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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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寡人为后-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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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道:“还在蓬莱殿养着没出来。”
德妃略有得意:“没了孩子,她怕是要落魄好一阵子了……可惜她命大,这样都死不了,真晦气。”
这时,宫人在屋外禀报,谢安平来了。
梅雪本就心神不宁,立即方寸大乱:“他来了!娘娘怎么办?咱们该怎么办!”
德妃手腕一僵,阖眸片刻:“还是低估他了……”她深知躲不过去的,“请谢大人稍后,梅雪,伺候本宫更衣。”
谢安平等了一会儿,只见德妃婉婉出来,她穿了件织金孔雀纹的宫装,珠翠满头凤钗摇曳,妆容艳丽显得很是隆重。
谢小侯腰别金刀,手握刀柄微微向她鞠躬:“娘娘请。”
仿佛此行是去参加盛大的祭典,德妃神情庄重不见惧色:“走吧。”
出了宫门该上肩舆,但门口只站了一排侍卫,德妃回头看谢安平,他面上挂着浅笑:“皇上的意思,是请娘娘走着去。”
正值化雪,屋檐上的冰棱都在滴滴答答往下流水,青石路上更是积雪残存、水渍横流,锦履底子轻薄,走不了几步就会湿透摔跤。
德妃放眼望去,只见长街两侧的宫人正在铲雪,不过不是把路上积雪往两侧刨弄,恰恰相反,他们把雪堆满了路面。
她轻蔑地笑了声:“这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说,贤妃娘娘受了十分,您就得受上十二分。”
孟棋楠挨了多少冻,钟碧月就必须十倍百倍地承受回来。他的丧子之痛,也势必在她身上讨回来。
德妃垂眸冷笑:“皇上还是这么……狠。”
她破釜沉舟地迈出了第一步,谢安平带领侍卫尾随其后,果然没走多远德妃就摔倒了,可是无人上前搀扶,她只得自己爬起来,继续前行。
漫漫一生就像这条路,明知难走、明知路的尽头不是善终,她还是得走。
只因终点有那个男人。
“谢大人,”德妃摔得鬓散衣湿,掌心也磕烂得不成样子,她停歇片刻,气喘吁吁问谢安平,“你怎么、知道……玉佩?”
谢安平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冷眼观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金吾卫的手下没有撬不开的嘴,更没有挖不出的秘密,何况娘娘忘记了,这里是后宫,你算计着别人,别人也同样算计着你。”
“是啊,我怎么忘了?”德妃撑着膝盖直起身,跌跌撞撞地继续行走,狼狈而又决绝。
谢安平见状,感慨这可恨的女人,其实也可怜。
紫宸殿,卫昇坐在那里许久,阖眸沉思一动不动,德妃跪在殿外,也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安盛躬身进来:“皇上,德妃又昏过去了。”在雪里走了一个时辰,又在冷风口吹了两个时辰,这都是第三回晕倒了。
“泼醒。”卫昇宛如石佛岿然不动,看样子是还打算继续折磨她。安盛试探劝道:“再下去恐怕命都没了……皇上您不是还要审她么?”
卫昇缓缓睁眼,厌恶的神情不加掩饰:“醒了便带进来。”
德妃被带入温暖的大殿,押着跪下,她的神智都有些模糊了,身子一瘫摔趴在地上,摸着柔软的地毯,她居然内心一片安稳。
她的模样在卫昇看来不过是苟延残喘,他居高临下冷漠无情:“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德妃费力地仰起头,含笑笃定:“皇上,你不会杀我。”
“朕是不会杀你,杀你脏朕的手。可即便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朕心头之恨!”
“你不会杀我的……”德妃慢慢站了起来,整理了散乱的头发,挺直背脊立在卫昇眼前,冷冷笑道:“你不仅不会杀我,甚至还要封赏我,赐我无尚荣耀。”
卫昇皱起眉头,露出不屑的神情。
“有高家做前车之鉴,难道皇上以为我钟家还会傻到步他们的后尘?”德妃表情狰狞猖狂,“淑妃这般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难道我还不怕?还要学她任人宰割!开国以来就有钟家,至今百年风雨仍旧屹立不倒,这是为什么?因为我钟家深明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一早便为自己筹谋打算了!”
“我祖父三朝元老,太傅就做了近二十载,皇上可知朝中多少人是他门生?我叔父乃凉州中正,东南半数武官都受过他的提拔!还有我的舅父,曾经统领东宫十率,就算现在东宫空置,但舅父仍有兵卒在手,余威尚存……你信不信,我今天只要死在这里,明天早朝就会有更多的人上书弹劾贤妃,朝臣齐齐向天子施压,皇上我不信你还能护贤妃安然无恙。你越是坚持,朝臣就会愈加痛恨贤妃,明枪暗箭总是难防,她最后一定是身首异处的下场,更甚,你为了一介妖妃大兴酷狱,失去臣子的信任拥戴,到时候这个皇位你坐不坐的稳,还是未知之数。您别忘了睿王身上流着谁的血?他若在这节骨眼上以正统之名起兵,势必一呼百应,我钟家看透你的无情无义,也会揭竿而起,等到乳臭味干睿王坐上您的龙椅,猜猜谁才是这皇宫的主宰?”
