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习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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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习作-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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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她一边帮他顺手,一边焦虑地问。
 他艰难地摇着头。“不要紧,歇会儿就好。”他是一个闷闷不乐的亿万富翁,特别是在唯一的儿子离家后,心情更是一日比一日糟。
 “不能这样拖了,我去跟妈说一声。”安采妮觉得他已严重到早该住院了。
 “不用不用。”林镇福把她拉了回来,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有话跟你说。昨天阿玮来过,”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才又道:“去找豹仔,采妮,这件事爸爸帮不上你的忙,他,也许有办法。”
 “阿玮也这样说,但,我怕他不肯。”老实说,她连打电话给阿忌的勇敢都没有。
 “什么理由不肯?”林镇福的病是不能随便动怒的,但他一提到阿忌火气就直窜而已。“你到法国去没见着他吗?你们俩是怎么了?没见过夫妻像这们这样的。外面人家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我有我的看法,我也相信我选的媳妇绝对错不了。你是爱豹仔的,对不对,采妮?你从巴黎回来我就知道,你爱上他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让他辜负你。”
 “爸爸,”她不懂他们老一辈的想法,也不了解他们何经如此自信,这样一对被硬生生撮合的男女会有美好的结果,但,她知道他是疼她的。“谢谢你,但,我想我自己可以把事情解决掉。”
 “不要逞强。”林镇福半闭上眼睛,带着骄傲的口吻说:“你别小看豹仔,他是被我逼得受不了了才会跑去跳舞,事实上,他的才情远在阿玮之上,甚至好过我年轻的时候……去找他吧!采妮,把他找回来,不要把自己累坏了。”
 当晚,许沁雅又劝了她一回,让安采妮不得不认真考虑把阿忌找回来的可能性。
 她孤单地躺在床上,从窗口望见难得一见的满天星辰。拂开额前的刘海,发现自己正发着高烧,兴许是这几天累坏了。匆匆挽起长发,到梳妆台的抽屉找出惯常吃的感冒药,惊见镜中的人,居然狠狠瘦了一大圈。
 尽管美丽依旧,却伴着哀愁和寂寞。伊人独憔悴啊,后谁堪怜?
 打开药瓶,犹来不及送进嘴里,人已乏力地跌向地板,发出砰一声巨响!
 ※※※
 西伦敦像个职梦工厂,每年,千万戏迷涌入剧院,求取一夜梦幻,暂时忘掉俗世的烦忧。
 The west end又名戏剧之城,是全世界剧院最密集的地区之一,两平方英里不到,竟聚集了五十多个大型剧院。
 入夜后,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争相闪烁,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许多英国大明星都是崛起于伦敦,奥黛丽赫本、大卫鲍伊……等。
 东方表演者向来以能在此地演出,视为最高的荣誉。大家争破了头,只为能上台亮相一次,也就心满意足。
 星期六中午,女皇表演剧院门口大排长龙,票好几个月前就卖完了,大家还是愿意花几小时等候可能但绝少数的“退票”。
 后台忙着上妆的舞团团员们,心情是既紧张又雀跃。只有阿忌例外,离开巴黎以后,他就经常神情恍惚的一个人倚在一边发呆。
 他在想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因此除了封明廉也没人敢过问。
 “阿忌,该你了。”可欣最是看不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德行。“再十五分钟就上场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先把三魂七魄收回来。”
 蓦然回神的阿忌啥话也没说,沉默地走向化妆台。
 “我跟你说话呢。”可欣见他坐要化妆台前目不转睛的,索性把整颗脑袋伸到他面前。
 “我听到了。”他说着,神情依然像个木头人。
 “听到了你还……敛!”可欣忍不住叨念他几句。“搞清楚,在你之前,不知有多少世界知名艺人在西域亮相,西班牙的多明哥、义大利国宝帕华洛第,琼考琳丝……”
 “喂,讲这些干么呢?”团员之一宋华挥挥手,要她别说了。人家想老婆不行吗?真是的,女人就是女人。
 “让他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呀,不然你看他,魂不附近的,这样能把舞跳好吗?”
 “你就少说两句。”
 “我偏要说。”可欣的脾气一拗起来,跟头蛮牛似的。“你知道,我们每天演出时,都有人在戏院的各个角落为我们打分数,细细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一丁点舞步出了差错,第二天立刻见报,所有批评都是毫不留情的。”
 “安静。”封明廉猝然打断众人的谈话。“阿忌你那边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
 一登上舞台,只见他又是生龙活虎,这点是最叫大家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地方。
 在伦敦,东方表演者登台的机会不多,也难怪可欣会格外紧张。
 这场演出仍是顺利结束。阿忌再度发挥他无限的潜能,和精湛的舞技。
 他是天生的舞蹈家。封明廉如是说。
 “阿忌,台北来的电话,对方说很紧急。”
 第九章
 像熬过了一世纪那么漫长,当安采妮睁开酸涩的眼睛,瞟向四周的医护人员、公公婆婆时,已经是她昏倒三天后的黄昏。
 阳光刺进她微张的眼,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她累得很,不能思考,只得把沉重的眼皮再度阖上。
 她处于半寐未明时,仿佛听到有人用浑厚的嗓子吧唤着她的名字。
 她侧了个身,然身体某处传来一种残酷的痛楚,那痛楚一下传遍了全身。感觉到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莫名的揪心,她努力张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阿忌含笑的容颜。
 “你回来啦?”
