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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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公主秘史-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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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只是要她离魂,看来必要再得一次事关生死的大病……

公主想到这里,洛敏也有所感悟,出此下策定会存在风险,她不能让公主与她一起冒险,事到如今,她也死心了……

“不知可有法子将占体者的魂魄移入其他肉体?”

“这……”法师略显迟疑,而一旁的另一位法师上前了一步,在方才的法师耳边低语了几句,法师点点头,对公主道:“公主,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神灵不可亵,公主体内另一缕魂魄的肉体并不存于此世,即便另找宿主,也难寻契合之体,一切皆要看神灵授意,万不能凭一己之力超于自然。”

公主讶异,原来他早已看透一切,亏她还如此谨小慎微、循循善诱,不想早被人牵了鼻子走,若不是他拿神灵说事,为了避忌,她定要治他误导之罪!

连法师都不能直言帮忙,看来一切皆是天数。

公主不再指望萨满法师,叫人送二人离开,而她身体里的洛敏却异常平静,公主皱了皱眉,往心里说:“方才法师虽没有直面说出移魂之法,但至少能够肯定此法可行,只是如何寻得合适的宿主仍成一个问题,我虽不能保证一定找得到,但我会竭尽所能,就算是为了我和额驸,你不必对我感激。”

公主的心意洛敏自然明白,若说没有感激,那她必然会在内心自责,嘴上不说,却将这一切放在了心里,今后所有的事任凭公主做主。

公主千方百计为她寻找魂魄宿主,这一找,便是找了两年。

*

康熙十二年,公主与额驸完婚的第三个年头,依旧没有找到宿主可以寄托洛敏的灵魂,两年间,公主亦多次召见数位萨满法师,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做违背神灵之事。

入了寒冬,大雪又纷纷扬扬、如扯絮一般飘洒起来,公主坐在窗前,围着炭火炉子,捧着手炉,耳边传唱着悠扬的歌声,那是吉尔格勒的歌声,她这一年似乎被迫学了不少东西,在她面前也比从前更懂规矩。

两年了,当年的小塔拉温珠子也长成了十二岁的亭亭少女,天真中添了几分成熟,而她自己,如今也二十又一,拥有一段算是美满的婚姻,额驸待她如珠如宝,只是因特殊缘由,他们仍旧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匈讷格,我唱得好听么?”神游天外的当儿,吉尔格勒一曲已经唱完,只等着公主给她赞扬。

公主微笑着点头,吉尔格勒本就兴致高,得到肯定竟想拉着她一块儿高歌了,“匈讷格,你擅长诗文,想必歌喉也好,不如也唱一曲吧!”

“咳咳……”不是她想拒绝,只因近日喉部不适,常犯咳嗽,怕是难以亮出嗓子。

吉尔格勒见她不适,蹙起两条粗黑的眉,担忧道:“匈讷格的身子还未痊愈么?”

公主轻点了一下头,刚嫁来科尔沁的前两年身子并无不妥,也没遇到水土不服,不想近一年,碰上换季或是大寒天,身子容易犯懒之余,也时常咳嗽。

“哎呀!那赶紧请大夫!”吉尔格勒看她一脸苍白,心里一下子急了,忙转身,却被公主一把拽住,“昨儿大夫来瞧过了,开了方子正熬着,别闹太大动静,只不过患了咳疾罢了。”

“可这咳疾也得了好些日子了,不是说京师的大夫都能妙手回春,可如今怎就不见好转呢?”

起初她也觉得奇怪,平常患咳疾最多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可眼看近一个月了,仍是断断续续咳着,尤其到了夜深人静,更是喘咳不止,连累下人们也无法安睡。

有时候她不禁会想,也许是时机到了,等她咳得气虚体弱了,她身体里的魂魄也能出窍了,但她也担心,如今宿主尚未找到,若真歪打正着,她的魂魄又该何去何从……只能静静等待再堕轮回了么……

“主子,该喝药了。”不知不觉,又到了喝药的时辰,云秋端了药碗来,吉尔格勒一闻到刺鼻的药味,便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公主没说什么,好似喝药对她来说已成了一种习惯,端了碗便一饮而尽,吉尔格勒眼睁睁瞧着不剩一滴药渣的瓷碗,皱起眉,苦着脸,好似这苦药是她喝的,“这药黑漆漆的,匈讷格就这么喝得下?”

