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只是静静走过作者:雨后清晨(完结)txt下载- 第2部分

　　

电视萤幕前的不二周助安静地微笑。　

　　

他还是如记忆中那般强悍。　

　　

即使赢得了球赛，他坚毅的脸上依旧维持同一号表情，彷佛一切均是物外，没有什麼能撼动他的心。　

　　

电视萤幕前的不二周助轻轻地笑出声，想起当年大家私下嘲笑他的冰山面瘫脸。而当时的他也以引发万年冰山之外的其他表情为毕生唯一职志。　

　　

那只有青春的孩子才会想出的无聊的愚昧的游戏呢。现在想起来．．．　

　　

电视萤幕前的不二周助单手支颐，歪著脖子，模样可爱。回忆一幕幕像模糊的轻烟在脑中飞快地飘过，而後散去。　

　　

游戏的最後，是谁赢了呢？　

　　

回忆定格在最後的那场雨，他与他的对视，他眼中的心慌意乱，他视线中的炙热忧伤。　

　　

窗外，大雨忽然倾倒般地下著，间歇伴著闷闷的雷声。　

　　

电视萤幕前的不二周助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直起脖子，如梦初醒地望向窗外。　

　　

下雨了．．．．　

　　

他站起身，走向窗边将玻璃窗拉紧，不经意地望向楼下街道，无预警的大雨驱使著路人个个抱头逃窜。　

　　

不二周助怔忡地看著，双手和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随著呼吸，白色的雾气逐渐染上透明。　

　　

「手冢．．．国光．．．」他轻声低喃，那声音中有憾恨，有无奈，有太多太多难以言喻的歉疚及忧伤。他的拳头蓦然握紧，纤长的手指紧紧掐入掌心。　

　　

是的，他曾经看过那冰山的另外一面，只是拥有著说出来会让多少人艳羡不已的经验的如今．．．　

　　

他却宁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向爱情举杯吧，当它要来的时候　

我所能做的，也仅是如此了　

　　

　　

法网结束後，下一个赛程是美国名人赛。在旅馆房间中，经纪人已经开始为他讲述接下来的行程细节安排。　

　　

手冢国光专心地听著，偶尔点点头。　

　　

突然有人叩门，手冢侧眼望向房门方向。经纪人动作俐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前去应门。　

　　

「不好意思，为了不影响选手，比赛期间一律不接受访问。决赛後将统一召开记者会，有什麼问题请届时再提出。」甫开门，照相机的镜头便直往经纪人门面凑来，不过经纪人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出训练有素的答案。　

　　

「还是这麼不通情理啊！藤本小姐，你不知道现在业界竞争有多激烈吗？卖个人情也不行？」　

　　

听见熟悉的声音，即便是终年以老处女装束及板著面孔著称的藤本，也不禁勾起嘴角，微微笑开。　

　　

「就算套交情也没用，这次是你们部长夺得大满贯的重要时机，你也不想影响手冢先生的心情吧！」　

　　

「部长的心情哪是那麼容易被影响的？他可是著名的万年冰山呢！」桃城嘻皮笑脸地说，却在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变成了苦瓜脸。　

　　

「桃城，想绕著旅馆跑２０圈吗？」手冢双手交叉在胸前，慢慢踱步至藤本身後，用他那双清澈到令人害怕的眼神望著现在进入网球月刊任职的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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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长，你就饶了我吧！」桃城哈哈笑著讨饶。　

　　

「切，ｍａｄａｍａｄａｄａｎｅ！」一个声音从桃城身後传来，藤本小姐的眼睛一亮，「越前先生，你不是因伤停赛，在家休养吗？」　

　　

越前是他们经纪公司另一名重要的收入来源，之前在汉堡名人赛不慎扭伤了脚，而没有参加法网，公司可不会这麼轻易放过他，放了他一个月大假，好好休养，接下来就要让他回日本为厂商新出的网球鞋拍摄广告代言。　

　　

「休养期间还不安分地到处乱逛，我要向龙崎小姐告状喔！」藤本小姐瞪大眼睛恐吓他。　

　　

樱乃毕业後也加入了该经纪公司，随著年纪增长，她的唯唯诺诺和随时随地的泪水盈眶仍一如往日，本来这样的个性是无法担当公司运动明星主要经纪人此般重任的，但在众人发现桀傲不驯的龙马一遇上女生的眼泪就会不知如何是好的弱点後，樱乃荣登越前龙马专属经纪人的一职，公司内部再无杂音。　

　　

「别提她了，好不容易可以放假。」龙马打了个冷战，想起樱乃无时无刻不出现的泫然欲泣，他就不禁浑身无力。「再说，我是来看部长比赛观摩的，可不是乱逛。」　

　　

