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裹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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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裹娇-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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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她并没有跟慕沚说,只因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收到时脸上的惊讶、欢喜、宠溺……然后他们一起逛街、游玩、祈愿、放河灯……今晚,他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所以,快点来,快点来……
慕勉傻傻地笑了下,却又那样甜蜜。
游人越来越多,渐渐到了人声鼎沸的时候,河水上游陆续漂来大大小小的河灯,点着橘红明烛,与岸边花灯交相辉映,似把河面烧成火一样的红,显得瑰丽无比,更有游船画舫夹杂在流光溢彩的河灯中,碧波荡漾,桨声阵阵,有人伏在甲板上,将点燃的荷花灯放入河中,随波逐流,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聚集河岸放灯的游人祈愿完毕后,有的继续赏景游玩,有的与朋友聚到酒楼把酒言欢,有的则是玩累回家。慕勉等了一个多时辰,此际桥上人影稀疏,已经不如先前拥挤,途经的路人不是成双成对,也是带着丫鬟仆妇的,见慕勉孤零零的一个人,都颇为好奇地投去几眼。
慕勉注视着桥下一盏盏缤纷绮丽的河灯,映入眼中久了,渐渐觉得眼花缭乱,扭头不能再看,她站得腿脚酸麻,心里想着慕沚会不会出了事,否则为何迟迟不来。
越想越忧心,她决定回家一趟,转身走得焦急,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马车,那车夫手疾眼快,及时勒住缰绳,车厢顿时一颠,坐在其中的主人不悦出声:“怎么搞的?”
车夫显得冤枉:“公子,是前面突然有位姑娘……”
卫连掀开帷帘,睁大眼,不敢置信:“是你?”
慕勉心中有事,见车子无碍,便欲匆匆离去,卫连瞧她不理会自己,心下便有些气恼,起身冲下车,从后将她拉住。
慕勉还当什么人,看清楚是他,一时也怔住:“怎么是你?”
卫连气呼呼地道:“你方才走的什么神?差一点就撞上我的车子。”
慕勉顺他所指的方向一望,这才明白过来。卫连问:“你在这儿干嘛呢!”
“我在等……”慕勉话到半截却又闭口,尔后慢慢讲,“没什么。”
卫连半信半疑,用目光上下打量她,今日她穿着素白纱裙,腰系樱红绦带,腰间打了一朵精致的祥云,清丽的脸蛋上搽了淡淡胭脂,两弯黛眉深勾细画,耳朵上的丁香珍珠坠子摇曳生辉,衬得她好似画中的花海仙子一般甜美可人。
卫连居然看得有些入迷,再回神,瞧她手提河灯,身旁连个丫鬟也没带,又想她适才言辞闪烁,某个念头闪过:“你在等人?”
慕勉随口答了句“是”,盼着他尽快离开。
哪料卫连倏然绷起一张脸,又问:“对方是个男的?”
慕勉不假思索地答道:“对。”
卫连身形往后微仰,差点呛了一口气:“你……你跟别的男人约会?”
慕勉想他怎么没完没了上了,黛眉蹙动,有点不耐烦:“是又怎样?”
卫连狠狠瞪着她,俊容上红一阵白一阵:“慕勉,我才拒绝你多久,你竟然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慕勉狂眨两下眼,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卫连戟指指向她:“我说你呢,你这个见异思迁,三心二意,见着男人就心猿意马的女人!”