“良药苦口,为了早日治好咳疾陪格格高歌,又怎能不喝?”公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吉尔格勒真心佩服公主的勇气,想来公主喝这苦药,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

“那匈讷格得早日治好!”吉尔格勒殷切地希望她能早日康复,公主感激她的关怀,笑了笑说:“我这儿病气重,格格往后还是少来走动为妙,若伤了身子,便要错过明年的选秀了。”

吉尔格勒瞪大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匈讷格也知道我要去选秀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阿哈早与我说了。”公主依旧笑看着吉尔格勒,吉尔格勒却低下了头。虽说康熙年后,从科尔沁进宫的格格不比从前多了,但两年前早入宫的博尔济吉特氏不幸患上恶疾薨了,后来追封为慧妃,太皇太后伤心不豫,皇太后又想找个自家人陪伴,便又从科尔沁挑了位自家格格入宫,而入选者便是达尔汗亲王的同母胞妹——博尔济吉特·吉尔格勒。

虽说选秀不可避免,可公主看得出来,吉尔格勒似乎并不愿意离开这片广袤的草原,也不愿嫁给大清国的皇帝,她只想做一个无忧无虑、只被兄长、兄嫂疼爱的蒙古格格……

然,谁又能违抗圣意呢?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康熙十三年。
 
正月刚过;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依旧飘飘洒洒扬着大雪,大雪织成的幔帐厚厚笼罩着恢宏气派的豪邸。
 
大雪之夜,公主寝殿,一如既往,里里外外站满了身裹厚重衣袍的侍女、太监;只是他们不如平日那般沉静肃立;而是个个面露焦急之色;听着屋内几个扮相古怪的萨满法师的疯狂唱诵。
 
公主病了;病得很重。她从年初挣扎到年后;终是陷入了可怕的高热和半昏迷状态。在狂乱的跳诵中;她的头顶盘旋着无数奇特的景象、无数狰狞的鬼脸。她半昏半醒地挣扎着,从额头到脖颈,蒙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随着身子的躁动一滴滴流淌到枕边、到榻上。
 
她想大声喊叫,她想双手扯开那死死缠绕着她的、莫名其妙到令人心悸的五颜六色的彩斑彩带。可事实上,她连手指都无力动一动,嘴唇微微翕动着,几乎不能令人察觉,轻如尘烟般的气息里吹出勉强可以听到的字:“不要……啊,不要……”忍过一阵剧烈的头痛,她叹了口气,跌入更深的昏迷……
 
从咳疾引发到高热不退,急坏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在她身体里的另一缕魂魄——洛敏。洛敏深知,公主直至今日都尚未帮她找到合适的宿主,偏偏她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瞧着从京师带来的大夫尽力之下束手无策,便按照满蒙习俗,请来了萨满法师跳神驱邪。
 
公主虽昏迷着,却于内心深处挣扎着想要醒来。宿主没有找到,若此刻离魂,洛敏的魂魄唯有两个下场,一是阎罗王好心将她收走,二是于这尘世间游离,直至灰飞烟灭……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洛敏想要的,她尚有许多未完夙愿,她对人世还有留念,她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无论之前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此刻面临离魂之险,她仍是畏缩了,她想留在公主体内多一些日子,她还奢望着寻到宿主,她还想再见自己心爱的人,哪怕是最后一面……
 
而如今,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了,死死地往外拉,拼命地往角落里躲,可是,忽然之间,只听“砰”的一声,她的眼前一片黑暗,连那最后一丝光线都被收去了。
 
在那一个黑色的充满绝望的漩涡里,一圈一圈,被深深卷入,不知过了多久……
 
而陷入昏迷的公主也在这一时间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身在紫禁城内,六岁之前在坤宁宫留下的模模糊糊的记忆。
 
清冷的空气,寂静的寝宫,屋外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地面与屋檐的冰凌却在微弱的阳光下一点点化开,屋内笼着炉火,空气却依旧冷凝着,寂静中只回响着两个高贵女人之间的低吟絮语:“姐姐,咱这都给太后请过罪了,你怎还总是心神不定?岂不是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嘛!”
 
“总归是咱们不是,皇上和皇贵妃陪着太后游幸南苑,太后病重,身为子妇,没能打发人去问候,未尽孝道,心下总归说不过去……”
 
“说不过去,太后病愈回宫后,咱们罪也请了,还能怎样?你瞧太后也没说咱们,皇上在南苑打的猎物照样赐了,我瞧着她老人家春风满面,待咱们是更胜从前了呢!”年纪稍小一点的女子张着她利落的小嘴,吧嗒吧嗒一个劲儿地安慰着她的姐姐。
 
年纪稍大些的女子为人敦厚,始终觉着自己做错了事,自谴自责着垂下了眼帘:“听闻皇贵妃日夜守着太后,如今也病了,说到底咱们也该去承乾宫瞧瞧……”
 
“啊?姐姐竟要去看那狐媚子?”妹妹瞪圆了眼睛,对承乾宫的那位好似厌恶到了极致,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尖酸刻薄了许多,“那是她活该!以为这样就能讨得太后和皇上的欢心,哼,她倒真会使什么苦肉计,争宠也倒有一套!要不是她,姐姐你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儿了呀!”
 
姐姐闻言,忙瞪了妹妹一眼,继而无可奈何地说:“你这脾性,何时能够改过?进宫这么久了,后妃之德倒也没见有多少长进,如此善妒,不仅犯了七出,若被旁人听了去,传到皇上和太后耳里,更是有你苦头好吃!”
 
