是十数秒钟之久,然后才象征性的在她耳珠子啃了一下,算是尽到了义务。
 “暂时当我是你的众女友之一,不行吗?”大伙的眼睛全盯着他们看呢,这叫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开玩笑,她们比你可爱多了。”是谁规定的,交换完戒指,还要敬酒,敬完酒还要送客?
 安采妮倒是“扮演”得很恰如其分份,自始至终筑笑迎人。
 林镇福在外双溪住家附近,帮他们添购了一栋别墅作为新房。他完全没知会阿忌一声,就派人到他的租屋处,将他所有“不值钱”、“没啥路用”的家当全数搬了过来,这又让他们的父子关系更形恶劣。
 送完最后一位客人,回到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两腿酸疼的安采妮跌进沙发里,就再也爬不起来。
 阿忌却大不相同,他精力充沛的楼上楼下忙着打包行李。
 “你要去哪里?”安采妮好奇地问。
 “纽约、巴黎、伦敦……你想得到的大城市,几乎都要去走一趟。”他低着头,神情专注地检视行李中的每件东西,深恐遗漏掉一样。
 “要去多久?你爸妈若问起来,我好有个回答。”静默良久的她突然开口问。
 “三个月到半年,说不准。”整理好两大行李箱,总算大功告成,他深长的吁了一口气。“我不在家这段期间,你爱干么就干么,不必装得像个王宝钏,我不领情的。还有,找个机会,去跟你暗恋的那个对象培养感情,也许不必三年,我就解脱了。”
 安采妮只是一味的苦笑,啥话也说不出口。
 “去……旅行?”她问得很含蓄,唯恐他怪责自己管太多。
 “算是吧。”他连头都没抬起来,又上楼去了。
 “安采妮!”
 这声呼叫响彻整栋别墅。
 安采妮满怀疑虑,忙拉起曳地的裙摆,快步登上二楼探个究竟。“什么事?”但见他手中拿着一张她收藏甚久的巴洛克舞团海报,当中那名粉墨登场的舞者正是阿忌。“不要乱动我的东西!”她快步冲过去,想一把抢过来,却让他旋身闪过。
 “你,欣赏他?”他不肯马上表明身分,话中也不无戏谑的成分。
 “还来。”她不置可否,焦灼的目光全神贯注在那张海报上。“它若有一丁点破损,我绝不轻饶。”
 “哇,这么说来不只欣赏而已,你简直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了。”阿忌脸上绽出异常得意的笑。“要不要我帮你拿他的签名照?”
 “你认得他?”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嘲讽句。踩扁她也不相信,这浪荡子和她心目中的天王巨星能扯上关系。
 “狗眼。”他带着冷笑地把海报丢还给她。“他不会就是你暗恋的那名神秘男子吧?哈哈哈!”笨女人!
 安采妮才不在乎他的冷嘲热讽,她小心翼翼的把海报卷好,放入一只精美的纸盒中。
 “两年零七个月。”他说:“既然这么欣赏她,为什么不假借个名义,到舞团找他去?”他眼神灿亮地盯着她瞬也不瞬。
 “你怎能知道得如此精准?”安采妮大惑不解地抬起头,“我是指,这张海报和他公演的时间。”
 “神机妙算喽。”阿忌莫测高深地笑了起来。“堂堂永安未来的接班人,竟盲目迷恋于一名连真实面貌都没见过的舞者,了不起。”
 阿忌不知道安采妮是不婚主义的拥戴者,一个发誓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要爱情的女人,要是让她连暗恋都一并排除,生命岂非过于空虚。
 她美丽的眸子霎时变得空洞,荧荣的瞳仁里空白一无所有。
 无视于他夹棍带棒的话,她抱起纸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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