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公主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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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公主秘史-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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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驸都说是当年,当年又岂能与如今相比?”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当年与他玩在一起的并非她端敏公主,而是那个被她关押起来的洛敏,她想即便自己唤醒她,想必也不愿面对眼前之人,这只会勾起她对过往的苦涩与心酸。

那日让她哭过便够了,从今往后,她会在这座公主府里了却残生,就当是一座华贵无比的尼姑庵,她是庵里的姑子,红尘之事与她无扰,与她无忧。

班第不知过去发生了什么令她至此,也不知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能否长久,公主既然不愿说,他也不做强求,他能做的唯有静心等待,等待公主愿意对他敞开心扉。

“我明白了,恕打扰,请公主早些歇息。”班第敛住心神,恭恭敬敬地朝公主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走出寝宫,步入风雪。

等人走去,公主才从屏风后徐徐走出,听着窗外“飒飒”响声,又走到窗边,云秋进来替她更衣,她却幽幽开口:“云秋,你可想家?”

云秋愣了愣,道:“奴才自小在宫中侍奉各位主子,兜兜转转,才被拨给了主子您,奴才早已记不清家乡,只在脑海里留了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对奴才来说,主子在的地儿便是奴才的家,如今主子就在奴才身边,奴才不想不念,只愿替主子您分忧。”

“若能分忧倒也好。”公主想了想,又道:“今后若没有我传见,不得再让额驸爷靠近我寝宫门半步,可明白?”

公主几近决绝的语气,叫云秋难过之余也不敢拒绝,只是暗中替额驸爷惋惜,终究是与公主错过了那些年……公主的心,恐怕在拜辞那人时,已是牢牢锁上,不知能否让人重新开启……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屋外风声“飒飒”拍打着窗户,挑开帘子远望,大雪连天弥漫,一片白寂,屋内炭火连加不断,这是进入康熙十年来,正月里最大的一场雪,前段日子纷纷扬扬、断断续续下了近两个月,而这两个月里,公主从未出门,也没再见额驸,只是每日捧着手炉看书,抑或提笔练字。

公主如此闭门不出,自然也不知距科尔沁往西南的苏尼特部以及西四子部因大雪灾而饱受饥寒之苦。

就在这飞雪连天的夜里,公主府里又是灯火通明,守门的侍卫身裹数层袄衣一动不动屹立于垂花门前、大门之外,任凭风雪拍打。

公主的寝宫,紧闭的镂花红门内,两座博山香炉袅袅生烟,熏得一屋子的芳香,就连那旺盛的炭火炉子也被熏醉了似的,温温地传递着热气,温暖如春,香气四溢。

香烟之气氤氲于南窗下,公主一袭棉里缎袍,外头罩了一件狐狸皮对襟褂子,里里外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虽说屋里暖如春日,对她而言却也只是如春寒料峭一般,外头的风雪她不是没有看到,方圆数里,天际苍穹,全都笼罩在白茫茫的幔帐之中,令人望而生畏。

而就在这时,在这漫天飞雪、北风呼啸间,远远地,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叫喊声,直触人的心底,“匈讷格!匈讷格!……”'1'

“格格!——没有公主通传您不能擅自闯入公主府!”

公主正在静心练字,却被外头吵闹之声打扰,不禁眉头微蹙,未搁笔而对云秋说:“云秋,你去瞧瞧外头怎么回事儿。”

“是。”云秋退后掀起帘子,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顿时灌入室内,吹拂在脸上,瑟瑟一抖,云秋借着烛光张望了一眼,隐隐看到黑夜白雪中几团黑影朝向寝宫奔来,不消一会儿,黑影渐渐显现,原是侍卫追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孩,那女孩扎着两条粗黑麻花辫,头戴貂皮高帽,装点着玛瑙、珊瑚、碧玉等等饰物,奔跑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她的声音一般清脆。

小女孩到了门前,被侍卫拦下,冰雪下冻红的小脸染上怒色,傲然地语气冲破四周寂静,却没一个人听得懂她说的蒙语。

云秋瞧她一身棉袍做工精致,估摸着她身份非凡,兴许是哪家的格格,便急忙跑进屋里,对公主回道:“主子,奴才瞧着像是位小格格,叫侍卫们拦了下来,看样子,是冲着主子您来的。”

公主手一顿,方搁了笔,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去请吉尔格勒格格进屋。”

云秋领命,遂出门将外头的格格请进了屋,格格一进屋,便东张西望,看到了正在练字的公主,一鼓作气、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云秋生怕她伤着公主,一个疾步想拽住她,却遭公主道:“云秋,去给格格端几碗热奶茶来!”

云秋垂下手,看了公主一眼,尔后向隔壁间走去,云秋一走,小女孩便奇怪地看着公主,一脸天真,不由地令她想起七八年前的自己。

“匈讷格认识我?”

听她这般称呼自己,公主又皱了皱眉,转而又笑道:“听说达尔汗亲王有个疼得如珠如宝的厚很度'2',活泼热情,眼下猜着也该是了,何况,方才你不是还喊我‘匈讷格’?”

