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倩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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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倩密码-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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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济此时双目已瞎,但是求生的欲望却愈加强烈,凭着记忆,他记得门户所在,趁着龚衣正专注于飞刀,便一纵身,跳了出去。
待到龚衣追出去看的时候,门外早就已经没有人了,别说李松正了,就连侯白和张济,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手中的那把飞刀提醒他,他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张济知道,自己是瞎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他开始拼了命地跑,不敢停下。
他害怕,害怕被龚衣追上,被他要了性命。他不是怕死,他是怕黑。眼前的黑暗已经是他不可捉摸的了,如果堕入了阴间,那茫无边际的黑,他怕自己承受不了。
他不知道,刚才是谁救了自己,他倒是很想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可是,他已经瞎了,他又怎能认出,究竟是谁救了自己呢,他已经错把仇敌当成了好人,他的眼睛早就该瞎了啊。
龚衣又气又恼地回到了屋里,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哼,要是落到我手心里,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他一抬眼看见了欢欢乐乐。这个死丫头,该怎么处置她呢。他淫笑着向欢欢乐乐靠过去。
欢欢乐乐此时早就停止了哭泣,而是对他嫣然一笑,这一笑,百媚顿生,龚衣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了。
“大爷,不要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欢欢乐乐的莺声燕语伴随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俊俏脸庞,让龚衣神魂颠倒。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这么一个尤物,自然是不能浪费了,可是如果仅仅留着自用,真是浪费,嗯,还是这个主意,献给日本人,一定少不了我的好处。
想罢,他咽了一口口水,道:“放心吧,跟我走,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松正放弃了继续追逐张济,不是因为张济跑得太快而追不上,也不是因为背上背着侯白而追不上,燕子门的轻功是天下第一的,而是因为侯白的那句话。
“屋子里还有我的小姐姐欢欢乐乐呢。”
等李松正赶回去救欢欢乐乐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李松正蹲下身子,对侯白说:“放心,哥哥保证,一定把你姐姐救出来。”
这时侯白方才看清楚,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鼻直口阔,虽然清瘦,但是浑身都是肌肉,尤其是他的一双手,极细极长,关节处突出,如算盘珠一样,还结着厚厚的老茧。
张济终于跑不动了,瘫软下来,跌倒在地上,这时,整个人一松弛下来,他感到眼睛处痛彻心扉,可是,眼睛再痛,也比不上他的心痛啊。
他仰天长啸,长叹曰:“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值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
说到这里,只听得身旁有一个声音回答他说:“佛说:看他日后如何?”
“谁?”张济心中一紧。
“老人家,你的双眼?”
“被贼人所害。”
“唉,老人家,你可有落脚之处,我送你回去。”
“我的家?国已不国,家何谓家?我如今没有去处了啊。”
“这样啊,不如就去我的下处吧。虽然是一件破草屋,可是,毕竟也能遮风避雨啊。”
“你是?”
“喔,我叫郭德彰,在此附近撂地,今天刮大风,想来是没有人来了,走吧,你的眼睛伤了,需要医治啊。老人家,你如何称呼啊?”
“我叫张济。”张济依然抱着手里的三弦。
“张济?可是坚琴门的张老爷子?”
“唉,从现在起,我就和坚琴门没有瓜葛了。”
郭德彰扶着张济,一步步艰难地走下去。
李松正很后悔,答应了这孩子要救他姐姐的事情,一步慢,就会步步慢,等李松正打听到的时候,欢欢乐乐已经在日本人那里了。
看着孩子渴望的目光,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于救他的姐姐,他无能为力。
“你教我功夫吧!”侯白说。
“你要学功夫?”
“我要亲自去救姐姐。”
不错啊,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好,我教你,不过,学功夫,可苦啊。”
“我不怕。”
屋子里,张济怀里还抱着弦子。
“张老爷子,这弦子已经坏了,就放下吧。”
“不,弦子只是坏了,不是死了。我不放手。”
“好,说得好,你也只是瞎了,不是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要是再不吃东西,你可就真的死了。到时候,两脚一蹬,两手一撒,什么都带不走,到时候,你可就真的要和你的弦子分开了。舍得死吗?”
“德彰,你说得对,我吃!”
