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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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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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吭声,舒曼殊摸不着头脑,笑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纪川眉睫一掀,看着他不忿的道:“我手疼,解开我穴道!”

将小药瓶中的药丸倒了一粒在手中,舒曼殊碾碎冲了半盏茶递到她嘴边,“喝了它,就给你解开。”

“这是什么?”纪川看着黑沉沉的茶水,蹙眉,“毒药?”

舒曼殊失笑,“我怎么舍得害你呢?”托住她脑袋,灌在她嘴里,道:“快些喝了。”

茶水在口中又苦又涩,纪川皱眉喝了干净,忍不住的咳嗽。

舒曼殊放下茶盏,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她在一瞬间跃身而起,刚下地,浑身便被抽空了一般的发软,双腿一虚便要跌在地上。

舒曼殊伸手抱住她,低笑道:“药效真快。”

手指都发软,一零星的力气都没有,纪川抬头瞪着他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笑的眉眼轻曼,舒曼殊抱她上床,“你放心,不是春药,不过是些软骨散而已。”

“舒曼殊!”

“不用这样咬牙切齿。”舒曼殊半躺在她身侧,单手托腮,眉目盈盈的看她,“在摇光回来之前,我们还要相处不短的时间,你要开始习惯我。”

“你做梦!”

“现在是白天。”

“你……你做白日梦!”

“只要我愿意,做什么都没关系。”

“舒曼殊!”

“你咬我吗?”




圣上一道皇榜昭告天下,南夷帝姬摇光入京,盛礼相待。

帝姬暂住舒曼殊的府邸,在一夜间,舒府内外戒备森严,连小厮丫鬟都不得随意出府。

不少的官员想去拜望帝姬,一律被拦在外,只说是帝姬千里迢迢而来,水土不服,近日来身子都不舒服,概不见客。

想一窥容貌,竟比见圣上还要难。

纪川这两日都被灌了软骨散,整日待在房中,连下床的气力都没有,吃喝拉撒全靠侍婢侍候,她被囚禁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无助。

她靠在榻上,看窗外细雪停了,房中寻不到一个人,吃力的伸手将榻边的锦凳掀翻,喊道:“我要见舒曼殊!”

片刻之后,房门应声而开,舒曼殊打门外进来,手中端了一碗粥,笑盈盈的道:“怎么?片刻不见就想的厉害吗?”

到跟前,挑起锦凳坐下,舒曼殊吹凉清粥喂她。

纪川躲开,“舒曼殊,我要吃肉。”

舒曼殊在汤碗中搅了搅,又递到她嘴边,“这是瘦肉粥。”

“瘦他妈的肉!我要吃鸡!青娘做的蜜汁酥鸡!”纪川恨不能将粥扣他脑门上,愤然道:“你们什么时候找到人放我回去?!”

放下碗,舒曼殊极认真的看着她,“这里不好吗?还是我对你不够好?你为什么总想要回去?”

纪川恼道:“这里哪里好了?”

“那东厂又有什么好的?”他反问。

纪川几乎想都未想的脱口道:“东厂里有督主!有顾小楼,有我的弟兄们,就算每天跟刻薄鬼沈环溪吵架都比这里好千万倍……”

猛地抬手将旁侧的粥碗拨到地上,当啷啷的碎响,舒曼殊看着纪川,道:“我说过,你要习惯这里,习惯我,你以为找到摇光我就会放你回去吗?”捏着她的下颚,笑,“你做梦。”

门外有人敲门,婢女在外道:“公子,有人找。”

“让他滚,我现在没空。”他盯着纪川不回头。

房门却被推了开,有人冷笑道:“舒曼殊你好大的架子,连朕都见不得你了?”

舒曼殊猛地回头,就瞧见立在门外的端木微之和荣阳,眉间不由一蹙,“她怎么来了?”

端木微之牵了荣阳进屋,“朕都告诉阿姐了,阿姐是自己人,我不想骗她。”

荣阳冲舒曼殊弯眉一笑,道:“你们放心,我会保密的,绝对不会说出去!”