「你有这麼认真就好了。」对於他的理由，藤本小姐是姑且听之。她的焦点再度转回桃城身上。「桃城，这次我是认真的，要访问的话，等决赛後再说吧。」　

　　

「那还是独家吗？」凭藉过去的渊源，桃城专访越前和手冢的那几期，杂志销售量都创新高，如此卓越的贡献当然也反映在桃城的荷包上啦！　

　　

「少不了你的。」藤本小姐笑著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太感谢啦！」桃城开心地猿臂一伸，就要给藤本小姐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身边越前一个不以为然的斜睨硬生生煞住了他的动作。　

　　

「切，ｍａｄａｍａｄａｄａｎｅ！」越前冷哼一声。　

　　

「越前，你有事情找我吗？」一直沉默的手冢开口，以他对越前的了解，有空他是宁可待在家中练球，而不是大老远飞过大西洋呆坐著看别人比赛的。　

　　

「嗯．．．」越前看著脚前的地板，含糊的回应。　

　　

藤本小姐很机伶，侧过身子，将门大开。「有话进来说吧。」　

　　

众人落座後，藤本小姐贴心地端来红茶，只有手冢面前摆的是他惯喝的黑咖啡。　

　　

「部长．．．」越前望著端起瓷杯，专心喝著黑咖啡，似乎没半点开口意愿的手冢，犹疑地开口。　

　　

倒是桃城不耐烦了。「有什麼话就说啊！什麼时候像个娘们扭扭捏捏了？该不会是被龙崎给影响了吧。」　

　　

越前不高兴地瞥向桃城，薄唇抿了抿，鼓起勇气开口。「部长，我找到不二前辈了。」　

　　

此言一出，不仅嘻嘻哈哈的桃城脸色僵住，手冢握著瓷杯持把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喂，喂，真的假的？」桃城回神後，不由得激动了起来。「不二前辈在哪里，他人还好吗？」　

　　

那也是手冢心中最想问的问题，所以他一双眼睛直直地盯著越前，执著地等待著答案。　

　　

「嗯．．．其实我并不是见到不二前辈本人，我是在曼哈顿的网球俱乐部中遇见不二前辈的弟弟。不二前辈初中毕业後便举家迁往纽约，父亲加入当地的会计师事务所工作，现已成为合夥人之一。不二前辈大学念的是ＮＹＵ，主修影像传播，毕业後就像我们大家知道的，在国家地理杂志工作，全世界到处跑。」越前流水帐似的叙述著。　

　　

不二前辈自从初中毕业典礼後就与大家绝了音讯，虽然近几年知道了不二前辈成为国家地理杂志的摄影家，大家不再为不二前辈的安危感到忧虑，但这麼多年来，每个人对不二前辈的怀念都与日俱增，特别在每年的聚会时，那份寂寥，益发明显。　

　　

这次与不二裕太的巧遇也出乎意料之外，但若光是如此，他可能不会大老远飞往法国，向部长报告。　

　　

「他好吗？」越前说的都不是他想知道的，自始至终，他只关心这一点。　

　　

不二．．．离开後，你真的过得好吗？　

　　

「部长．．．」越前皱眉，望著已将咖啡杯放下的手冢，眼中隐含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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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学长离开後的那段时间，部长虽然表面上一如往常，冰山般的表情也从无一丝撼动，但那从举手投足无意间不时流露的消沉却令众人都看在眼里。对部长而言，不二前辈究竟是多重要的存在呢？　

　　

「越前。」手冢捺著性子，催促著他。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确认吧。」越前咬咬牙，将一张纸条递入手冢手中。「这是不二学长现在的住址和连络电话。只不过．．．连不二学长的弟弟都不能确定他什麼时候会回曼哈顿。」　

　　

手冢低头望著手中的纸条，粗糙的纸张上，墨水晕染开的不二周助四个字，怵目张狂地印在他眼底，令他一时间不由得晕眩。　

　　

究竟有多久，没有听到那个人的消息？他仔细地回想，却发现那些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他的记忆都皱巴巴地连他自己都无法轻易辨识。但是当他已逐渐习惯枯燥无味的日子时，他的名字又突然出现在面前，手冢国光怔怔地盯著手中的纸条，一切宛若隔世一般，不切实地甚至令他有些不敢去确认。　

　　

「部长，你打算怎麼办？」这次问话的是桃城，问得戒慎恐惧。好不容易知道该怎麼联络不二前辈，但部长的下一步举动却不是他们预料的到的。　

　　

怎麼办？　

　　

问题的选项多麼简单。连络，或者不连络。　

　　

不连络是他的选择，尊重他，所以配合。那年的山顶，那年的雨，那年的美丽少年，那惶乱的眼神，那双无助地扯著他的细瘦的手。　

　　

——呐，手冢，告诉我，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对吧？呐，对吧？　

　　