小女孩吐了吐舌,眨着眼睛,甜甜一笑,这个大清国的公主也没外界传得那般令人生厌,至少她还愿意见自己,总算没有白白受冻!

“那匈讷格……”

“格格脸都冻红了,先喝碗热奶茶暖暖身吧。”公主知道她是班第的胞妹,出嫁前曾在荣惠那处得知,自己也多少了解一些,也可以说是她身体的另一缕魂魄,她似乎对这里了若指掌。而眼前的女孩,笑容甜美又不失草原女儿的爽气,放眼方圆百里,也只有新任达尔汗亲王的同母胞妹敢喊她一声“匈讷格”了。

说来不巧,前任达尔汗亲王和塔于年前不幸病故,年后过了丧期,便由长子班第继承爵位,成了新一任的达尔汗亲王,而她也成了科尔沁左翼中旗的当家人。公主并不在乎这些,她如今比较在意这位小格格此行的目的。

嫁到蒙古至今,公主几乎足不出户,自然也与班第的亲眷没有任何接触,而吉尔格勒身为班第的胞妹,如今冒雪前来,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请格格用茶点。”云秋端了热奶茶来,又放了些点心在炕桌上。

吉尔格勒闻着奶茶香,很快转移了注意力,端起茶碗,连喝了三碗热奶茶,寒气顿时一驱而散,冻僵的四肢也麻麻酥酥缓了过来,觉得浑身放松,一屁股坐到炕上,对那些精致的点心起了好奇心,“匈讷格,这是从你们大清国带来的么?”一双乌黑圆滚滚的大眼睛直盯着桌上的紫玉糕发着闪闪的光。

“材料是带着来的,可这糕点却是现做的,虽说天寒不怕坏,但还是做现成的可口,格格尝尝。”公主瞧她的样子,定是生长在草原,吃惯了奶制糕点,不曾尝过新鲜。

吉尔格勒早已蠢蠢欲动,竟毫不客气地塞了一整块进嘴里,许是吃得过急,噎着喘不了气,公主见势忙叫云秋端茶来,顺着她的背,慢慢来回抚着,“格格慢着点,京师的糕点得细细品,才知味儿。”

吉尔格勒大口喝茶,用力咽下,瞪大着眼睛连连点头,待缓了过来,才又照着公主说的方法小口小口咬着,慢慢咽着,学得有模有样儿,公主笑了笑,吉尔格勒面露喜色道:“好吃!匈讷格,我能再吃一块么?”

公主笑着点了点头,任由她吃了所有糕点,原以为这样便可以安安静静,哪知她吃着点心也不消停,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真羡慕阿哈,可以天天来这儿吃这么好吃的点心!”

公主身形一颤,看向她,“外头下那么大的雪,格格今儿怎想到来我府里了?”

“阿哈'3'继承了阿布'4'的爵位后,便少有工夫和我说话,今儿是……”吉尔格勒的神色忽然一黯,垂下了头。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本想阿哈能够陪着她庆生,不想等到黄昏落日,阿哈依旧没有回来。过去阿布与额吉'5'尚在时,每年都会陪着她庆生,而今,额吉不在,阿布亦跟着去了,她只有阿哈一个亲人……

她原本独自呆在格儿内,可一个人在幽幽漆黑的大雪夜里总感到孤独无助,呆呆地望着炉火星子,不知不觉便想到了阿哈的妻子,那个来自大清国的高贵公主。

数月以来,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传闻,都说这位公主嚣张跋扈,不与人亲近,她却一直好奇,想亲眼见一见,只是碍着阿哈不许她打搅公主清静,更怕她的性子冲撞了公主,才迟迟不来,可今天日子特殊,又或许是与她阿哈耍一下性子,她终是胡搅蛮缠见到了公主的庐山真面目。

见了才知,公主并非他们说的那般不近人情,而是门外的侍卫太过死忠,不知变通,若非她在外以声夺人,怕也要失望而返了。

相反,公主更像个温柔恬淡的女子,不追究她的擅闯,还请她吃大清国的点心,那是吉尔格勒从未想过的。

公主静静地瞅着她,不知她内心已经历了一番百转千回,虽不知她来此的真实目的,可从方才的神情来看,估摸着她并非受人所托而来,这一点倒是令她放宽了心。

“格格想找我说话?”