第28章 二十七
端木微之有话同舒曼殊讲,先一步出了卧房,他随在身后,临出门前又不放心的回头看纪川。

荣阳坐在榻前,瞧着舒曼殊便笑了,“舒大人还担心我吃了她不成?”眉眼弯弯的像一轮新月,皱了鼻子道:“怎么就不担心她发起火来吃了我呢?”

舒曼殊轻笑,“公主说笑了,比起她来,我觉得您更可怕一点。”

荣阳笑容一冷,看着他出门,房门轻合猛地回头瞪向纪川,下一瞬却笑了,“原来你是女的?”眉眼一分分贴近,“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以为微之哄我呢……”

吞吐全在面上,纪川觉得不自在,想要向后挪,她的手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你讨厌我?”

纪川眉头一拧,只觉她的指甲一寸寸收紧,抠进皮肉里。

她又笑道:“我也非常非常讨厌你,从第一眼见到就开始讨厌,有增无减。”手指细微的拂过纪川的眉眼脸颊,蹙了细眉,“真是搞不懂,舒曼殊居然喜好你这种货色,你到底哪一点讨人喜欢了?”

“你想知道吗?”纪川肩膀疼的皱眉,咧嘴又笑,凑到她耳侧低声道:“床上功夫啊。”

荣阳面色一红,直身一耳光甩在她面上,“下贱!”

那一耳光极用力,啪的一声脆响,红指印微肿而起,纪川跌靠在床沿之上,脸颊火辣辣的疼,却抬起眼看荣阳笑道:“可他舒曼殊偏偏就喜欢下贱货色。”

荣阳脸色红红白白,一把抓起纪川的头发,扯到眼前,一字一句道:“你还真是跟你娘一样下贱!”

纪川浑身一颤,惊的发愣,“你……你认识我娘亲?”

荣阳反倒笑了,眉眼弯弯的道,“当年名震京都的头牌花魁红鲤,我怎么会不知道?”低声轻笑,“纪从善是你哥哥吧?”

她的手指托在纪川脖颈之上,纪川脸色一瞬白透,忽然怕极了她。

荣阳却笑的怡然自得,扶她坐好,拢顺她的发道:“你怕了?这才刚刚开始,等随我回了宫,我再慢慢招待你。”



书房中冷的人打颤。

“嗒”的一声轻响,舒曼殊放下茶盏,抬眼看端木微之,“您要带她回宫?”

端木微之捧着热茶暖手,漫不经心的道:“是啊,朕想还是将她带到宫里安全点……”

“您真的这样想?”舒曼殊断了他的话,瞧着茶盏中翻翻滚滚的碧叶,“我并不觉得皇宫对于陆长恭来说是什么难入之地。”

他却不恼,起身绕到书案前,瞧着桌案上翻开的一页书,道:“陆长恭确实不把朕放在眼里,不过你忘了,再过几日是太后的寿辰,照规矩摇光帝姬非露面不可,你打算怎么办?”

舒曼殊抬眼,指节一空一落的敲在桌面上,太后寿辰摇光的身份非出席不可,可是如今的假摇光要怎么出席,他确实还未想到。

翻过书封瞧了瞧,端木微之摇着那本书笑了,“舒曼殊,你居然在看三字经?!”

舒曼殊脸皮一红,答的却分外镇定,“只是最近闲来无事才随意翻了翻……况且我对其中一句话非常在意。”

“什么?”端木微之上下翻了翻,随手撂在一旁,“不过是些再幼稚不过的字句。”

舒曼殊手指轻点道:“人之初,性本善……性本善吗?我真的非常在意这句,不知您觉得呢?”

端木微之掀眼望了过来,乌甸甸的眸子,眉睫扑扇,“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善恶,胜者王败者寇,所谓的善,只是为王者所讲的。”唇角的酒窝深深一陷,笑道:“舒曼殊,你觉得朕和陆长恭谁为善?谁为恶?”

