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失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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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国体-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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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绍知道他迟早会这么说,之前在病榻上时,她便好几次都觉得他已经将这话含在了嘴边。
“我知道你还有顾虑。”应璟见她不做声,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之前我毫无作为,竹秀险些丧命,你如今会迟疑也是人之常情。我也不想说什么空话,唯有保证今后绝不再发生此类事情,你与你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我今后自当竭尽全力护你周全,护他们无恙。”
荀绍仍旧不做声,人默默走到了门口,身影一半隐在黑暗里,一半浸在月光下,看不见神情,也捉摸不透心中所想。
应璟见她始终不给答复,心中难免失落,倒还记挂着她的伤,无奈道:“我先去叫婢女来给你换药吧。”
脚步刚刚迈出去,却听身后的荀绍忽然道:“你以为我只是担心我和我亲人的安危?”
应璟转过身,看着她抬头看着自己,神情在月光下尤为肃穆。
他心思微动,明明看着她横眉冷目地说着冷冰冰的话,心中却痒痒麻麻似被羽毛撩拨过了一般,什么也没说,只走过去轻轻拥住了她。
荀绍并未给什么回应,但应璟似能感觉出她的心意,许久无言,彼此只觉安宁。直到范一统远远地唤了一句:“公子。”
他回过神,松开荀绍:“我要动身回洛阳去了。”
荀绍的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遗憾:“就这么迫不及待?”
应璟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上回廊,背影很快融进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2013年的不顺和烦恼都在今天统统丢掉吧!新的一年万事大吉哟~》w《


、第六九章

深宫十年如一日;即使是年节之时也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幼帝自一早起身便面色怏怏;没什么精神;即使西北大捷的消息刚刚传来,也不能使他提起半点兴致。
姑姑就这么没了,母后不再过问任何朝事;他除了铃铛之外,身边竟连个说心里话的人也没有,也难怪会这样。
大雪轻落,宫门外,范一统翻身下马,撑着伞立在马车边上,“公子;到了。”
应璟自车内探出身来,比起之前人又清减了一些,面色苍白,反倒衬得唇色丹朱,姿容里添了几分病态的惊艳,宽袍大袖的朝服在身上疏疏落落,愈显飘逸,一路走进宫门,似能瞧出几分仙风道骨来。
左右宫人见者无不垂首行礼,恭敬非常。他一路走到皇帝寝宫外,脚步停了一下,转头对范一统道:“守好了。”
范一统点点头,朝远处的禁卫军走去。
“陛下,宁都侯求见。”李园跪在幼帝面前禀报。
幼帝神情里有了些光彩,挥开左右为他穿戴的宫女,快步走去外殿:“舅舅人呢?”
应璟自门外走入,笑着向他见礼:“臣参见陛下。”
“快快免礼。”幼帝亲自上前扶他,见他略有疲态,老成地皱起眉头:“听闻舅舅之前救姑姑受了伤,看来消息不假。你之前平叛时受的重伤还没好,如今又添了新伤,可得好好养养。”
不等应璟开口道谢,他又吩咐李园取上好珍稀药材,下令稍后便送去宁都侯府。
应璟稍有动容,他与幼帝多年情分并不是假的,幼帝对他也是向来亲情多过君臣,只这一件小事也能看出来。
幼帝毕竟接受的是帝王教导,人也聪明,如今他要走这一步,即使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幼帝也能察觉出他的用意来。
他的手指拢在袖中,轻轻摩挲着卷轴,这其中的诏令只要压上玉玺,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接掌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即使他的名号仍旧只是一介侯爵也无妨,皇帝授命,没人能有非议。
“多谢陛下厚爱。”应璟行礼道谢,笑了笑道:“其实臣今日来是有事要奏。”
“嗯?何事?”幼帝走到软榻边坐下,示意他也就坐,“舅舅直说无妨。”
宫女进来添了炭火,又全都识趣地退出去了。
应璟没有就坐,就站在炭火旁,伸手接了接暖气,转眼看向幼帝,他穿着狐裘,粉嫩的小脸,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正在等他开口。
他正要开口,忽听外面李园的声音道:“陛下和宁都侯在议事呢,还是稍后……”
与之对话的是铃铛,应璟听见他的声音,忽然想到了荀绍,原本到嘴边的话又顿了顿。
“对了,关于老丞相一事……”他没开口,幼帝倒想起了别的事,先发了话,皱眉深思的表情当真像是个勤勉国事的成熟皇帝,“廷尉那边审讯之后说是罪名定了,可要如何处置还真是个难题,毕竟他是三朝老臣,又一把年纪了,朕实在于心不忍。”
应璟微微一笑:“陛下仁爱,这种小事犯不着惊扰陛下,臣会处理妥当。”
“也好,还是舅舅你处理吧。”幼帝说到这里,才又回味过来:“对了,舅舅刚才不是有话要说?”