“嗯,阿哈本是答应了给我庆生,可他被公务缠身,压根儿顾不着我了。”

公主微微一愣,不想今日是她的生辰,脑海一闪,忙对云秋道:“云秋,你再去做些萨其马酥来。”云秋转身走后,公主又对吉尔格勒笑道:“我不知今儿是格格的生辰,没备什么礼,若格格适才的紫玉糕在肚里消了,便再尝些萨其马酥吧。”

吉尔格勒眼睛一红,泛着滢滢泪光,一下子抱住了公主,小女孩的天真令她不忍动怒,只是愣愣地任由那孩子抱着,似是喜极而泣的声音传入耳内:“匈讷格……定是阿哈告诉匈讷格的,对不对?每年生辰,他们都会做好多萨其马酥为我庆生……可是额吉走后……便鲜少再有了……”

耳边的呜咽声,一声声颤动着,撼动着她心底深处,这孩子也是想她过世的父母了,想要亲人的呵护,她虽也有其余的兄弟姐妹,却总不及一母同胞的兄长来得亲厚,在这样的喜庆节日里,她的期盼落了空,心里准是难过极了。

“素闻草原儿女坚强豪爽,如今这般哭哭啼啼,若叫你阿布额吉瞧见,定要指着你鼻子笑话一两句,别哭了,今儿你来我这儿,就当是我给你过生辰,也是……一样的。”公主轻轻摸着她的头,好生劝慰,心里虽不愿承认自己是班第的妻子,可也不想这孩子难受,唯有忍一忍,代替她的阿哈给她过个生辰。

许是触景生情,吉尔格勒的遭遇也让她想到了自己,想来,她这一生倒是没给德塞贺寿过几回,于是便将眼前的吉尔格勒当作是自己的弟弟德塞,也好宽慰当年未能得见塞儿最后一面的遗憾之心。

吉尔格勒惊喜地挣开她,抬起头,此刻闪动的眸子内净是喜色,随即咧嘴一笑,当真是变化多端,叫她无奈一笑,摸不着头脑。

有人给自己过生辰,吉尔格勒的心里自然是喜不自禁的,可她仍有遗憾,若是阿哈也在,那才叫一家团圆呢!

小丫头眼珠子骨碌一转,拉着公主便口无遮拦地说:“匈讷格,你这儿又大又气派,一个人住是不是太冷清了?我可以时常来陪陪你么?”

公主迟疑了一下,方道:“好是好,只是格格莫要嫌我沉闷才好。”

“不嫌不嫌!平日没个人说话,真是闷死了!”吉尔格勒连连摆手,撅着小嘴嘟囔道。

想她身为亲王格格,在这草原之上的真心朋友却寥寥可数,好不容易遇见个人说得上话,吉尔格勒定是要纠缠到底了。

“公主,外头来人通传,说有个穿着蒙古袍子的丫头在外嚷嚷,您瞧着是不是……”

就在吉尔格勒欢喜与公主得意亲近的当儿,嬷嬷与门外太监交耳一阵,旋即进屋走到她们跟前,瞅了吉尔格勒一眼说道。公主讶异看向她,只见她忽然皱了眉头,脸色并不好看。

“可是格格的侍女前来寻人了?”公主瞧她的模样,想她定是偷溜出来的。

吉尔格勒轻轻点了点头,“大雪天的,他们哪儿都不让我去,好不容易见他们松了眼皮,我才能来找匈讷格。”

公主叹了口气,这样的天气里出门确实叫人不放心,幸而她来的是公主府,若去了其他地方,只怕又要闹出些事端来,本想说上几句不是,可碍着今日是她的生辰,便也没多说,只道:“格格赶紧回去吧,别叫人急坏了。”

吉尔格勒舍不得离去,眼巴巴望着她,公主余光一瞥,瞧见云秋正端着冒着热气的萨其马酥来,站起身道:“云秋,将这点心装入食盒,交给外头的人带着,就说格格即刻回去。”

不等吉尔格勒央求,公主率先给她做了主,这会儿她也乏了,怕是与这丫头耗不得太久。

云秋老老实实取了食盒,装了点心,为求保温,又在外头裹了厚厚一层棉布,出去了又进来,对着公主恭敬道:“主子,东西都已备好了。”

“再将我那件红色的貂裘披风取来。”

“是。”

云秋走进里间,翻箱倒柜一阵,手捧着貂裘披风交给公主,公主亲自为吉尔格勒披上,细细打了个蝴蝶结,道:“这披风虽大,却也好挡挡风雪,若是走路不方便,叫人提着下摆就是。”

“匈讷格这披风可真好看!”吉尔格勒满是欢喜地打量着她的上好披风。

“格格若是喜欢,便当是寿礼拿去罢。”

“那怎么成!若让阿哈知道,定要说我没规矩了!”

“不碍事,你阿哈那么疼你,若他知道自个儿忘了厚很度的生辰,哪还顾及规矩不规矩,早该自责万分,恨不得买了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给你做寿礼!”

吉尔格勒嘻嘻笑着,心里越发喜欢这位公主,果真外头的谣言不可轻信,公主是个好人,又平易近人,对她也是那般温柔,阿哈娶了公主,当真是天赐的福气!

吉尔格勒收了礼,便由云秋送着出了门,顿时,屋子里又一片寂静,只有两个外界听不见的声音彼此照应。

“想来你在我身子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否则真不知如何应对她。”

“起初我也以为她是为额驸之事而来,不想她只是想找个人陪着庆生。”

“这丫头也不招人嫌,往后便可来这儿陪我解解乏。”

“也是,想必今后的日子你也不会乏闷了……”

……

在公主身体里的洛敏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出声,离开紫禁城已有数月,可她非但没有遗忘玄烨,反而思念更甚,而方才的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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