慕勉气得浑身发抖,脸蛋红通通的,朝他啐了一口,怒极反笑:“卫连,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今后我见什么人,喜欢上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卫连一时愣住,竟被她说了个哑口无言。
慕勉趾高气扬地哼哼两声:“倒是您卫大公子,不是一向自诩风流吗,怎么今晚不去陪你的那些红颜知己温香暖玉,反而有功夫跟我在这儿扯闲!”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卫连就恨不得气结,原本他包下揽凤楼的天字一号房,打算跟一群“好友”们吃喝享乐后,再去满春楼逍遥一番,偏偏薛旁婉的大哥也在其中,之前薛旁婉从对方口里套得消息,居然半途赶到揽凤楼对他死缠不放。卫连熬不住,便借肚子疼的缘由,偷偷溜了出来。
慕勉懒得与他争执,转身下桥,卫连更是生气,心道她想避开自己,再去跟对方会面?哼,偏不让她如意!他倒要瞧瞧,她到底看上哪个小白脸,能比他卫连风流潇洒?玉树临风?遂留下舟书,让车夫先行回去。
慕勉见他不仅没走,反而死皮赖脸地跟上来,简直气急败坏,一回头,卫连正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慕勉想他定没憋什么好话,强压下怒火,决定闷不吭声地往前走,看他能跟到什么时候。
拐下桥,沿着河畔的摊位一溜摆开,仍旧卖得如火如荼,吆喝叫卖声不断,一名女童拉着旁边男孩的手,奶声奶气地讲:“哥哥,哥哥,给我买……”
男孩被她闹得实在没辙,给摊主付了钱,女童拿着新买的拨浪鼓,使劲地摇来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唱着,笑得合不拢嘴。
慕勉望向他们的背影,嘴角情不自禁勾起淡淡的笑痕,当再抬首,浑身蓦然化作石头般僵硬。
一抹熟悉的白影,就在灯火阑珊处。
前方街边的一棵柳树下,慕沚白衣胜雪,姿长清逸,在人群中显得尤为突兀,而他的对面,站着一名身穿黄衫的女子,细眉朱唇,貌美如花,与慕沚相谈间,不时用纨扇掩着口儿笑,更衬得柳眉弯弯,秋波柔妩,背后小婢提着荷花灯,淡淡烛光晕染着他们二人,好似不属尘寰的一对璧人,朦胧而不真实。
慕勉立在原地,那时周遭的一切喧嚣繁华,仿佛统统离她远去,只觉得身体动也不能动,像被狂风寒雪侵蚀入体,无数的刺骨冰渣,把心脏穿成百孔碎洞。
一呼吸,痛欲死。
“喂,你怎么了?”她跟入定似的杵在地上不动,卫连朝前方望了望,可惜尽是形形色色的人影,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慕勉垂落眼帘,转身,慢慢往回走,迎面一名疾步的男子撞到她的肩膀,慕勉身形晃动下,精美的河灯从手中脱落,摔坏。
那男子见状想溜,却被卫连一把按住肩头:“摔坏人家的东西,怎么也不知道歉!”
男子瞧他腰金佩玉,穿戴讲究,身后又有小厮跟随,即知是富贵子弟,不敢招惹,赶紧向慕勉作揖赔罪:“姑娘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刚走得急,这才不小心撞坏了你的花灯。”
慕勉也不理会,径自朝前走,卫连只好不再计较,放那男子离去,以为她是因花灯坏了,不能祈愿所以生气,在旁安慰:“反正也坏了,不如再买一个新的吧。”
哪料慕勉根本不说话,也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似的,从旁擦肩而过。
卫连气得要命,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决心不再管这个死丫头,可朝相反方向走了四五步,心中始终摆脱不了她孤零零的样子,他又咬咬牙转身,重新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厚着脸皮继续求收藏,各位亲的点滴支持,就是给我莫大的鼓励,爱爱在此感激不已!T T


、暗伤

夜色渐渐深沉,好似黑丝绒一般,月亮在上面有些突兀地亮着,像是美人不小心蹭落上的一抹白色胭脂。
街上游人开始往回家的方向走,摆摊的商贩们赚足了钱,也陆陆续续收工,而一些食肆酒楼门前仍挂着醒目的大红灯笼,开门迎客,深巷里的排排夜坊更是传出阵阵丝竹之声,通宵不眠。
慕勉不愿回家,一个人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当拐过街角,看到一家新开的酒馆灯火通明,里面坐着不少人,声音喧杂,慕勉踌躇一阵儿,正要举步进去,却被人从后拉住。
“深更半夜的四处乱走,你一个女孩子家,到这里干吗?”卫连没好气道。
慕勉意外他竟一直跟着自己,但心里委实难受,说道:“放开。”挣开他的手,走进酒馆。
伙计热情地将她引入一个临窗位置,刚坐下,卫连也刺溜一下坐到对面。
慕勉问:“还有没有其它位置?”
