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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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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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山洞里又闪出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书生。
  他的脸色就像他的袍子,惨灰灰的,但他却裹着红彤彤的头巾,唇色也异常鲜艳。
  ──难道屠晚说的是“他”?“他”到底是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是冷血?
  他才几步就走到冷血的面前来。
  冷血捱了一椎。
  但他还可以拼。
  至少,他还可以先杀了屠晚。
  ──杀了屠晚为拐子老何一家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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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他已吃了一椎,断剑只能命中,但还未能要了敌人的命。
  就在这时,他背后一紧。
  再紧。
  三紧的时侯,他已完全受人所制。
  在他背后的是唐小鸟。
  (他刚才为何不杀了这女子!)
  (杀了她就不会为她所制!)
  (──难道做人你不制人就会受人所制吗!?)
  冷血再也不能动弹。
  ──那不只是一种制穴手法,还是一种毒力。
  毒手!
  冷血也同时发现,他之所以会受背后之敌所制,完全是因为那书生一现身就吸去了他所有注意力,他所有的杀气,甚至他所有的精神和力量。
  ──他是谁?
  他比屠晚和善。
  ──他是谁?
  他比屠晚可怕。
  ──他是谁?
  他没有出手却比出手更可怖。
  ──他是谁?他是谁呢?一一他到底是谁?
  那书生下颏有些没有剃净的胡碴子。
  他很享受的轻轻扪拢着。
  “你想知道我是谁吧?”那人和气的道,“等我先收拾这两位吃将军叛将军的再告诉你。噢,不,等一等,我问问这儿的负责人。”
  他要“收拾”的是马尔和寇梁。
  他问的是山洞里的人。
  “尚大师,这三人还要不要留到大将军来验明再杀?”
  出洞里传出轻咳。
  听咳声,刚才示意狗、鸟、弓闪躲马乐寇梁联合突袭的正是这人。
  自山洞里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走出来的正是鼻子特别大、身栽特别魁梧、但说话阴声细气(甚至有点阴阳怪气)的尚大师。
  他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登了场。


  他又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要说话。
  他再咳了一声。
  仿佛这表示他已作了决定。
  “不必等了,夜长梦多,大将军吩咐过:遭遇乱党,格杀勿论;”尚大师道,“冷血见色起淫,残杀老何一家,早该死了。”
  冷血冷冷地道:“反正,我已落在你们手里,打杀听便,罪名随意。”
  马尔和寇梁想扑上前,救冷血。
  但他们身形甫动,雷大弓便拦着他们,且像雷鸣一般笑道:“你们已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准备跟姓冷的一齐见阎王吧。”
  马你惨笑道:“我们早有怀疑,这是个局,但还是中了计。”
  寇梁惨然道:“我们只输在实力。要是我们人强兵多,今天我们便可以反包围了他们了。”
  冷血道:“我们只是输了。失败为成功之母。打击恶人、消灭奸佞,迟早总会成功。”
  尚大师笑嘻嘻地道:“失敬,失敬。你每次对上大将军的势力,只败无成,我不知该称呼你为成功先生的妈妈,还是叫你做失败姑娘好呢?”
  冷血道:“我只输了,还没有死。”
  尚大师道:“你马上就死了。我这儿早已叫‘朝天山庄’子弟在方圆三里之内,布下‘潜翔大阵’,就算有人赶来救你,也决计闯不进来──就算闯得入,也活不出去,而且,你早已死翘翘了。”
  冷血道:“我死了,但精神不死。”
  “废话!”尚大师不屑的笑道,“精神不死?古往今来,多少人大言不惭,说什么精神不死,结果还不是死得个灰飞湮灭,连姓甚名谁,人们也忘个一干二净。”
  然后他好整以暇的说:“所以说,今回儿,冷少捕头,你死定了。”
  他得意洋洋的又道:“除非大将军现在就收回成命,否则,任谁也救不了你。”
  之后他森声喊道:“来人啊。”
  立即有人大声吆喝:“在。”
  尚大师悠然的道:“把这逆贼砍了。”
  那人立即大步跨出,扬起杀头的弯刀。
  尚大师的神情,就像吩咐下去上菜一般稀松平常。
  他看人杀头,也像是看人挟肴一样自得其乐。
  这时候,忽听有人喊了一声:
  “杀不得。”
  尚大师(连同冷血、马尔、寇梁、唐小鸟、狗道人、雷大弓等)循声望去,不觉愕然(连冷血、雷大弓、唐小鸟、狗道入、寇梁、马尔等人,也为之愕然。)。
  喊话的人紫膛脸,留三络短髯,身著官服,神情却很谦卑。
  ──竟然是危城都监:张判!