日军司令部,欢欢乐乐换上了漂亮的和服,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垫子上,脸抹得白白的,仿佛瓷娃娃一般。
“太君,我美吗?”她微微一笑,千娇百媚。
往事,如同放电影一样,一段一段地在张广陵眼前闪过,这段故事,正好是发生在最前面的。那个时候,还没有曼倩社,郭德彰还不出名,他还没有遇见于柏、高峰,还没有徒弟,他还在撂地,张济甚至才刚刚瞎眼。但是,他的侠义之情,却始终没变。
对于进入盗梦空间这回事,郭小宝已经是家常便饭,不稀奇了,他睁大眼睛,想看清楚,这回又能看到些啥,可是奇怪的是,这次,他居然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一片模糊,他好像置身于一片浓雾之中,摸不着东南西北。
不,不是置身于迷雾,而是,这片迷雾就长在自己的眼睛上。
郭小宝的第一反应就是,我生白内障了?
不会,白内障不可能在几分钟内生出来,更何况小宝还那么年轻,眼睛好着呢,不可能这么快,晶状体就混浊了。
嗯,人不是只有一种感官的。
在七夜,有一个俗称棺材房的地方,因为它的形状,特别像一口棺材,它正式的名字应该叫“五觉封闭实验室”,专门研究,在一定时间内,如果人突然失去了一种感官,他的反应是怎样的。
对于七夜的人来说,棺材房还通常被用来训练员工对于特殊环境的适应能力。
小宝很有幸,他进过一次棺材房。
所以,既然视觉已经失去了,那就靠听觉来补足吧。
小宝索性闭上了眼睛,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嗅,用手去触碰,用心灵去感受。
隐隐地,他仿佛听到了,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
“小宝,小宝,小宝……”
“谁?你是谁?”他想睁开眼睛,但是又不敢,倒不是怕看见什么脏东西,他是怕睁开眼睛就会发现回到了现实中,那样,他就来不及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了。
“我是谁,你不知道吗?”声音清晰起来了。
“我辈不解其中味,是非纷纭难体会。高山仰止先生德,峰顶云头显神威。你,想起来了吗?”
“你,你是高峰?”郭小宝兴奋起来,居然可以见到本主,而且可以对话?喔,不,不是见到本主,而是听到本主。
“对,我就是高峰。”
“你?我?我在哪里,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的?《曼倩遗谱》,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的秘密,是需要你去解答的。”
“我,我来解答?为什么会是我?”
“你是被选定的那个人。”
“选定?什么意思?”郭小宝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
声音居然不再响起了。

第八十六章 东方朔的秘密

“喂,你走了吗?你别走啊,你回答啊?”
除了自己的回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好吧,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什么才是真正的相声,怎样才能说好相声?”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什么意思?”
“这世上没有最好的相声,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说得好相声的人,和说不好相声的人。只有,会说相声的,和不会说相声的。”
“那,那怎样才算会说相声呢?”
“把自己当成第一个听众,说给自己听,如果你自己乐了,那你就会说相声了。”
“如果我自己乐了,但是别人不乐呢,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每个人的笑点是不同的啊。”
“不觉莞尔。”
“什么意思?”
“乐,不是仅仅指人的脸上是不是笑了,心花怒放,那才是真正的乐。”
“就是说,相声,要把话说到别人的心坎儿里去。”郭小宝若有所思。
“对了一半,是要说到人心坎儿里,但是不是说到别人心坎儿,而是说到你自己的心坎儿里去。”
郭小宝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我明白了,所以才会有含泪的微笑的说法。”
小宝一直认为,幽默的最高境界是像老舍的小说那样的,可是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如今一听高峰这么说,茅塞顿开。
就是“不觉莞尔”。老舍,能让人在读着读着的时候,不知不觉地带着含泪的微笑。
老舍是京派小说的代表作,他的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含泪的微笑,尤其是他的中短篇作品。
他的作品以幽默的话语诠释了北京人独有的喜感,撩拨着北京人甚至中国人特有的笑神经。可是他的作品反映的现实,却是列强分割下饥寒交迫的祖国。
所以让人看完了之后,笑容还挂在嘴边,泪水却已流到心头。
这就是幽默和滑稽的最大区别,这也是自我调侃的最高境界。
最苦难的岁月,最艰难的时事,最不堪的回忆,都被他拿来调侃,所以引起了那个时代人的共鸣,甚至直到今天,都能让知音感受到笑容背后的那份沉重。
最精彩的相声,应该是这样的,最好的相声演员,应该能做到这点。
“你开窍了。”高峰显得很高兴。
“高峰,我能见你一面吗?虽然我经常能在梦中见到你,可是,却从来没有近距离地看到过你的样子。而且,我也从来都没有听过你的相声,我能见见你吗?”
“你很快会见到我的。”
“什么?”
