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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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先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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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徐海开着他那辆刚入手不到一个月的马六在东三环堵了一个半小时,车里放着陈阳西那狗东西落下的CD,包装挺精致,全日文,估计让人从国外代购的。
  
  徐海也不客气,把包装拆吧拆吧塑料纸随手塞窗户外,打开盒盖时还算下了轻手,要不那玩意儿准让他掰成两半。
  
  刚放了没三分钟,狗东西打来电话了,“徐海!掉头,我东西落你车里了,”
  
  “啊?什么?大点儿声。。。。。。”徐海胳膊夹着电话,一只手伸出去拧大了音量,
  
  “你别给我装,赶紧的!”陈阳西在那头怒嚎,声儿本来就细,这么一嚷嚷徐海更乐了,
  
  “弟弟我这儿正堵着呢,要不您亲自来一趟?我瞅瞅啊,”徐海打开车窗,伸出头看了一眼,“估摸着怎么也有一百来辆车,你慢慢找,我的蓝色小马能认出来不?”
  
  “你就玩我吧,”陈阳西咬着牙吼,“那东西我准备送人的,都到人楼底下了,哥我求您,别玩儿了,我真急,”
  
  “咳,送人?”徐海收敛了笑容,可憋不住心底的喜气,嘴角还朝上扬着,“那你赶紧去超市买斤提子,”
  
  “干嘛啊,我现在不想吃,”陈阳西不耐烦的随口回了一句,
  
  “送人啊,你东西我都拆了,送人提子算了,反正你好那口,估计那人也差不了多少,你说对。。。。。。”
  
  “我操!!!”一声咆哮,接着那头狠绝的挂断了。
  
  徐海揉揉耳朵,电话扔一旁座位上,吹着小曲儿摇头晃脑,别说,这日文歌还真挺不错的,改天问问陈阳西叫啥名儿。
  
  跟便秘似的道路终于在放到第九首曲子时开始慢慢挪动,徐海心情大好,迎着天边快要消失的余晖直奔另一个灯红酒绿场所,他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谢风这边却没那么轻松,下班刚回到家就发现厨房下水道又给堵了,地上淌满了水,一屋子臭味儿。还好有先见之明,上星期买的樱桃木餐桌没放里边,要不得亏死。
  
  “喂,刘师傅,我谢风,我家下水道又堵了!你赶紧给我看看,这都第几回了,我说上次你们是不是偷工减料?没有能堵成这样!”谢风边说边脱了外套,打开客厅空调,夏天一到真够烦躁的,说两句话都能整出一身汗,
  
  “别家堵不堵不关我事儿,要再弄不好我可投诉去了,就这样,我只等一小时,”
  
  合上电话,放回衣兜里,谢风把外套整整齐齐挂衣架上,解了领带往后一倒,琢磨着是空着肚子去玩乐,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垫垫底。毕竟徐海那厮太不是人了,整个一酒仙,和他在一块儿不喝半打不让走,空腹喝酒挺伤身的,还难受。
  
  门在这时候响了,谢风以为是刘师傅,正念叨老头动作挺利索,谁知一开门,眼前站一红眼妖精。
  
  “你这是怎么了?”谢风赶紧让开一条道,要想耳根清净绝对不能惹这人,麻绳般的功夫已然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徐海玩我,”陈阳西一抹鼻涕,红着眼眶甩掉鞋子,俩脚丫白白净净,踩在木地板上腾起一层热气,谢风一看就知道这家伙走来的,估计还走了挺远,
  
  “你不让他玩挺久了么?”这话没别的意思,跟平时一样,纯粹调侃,可陈阳西一听立马炸毛,俩眼睛开了闸,快把谢风家淹了,“我贱行不?!我爱让他玩!”
  
  “。。。。。。我不是那意思,”谢风火急火燎,赶紧给他倒了杯水,抽了张纸递过去,
  
  “擦擦,”
  
  “谢谢,”陈阳西哽咽,
  
  “别弄我刚买的沙发上,真皮,”谢风煞有介事,
  
  “你怎么不去死!”
  
  “我死了你找谁嚎去,找徐海?还是找你那口子?”谢风头一歪,杵沙发边看着他,这人七年如一日,压根没变过,一受委屈就往自个儿这跑,也不嫌累得慌,东边儿到西边儿那距离得多长。
  
  “我没那口子,”陈阳西把湿成团的纸巾一揉,扔垃圾桶里,“刚分了,”
  
  “还行,这位维持了三月,刷新纪录了,”谢风打趣,
  
  “要不是徐海我能分么?!那王八蛋绝对故意的!!!”
  
  “得得,姑奶奶我去眯个觉,等会儿刘师傅来了记得给人开门,别哭厥过去,”谢风起身,也不知那根筋拧巴上了,伸手一拨陈阳西的脸,把眼泪给抹了,等他回过神,那厮毫无反应,直愣愣的看着他,幽灵似的吐出一句,
  
  “谢风,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那我不如买只金毛,还能给我看门,比你有用点儿,”
  
  谢风强忍笑意飞速窜回房里,砰地把门关上,反锁。他家备用钥匙放哪儿陈阳西全知道,不锁就等着挨揍吧。
  
  手却微微抬起仔细凝视半晌,魔怔了,没事摸他脸干啥!!!
  