德妃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凌傲道:“要江山还是要美人,皇上您想清楚。”
卫昇捏紧了拳头,沉声道:“你们可以试试,朕既然有本事坐上这里,绝不怕任何人的威胁。尔等小人,朕会一一铲、除、殆、尽!”
“就算让你胜了又怎样?一旦打仗,损兵折将又劳民伤财,说到底伤的还是晋国的根基。您就不怕外敌趁虚而入掺合一把,渔翁得利么?胡越部族正虎视眈眈,上回的仇他们可还记着呢。”
卫昇沉默了。
德妃翘起唇角:“你不会杀我。卫东澜,你不敢杀我。”
、第七三章 不敢
“朕不敢杀你?”
卫昇怒极反笑;冷眼望着这个穷途末路的女人:“既然你也说高家是前车之鉴,就该知道对于你们这种一丘之貉,朕岂会不防?太傅门生再多,也不及朕的臣子多!三纲五常,君为臣纲;你说他们是会忠于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者,还是忠于朕?!”
“如今科举大兴察举渐废,中正一职也就是个摆设,不然你道朕为什么把你叔父放在那个位置?朕登基以来不断提拔寒门子弟入仕为官,十六卫中一半的人都是武举出身。就算东南受过钟家恩惠的武将集结造反,再加上你舅父又有何惧?朕不信一群纨绔子弟汇聚的乌合之众,能敌得过朕千挑万选的精锐之师!”
卫昇走到她面前;以一种帝王才有的无上威严震慑住她:“你句句是错,唯有一句说对了。朕不希望战争,只因天子是百姓之父母,有责任撑起他们头顶的一片天,所以朕有时候会忍,但这份忍耐有限度,尔等若敢造次,行通敌叛国之举,使得外族侵我大晋,朕将不惜一切清理门户!”
“这天下没有朕不敢做的事,也没有朕不敢杀的人,更没有朕不敢打的仗。”
德妃身子微微发颤,几乎都要撑不住往后倒下。她极力控制着发抖的声音,道:“你不会杀我的,至少现在不会。现今朝野上下已成惊弓之鸟,你若今日动了我,只会给他们提供一个反举的借口。我一介弱质女流的性命无关紧要,可天下大局却缺不得我这样关键的棋子。让我猜猜,皇上您的策略应是逐步蚕食瓦解,兵不血刃地除掉我钟家和其他世家,就像解决高家一样,神鬼不觉……所以,现在你更不可能动我!动一发而牵全身,为了我这种小人物坏了你精心谋布的局,这种亏本买卖皇上你不会做。要稳住世家不作异动,你就得稳固我的地位,等到消磨上一年、两年,三年……甚至五六七年,世家们的权势被彻底掏空,才是你动手剔除的最佳时机。”
卫昇不得不承认德妃是聪明的,能琢磨透他心中的七八分所想。
“你与你的母家,朕迟早会铲除。”
不料他的这句话换来德妃变本加厉的嚣张。
她“呵呵”地笑:“迟早?有多迟,又有多早?皇上,臣妾从没有想过你会饶我一命,我也不会向你请求宽恕我的家族,我连自己的性命尚且顾不了,哪儿还有功夫去替别人求情。但是从今天开始,只要我多活一日,就是多赚了一日。能活一月算一月,能活一年算一年,只要我今天不死,我怎么都是赚!”
“而您和贤妃,看见我安然无恙活地在世上,每看见我一次,就会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儿,就是多一次的心痛。贤妃必会恨你不能为她母子报仇,跟你疏远生分,你又顾全大局不能立即要我的命,猜猜你们还能情若当初么?我就像一根刺,永远横在你二人中间,让你们受尽折磨,这一局到底还是我胜了!”
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求生,她也不会傻得学淑妃自尽。她要进行一场最疯狂的报复,如飞蛾扑火般,一头撞入毁灭的烈焰之中。
卫昇脸色铁青,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当真以为朕不敢取你狗命!”
德妃被掐得喘不过气,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杀啊……你最好杀了我,正好提供给钟家反扑的借口……你不希望的战争,还是会打……”
卫昇没有松手,真的有扼死她的架势,德妃在濒临断气之际,却察觉脖颈骤然一松,新鲜空气灌入肺腑,呛得她猛烈咳嗽起来。
卫昇最后一刻甩开了手,他面无表情,只是眸底布满了寒霜:“你说得对,朕不能在现在杀你。因为有时候人死了会比活着要痛快许多,朕希望看你生不如死。”
他勾起了唇角,宛若索命恶鬼:“从今天开始,朕会每日送你一颗钟氏的人头,从你的父母开始,然后是你的兄弟、姐妹……直到钟家所有人死光了,朕也不取你的性命,甚至朕会恩准你为他们上坟敬香。对了,罪臣及其家眷是不许立坟的,朕会命人开辟一处乱葬岗,专门扔你钟家的人,到时候要劳烦爱妃去残肢断臂里面慢慢翻找,希望你对他们足够熟悉,能够拼凑出完整的身躯……”
德妃睁大眼,死死瞪住卫昇,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残暴,只是低估了他的狠毒。
他对她有多狠,就证明对孟棋楠有多爱。
德妃绝望道:“都死吧,死了才干净……反正已经被皇上您惦记上了,就算他们留着命,也苟活不了几日,都死了的好!”