伙计挠挠头,抱歉道:“两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今晚生意好,就空着这么一张桌子了。”
卫连摇着扇子,大言不惭地笑道:“没事没事,我与这位姑娘挤挤无妨的。”
慕勉狠狠瞪他一眼,不再说话。伙计瞧她默许了,忙递来菜牌,慕勉随意点了几样小菜,问:“你们这儿有什么酒?”
伙计回答:“有上好的女儿红、竹叶青、状元红、杜康……”想了想,又说,“姑娘不如尝尝我们店特酿的桂香酿,温和不烈,最适宜女子喝。”
慕勉拒绝:“不用了,女儿红、竹叶青、杜康,我都要。”
伙计顿时瞠目结舌。
“你疯了,你酒量不行,偏偏还要这么烈的酒。”卫连一面嚷嚷,一面朝伙计挥手,“不要了不要了,上菜就好!”
慕勉又气又急:“卫连,你管我!”随手“啪”地拍出一块金锭,丢给那伙计,“快些把酒端上来。”
伙计看着金锭眼儿都直了,忙不迭应道:“是是是,姑娘稍候,这就来。”
不理会卫连的耸眉瞪眼,待伙计把酒一一摆上来,拍开泥封,慕勉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仰脖一饮而尽,整个小脸儿都通红起来。
她一连喝了好几杯,身形便有些摇摇欲坠,卫连语带讥嘲地吐出四个字:“逞强好胜!”
慕勉想瞪他,无奈眼前人变成好几条重影,也不知该瞪哪一个,使劲晃了晃脑袋。
卫连看不下去,伸手按住她的杯口,慕勉怒道:“卫连,你怎么还赖着不走?”
卫连铁青着脸:“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碍于你是阿沚的妹妹,我才懒得管你!”
那两个字,活像一把剖开胸口的利器,将人在昏迷中痛醒,慕勉推开他的手,哐哐又灌下几口,只觉喉咙连着腹部,一片热辣,好似剧烈毒药,烧肺穿肠,浇着心底血淋淋的痛意,是说不出的极致。
她眼角发酸,直欲落泪,偏偏又是笑着:“谁要你管了……反正哥哥他……也不管我了,你就别管了……”
她说的断断续续,没个头绪,卫连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到底回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不是说等人吗,怎么也不等了?”
慕勉笑容恍惚,大着舌头说:“我骗你的……我才没有……等人……”
卫连一愣:“没有?那刚才是你骗我的?”
慕勉趁他问话间,又饮下一杯。
卫连追问:“这么说来,你没有喜欢上谁?”
慕勉神志不清,撅着嘴答:“是又怎样?”
“死丫头,你敢骗我。”话虽如此,他脸上却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就说嘛,哪个男人这么不开眼,能看上你。”
岂料慕勉非但不生气,反而朝着他咯咯一笑。
她本就有了七八分醉意,此刻双眼迷奚,面赛桃红,嘟嘟着樱桃小嘴,似嗔似笑,更透出一股小女儿家的娇痴美态来,几乎把卫连看得痴了。
其他几桌的男子不时拿眼睛横向慕勉,露出色色的亮光,卫连突然起身,换到慕勉旁边的位置,正好挡住那群人的视线。
“你干吗呢……”慕勉用手抚着自己的脑袋,看到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沉着脸,还在自己跟前晃来晃去的,真是讨厌。
卫连瞧她吃吃傻笑,醉得着实不成样子,恨恨道:“别喝了!跟我回去!”