  谢风有个毛病,沾上枕头就能睡过去,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就着客厅里翻箱倒柜的声音,微微打起呼噜。
  
  透白日光浸过眼睑,谢风恍惚中梦见了大学时代的三个小年轻,说难听点那就是仨小贱人。
  
  没遇着陈阳西之前谢风以为自己够贱了。初中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刚好了一个月,突然发现那女的弟弟更有意思,结果丫屁颠颠每回约会都怂恿女生把弟弟领出来,后来那小男孩让谢风如火如荼的眼神吓得不轻,死活不肯跟她姐一块儿去约会。为此谢风郁闷了好一阵子,他瞅瞅那女生,又瞅瞅窗外,两张脸渐渐重合,他都分不清到底喜欢谁多一些了。
  
  那段恋情最终以在校门口挨了一个大巴掌结束,谢风跟女生说他搞明白了,咱俩牵牵手亲亲嘴什么是可以的,可这换个人也行,他心里老有块磁铁,爱往一些不该去的地方去。女生问他,哪些地方啊?谢风说你弟那样的。
  
  从那以后谢风一见女人的手就怵,生怕冷不丁又是一耳刮子。
  
  小时候让家里教育的,宁肯大胆承认错误,面对错误,改正错误,也不能撒谎骗人。于是谢风张嘴就是大实话,有时候看着他老爸嘴角抽抽的模样,好几次怀疑他老人家是不是中风了。
  
  高中出柜那年,正值市里第三次统考发成绩,谢风拿着排在年级倒数的名次回家,他妈吓得差点儿去跳楼。也怪不得老人,谢风平时成绩一般都在年级前十内徘徊,这次噼啪一大炸雷把他妈劈得不成人形,眼看高考还剩半个月,不上火就奇了。谢风妈捂着胸口缓了半晌,气势汹汹的冲进厨房拎起菜刀使劲往砧板上剁,好好一条鱼让他妈剁成鱼泥。
  
  谢风也不带停顿的,张口就冲他妈嚷嚷,“不是我不好好考,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喜欢那男生跟别人好上了,我难受才没发挥好,”
  
  然后只听门口鞋柜那儿砰的一声,他爸连人带柜摔玄关上了。
  
  从此以后他家二老给他的评价就是一白眼狼,只顾自个儿舒坦哪管别人的感受,要让他屈尊去哄哄谁,那还真比彗星撞地球的几率差不了多少。
  
  对此谢风不置可否,人活一世谁不图个舒坦,他心里有条认准了的道,只有别人跟他走的份,谁也别想给他拧往别地去。
  
  直到大学里遇到陈阳西,他头一回发现这世上有生命力堪比小强的人物,且那人还长得跟姑娘似的,细皮嫩肉手指纤长,绝对一弹钢琴的料。可惜那丫不爱弹琴,爱谈情,还是倒贴的那种。
  
  巧的是他俩英雄所见略同,可能陈阳西比他纯点儿,他还能对女的有点反应,陈阳西压根只对男人两眼放光。喜欢就喜欢吧,偏偏每回被甩的都是他,好几次谢风都看不下去了,那丫一失恋就老拿他的毛巾擦鼻涕,还从来不洗。劝他以后眼睛擦亮点儿,别几句糖衣炮弹就给炸晕乎了,可陈阳西死不悔改,昂首挺胸奋勇前奔,掉坑里又爬上来,继续掉,继续爬,就这么一直折腾。
  
  没遇着徐海以前,谢风以为他和陈阳西就够贱了,谁知道自打徐海横空出世,谢风从此只能退居三线。
  
  要说陈阳西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对那人往死里好,徐海就是心胸广阔,能容纳天地,说白了他谁都喜欢,对谁都蜻蜓点水,见好就收,玩够就撤。
  
  对于这点谢风颇为欣赏,可自从发现陈阳西的情苗苗往徐海那儿歪时,谢风就觉得不妙了。那两人一个专情,一个滥情,怎么看都不像能搭上伙的。
  
  大学那会儿三人还正巧住一宿舍,原本还有一哥们儿,也不知从哪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他们仨喜欢男人,结果那哥们儿隔天就没影了,据说跑系主任那死缠烂打要换宿舍,不换丫就去跳荷花池。
  
  最后剩下仨臭味相投的贱人,很容易就从室友升级为铁哥们儿,铁着铁着,就蹭出火花了。当然那是陈阳西和徐海的,没谢风什么事儿。他嘴刁,喜欢单纯舒服的阳光男孩,陈阳西聒噪粘人,徐海风流老辣,哪个都不是他的菜。
  
  就这么看那两人和了几年稀泥,直到大学毕业也没和清楚,这都快二十七八的人了还在和呢。
  
  眼前陈阳西的脑袋晃了两下,半吊在宿舍床上翻白眼,说徐海刚找的货还没他好看。谢风早听麻木了,随口回他那在你眼里哪货好看啊,陈阳西贼兮兮一乐,眯着眼睛说徐海那样的,可他不喜欢我,我都追他七年了。谢风说你赶紧回头是岸吧,再在那坑蹲下去土都埋到脖子根了,晚了可没人拽你上来。
  
  陈阳西嘟嘟囔囔说了一句什么,谢风没听清楚,只觉得脸上有什么在轻轻挠,痒得厉害,猛地一睁眼,陈阳西瞪着个大眼睛贴谢风脸上,长睫毛扑腾扑腾的扇,谢风抬脚就给他一下,“你从哪儿进来的!”
  
