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血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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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血征程-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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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怠慢,等待他们将不仅仅是皮鞭,还有血迹尚未干结的屠刀。而那些血性无存的丁壮,却只能在路过受难者尸身时,向受难者投去一丝怜悯。

匍匐在山岭皑雪间的人,即使是老兵油子,此刻也热血涌于喉,悲愤交于心。侯君集明白部下们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热血沸腾的人?但是,他又不得不为了全局,而用眼神压制着部下们的情绪,让大家再忍忍。

一个,又一个。一队,又是一队。敌人押着劫掠来的财货百姓,打山口鱼贯而入,一头扎进侯君集的口袋。由于在关中找不到敌手,原本骄狂放纵的桑林河人,更显目中无人。他们三五成群,或调戏所掠女子,或掂量着钵满盆溢的口袋,或干脆用活人作赌试刀。而指挥他们的军官们,则在大车上,肆意凌辱那些稍有姿色的女子。稍有不从者,他们便会手起刀落,轻易地剥夺她的生命。

号旗一挥,箭发如蝗,直泻桑林河人的队伍中。顿时在桑林河人中掀起死亡的波涛骇浪,让他们真切地感受到生命的意义,更激发出他们的逃生欲。然而,他们却逃无可逃,藏无可藏。在弓手发动攻击的时候,一批健硕的武卒,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檑石推下山崖,封塞住那本就不宽阔的山间小道。

山谷中,喊杀声、呼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侯君集与他的部下们杀红了眼,在他们的眼里,只要是能动的、披头散发的、斜披衣裳的,就是敌人,就该死。他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神去分辨,他们根本管不得那许多四处逃窜的人,更无法避免误伤与误杀事件的发生。

战至黄昏,山谷中的喊杀声渐渐地平息下来。侯君集手提折刀,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巡走着,在警惕的观察着。敌人,只要还有一口气的,立马会被补上一刀。当侯君集来到山谷的开阔地时,他笑了,是冷笑?是苦笑?还是无助的悲笑?眼前的人,圣龙的子民们,竟然是如此的懦弱与可悲,你叫侯君集还能说什么?此时的侯君集,终于体会到余飞临走赠言的含义。他无奈的仰天长啸,在为自己不值,更在为死难的人感到不值。

回到盘龙坳之后,侯君集不由的寻思起余飞地忠告,试图从中摸索出自己的出路。而至于袭击桑林河征剿队的事,则交由吴拱、吴挺、夏侯泰全权处理。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时,侯君集等人栖身的盘龙坳,已经人满为患——八九万人拥塞在一个山坳中。侯君集不得不考虑眼前的问题,考虑这些人的吃住起居,考虑盘龙坳的生存与发展。但是,由于前期发展的太快,更是由于部下们的手笔越来越大,已引起了桑林河人与伪秦的重视。因此,盘龙坳四邻已无人烟可寻,更无粮草可取,有的只是一队又一队的敌骑。

“粮食、油盐、衣被都已告急,坳里唯一不缺的就是人。”侯君集想着想着,又来到了斩蛇岭,眺目云海,咳声连连。

“将军,您看谁来了。”

侯君集一回首,却见阔别数月的余飞,以及余飞身后一干素不相识的人。侯君集急走三两步,迎上余飞,语:“余都尉,你可来了。”

“侯将军,您可是为了这山寨的发展,而忧心不已?”

“余都尉,你是怎么知道的?”

“刚在山下,几位将军已经和我说了。”

侯君集一拍脑门子,无奈的回到:“正如他们所说的。现在山寨已经走入了困境,再不想出一个法子来,只怕是难逃覆灭之劫。”

“不妨事。”

“不妨事?”

余飞一个闪身,顺手一指道:“侯将军,你看他们是谁?”

“不认识。”

“这位是杨家寨的杨安杨二寨主,这位是蜈蚣岭的洪晟洪少寨主,这位是平川荡的王副寨主,他们是雁回龄的张樵张二寨主与郦平郦三寨主。”

“四大寇!”

“侯将军。你看看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吧?”

“我···”

“不说那些华而不实的话了。走,我们去松厅叙事。”余飞一拉侯君集的手,一甩眼神,示意到:“换个地方,换个口气和人说话,别再走嘴了。”

“请。”侯君集乖巧的接过话茬,伸手一请。

千松厅内,侯君集一主家之礼,邀余飞与关中四大寨的贵客用宴。酒席宴上,侯君集与余飞一唱一和,将这些草莽哄得是一愣一愣。酒至尽兴,菜到入味,余飞不等侯君集开口,起身道:“诸位,而今胡虏入寇关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闹得关中是民不聊生。而伪逆又为虎作伥,趁火打劫,更是给关中百姓雪上加霜。我等铮铮铁骨男儿,此时不为民请命,靖国锄奸,更待何时?”