指尖落在桌面之上,舒曼殊敛眉笑了。

满室冰冷,呵气袅白。

舒曼殊顿了片刻才道:“圣上方才问我太后寿诞之事,一定有了主意吧?”

他笑盈盈的过来,撩袍坐在舒曼殊旁侧,道:“朕早就想好了,太后寿诞是在大后天,朕今日便接纪川入宫,就说提前入宫陪陪太后,到寿诞那日便说她偶感风寒,不能出席,这样礼数人情俱到,两全其美。”

舒曼殊迟疑。

他又道:“太后那边你放心,朕自然不会让纪川和太后碰面,等在寿宴过后朕便命人将她送回来便是了。”

“法子倒说的通。”舒曼殊细微蹙眉,“只是……”

“有什么好只是的?”端木微之满脸的不悦,“有朕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舒曼殊笑道:“我只是担心纪川那样的性子,您招架不住,她的药性散了再出什么岔子。”

端木微之眉眼轻挑,打怀中摸出一支白玉细口小瓶,摇了摇道:“朕自有法子。”



端木微之同舒曼殊回了卧房时,荣阳正坐在榻侧喂纪川喝粥。

听见声响,顿了手中的汤匙转过头来,瞧见两人,眉眼一弯笑了。

“阿姐在做什么?”端木微之凑过来。

荣阳将余下小半碗的瘦肉粥放在锦凳上,拿了帕子给纪川擦嘴,一壁笑道:“厨房送了粥来,我瞧她饿了便盛了一碗,喏,她吃了不少呢。”

舒曼殊瞧了一眼纪川,淡声道:“怎么好劳驾公主做这些。”

“这些算什么。”荣阳唇角一抿,敛下眉目苦笑,“母妃卧病那些日子多是我在侍候的,早习惯了……况且。”抬眼瞧着纪川笑,“我和纪川妹妹投缘的很。”细白的手指攥过纪川的手。

纪川浑身一颤,想抽回手,却被她抓的紧。

舒曼殊到榻前,瞧着她煞白的脸色,抬手擦了她额头密密的汗,手指顿在侧脸上红肿的指印上,蹙眉问:“怎么红红肿肿的?”

纪川将嘴唇抿的青白,一言不发。

端木微之上前,催促道:“行了行了,快些收拾收拾带她入宫。”

“入宫?”纪川惊诧,又看舒曼殊,“你们不是要找到真摇光入宫吗?要我入宫做什么?”

舒曼殊俯下身,轻声道:“乖,只是去几天而已。”声音一压,极低极低道:“你若是不想去就开口,开口说你想留在这里。”

“舒曼殊……”纪川刚开口,荣阳便断了她的话。

眉眼带笑的道:“舒大人千百个放心,我会照应纪川妹妹的。”

纪川一把打开他伸过来的手,瞪着舒曼殊道:“不用你好心,我在哪里都能活的下去。”

他极缓的直了身子,唇角一勾,“也是,我忘了你一向野生野长,再恶劣都能顽强的生存下去。”

窗外冷风灌入,纪川手指一分分攥紧。


庭院里的梅花不知何时开了,一簇簇白的红的,灼灼耀眼,瞧过去暗想浮动之下,妖红托细雪。

纪川裹了禳银灰狐绒的重黑斗篷,围帽兜的严实,除了口鼻在外,其余全掩盖了住。

两名随行宫娥将她搀了出去,到门外荣阳开口道:“让纪川妹妹和我一顶轿子吧。”

宫娥应是,搀了她入轿。

端木微之过来,由福喜系着斗篷,一壁将怀里的白玉瓶递给荣阳,“阿姐小心些,别让她伤了你。”

小小的白玉瓶接在手里,荣阳细细瞧着,挑眉笑道:“放心吧,她如今是一只没有爪牙的小猫而已。”