  陈阳西拉拉衣襟,手里攥着一把钥匙,得瑟的笑起来,“隔壁房钥匙,我翻阳台啊,上回来你家打麻将顺手拿去配了一把,我藏冰箱冷冻室里了,”
  
  谢风气绝,捂着脑门使劲拍,忽然想起什么,“刘师傅来了没?”
  
  “来了,都修好了,”陈阳西往床上一倒,“还是你这床舒坦啊,高级货就是不一样。。。。。。”
  
  谢风斜睨他,这家伙一夸人准没好事儿,正要开口呢,丫接着感叹,“要不我搬你这儿来吧,这么大张床一人睡多可惜,”
  
  “免谈,”谢风想拿被子捂死他,
  
  “我行李都搬过来了,就搁门口呢,”陈阳西不理他,翻个身把脸埋床单里,“那人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他妈只能流落街头!”
  
  谢风嘴角抽抽,使劲往他屁股上一踹,“滚书房睡去!”
  
  




第二章

  “和陈阳西同居了哈?”徐海拿着一瓶嘉士伯,斜靠在吧台边,咕嘟咕嘟灌了几口,不怀好意的看着谢风,“你们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刘逸不是不要他了么,难不成真让丫睡大街去,”谢风盯着舞池里的男色移不开目光,随口一诌,“权当请了个保姆,你还别说,他那手艺真不是盖的,”
  
  徐海眯着眼睛笑,嘴里含着啤酒慢慢下咽,转身拍拍谢风的肩,“哥们儿我真佩服你,也就你有耐性跟那主折腾,”
  
  谢风一愣,伸手抢了他的酒瓶,仰头猛喝,半瓶酒不一会儿就见底,用手背抹抹嘴,长舒口气,“这世上还有比你皮更厚的没?到底谁和他折腾,你丫要是早答应跟他搭伙那厮至于这么堕落么,见个男人就上赶着抱大腿,缺爱缺到一定境界了。”
  
  “可惜咱俩不合适啊。。。。。。”徐海笑得没心没肺,拿余光斜睨谢风,“你也知道我这心早分成几百块了,给谁不是给,还真就不乐意给他,”
  
  “我也这么觉得,你整个一拿着玉米棒子逗狗熊玩儿的祸害,”谢风郑重的点点头,瞅见舞池边上一穿休闲服的年轻小子,顿时来了兴致,朝那边一指,“我过去会会,”
  
  徐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出嗤笑,“你怎么老爱啃嫩草?!”
  
  谢风懒得理他,随手捋了捋衣襟,装出一副正经模样朝那人跑去。谁爱和陈阳西折腾啊!徐海个傻×,多少年了还他妈玩回忆创伤,早晚有他后悔的。
  
  那晚谢风险些郁闷出内伤,先是看对眼的小子是一老牛伪装的,目测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跟谢风同年,这也罢了,丫还是个纯1。等谢风满怀伤感穿过层层肉林挤回吧台边,徐海那倒霉催的早喝得不醒人事,刚伸出手想把他拍醒,谁想一阵翻江倒海喷涌而出,朝谢风兜头就来,幸好反应灵敏赶紧后退一步,可这样还是溅了谢风一身。
  
  “小司!快给我拿块毛巾,”谢风扯着脖子冲酒保吼,操的,早知道就不该跟徐流氓出来,人品差,酒品更差!
  
  在这儿打工快四年的小酒保探头一看,随手扯了快毛巾扔过去,嘿嘿直乐,“徐哥今晚心情不好吧?要不照他那海量能喝醉的时候还真不多,”
  
  记得上回喝醉还是听说徐海一老朋友从国外回来,也不知怎么,那晚只见徐海一人坐在角落里喝个半死,最后还是让陈阳西给架回去的,临走时徐海发酒疯,抄起椅子砸了一张玻璃酒桌,碎片飞溅在陈阳西的手腕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流个不停。
  
  “谁知道他发什么疯,”谢风冷哼一声,只顾低头擦拭衣服,“你先帮我看着他,我去卫生间,”
  
  桃花没寻找,倒赔了身衣服。谢风对着镜子感叹,这哥们儿做的真够窝囊。想也不想掏出电话拨过去,听见陈阳西半醒不醒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睡够了?”
  
  “还行,”陈阳西混着浓重鼻音在那头傻笑,“我不在你俩玩得快活吧?”
  
  “快活个鸟,你赶紧来把徐海领回去,丫喝高了,”谢风拧开水把毛巾沾湿,用力擦着那些污渍,口气心不在焉。
  
  陈阳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认命的哀叹,“他又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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