 “你醒了。”
 阿忌看来风尘仆仆,许是刚接到消息就立刻从国外赶回来。
 “我的病一定很严重。”否则你不会专程赶回来。她望着这个不告而别,令她牵肠挂肚的丈夫,一股酸涩涌向心头。
 “别胡思乱想,你只是累坏了。”他故作轻松的用指头轻刮着她苍白如纸的脸。
 安采妮木然地点点头。“无论如何,谢谢你回来看我。”
 这句生疏的话,听在他耳里备觉难受。他倾身握住她的手,浪潮般的温柔由双掌传递至她的心湖。
 “别拒我于千里之外好吗?”她努力装出无悲无喜的模样,令她一下子动怒了起来。
 “嘿,是你先不讲信用的,好意思怪我吗?”
 “我没怪你,我说了我很谢谢你。”
 “违心之论。”该死的女人,什么时候她才学会诚实面对自己?“你故意拿话呕我,以为我不喊痛,不流泪,就不会受伤吗?”
 一阵剌痛从指尖传来,安采妮定睛一瞧,方知他两排皓齿竟大刺剌的咳在她骨瘦如柴的手掌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勉力支起身体。
 “你干么?”阿忌没好气的问。这女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是为存心惹恼他。
 “我要你……掐我。”一下气虚,她颓顿地扑进他怀里,温暖的感觉,霎时抚慰了她身心的疲惫。
 “想我就明说嘛。”他嘴里不饶人,但双臂却是无限温柔的。“现在知道我有多好,多难得了?”
 “早知道了,只是,不懂得怎么把握。”她盯着他比在普罗旺斯时更加清瞿的脸庞,不争气的泪水自动招供心里所有关于思念的秘密。“你像一阵风,捉摸不定,你的性格,你的好恶,以及你的艺术生命,都离我太遥远了。”
 法国之旅,她发现自己似乎从长眠中活了过来,开始懂得跟生命索求爱、温柔与激情。可,她依然不懂的是如何守住这份美好,如何经营一段百年好合的婚姻。
 “我现在不是在你身旁吗?别哭。”阿忌温热的唇在她颊边吻了又吻。“傻女孩,你胡里胡涂嫁给我这么一个好丈夫,是意外的收获,应该欣喜若狂才对呀。”
 “你是个意外?”安采妮破涕为笑,这个比喻太夸张却也挺贴切。
 “不是吗?”她不也是个意外?
 “美好的意外,应该叫惊喜。”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她觉得身心都获得了最好的安顿。
 是的,这个男人的胸膛就是她未来真正的归缩,他们的婚姻不该再靠民法亲属篇来维持,她要留住他,不计一切代价。
 “不坏嘛,开始懂得讨我欢心了。”抱着她的小脑袋,阿忌眼中透着一股柔光,和些许的无奈。“医生说,你必须做长时间的休养,否则我很快就要从浪荡子升格为风流鳏夫了。”
 “那公司的事情怎么办?”一提到公事,她就不觉愁绪盈怀。
 “交给阿玮喽。”依他高明之见,干脆把公司卖了,大家省事。
 “不行。除非是我信得过的人。”安采妮一双温柔又犀利的眼盯得阿忌浑身不自在。
 “嘿,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我对做生意根本不在行。”一想到回齐美就得跟他老头大小声,争执个没完没了,他就火冒三丈。
 “除了你,谁愿意尽心力帮我?”她又掉泪了,一遇上他,她的坚强就全数化为泥尘。这个“逃夫”,总是有办法让她气急败坏得想痛哭一场。
 “别哭了,好不好?”他托起她的下巴,为她抹去莹莹的泪珠。“我答应你会慎重考虑,现在你什么也别想,等病养好了再说。”
 “到哪时候,我恐怕就已经被美国人判处重刑了。”瞧他两眼瞠得老大,显然还不知道她沾上什么麻烦。“阿忌,我跟你说,不过你可不可先答应我别太生气?我弟弟他……”她将一切娓娓诉出。
 只见阿忌浓密的眉毛忽上忽下的,挑个不停,脸上却了无怒意或惊惧之色。
 “你说怎么办?”
 “你这是在询问我的意见,还是在求我?”