“不仅见到我,你还会成为我。”
“什么,我成为你?我怎么会成为你?”郭小宝情不自禁地睁开了眼睛,眼前却回到了李忠的小屋子,周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
唉,我就知道,不能睁开眼睛,果然回到现实了。
“喂,你们都怎么了?”郭小宝转头去问站在门口,尚且清醒的李忠、李义父子俩。
李忠显然受的伤不轻,无力管这边的事情。
李义呢,看来是指望不上他了,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门口,一点表情都没有。
“哎呦。”首先苏醒的居然是钟神秀,看来年轻,功力深厚,果然是占便宜的。
小宝一惊,手忙脚乱去寻找不知道摔到哪里去的八角鼓。
钟神秀已经先他一步拾起了自己的笛子。
糟糕,小宝知道,钟神秀可以翻盘了。
可是,没想到的是,钟神秀却并没有冲着自己继续吹笛子,而是淡淡一笑道:“放心吧,从今天起,我钟神秀,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说完,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把皱巴巴的衣服拾掇整齐,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立刻恢复成了那个帅气十足的主持人的形象。
他看了李忠一眼,低下头,轻轻道了声:“对不起,我会补偿的。”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郭小宝忙去拉扯周围的其他人,不一会儿赵霞、马淇、张广陵也一一醒转,角落里,一直被郭小宝无视了的云阳也终于直起了身子,站了起来。
他一直蜷着身子躲在角落里,所以小宝刚刚醒来的时候,居然完全没有看见他。
李义这时也终于缓过神来,不过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去打了一盆水来,让各位清洗清洗手脸,顺便再问一句:“要不要报警或者叫救护车啊。”
报警?要是陈队来了,郭小宝可是真的没有自信,能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解释给陈队听,而且,还让人家听明白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李伯伯,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云阳关切地问李忠。
“这点小伤,没有大碍的。”李忠刚一开口,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了。
“哎呀,你这个样子,还不严重?”张广陵叹气道:“不过,你的病,怕是医院里,也未必治得好啊。”
“啊,那可怎么办?”李义没料到父亲的伤这么严重,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不用慌,不用慌。”张广陵忙说:“他是膻中穴受伤。我倒是知道一个膻中穴受伤的解法。用川芎、归尾、木香、青皮、桃仁、赤药各10克,肉桂、紫丁香各5克,以水煎服。”
“嗯嗯。”李义忙拿出笔记本来记录,顺便问一下“川芎”的“芎”字到底怎么写。
“此外啊,还要按摩,来,我来给你做吧。”说着,张广陵就顺着李忠的膻中穴沿任脉向下推36次,又在背上轻轻拍了36次,最后又揉了膻中穴36次。
马淇叹道:“艺术总监,您的肚囊可真宽敞,什么都知道。”
“你忘了我以前是呆在哪儿的了?丐帮啊。”张广陵解释道:“我们这些人啊,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有个头痛脑热,伤筋动骨的啊,都得靠自己,不知道点秘方,怎么混啊。”
马淇拿出挎包中随身携带的纱布和伤药,给所有人都一一检查了身体,疗伤敷药,有伤的治伤,没伤的也吃些药,强身健体。幸好他是七夜行动组人员,随身配备着这些装备,否则,要立马上街去买,要跑出老远,才有药店,还真不好买呢。
包扎完毕,确认大家都没有大碍后,小宝发话了:“大家刚才是不是也入梦了?”
这一句话,说得张广陵、马淇、赵霞都不住地点头。
“很奇怪,以前都只有我一个人能入梦的,这次居然这么多人一起入梦。刚才钟神秀的样子古古怪怪的,可能也看到了些什么吧。”他又看向李忠他们道:“你们呢,入梦了吗?”
李忠、李义和云阳都直摇头。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几个没入梦,而我们几个入梦了呢?”郭小宝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在屋子里看来看去。
他一眼便看见了地上那半块遏云社的招牌,和满地的乐器。
“李伯伯,这招牌,是遏云社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呢,而且,我看见谢大婶那里也有一块。可是您的祖上是坚琴门的人,而谢大婶的祖上是燕子门的人,你们两位,都不是曼倩社或者是遏云社的后人,怎么会有这招牌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你说得没错,我老婆是燕子门李松正的后人,而我却是坚琴门掌门龚衣的后代,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招牌是怎么来的。”李忠解释着。
李忠没有注意到,听到“龚衣”这两个字的时候,张广陵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动,在梦里,他清楚地看到,龚衣是如何害得他的先祖双目失明的,蓦然地,他心中对于李忠,有了那么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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