  少年追命 … 第七章 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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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监张判竟来阻止砍杀冷血?
  他为什么要阻止行刑?
  他凭什么来阻止这事?
  ──他阻止得了吗?!
  尚大师从容的道:“张大人,你敢违抗大将军的军令?”
  张判谦卑的道:“不敢。”
  尚大师道:“那么,你站过一边去。”
  张判虽是都监,但尚大师原在京师出入皇城、权高望重,只因得罪仇家才若伏危城,所以也并不怎么把张判这等外放官儿瞧在眼里。
  张判道:“大师,这个万万使不得。”
  尚大师摸摸鼻子。怪眼一翻:“你要阻止?”
  张判道:“我不敢。”
  尚大师奇道:“那么,谁敢?”
  张判谦卑的道:“我不敢,她敢。”
  他怕尚大师有误会,忙加上一句:“是将军夫人,将军夫人不许行刑。”
  尚大师诧然:“将军夫人……她……她怎么……”
  只听自石凹里一个温和的女音道:“尚大师。”
  尚大师一回头,就看见凌大将军夫人:宋红男。
  他立刻长揖到地。
  宋红男说:“你不要杀冷少侠。”
  尚大师狐疑的答:“是。可是……”
  宋红男又挥手道:“你快快把他给放了。”语音洋溢关切之情。
  尚大师一抬头,只见宋红男身伴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她:
  左边是身伤已愈心伤未愈的凌小骨。
  右边的逃过辱劫艳靥留痕的凌小刀。
  尚大师顿时明白了大半。
  他向张判叱道:“你为什么要将这件事惊动将军夫人?你忘了大将军的嘱咐吗!?”
  宋红男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一直以来,我要他亲近冷血,陪着冷血,一有他的消息,就先来告诉我,他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尚大师干咳了一声,道:“这个……”
  这时,那扎红巾的书生已扶起了屠晚。
  屠晚这回伤得甚重,冷血的断剑仍嵌在他铁镌一般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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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依然挣扎着、咬牙切齿的道:“放了他……我……一定……要亲手……杀死……他………”
  尚大师听他这样说,便灵机一动,“禀将军夫人,这是个凶残至极的犯人,刚刚才重伤了大将军座上贵宾:这位屠兄,已伤重难愈,凌夫人,你说这种人……留着岂不是祸害──”
  小刀说:“娘叫你放你就放吧,多唠叨什么!”
  小骨也说:“你不是敢不听娘亲的意旨吧?”
  尚大师全身一惊,但依然坚持道:“可是,小人身上也负有大将军的意旨。”
  宋红男眼眶盈泪,泪花欲坠,脸色苍白,朱唇轻颤的道:“这件事,你听我主张就好,大将军那儿,有我负责。”
  尚大师一句便试出:放冷血只是宋红男之意,似与大将军无关;既然如此,他就越发不敢放人了。
  只是他也十分纳闷:
  ──将军夫人向来不理外事,而且性子软弱柔顺,几时见过她那么坚持拗执?为了这个臭小子冷血求我,可有蹊跷!
  他一看小刀小骨也在,心中早已明了八分,只道:“少爷、小姐,你们在外交朋友,要当心,大将军为你们好,向来严格,要是所作所为,指逆了他的旨意,这我可担待不了。”
  他的话是警告小刀、小骨,别利用将军夫人来阻挠行刑的事。
  不料,宋红男却说:“不关他们的事,你快放人!”
  尚大师这下可为难了,大将军虽一向信重他,但当着“朝天山庄”子弟面前违抗将军夫人的命令,他可没这个胆量;若说放人:擒虎容易放虎难,万一放错了,大将军怪责下来,就算宋红男肯顶,自己难保不受牵连!
  宋红男的语音蓦然尖利了起来:“快放!放了!小刀、小骨,你们去放!”
  小刀、小骨应声而出。
  两人都有点犹豫,同时看到在月华下娘亲脸上的泪痕。
  “快去放!”宋红男全身簌簌的抖哆着,“就算凌大将军在,他也一定会放他的!”
  忽听半空一个声音呵呵笑道:
  “谁说我会放人!?”
  这人语音犹在半空,但人已到了三分半台上,一只手掌,已按在冷血的“百会穴”上。
  他神情悠闲的笑道:“今天月华明媚,高手云集,大家悠悠游游长袍古袖而时正中秋,正好,我来先行处决这十恶不赦的小王八蛋!”
  然后他将一张巨蛋般的大脸,凑近冷血,近得连唾沫子都喷溅到对方的脸上:“幸好我来得正合时,”他得意非凡的说,脸上的明黄之色在月芒下转成青灰,“你活不了,逃不了,没希望了。”
  宋红男摇摇欲坠的说:“落石,你放了他。”
  大将军脸色一沉:“夫人,你不懂江湖事,别插手!”
