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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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公主秘史-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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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皇额娘常带着果儿去,去看花,去锄草……汗阿玛,乌库妈妈真的不回来了么?她不要果儿和若儿姐姐了么?”小丫头天真地问他。

玄烨点点头,说:“不回来了,可她老人家不会不要你们,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是科尔沁的大草原么?”她曾听乌库妈妈说过,也唱过那边的歌。

玄烨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她老人家回到了科尔沁大草原,那儿有碧蓝纯净的天,下面是成群结队的牛羊,淳朴可爱的牧民放着牛羊……”

小丫头听着,一脸向往:“那果儿也能去么?宣娘娘也常跟果儿说起科尔沁大草原,果儿长大了也能去么?”

闻言,洛敏与玄烨俱是一愣,玄烨看向洛敏,洛敏点点头,玄烨对果儿说:“若果儿喜欢,无论想去哪儿,汗阿玛都会送果儿去。”

无论哪儿,只要能让她得到幸福……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果儿是幸运的;她躲过了天花灾难;熬了过去。病愈脱痂的那一日;四阿哥已经恢复如初,好似从来没有受过责罚;并在骑射回来时,抓了许多漂亮的蝴蝶祝福他的小妹妹。 

果儿欣喜若狂,一如六岁女童;才用好晚膳;便拉着她四哥的手;一路狂奔慈宁花园;放飞蝶儿;令沉寂数月的慈宁宫重放异彩! 

看着果儿与四阿哥如此要好,洛敏心头再次欣慰了。不过,后宫每日的繁琐与纠结,又使她忧心阵阵。 

这日晚膳时,敬事房的人还是来了翊坤宫传话,宣召宜主子月升之时进乾清宫。晚膳后,洛敏照例沐浴更衣,小霞为洛敏上晚妆,拿了两面镜子前后照着,气色看上去较前几日好上许多,消瘦的脸庞因妆容修饰略显丰腴,可仔细一看,她还是瘦了不少。 

她正想着心事,没仔细瞧镜子,小霞也不多问,只叹气瞅了她一眼,又继续为她篦头,待一切就绪,她便起身走出寝宫,坐上肩舆,由四名太监抬着送往乾清宫。 

常年如此,这一切都太过熟悉,她闭着双眼,单手撑着额头沉思,摇摇晃晃,忽然头晕得厉害,偏在这时候,晚风吹来一阵窃窃私语: 

“她还真当自个儿能爬上去呢,不就仗着肚子争气!” 

“争气又有什么用,自她生下十四阿哥,皇上都不曾去瞧过她……” 

“哼,不过就是个包衣出身,竟也能升上妃位,皇上究竟想的什么?” 

“我怎知道,大抵是皇后宫里出来的人,又有几分仁孝皇后的神采……” 

“哎!说到底,仁孝皇后过世这么多年,皇上仍旧不曾忘怀,如今咱们又算什么!一个德妃,一个宜贵妃……听说皇上今儿个又召了宜贵妃侍寝,你说这皇上怎就不想想后宫其他姐妹,光是挑着两个旧人到底什么心思!” 

“还不是咱们皇上长情……难道你不曾听说,那宜贵妃与德妃的言谈举止,颇与仁孝皇后相似么?” 

“咦?听你这一说,我倒觉着德妃与宜贵妃走起路来,确有几分俏似,只是我进宫时日尚浅,更无缘得见故皇后,更不知故皇后她……哎呀!如此一来,那她们岂不都是……” 

“呵呵,想来皇上正是这般心思,如今张狂又有何用,还不都是他人的影子!” 

…… 

四名太监抬着肩舆慢悠悠地走在西一长街上,背后议论着什么他们听到了却要装作没听到,继续默默朝南行进,洛敏从头至尾闭着双眼,过了隆福门,耳朵却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在宫里如此放肆说话的,是两个不懂规矩的贵人,去年新晋的秀女,来翊坤宫参见过她,这一年似乎与长春宫的温贵妃走得颇近,照这走势,她们该是刚从长春宫出来。 

洛敏一路默默听在耳里,由着声音越来越远,也没吩咐太监们停下,或以贵妃身份斥责妃位以下妃嫔,只在心里一阵失笑。 

她没回头,自然也不知道她们身后跟着出来的,正是被议论着的德妃,她铁青着一张脸,冷汗顺着背沟流,却也没上去大声斥责,她只是满心凄楚,缓缓地、悄悄地往回走,出螽斯门折向北,那是寂静的西二长街。两旁宫墙矗立,头顶只露出窄窄的一道星空,重重殿阙、层层宫院,仿佛都深深陷没在厚重的宫墙之下,只有一道道金黄琉璃瓦屋脊、高耸翘向天际的飞檐和檐上九个欲飞的压角兽,求救似的浮出墙头,看着世间。 