攥了小瓶入轿,纪川像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靠在一角,眼神却瞪得狠。

荣阳坐在她旁侧,一路上摇摇晃晃并不看她,直到要入宫门时,将小玉瓶拿了出来,拨掉红缨塞递到她嘴边。

“什么?”纪川动了动手指,却被她一把捏过下颚,强行灌了进去,想挣扎手脚都被她压在腿脚之下,动弹不得。

那一股极苦极涩的液体呛在喉咙里,顿的她心肺俱疼,想咳嗽却忽然间浑身一阵酸痛,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荣阳抬手将小玉瓶抛出了窗外,笑道:“你放心,不是什么毒药,只不过是些迷魂汤。”

她在轿中忽觉天地一片混沌,她听的见那声音,看的见那面貌,却困乏的连心跳都缓慢。

这一路怎么入的宫,怎么到的大殿,又是身在哪里,她一概不知,只是听到荣阳吩咐一干的宫娥退下,殿门合上的轰隆声。

之后是极静,只听到荣阳坐在侧塌上,淡淡道:“长春,把她的衣服统统扒下来,只留亵衣。”












第29章 二十八
有人应声,小太监长春到她跟前,利落的将她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只余了亵衣亵裤,攥着她的胳膊,将她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之上。

荣阳的一双小脚一晃晃在眼前,她又道:“给她醒醒神,我有话问她。”

长春应是,转身端来一盆清水兜面泼下。

她只觉呼吸瞬间一滞,精神一片清明,鼻腔唇齿里溺满了冰冰凉的水,呛在喉咙里彻心彻肺的寒,如坠冰窟。

她在滴水成冰的节令里,趴在地上,咳的浑身战栗,细微的凉风浮动,都让她凌迟一般,切肤刮骨。

荣阳到她跟前,足尖挑起她的下颚,笑盈盈的问:“舒服吗?”

她冻的嘴唇都青紫,荣阳挑过她的脸,让她往大殿一侧瞧。

热气蒸腾,袅白的一片雾气,小火炉之上烧着一盆水,翻滚沸腾,她甚至听到嘟嘟翻腾的声音。

荣阳蹲下身,道:“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清楚,你知道该怎么做吧?”扯起纪川的头发,头上的簪子叮叮当当的落了下来,迫的纪川和她直面相对,问道:“我听说前些日子陆督主派你出了趟京都,你在悦来酒馆救了摇光,对吗?”

纪川死咬着咯咯打颤的牙关,浑身发僵。

她又问:“陆督主派你去做了什么?”

眉睫发抖的看着荣阳,纪川冻的浑身血液都成冰成霜,咬牙看她,却始终一言不发。

“你不愿意告诉我?”荣阳眉眼一蹙,“我再问你一遍,陆督主派你去悦来酒馆做了什么?”

她抖的愈发厉害,却忽然笑了,湿漉漉的眉睫之下,眸子晶亮的吓人,透着光。

荣阳莫名的心头一跳,松了手起身,恼道:“长春!”

长春应声,垫了布将小火炉连同滚沸的热水端过来,放在纪川眼前。

热气袅袅之中,纪川瞧见荣阳回身,在一旁的白瓷鱼缸中捉出一尾赤红的金鱼,到她眼前。

“听说,你娘最爱这红鲤,还在京时,园子里养了满池。”红的鱼,细白的手指,噗哒噗哒挣扎在荣阳指尖,她笑道:“想来你该也喜欢。”指尖一松,噗通一声轻响,红鲤掉进了热烟腾腾的滚水之中。

纪川听到滋啦滋啦沸水滚开的声响,她在热气之中看到那尾红鲤飘在水盆上,白肉翻卷。

“熟了。”荣阳眉眼弯如新月,笑道:“怎么样纪川妹妹,现在愿意告诉我了吗?”

手指一分分蜷曲,攥紧,纪川依旧闷不吭声。

荣阳轻笑,坐回侧榻一字字道:“既然你还不愿意讲,那就怪不得我了。”眉眼一抬,“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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