“再说了。我们若还带着过去的恩怨成见,与胡虏伪逆单打独斗,势必会为其各个击破。倘若我等能捐弃前嫌,戮力同心,共讨虏逆,则另当别论。”

“我们是没有意见,就是不知侯将军的态度如何。别到时候,一口一个寇,一语一个贼,寒了我们四寨兄弟们的心,就好。”

“君集不才,就是再不识抬举,也不会去寒了众义士的心。倘若我等合兵一处之后,我的旧部有人以贼寇称你等兄弟者,我将力斩之。”

“好。我等素闻侯将军一言九鼎,生不反悔,死不抵赖。今日有您一言,我等放心了。”杨安抬手,接语到:“不过,我有一事还要请教侯将军。如若我等五处合兵一处,那是否要推一主事之人?又是否要排出一个座次?”

“这个我来说两句。”余飞把酒而语:“诸位,如今可不比得先前,我们要对付的是胡虏强敌,须得找侯将军这样深通兵法韬略之人来督统。若是还按道上的规矩,依江湖的惯例,恐大为不妥。你们也是与胡虏有过交手的,你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酒席桌前,众人阵阵窃语。侯君集与余飞四目一交,会心的暗笑着。

许久,四大寇的代表杨安起身打话到:“余都尉,那就听你的,我们愿意接受侯将军的节制。但是,侯将军不能将我等的旧部打散重组,更不得过问各寨的赏罚用人。”

“我本无心打散你等的建制,更无心无过问各寨的用人之事。但是,惟有这个赏罚,我看还是统一的好。不然的话,各寨各行其事,轻则必扰军心,重则必坏盟誓。”

又是一阵窃语。四大寨的人商议了好半天,又推杨安与侯君集商议到:“侯将军,赏罚可以统一。但是须得五寨共订条款,不得依您的军法一概而论。”

侯君集一笑,默认之。

旬日,盘龙坳吴氏宗祠内,当着战神吴起的金身,侯君集、余飞与四寨当家的歃血为盟,订结誓约。至此,关中北部仅存的五路义军完成了合并,合兵一处,共进退。

五寨誓约订立后的当务之急,便是如何应对伪秦与桑林河的五路讨伐。此次讨伐,可不比先前的小打小闹,伪秦与桑林河是下了血本的。伪秦的主力一部与一个桑林河的仆从军团,合计三万八千人马,在完颜纲的指挥下,分五路合进义军频繁活动的三州十六县。为了断绝义军与当地百姓的联系,更是为了断绝义军的情报、粮草、兵员来源。完颜纲下令三州十六县的伪逆们,强行圈禁百姓、焚毁村寨、填埋水井、铲除麦苗,坚决不能给义军留下任何可用之物。如果遇到抵抗,一律格杀勿论,并悬首示众。此令一出,整个关中北部,立刻陷入了无尽的灾难中。伪逆所过,胡虏所至,屋无片瓦根茅,田无棵苗一种,村无口井寡户。刚逃过征剿队劫掠的百姓,又被征讨队驱赶役使,背井离乡,沦作牛羊。

获知这些情况后,侯君集立刻召集尚在盘龙坳的各寨核心,会商对策。余飞作为朝廷的代表,也列席会议,参与决策。

会场之上,各寨都在为自己的实力与利益作着考量,争吵也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侯君集与余飞,现在是满场飞奔,穿梭于各寨大佬之间,作吃力不讨好的和事佬。最终,在侯君集与余飞的调停下,各寨暂时达成妥协,一致将刀口冲外,准备和这个新任的关北督统完颜纲一教高下。

慧哀帝三十四年春,君集陈军十里铺,至寇万余,诈败。敌不察,孤军以犯,至犬狐岭。君集伏之,斩级二百,获甲仗三百余,其余无数。时役,杨氏妙真单骑挑斩五酋,三军冠勇,威震关中群贼。

完颜纲悉,大怒。号令三军急攻杨家寨,欲挽其颜,报犬狐岭之耻。不料身陷之,为杨安所伤,退守绥德城,待援。




国仇家恨

完颜纲两度兵败,折损逾半,绥德被围。五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匪,居然能在关北掀起如此大的风浪,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完颜兀术在与吴琦协商之后,不得不考虑再添兵马,前往征剿,务必将有组织、有目的的反抗消灭在萌芽状态。不然,一旦让他们坐大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月,伪秦与桑林河的第二路征讨队出发了。不过,此次带队的已换成伪秦大元帅吴浩,一个看似好声色犬马的主。然而,也正是这样一个主,却有着常人看不到的一面——多心计、善使诈、好权谋。若是不然,吴琦也不会让他出任伪秦的大元帅,更不会推其出任征讨队主帅,而完颜兀术也不会爽快的答应。