她和宫女雨妞儿两人的脚步声空寂地回响在宫墙间,一直走到最北,也不曾见到一个人影。 

要不是听到方才那番话,她还能跟以前从宁笀宫出来那样,从启祥门过永笀宫,穿过月华门、日精门到东一长街,再向北折东,从东二长街向北回到自己的永和宫。 

皇上召了宜贵妃侍寝,偏又撞上从长春宫出来的宁贵人和布贵人在背后议论自己,那些压在心底许多年的酸楚,一下子就藏不住了。 

她气愤地往回走,哪怕要绕远路,也不愿在人前受辱!一路爬到妃位又如何!多年产子又如何!皇上何曾待她真心!她们说得一点没错,她们只不过是替身,而她正是一颗受人摆布的棋子…… 

出百子门,向东直行,到了宫后苑。德妃走得很累,天虽暗了,气温却没完全降下来,她很热,鬓发都被汗水湿透了。乍一进这座松柏如盖的后花园,阴凉的风顿时使她打了个寒噤。 

这边是千秋亭,对面是万春亭。皇上很喜欢那座亭子,几乎一有空就去那儿坐坐。那一年皇后还是脀妃,郭络罗氏才进宫,她刚到脀妃身边侍候,一日陪着脀妃遛弯到了那里,遇见了皇上,她只是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礼,未曾抬头,可是与脀妃说的每一句话,全都不经意间钻进她的耳孔,久久不散。 

不知是否念想过重,抑或是她掩藏不够,长久时间下来,倒也叫人挖掘了心思,脀妃教了她很多,又把她拨去了御前。 

起初,皇上的心思从不在她身上,她也只负责倒茶送水。直到那一晚,皇上看书到了二鼓更漏,轮到她坐夜,每隔半个时辰便要进书房剪烛芯,她小心谨慎,轻声慢步,生怕打扰了他。 

正当她剪完烛芯要告退时,坐在书桌旁默声不语的他竟开口喊住了她,她慢慢回过神,恭敬地低着头,等着吩咐,可是沉默了许久,除了烛火“哔剥”之音,便只剩两人一高一低的呼吸。 

她几乎是屏着气,等候这声回应。她最终得到了回应,在隔日上午,他照例御门听政,她留在乾清宫继续当差,在偌大空寂的金殿中,御前大总管,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梁九功,他带着皇上的口谕,命她下跪接旨。 

梁总管声音洪亮,一字一句响彻整座宫殿,听完,她浑身僵硬着,险些忘了领旨,忘了叩谢皇恩。 

在梁总管的再三提点下,她才醒过神,磕头领旨谢恩,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身份——常在位份。 

那日起,她不再是御前女官,而是位列常在,荣升小主儿,居于后宫,成为他众嫔妃之一。尽管如此,她的出身始终无法改变,面对后宫的冷嘲热讽,她都以沉默对待,隐忍度日。 

总算皇上念及旧情,看中她的温厚老实,才不至于留下一盘残局,更没有满盘落索,只要一天拥有故皇后的影子,一天受到今皇后的依靠,她便不会失去希望…… 

可是她的希望向来都很渺茫,得宠也犹如失宠,即便育有多子,却不及其他皇子受尽宠爱,更没能真正挽回她真正想要的。他的后宫看似美满,却如风云变幻莫测,他儿女成群,却唯独宠爱太子以及郭络罗氏的子女。 

一样是替身,为何命运如此不同?就因为她的出身? 

一声猫叫,打断了德妃的胡思乱想,也正是这一声猫叫,令她心神一颤……她忽然加快了脚步,额上的冷汗流得更厉害了。宫人雨妞儿急急跟上,跟着她一直往东,忽然折向北,而不是由长宁左门折向南,走东一长街或东二长街回宫。 

见她毅然转身向北,雨妞儿惊慌地喊了一声:“主子!” 

德妃像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向乾东五所大门。雨妞儿紧跑两步,举着羊角宫灯,拦跪在德妃面前,哀求似的劝喊道:“主子,这儿是阿哥所,按规矩,您不能私下……” 

“我知道!”德妃细眉一竖,一改常态,瞪起眼睛怒喝道。 

不是第一回苦尝思念的寂寞感,皇宫里的规矩她也时刻牢记着,正月里,她在多重压力下诞下一名小皇子,和以前一样,孩子刚落地,就被保姆抱走,交到早已预备好的乳母手中,养在乾东五所。她只在孩子满月时见过他一面,此后四个多月,再也没有见过。 

她想念她的孩子,比当年生下四阿哥时,还要想念!几乎是凭着直觉,奋不顾身地冲到这里,可是这会儿宫门已经落锁,即便横冲直撞,她也进不去。 

德妃苦楚一笑,虽然进不去,她还是想在这里站一会儿……雨妞儿瞧她放弃了进去的念头,松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没有命令,不敢私自起身。 

至夜,九重宫阙更加阴森可怖,一阵凉风吹过,吹落了挂在德妃脸上的泪珠,终于忍不住,咬紧牙关,转身匆匆忙忙,逃也似的离开了乾东五所,从东二长街一路往南,回她的永和宫。 

才跨进寝殿的门槛,她便瘫倒了,带着无限酸楚的血泪以及不堪询问的委屈,陷入漫漫长夜…… 

* 

此时的乾清宫亦是一片寂静。玄烨专心批本,洛敏则静悄悄地在棚架上刺绣。这段日子,但凡洛敏进乾清宫,他们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是平日她刺绣十分专心,轮到今天做最后的收尾,却频频出神,几次扎到手指。因她闷不吭声,同样专心批本的玄烨并未察觉异样,只在看完后,想看看她绣得如何时,才意识到。 

玄烨几步冲了过来,捉住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般不小心?”说着,把她的食指含进了嘴里,吮了一口,又拿她的绢巾仔细包裹住,扎了一个蝴蝶结。 

洛敏一直沉默着,玄烨愈发奇怪道:“在想什么?” 