 人家都要急死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希望我求你?”安采妮可怜兮兮的问。
 “没错,等你开口求我,我才好跟你谈条件。”他敛起漫不经心的笑容,严肃的说。
 “什么条件?”其实根本用不着问,用膝盖想也知道,他就是想趁机要她回归家庭,作个闲妻凉母。
 ※※※
 永安国际集团总部。
 林明辉和陈俊声等人正在密谋如何召开临时董事会,取安采妮的职务而代之时,阿忌翩然来到。
 林明辉慌忙从会议室走出来。“林先生?你走错地方了吧,这里是永安可不是齐美。”
 此话一出,立刻引来众人的好奇,或拉长耳朵,或借机探望。
 阿忌穿着一身伦敦雅痞的吊带裤装,英气迫人的眉宇隐着一股锐芒。
 充满艺术家风范的神韵和气度的他,给予质问他的人一抹俊美非凡的笑。
 免疫力较差的年轻女性办事员,马上交头接耳,用眼尾偷瞄人家,崇拜激赏之色溢于言表。
 阿忌非常不寻常的提着一只公事包,“从今天起,我是安总经理的法定代理人。”
 众人包括林明辉和陈俊声尚来不及对他的宣布作出反应,位于最内侧的办公室门板霍然开启。
 安百贤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朱幼龄走了出来。
 见到安百贤,阿忌脸色稍稍沉了下,“爸爸。”他与安百贤眼神激烈相触,像是风暴一样无法言宣的内情呼啸在两人之中。
 打从和安采妮结婚到现在,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老岳父。套句台湾老一辈人的说法,这女婿实在有够不孝!
 “还有我呢。”朱幼龄相当恼怒于阿忌的目中无人。
 阿忌先绽出绝美、看似亲切又懂礼貌的笑容,然后照旧不把她放在眼里地,直接走到安百贤面前。
 “爸爸,这是采妮亲手签字的授权书,在她生病这段期间,我将完全接掌她的职务。”
 “开什么玩笑!”安百贤还没发表意见,朱幼龄已经按捺不住,先行发飙。“你以为永安是什么?你随便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么?”
 “是啊,”林明辉很狗腿的马上附和。“这还得由董事会同意通过才行。”
 “那我们就召开董事会吧。”阿忌笑盈盈的说,目光却始终不肯正视朱幼龄。基于夫妻间的义气,他必须和安采妮站在同一战线。这跟泼妇没两样的二妈,果然是很讨人厌。
 “你以为人家吃饱没事就等着开会?”朱幼龄的话有够多的,再抢着开口。
 “是啊,十一个董事,光联络他们就得费几天的工夫,等日子敲定又得耗一两个星期。”
 开口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人,阿忌懒得跟他们多费唇舌。
 “爸爸,您怎么说?”在永安,除开安采妮不提,安百贤仍是具有一言九鼎的威信,只要他首肯,其他的旁枝末节就好处理了。
 安百贤望着阿忌,久久不发一语,面上的表情却在刹那间换了好几个。
 “幼龄,你先回去。少夫,你进来。”
 见到他二人要闭门密谈,林明辉等人都焦急的想加以阻止,但谁也没那个胆量。
 他岳婿关在办公室里密谈,直到天黑,当门板再度开启时,大办公室里的员工,十之八九都已经下班了,只剩下陈俊声、林明辉等少数一级主管。
 安百贤紧紧握着阿忌的手,不必言明就可看出,这三五个小时,他们已前嫌尽释。
 “这事就交给你了,”安百贤定定望着阿忌,言词意味深长。“采妮出院前,你就暂且先用她的办公室,不清楚的地方只管直接找我谈。”
 “董事长您的意思是……”林明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从今天起,”安百贤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少夫就是我们永安的代理总经理。你要多帮帮他。”
 “这怎么行呢?董事长。”林明辉一脸的仓皇。
 “我所决定的事情,你有意见?”
 “不是的,我——”
 “那就好。”安百贤老脸紧紧一皱,忽尔转头向陈俊声说:“我看林副总最近工作太累了,你先暂代他的工作,让他好好去度个几天假吧。”
 “不,不需要的,董事长。”林明辉还想加以解释,安百贤已走出办公室,进了电梯。
 他猛一回头,见到阿忌脸上依然满盈笑容,竟不自觉的从背脊窜上来一股寒意。这个台湾商界盛传的浪荡子,除了一张漂亮跟女人没两样的脸蛋,有什么能耐坐上总经理的位子?
 但他越是想看扁他,却越觉得他莫测高深。哼,他林明辉可也不是省油的灯,就不信谁能奈他何。
 ※※※
 安采妮住院两个星期后,在星期天的下午,央请阿忌带她回外双溪的住家。
 二月底的天候,犹残留着腊冬的寒。
 阿忌持了一条大披风,将她团团裹住,抱坐在自己膝上。
 “昨晚我作了一个梦。”安采妮伏在他肩上低语。“我梦见我们排队正要坐飞机前往某个遥远不知名的地方,大批的武装警察开始盘查无证件登机者,当时你已安然通过,轮到我时,一名恶形恶状的员警突然把我拉下来,痛斥着要我束手就缚,我猛然回眸,惊见那名员警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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