妹妹捂住耳朵,只有在自己姐姐跟前才会如这般耍起女儿家的性子,“我不听!姐姐总和我摆南蛮子那一套,咱们草原可没这一说!”
 
“这儿不是科尔沁,是大清国!”姐姐神色一凛,喊住了她。
 
妹妹愣了愣,随即涨红脸,撅起小嘴,垂下手,好似赌气道:“我不比姐姐,学不好大清国的规矩,不懂南蛮子那套,也就姐姐愿意跟着皇上学,做什么端庄贤淑的大清国母,眼下皇上好些日子不来坤宁宫,只懂宠着那个病怏怏的狐媚子,当真是无情无义!”
 
确实,皇上南苑回宫后,便没来瞧过她们姐妹,姐姐身为皇后,却得不到半点圣眷,如今这一闹,只怕闹得龙颜大怒,祸及……
 
皇后忧心忡忡,想了很多,妹妹却还在为她口中的“狐媚子”满心鄙夷,之后说了什么,姐姐一句也没能听进去,直到日头偏西,妹妹才离去。
 
然而一天后,一道谕旨传遍紫禁城,坤宁宫中顿时又从清冷转到寒凉,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慌。
 
过了很久,皇后都没有忘记传旨的太监那满头大汗、神情紧张的模样,而当她听到谕旨内容,更是形神俱裂,脸色惨白得难以呼吸……皇上,她的丈夫,下旨停了她的中宫笺表,下诸王贝勒大臣会议处置办法……
 
中宫笺表,是皇后特权的象征。皇后在三大节——万笀、元旦、冬至时,或在特殊喜庆日,或有特别请求,可以使用皇后之宝,直接向皇上进笺表致贺或提出要求,皇上是不能拒绝的。停了中宫笺表,等于取消了皇后的权威,而又下诸王贝勒大臣会议处置办法……那么下一步,她是否也要步静妃的后尘?'1'
 
停中宫笺表的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动了六宫,又像一团乌云,迅速地遮蔽了天空,使本就显得威严、肃静的大内,气氛更为紧张、冷酷。她那天地无畏的姐妹,在得知这一噩耗时,更是被吓得六神无主,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什么希望都没了似的。
 
她不顾后妃威仪,惊慌失措地跑进坤宁宫,当着宫人们的面,扑到她姐姐的跟前,跪下:“姐姐!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那坏主意!……我去求皇上、去求太后……我去请罪,让他们罚我!”她呜呜咽咽、断断续续,一边哭着一边忏悔,哭得梨花带雨,弄花了妆,寝宫内的宫女见状,全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门,只留这对可怜的姐妹。
 
听着她的哭声,皇后心里压着的悲伤顷刻爆发了,扶着妹妹起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皇后失了权威,坤宁宫门庭冷落,宫里的人向来懂得见风使舵,承乾宫的皇贵妃病了,不仅皇上每日下朝前去探望,看她吃药,陪她用膳,就连那些平日不愿接近承乾宫的后妃们也相继前去探望……
 
帝王的多情,帝王的无情,就在这一夜之间,毫无保留地昭告了全天下的子民!
 
皇后被停中宫笺表,几乎过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在这三个月里,她的心经历了忧愁、恐惧、悲凉以及一点一点的绝望……险些,她的丈夫想要废了她,改立董鄂氏为后,好在皇太后力劝,才使她保留最后一点点,属于皇后的尊严。
 
皇后的郁郁寡欢令她疏忽了身边另一位重要之人,她的外甥女,也是她的养女,得了风寒病了,高烧不退,急坏了坤宁宫上上下下,也惊动了皇太后……任凭宫里如何混乱,那孩子已经昏迷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锦榻上的女子浑身发寒,大汗淋漓,一个冷颤使她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她竭力张开双目,只见寝宫里灯火荧荧,十分昏暗,床边坐着一人,双手支着下颔,正在打盹。
 
她转动着眼珠,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而回忆刚才的画面,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梦,那是她的皇额娘,当今皇太后,而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便是同为侍奉先帝爷的淑惠妃,荣惠的亲生姊妹,至于病得不省人事的那孩子……是她,是尚未被洛敏占据身体时,真真实实的敏公主!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的梦?为什么她的寝宫如此安静?那些昏迷时嘈杂的唱诵声呢?萨满法师呢?她身体内的另一缕魂魄呢?……她试着往心里呼唤她,可是过了好半天,没有半点回应。
 
“走了……”她痴愣愣地轻轻一呻吟,顿时惊醒了床前的人,“主子,您醒啦!”
 
公主缓缓别过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对面一双喜极而泣的泪眼,断断续续开口:“云……”嗓子的粗哑吓到了她自己,云秋见势,连忙从保温的棉褥子里拿出一把热乎乎的、做工精巧的宜兴紫砂壶,“主子,奴才喂您喝水。”
 
公主点点头,云秋一手托起她,将她抱住,一手小心地喂茶水,公主咕咚咕咚喝完茶水,干涩的嗓子才润了,“云秋……原来你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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