但是,至打吴浩接手征讨关北事宜后,其一不急进,二不稳扎稳打,三不严令申斥前战有亏者。而是一路慢耽,上午走出个三十里,下午又退回个十里,叫人直抹脑门子上的汗。更叫人叫绝的,凡其所过之处,一定要有美妇献寝,斗鸡相戏。没有的?那就拿金银来作抵,不然自己看着办。就这样,原本五日可抵的路程,他硬是给你走出了个旬月有余。只不过,他与他的部下们,尽情地饱览了关北各地风光,并实实在在的享受了一番。

好了,目的到了。然而吴浩却视吴琦与完颜兀术的将令如儿戏,一连五日猫在营中享受着香波艳色。

而与他对峙的杨安却开始犯嘀咕了,闹不明白伪秦与桑林河怎么就选了如此一个草包统军,更闹不明白侯君集再三嘱咐自己要小心这个草包。不管那许多,先试探试探再说。打定主意的杨安,不顾吴拱的一再劝告,决意趁吴浩立足未稳,先给草包吴浩一个下马威,杀杀吴浩的威风。

六天夜,杨安引子弟千人,袭之。吴拱为助杨安,引盘龙坳兵两千,伏于左右接应。战一夜,杨安所众破敌,斩杀无数。吴拱所部,待吴浩引众欲退,击之。敌大坏而崩,亡走其三,退西庄。

第一次出击,就收到如此重大的战果,杨安开始有些飘飘然了。现在吴拱的建议,已经是‘耳边风,壁上气’,根本得不到杨安的重视。

三日后,杨安不顾吴拱的劝阻,执意将迁营至山高林密之地,美其名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吴拱无奈,只得留兵山下,扼道而据。

再看新败的吴浩。此人在退居西庄之后,力改往日作风,连斩十余校尉,严整军纪。并将伪秦与桑林河部重新编组,削减统军无能之人的兵权,重点充实、照顾那些有作为的将校。一连十天过去,其治下部队的风气焕然一新,战斗力急升。

此间,吴浩针对杨安等人的刺探活动,并未因其整军而耽搁。当他得知杨安违兵理,取山高林密之地扎营建寨时,料杨安必为己败。然而,他为了进一步麻痹杨安,并离间杨安与留守山道的神秘人。并未急于围攻杨安所部,而时不时地派人去挑衅,又一次次的败损而逃。杨安得意,吴浩却更得意,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一连几天的试探之后,吴浩终于决定动手了。这一日,吴浩令桑林河左翼把总林丹·哈赤尔领其部三千,再次挑衅杨安。又令桑林河右翼把总别都引兵三千,吸引住山下营寨的注意力,协助自己切断杨安与山下营寨的联系。而其所率大队,则分左右两路,趁着上述人马与杨安所部激战时,去抄杨安后路,断绝杨安的水源。

正如吴浩所意料的那样。连日得志的杨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所在,一如既往的狠揍着林丹·哈赤尔。待到有人来报水源被截时,杨安这才有一丝顾忌,意识到事态有所不妙···后山,吴拱据道依寨而守,正与别都所部相持。至午时,得知山上水源被断,捶胸顿足到:“败矣,我等败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吴拱此刻还在为杨安担心,却不想自己的背后火起——吴浩亲统大兵五千,已然运动至自己身后不足三里地,正欲与别都等人合围自己。幸好吴拱在己方侧后留有数十哨探,每隔一个时辰,既与自己联系一次。因此,当吴浩所驱上得山道时,即被吴拱的哨探侦得,遂点狼烟告警。

吴拱接告警之后,立刻集合起全营将士,欲先解救被围的杨安,再行突围。然而,强敌近于咫尺,吴拱的副将为免全军陷没,力劝吴拱先行突围,自己引军留守大营。吴拱不从,然却为副将、参将所制,被迫先行突围。

八百里漫漫秦川道,三千里猎猎关中风,沃野丰物,生聚息养,岂曰无人?先贤诸圣,若得见如今一番景象,又将何颜以对?是怒?是哀?还是悲?吴拱在被人架着突围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问自己:“这是为什么?难道自己错了不成···”

吴拱一部的突围行动,在极其顺利的过程中,于傍晚结束。此刻,吴拱也被解除了禁制,而那些参与劫持自己的亲兵校佐们,却被人捆到了自己的面前,等待自己的降罚。

“现在还有这个必要吗?”

“请大人降罚。”

“我问你们,还有这个必要吗?”

“请大人降罚。”

“我问你们,现在我还有必要降罚你们吗?”

“请大人降罚。”

“罢了。你们起来,我不会去降罚你们的。”

“大人···”

“起来。你们若还是堂堂的汉子,就给我站起来。”

“拿起你们的刀剑。”

“拿起来。”吴拱怒声吼到。“很好。我现在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可愿意去做?”

“请大人吩咐。”

“杀回去。”

“大人···”

“去给死难的兄弟报仇,去尽一个好男儿的责任与义务。”

“我们愿意。”

当吴拱正领人杀回的时候,山道营寨中,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吴拱的副手吴老六,已别无他求——只求能再多杀上两个敌人。然而,浑身是伤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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