他拉起她的胳膊,但又被慕勉抽了回去,她伏在桌子上,倾散的青丝埋没了脸容,肩膀还一抽一动的,像在哭泣一般。
卫连不知如何是好,稍后就瞧慕勉没了动静,趴着一动不动。
卫连推了她两下,慕勉喃喃几声,便又不动了。卫连没办法,马车已经让车夫先行驶回,而且他一个大男人,突然把人家醉醺醺的姑娘送回家,不被误会才怪。 
他对舟书说:“你尽快赶到慕府去,叫他们派人来接慕小姐。”
舟书离去后,卫连忍不住骂了句:“死丫头,真叫人着急。”但那语气仔细听来,却是无奈更甚。
慕勉静静趴着,脸庞埋入臂弯里,被软软的青丝覆盖,仿佛是藏在黑缎子里的明珠,那头发也是漆黑亮油,就似经染料渗透过一般,光可鉴人。
卫连托着下巴,呆呆望了半晌,然后好像闲来无事般,伸手替她把散乱在桌上发丝一绺绺挽回肩后,显露出那一星半点的肌肤,只觉雪光似腻,隐隐一片梨花色。
卫连鬼使神差地又伸了伸手,指尖颤颤地碰到她的脸颊,慕勉像被痒到了,轻蹙眉心,把头偏向一旁,同时一枚软物从她衣襟内滑落下来。
卫连拾起一瞧,居然是枚荷包,粉红的荷花亭亭玉立,下面是两条嬉戏的金色鲤鱼,绣工虽不严谨,却处处透着认真,倒不像她平日里常用的贴身饰物。
卫连正觉奇怪,就听到门外传来伙计的声音:“这位客官,您要点点什……”
看向几乎是冲进来的男子,卫连吃了一惊:“阿沚?”
慕沚喘着气,胸口起伏不稳,他快速环视一遍馆内,直至发现伏在桌上的慕勉,疾步上前。
舟书跟在他身后进来,赶紧向卫连汇报:“公子,我走在半途时正巧碰见慕公子,就把慕小姐的事告诉给慕公子了。”
难怪来得这么快。卫连瞧他连个随从也没有,又是在街上碰到,不免奇怪:“阿沚,就你一个人吗?”
慕沚点点头,顾不得多言,把昏醉的慕勉慢慢揽入怀里,不住地柔声轻唤:“勉儿,勉儿……”
一连呼唤多遍,慕勉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盯着慕沚,却又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只是吃吃地笑。
她脸颊通红,满身酒气,桌上又摆着好几壶酒,慕沚浑身直在颤栗。
卫连见状连忙解释:“阿沚,这可不关我的事,我、我劝过她了,是她非要逞强,还一下子点了这么烈的酒……我看她啊,今天着实不对劲。”
慕沚心口一沉,宛如压着沉甸甸的石头,喘息几下开口:“小连,谢谢你了,我先送她回去。”
卫连笑笑:“你我之间,还谈什么客气。”
慕沚颔首,不愿久留,将醉得一塌糊涂的慕勉抱起来,步出酒馆。
舟书在外面已经跟伙计招呼过,雇了酒馆的马车送他们回去。
车厢里,慕勉仍旧半昏半迷,却又仿佛知道抱着他的人是慕沚一样,用手抓住衣襟,紧紧依偎在对方怀里,就像怕他跑掉似的,满是小孩子般的娇缠痴状。
为此她看不到慕沚脸上浮现的表情,是那样的痛楚万分……
抵达慕府,他嘱咐看门的小厮不要声张,径自抱着慕勉回到脉香居,本正担心慕勉的秋渡瞧她喝得不省人事,又慌又急,忙捧来毛巾热水,替她褪掉鞋子又擦了脸盖好薄毯,同时慕沚吩咐家仆去夫人房里报了平安,说小姐已经平安抵府,累得歇下了。
秋渡怕慕勉醒来难受,特意到厨房让下人备好解酒汤以及熬了一锅热粥。慕沚则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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