  然后向小刀、小骨叱道:“你们先送娘亲回去!”
  小刀哀求道:“爹,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
  小骨也说:“爹,我求你……”
  大将军勃然大怒,一巴掌扫得两人飞跌:“滚!再不扶妈回去,我打断你们的狗腿!小刀,你是女儿之家,这样为这个禽兽不如的小兔崽子说话,成何体统!?小骨,我在京师千辛万苦替你铺了前程,你偏借故不去,却跟这等江湖败类结交,真的辱没了你的身份!”
  宋红男忽然坚定起来,月华照着她美丽的脸上,照见她年轻时定必不可方物的绝代风华:“落石,你不能杀他。你收手吧。你看这儿的大树,风雨不倒,雷劈不死,却只死于小小的蚁蝗上。腐蚀其中,难以久持。我一直没敢劝你,劝你你也不会听的,可是,今晚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昨天晚上,我梦见婆婆她要我叫你马上收手。落石你不要再作孽了……”
  大将军挣红了脸,双目暴射怒火,像要择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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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曾何时,他那一向对他千依百顺的夫人,竟敢跟他说这种话,而且还在众目暌暌下!
  他怒叱道:“住口!你再说,我连你一并杀了!”
  看见父亲震怒,小刀、小骨忙去护着娘亲。
  冷血也觉得他们不值得为自己如此,他见宋红男那张玉雕观音般的脸,不知怎的,已心存亲切,有了好感,决不想见她受自己生死所累,便道:“死就死,没啥大不了的!我冷血死了,还有千百个冷血出来要你偿命,你们就别阻拦了,凌家的人还有一点良知,并未丧尽天良,我冷某人死也死得瞑目。”
  大将军狞笑运力:“好,我让你求仁得仁,你去死吧!”
  宋红男哀呼道:“我求求你,落石,你不要杀他。”
  大将军从未见过夫人如此哀怜,稍一犹疑,但又杀性大起:“我不杀他,将来他便要杀我!”
  宋红男一面哭一面扯着大将军的肘袖,“不会的,不会的,他不会杀你的,他不会害你的……”
  大将军已失去了往常的镇定,一脚踹开了她:“不会!?真是妇人之见!”
  这是大将军的家事,大家都知大将军的火性暴烈,谁都不便(也不敢)过去相劝:而大家站在那儿,见此尴尬事,也惶惑不安,又不便走开。
  宋红男哀呼一声,人给踢开,但知大将军就要下毒手了,失叫一声:“你不可以杀他的!”
  大将军的手硬硬顿住,但劲力已侵入冷血脑门里去了。
  “为什么!?”
  他吼道。
  “因为他──我是他的娘亲!”宋红男用尽一切力气喊了出来:
  “他是你的儿子!”
  她喊道:“亲生的儿子!”
  稿于一九九零年六月中旬:六人赴吉隆坡至新加坡行。
  校于一九九零年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绝处逢生,遇险见喜,又可大举。
  少年追命 … 后记 水急不流月
  有位读者来长信,大意是听说我不写了,劝我写下去。
  我是不写了,但不是马上辍笔。我不是在台前的人,所以不必“表演退休”。更不必受年龄限制,就算“金盆洗手”,也要先有两个“先决条件”:一,我要完成一直在撰写中的几个系列(神州奇侠、白衣方振眉、神相李布衣、四大名捕、七大寇、说英雄
  谁是英雄、女神捕、游侠纳兰、五人帮……等故事),才有交待,才能名正言顺的“收笔”。这还要一段时期。二,我“退隐”只在“武林”,也仅是不写武侠,但对其他如文学类小说、现代诗和杂文、评论,我应该还是会致力的。其实,不再写下去的原因,也是因为花在“武侠小说”的心力太多了,以致“有负初衷”,其他方面较为荒功废弃。而且,我写稿主要为了兴趣,要是写多了,就没那么享受了,万一厌倦起来,恐怕就给不了自己和读者什么乐趣了。这样的话,不如不写。
  回然独脱,不与物拘;能破能立,啐啄同时。有时候,在处世上的进退,和写作上的落笔一样,就像鸟蛋孵化时,蛋中的雏鸟和蛋外的亲鸟都要同时啐啄在蛋壳的同一点上,新的生命才会诞生,新的境界才会体现。
  想来有点好笑,三十以后,却都在为三十以前所拟好的题材和人物“收拾残局”。人生变化无常,此生际遇无定,但万变不离其宗,水急月不流。
  稿于一九九零年六月十三至十七日:三人金宝行会天龙、地龙、杂牌等。
  少年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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