他没有回答，只能默然地给他紧紧的拥抱，那天的雨好粗好大，打在身上会感到疼痛的那种倾盆，可是没有人想到要躲避，他们静静地站立著，拥抱著，任雨打湿他们的头发，任雨打湿他们的衣裳，任雨打湿他们的脸颊，任世界的冰冷漫天铺地而来，侵袭著他们的筋骨肌肤。　

　　

他向来都沉默著，但总是肯用身体的温度提供著他想要的一切。　

　　

如果那是他想要的，他总是会纵容他。　

　　

那是另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那个喜欢空想的少年，漾著比花还美的微笑。　

　　

——呐，手冢，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忘了我吗？　

——你想这样吗？　

——我不知道，那是手冢的选择呐，不是我的。　

　　

少年轻轻笑著，棕色的发丝随风轻摇，与空中飞舞的樱瓣一齐飘荡。　

　　

从他身上，永远没有答案。是否他这样万事认真追究的个性，才总会对那个总如轻烟般暧昧朦胧的少年有著莫名的执著呢？　

　　

那麼多年，即使停留东京的时间再短，他总还是会登上同一座山头。在那里，他们曾看过同一场日出，曾经历同一场雨淋。在那里，他一次又一次地独坐迎接著灿烂的晨曦曙光，一次又一次地暗想著如果当年见到的是眼前的景象，如今的他们又会是怎样？　

　　

他给他的永远是不确定的疑问句，可是终於也到了非有个答案的时候了。那个美丽的少年，喜欢将自己隐藏在暧昧朦胧的薄幕後，虚弱地与外界筑起不堪一击的藩篱，可是这次他不愿再耐心静坐等待，他想告诉他当年的答案，即使蓦然回首一切竟已蹉跎了十年。　

　　

「部长？」桃城小心地问著明显失神的部长。　

　　

手冢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直视桃城。「不好意思，这次可能无法给你独家了。」　

　　

「呃？什麼意思？」桃城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我有件事要传达，所以必须要全世界都能看到。」　

　　

　　

那不能接受　　也不能拒绝的命运　

终将使我流泪　　使我　

在叶终於落尽的那一日　

深深地後悔　

　　

　　

法网总决赛後，是一个姓手冢的日本选手夺得了最终的荣耀。　

赛後的记者会，世界各国主要媒体齐聚一堂，盛况空前。　

一则是对这位今年状况特好的选手，尤其又是少见的东方面孔的好奇。其次是手冢经纪公司的张罗，期间自是有选手本人的要求。　

　　

例行性的问题，非例行的问题，藤本小姐身为主要经纪人，问题筛选和时间流程控制的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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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为他强悍的网球惊叹，在场的媒体印象最深的无疑是手冢的面无表情和寡言少语。桃城混在人群中偷笑，这是当然，若非他与部长渊源深厚，早已习惯部长的表达模式，那一次又一次的独家专访岂是好做的。　

　　

不过想来所有的问题只是流程，在记者会结束的前一分钟，手冢国光在没有提问下，迳自开口。　

　　

「虽然晚了十年，但还是要让你知道。不二，我没有忘记你，一直在等你。」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只有桃城的照相机啪啪啪地镁光灯狂闪，电子媒体还算好的，好歹录像机还在运转，但是其他平面媒体就惨了。虽然没有独家，不过事後卖照片的收入还是让桃城海捞一票，足以宽裕地过好几个月。　

　　

隔天的体育版头条，正是桃城拍摄的那张相片，手冢直视镜头，眼神明澈不带半分杂质，炙烈依旧，却已不复当年的困惑忧伤。那是一张多麼吸引人的脸！　

　　

好事的媒体已经开始骚动，议论著Fuji这个名字是什麼来历，但是了解内情的人却都三缄其口，更使得手冢这段没头没脑的独白，更添神秘面纱。　

　　

因为大家都很喜欢他，所以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因为了解媒体的杀伤力，所以情愿将他隔绝在层层的保护下。　

　　

东京的迹部财团公关室发出一纸通告，如果有媒体敢报导Fuji的专题，以後该家电视台将永远无法获得迹部财团每年天价的广告预算。　

　　

还待在格林威治小窝的不二，缩在沙发里，瞪著电视萤幕，整个人僵硬。若非胸口的窒闷，他几乎忘记自己惊愕的停止了呼吸。　

　　

连一点容他逃避的空间也不许，就这麼堂而皇之的把他的名字挂在嘴上呐．．．手冢国光，你真的什麼都不怕吗？　

　　

可是我．．．可是我．．．　

　　

紊乱的思绪犹在脑中不停地翻腾，他仅能混乱著，什麼事情也无法思考，无法反应，但电话铃声已催命般地一声响过一声，让他想假装忽视也难。　

　　

「周助，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