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园在门外低低地轻咳了一声,应璟知道宫中已经一切准备妥当,这是连最后一步和幼帝撕破脸的准备都做好了。
幼帝见他久不作声,忽而想到什么,笑了起来:“朕知晓了,一定还是婚事吧?”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唉,谁也没想到姑姑会出这事……”
应璟也跟着笑了一下,脑中又想起荀绍,笑容不禁多了一分无奈。
“其实臣今日来此,是有份诏令要请陛下用玺。”
“啊,原来如此,朕就知道舅舅来此大约又是有诏令要发布了。”幼帝自榻上起身,走了过来:“这次是什么诏令?”
应璟的手指已经捏住诏令,一切准备就绪,手底下的人正在翘首以盼,只要现在拿出来,便能做到,他却还在犹豫。
这一步一旦走出,从此权势滔天,风光无限,但也有可能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得多,结果未知,谁也说不清楚。
殿外时不时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幼帝皱了皱眉,走到门口问:“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禁军巡逻都巡到朕的大门边来了。”
李园忙堆起笑脸道:“陛下息怒,只是惯常的巡视罢了,陛下若觉得烦扰,奴婢这就去打发了他们。”
幼帝鼻孔出气哼了一声,转身又回到了殿内,却见应璟已拿出了诏令,站在炭炉边,面色隐在袅袅烟火后方,看来有些朦胧虚无。
西北大地再一次重复巩固边境的大事。
曹国派将领来了西北一趟,其实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做做样子,表明双方结盟之意,好让魏国看清楚一些。
荀绍忙碌了许久,这几日总算有些闲暇,这才发现天气已经渐渐转暖,接连几日晴空艳阳,刮过来的风里也不再刀割般的森冷,有了温和的意味。
竹秀的伤养了好几个月,总算大好了。荀绍也有所好转,所有人心情都不错,当然前提是不提到应璟。
竹秀最喜欢说到他,时不时问一句荀绍:“你怎么不回都城去?”
周丰容都被一纸诏书调回去了,看来是要重新任命官职了。荀绍却还在西北待着,竹秀觉得很闹心。
荀绍从未正面回答过她,她一直留心着洛阳的局势。
老丞相有什么结局她不清楚,只知道丞相换了人做,那个人不是应璟,也不是任何一个大世家里的人。据说此人学富五车,出身一般,具体如何就不知道了,但荀绍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在应璟掌控之中,否则岂能这么容易就上位?
朝中高官多有调动,诏令一道接一道的发,大多都是幼帝并宁都侯一起的名义。
荀绍有时候会有些担心,会不会第二日一早起来就收到新的诏令,里面的内容她不敢想象。
这担心从应璟离开西北回洛阳便开始,到如今西北已是春暖花开仍未休止,至今她还是会忍不住不断派人去洛阳打听消息。
都城里风起云涌,时局变幻,她未能亲身感知,只知道每次新的诏令出来她都会心惊肉跳一下,直到最近才渐渐平静下来。
竹秀倒是很高兴听到各种诏令,她在等着洛阳一道诏令发到西北,早日将荀绍召回去。
可这好事也没发生,最近倒是有一道跟西北有关的诏令,但说的是西北凉州太守调任之事,跟荀绍没有半分关系。
竹秀跟霍江城商量:“你说我能不能想个法子将她先弄回洛阳去?等她发现了,八成也被国舅留下了。”
霍江城摇头:“少主的脾气你我都知道,可别好心错办了坏事。”
竹秀不甘心:“那怎么办?我看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大事的样子,怎么到今日还拖着不办婚事呢。”
霍江城微微叹息:“少主为人耿直,如果有事放在心里不说,那本身就不是小事了。”
三月春娇,连苍凉的西北大漠也开始展露勃勃生机,四处一片青绿,往来之人翻了一番。
西北军新征了一批士兵,荀绍前去巡视了一下,手下诸位副将操练的很是勤劳,这才放了心。
伤势总算快要痊愈,许久没能四处走动,她今日忽而来了兴致,跨马负弓,出了军营便要去四处打猎。
将军府的下人骑快马赶过来找她,说是凉州新任太守来任职了,已到了将军府,要拜谒她。
荀绍兴致正浓,摆摆手道:“就说我今日无暇,请他改日再来。”
下人却不肯走,好说歹说,非要劝她回去见上一见。
荀绍被烦的没有办法,将弓箭一收,提了缰绳道:“也罢,那就回去吧。”
回到府上,发现气氛稍有不对,下人们都分外严肃。虽说她荀家是将门,但对待下人向来宽松,还从未见过这幅阵仗。
她解了披风,走进前厅,就见一人自桌后起身,眉眼带笑,神色温雅,穿着凉州太守的官袍,朝她见礼:“下官应璟见过大将军。”
“……”荀绍的表情与石化无异。
竹秀匆匆赶来,在门口看了一眼,其实并不了解此间状况,却很机灵的招了招手,叫左右下人都退下去,自己也赶紧走了,好让二人放心说些体己话。
荀绍听见下人们离去的脚步声才回神,因为太震惊,舌头还有些打结:“你……你怎么成凉州太守了?”