卫昇喊人把她拖出去之前,跟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用你全族人的性命来祭朕的孩儿,便宜你们了。”
“就算我们都死光了,你的孩儿也回不来,贤妃照样恨你一辈子!呵呵……”
德妃不屑嗤笑,随即被人架出了大殿。
之后,卫昇招来了谢安平:“把其他人都放了,给些安抚,让她们各自回去休养,不得滋事。”
谢安平:“是。那钟氏作何处置?”
卫昇摊开书信哗哗书写,头也不抬:“让她回自己宫里,身边伺候的人你先审,审完了直接杖毙。不许人伺候她,但也别让她寻死,给朕留着她的命!”他把书信封号烙上印记,交给谢安平,“尽快交到纪玄微手中,让他带二十万大军去东南待命,另外留二十万驻守边关,严防胡越。”
卫昇接着又写圣旨:“把监察御史喊来,凉州中正收受贿赂卖官鬻爵,这桩桩件件都给朕在明日早朝公之于众!”
“还有温澄海,让他联合寒门子弟上一篇万人书,弹劾钟太傅结党营私!”
“……”
谢安平看着卫昇大展拳脚的样子,忽然失了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想起家中怀孕的美人猫,他有些犹豫:“皇上,这是不是太快了?”
刚清洗完后宫又要肃清前朝,接二连三的大动作彰显了卫昇的雷厉风行,但欲速而不达,谢安平怕引起时局动荡。
卫昇冷冷说道:“朕还嫌太慢!最多一个月,务必给朕端了钟家,片甲不留!”
渐渐就入春了,积雪融化新绿抽芽,孟棋楠养了大半月的身子,也渐渐能活蹦乱跳了。
现在是霜白和浅绿伺候孟棋楠,这日风和日丽,霜白给她挽了发,道:“今儿个天气好,也没甚风,娘娘出去晒晒太阳吧。”
孟棋楠看着卫昇差人送来的一匣子鲜花,挑挑拣拣翻出朵白玉兰来:“戴这朵儿。你以为我不想出去呢,还不是苏扶桑说这些时日吹不得风,不让我出去。”
霜白扑哧一笑:“苏太医昨儿个正给奴婢说呢,看娘娘您最近茶饭不思的,估摸是闷坏了,所以让奴婢陪着您出去走走。别走太远累着就成。”
孟棋楠捧着胸口陶醉:“扶桑花好体贴好温柔好善解人意……本宫好喜欢他!”
霜白脸都吓白了:“娘娘!”
“怕什么?”孟棋楠努努嘴,“就算当着皇上我也敢这么说,我就喜欢苏扶桑!”
“咳!”
门口软帘一飞,一身明黄的卫昇走了进来。他装作没有听见刚才的话,走近了时脸上挂着本来很吃醋但不得不勉强堆笑的脸,放柔声音问道:“爱妃在干什么?”
孟棋楠没好气翻他白眼,不屑看他:“你没长眼睛啊,我在簪花。”
看她鬓边是白色的玉兰,卫昇见状觉得不好,伸手想拈下来:“太素了……”
“就这朵。”孟棋楠按住他的手,略略垂眸,“花哨的不好,就要素的。”
卫昇这才发现她衣裳也穿得素,里衣雪白,只是外头罩了件茶白褙子,而且连多余的首饰没戴,只有发髻插了支珍珠钗。
他一怔,迟疑道:“今天是……”
“七七。”孟棋楠扶了扶鬓角,轻描淡写道:“没出生的孩子,甚至还没成形,不能大张旗鼓地做法事,我也只好这般祭一祭他了。”
卫昇鼻子有点酸:“朕……叫三清殿的法师诵经为他超度。”
孟棋楠断然拒绝:“免了。死后折腾这些有什么意思,他又看不到听不到,若让太后晓得,她老人家还不病得更重了?你若有心,去菩萨前上柱香,求菩萨保佑他早些投胎去户好人家,别再回我这儿来就好。”
虽然她还跟他说话,可一言一字就像锋利的锥子,狠狠扎在他心头。
卫昇一脸愧疚:“两日前收到消息,东南兵变,纪玄微已经在剿灭叛党了,棋楠,朕很快就能为你报仇雪恨。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孟棋楠不置可否,没搭理他这句话。
说实话,她压根儿不介意德妃的生死,也不在乎钟家的灭亡。从她昏倒在雪地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一场她一定会赢。在这里她没有权势可以利用,但她拿捏住了人性的弱点,利用卫昇的愧疚,借他的手大肆清洗后宫。
她孟棋楠总是赢家,是宫里屹立不倒的常胜将军。可是这一次她赢了并不觉得高兴,因为她失去太多了,亲近的人喜欢的人,并不期盼又意外而至的孩儿……统统失去。苏扶桑说得对,她确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最终两败俱伤。
这里不是楚国,她也不是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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