这回她没打算无视问题,而是抬起头,选择正视他,她极度认真地问:“玄烨……你对仁孝皇后……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 

玄烨没想到她会在多年后问他这个问题,他愣了愣,忽然严肃地盯着她:“你可曾怀疑过我?” 

“我……”洛敏张了张嘴,视线又移向别处,她曾有一瞬间的怀疑,生怕自己不在的那几年,他会被赫舍里皇后的深情感化,毕竟受到了历史的影响…… 

正在沉思间,手上忽然一紧,他正紧紧握着她,并说:“她是皇后,是老祖宗亲点的索尼家的格格,她,以及他们全家所做的,我只能以感激的心情投以回报……”他凝视着她的双眼,没有一丝闪烁:“你走后,他是我唯一的知心人,只有对着她,我才能感受到你还在我身边……我知道这样对她很残忍,可我不想对你残忍,我的心,好像掰成了许多份,可完整的经络,每一处神经,每一滴流淌的血液,每一天脑海的思念……全都属于你。你若不信,大可将我的身躯剖开,取我血肉,看看它们是不是热的,是不是血红的,是不是都刻着你的名字……” 

他的话虽然夸大,却是句句出自真心,她固然感动,却还是忍不住确认一遍:“立太子,除了安邦定国,可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她?” 

玄烨没有否认,他说:“终究是我欠她太多,无论是感情,还是利益,她付出太多,牺牲更多,太子,我只能以此作为补偿,作为赎罪!”言罢,玄烨沉重地闭了闭眼。 

“那德妃……为何你会对她爱顾有加?”洛敏又问。 

玄烨眉头深锁,看得她心底一颤,旋即见他背转过身,心又猛地一抽,果然,他对她是不一样的么? 

“你该知道她出自谁的宫中,也该知道谁在下这盘棋,又是谁安排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在我身边,我不说破,一方面是出于私心,另一方面也为了权衡各方利益。她很会做人,学得也很像,就跟当年的赫舍里一样,可她们毕竟不是你,敏敏。” 

玄烨一语道破天机,洛敏惊诧之余,回头细想,又想起了老祖宗临终前的那番话,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真相太过残酷,在这宫闱之中,朝廷之上,他的婚姻始终是被动的,是没有真正的幸福可言的。 

洛敏一阵心痛,一阵愧疚,一阵说不出的苦楚,是不是太过在乎,才会如此忧心忡忡,以至于忘了当初的誓言,存了那一丝薄如蝉翼的疑虑? 

从背后紧紧抱住他,心贴着彼此,她哽咽道:“玄烨,原谅我,我好累,想有一刻的松懈,可是这种‘松懈’太可怕,可怕到……竟让我以为你……” 

玄烨转过身,拉住她的手臂,扣进自己的胸膛,起伏的心跳贯穿彼此,断断续续二十七年,一刻不停。 

即使一天天老去,也要为彼此跳到笀终就寝的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可能贴上“尾声”,大结局再放两个不同的,大家意下如何? 
顺便提一句,我文里所写的故宫地理位置或名称和现在的故宫有所出入,因为历经百年,很多建筑群都大规模地发生变化了,孝惠章皇后在康熙二十八年前居住的宁笀宫和后来康熙二十八年建成的东面的宁笀宫不是同一个建筑群,皇太后现在居住的是宁笀旧宫,就是原来的慈仁宫,其实在康熙二十一年就已更名为“宁笀宫”,之前有段日子还用过“笀昌宫”这个宫名,由于变更太频繁,不在文里具体提及,同时为了偷懒,就一直用慈仁宫,直到康熙二十五年更名(这也是我篡改的),具体实录里都有记载,一时说不清……康熙二十八年建成东边的宁笀宫区后,太后就搬了过去(可能跟孝庄过世,不忍过慈宁宫去宁笀宫有关,因为从启祥门过去稍微有点绕,启祥门是启祥宫前一道门,启祥宫就是现在地图上看到的太极殿),原来的宁笀旧宫又改名咸安宫,就是后来两废太子幽禁的地方,乾隆十六年改为“笀安宫”,沿用至今。 
乾东五所就是现在故宫地图上的北五所,分五个建筑群,分别为一所、二所、三所、四所、五所。我文里还提到过乾西五所,就是与之相对的故宫最北,靠御花园西面那一带,现在是漱芳斋、重华宫、建福宫等等建筑,都是乾隆继位后将一所、二所、三所、四所、五所改建的,乾隆之前都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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