“你不是希望我这样吗?”
“我……”荀绍理了理头绪才平静下来,仍旧有些不敢置信:“你如何舍得自己的心血就此白费?”
应璟失笑:“我也不想啊,当时太过激动,手一抖便将诏令丢进了炭火里,烧得个一干二净,此事只好搁下了。”
荀绍心中微微震动,这话自然是随口胡诌的,若真是如此,他大可以重新写一份再逼幼帝用玺,诏令一下,他可以是皇帝授命的摄政大臣,甚至可以叫皇帝禅位自己接掌,都有可能达成。
如今他却在这里,穿着一个小小太守的官袍。
“我……我是希望你不要有太大野心,也没说要你放弃到这般地步啊。”
应璟走到她跟前,“但我这么做,你就能看出我的决心了。”
荀绍垂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心里有一处提着的地方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曹敦:我的戏份呢?作为应璟那混球最强有力的竞争者,难道不该给我增加戏份?
周丰容:滚,我都还没说这话呢……→_→




、第七十章

阳春三月;西北大地风传大将军荀绍就要出嫁,消息一出;真是平地炸起惊雷。
西北许久都没有过喜事了,如今要出嫁的是堂堂大将军,且不说她本人在西北地位之高本就受人瞩目,前几次的姻缘大事也叫百姓们津津乐道,如今的婚事自然也会被人们拿出来细细品味一番。
茶馆酒肆里到处都是有关她和那位未来夫婿的故事;大多不知内情,胡乱揣测而已。
倒是有那些从洛阳来的大商贾谈起大将军和宁都侯的婚约,众人不免猜测这新任太守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连宁都侯的人也敢撬走。
荀绍那件压在箱底的嫁衣终于被竹秀取了出来;差点以为就再也穿不上了;如今当真披上了身;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竹秀给她比划了一下,说是她最近重伤初愈瘦了一些,嫁衣的腰身还得收一收,便拿去交给绣娘了。回来又给她描眉添妆,夸下海口说一定要在她成婚当日亲自给她描新妆,此时便非要拉着荀绍练手。
荀绍被她折腾了许久,昏昏欲睡,再惊醒时,却感觉身后换了人,在铜镜里只瞥见一片衣角,轻轻哼了一声道:“不是说了成亲之前不能私下见面?”
一双手便轻轻遮住了她的眼睛,应璟带笑的声音贴在她耳边:“现在就不算见面了啊。”
荀绍被他的举动弄得又好气又好笑,干脆不理睬他。
应璟显然也是偷溜进来的,没多久竹秀又回来了,听见脚步声他就收敛起来不再与荀绍耳鬓厮磨,出门走了。
竹秀毫无所觉,边进门边道:“哎,你说我要不要像你们中原那些做嫂嫂的一样,在出嫁前给你说些出嫁从夫的道理?”
荀绍忍俊不禁:“行啊,你说。”
竹秀拿着梳子给她梳头,笑眯眯地道:“我哪里会说什么大道理,我看国舅疼你都来不及呢,他早从了你了,用不着你从他。”
荀绍对她这说法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三月十八,出国丧,惠风和畅,宜嫁娶。
多亏有霍江城坐镇,将军府里忙而不乱。
荀绍的亲人大多在故乡颍川,洛阳城中倒也有一些,但血亲上隔着较远也就不常来往了。如今办婚事,来的也只是西北的一些远亲和手下部将,以及西北的众多官员。比起其他朝中官员的婚事,实在是太过简朴。
将军府里张灯结彩,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新郎太温和,脾气好,但众人碍着他的身份也不敢随便灌酒,可即使如此也闹腾到了大半夜。
龙亭和顾司凌等人都喝高了,想起自己敬仰的上级就这么嫁了人,难免有几分感慨,竟然吵吵嚷嚷地要去闹洞房。
这倒也没什么,可关键是喝多了之后他们都胡言乱语,那架势俨然是将荀绍当成了新郎,已经成过亲的恨不得与她交流一下新婚之夜的感想才好。
后来还是霍江城及时赶到,将几个年轻将领连哄带赶的给送出了府去,战战兢兢地去看应璟,他倒是依旧笑得很温和,没有半点介意的样子。
霍江城这才松了口气。
荀绍坐在房中,到现在没有吃过东西,饿得饥肠辘辘。那些婢女也是,平常当她铁打的就算了,明知道新婚之夜新娘都要干等很久,居然连吃的也不知道给她留点儿。
竹秀更过分,这几日也不知如何来的劲头,将中原礼仪打听的清清楚楚,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别乱吃新房里的东西,说是都有吉祥寓意,不可随意乱动。
荀绍对这些也是一知半解,加上自己和应璟二人也算情路多舛,多少有些忌讳,还真老老实实地坐了半晌没敢乱动。
要是一时半会儿还行,等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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