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业.风尘三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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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业.风尘三尺剑-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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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兵入侵,陶裕兵患连年,直至太祖布置了层层互为犄角的防线,此地才终于平静下来。
  裕王早有不臣之心,朝廷只是不动声色,直至如今,他的野心已昭然若揭,预计不出五年,必举叛旗。
  适逢叶宗希提出让叶轻霄离京就藩,叶轻霄心系边地,便利用他和叶辰夕之间的皇权之争掩人耳目,下了一步险棋,亲自坐镇安定,以防不测。
  这一年来,裕王叶帕阳经常秘密联系安王叶浩宁,而安王则态度暧昧,估计还在观望。当务之急,是阻止二王结盟,并避免把兵患的范围扩大。叶轻霄素以文治闻名,因此很容易给人一种不懂军事的错觉,如今又表现出一副失势落拓的模样,终日借酒消愁,裕王难免对他生起轻视之心。叶轻霄谋定后动,避免将来受制于人。
  当初叶轻霄上书请求驻守安定时,附上了一封密折,密折的内容便是裕王最近的异动。叶宗希心如明镜,对叶轻霄驻守安定的动机心中有数,便以抚慰为名给叶轻霄增兵、送战马,更派武将到各处练兵,防范裕王叛变。
  为了争取先机,父子俩心照不宣,不动声色,连叶辰夕都被瞒在鼓里。
  这是他反败为胜的好机会,也是叶宗希给他的考验。
  墨以尘看着灯光在叶轻霄那俊美的脸庞隐约跳动,说道:“裕王打算趁殿下兄弟自相鱼肉时坐享渔人之利。朝中越乱,他越开怀。”
  叶轻霄冷笑道:“兄弟打架乃家事,哪容得外人捡便宜。在必要的时候,本王宁愿把江山留给辰夕,然后单独找他拼命。”
  墨以尘淡笑道:“殿下的家事便是国事,人人身在其中,哪有什么外人。”
  叶轻霄看了墨以尘一眼,忽地声音转低:“本王收到消息,父皇最近派武将四处练兵,在辰夕的刻意安排下,薛凌云被调往开平,再过几天就到了。”
  墨以尘闻言,心神一震,握酒杯的手竟微微颤抖着。
  薛凌云要来了……阔别一年,故人重逢,是否眉目依旧?
  


☆、春荣秋谢只寸光

  安定的秦王府由于建得比较急,而且安定孤悬天末,又有转输之劳,所以在秦王叶轻霄的授意下,建造得比较简陋。
  薛凌云在秦王府的回廊里穿行,周回顾望,花凄月冷。安定的花开得特别早,却因气候反常,谢得比较快。这满园的花,如今开得正盛,却不知花谢何时?
  伤春悲秋中,花间传来阵阵琴声,伴随着冷月轻寒,海沸般掠过耳际。薛凌云心头一震,转头望去,却只见月下繁花不见人。
  瑶琴的声音大多恬静清和,少有悲声。薛凌云作琴时受到情绪影响,才使他作出来的琴异于一般的瑶琴,所以当这悲凄的琴声徐徐入耳,他便知道是墨以尘在抚琴。
  此时,领路的侍卫停在一座清雅的楼阁前,恭敬地说道:“薛大人,殿下就在里面。”
  薛凌云回过神来,再看一眼琴声传来的方向,终于走进眼前的楼阁里。阁内没有华丽的装饰,一切摆设以简单舒适为主,更能衬托它的主人如今的处境。
  叶轻霄正半卧在绣榻上,他头束玉冠、腰系犀牛带,一身鲜衣却无法掩饰那惨淡憔悴的玉容,那双原本带着恬淡神采的凤眼比记忆中黯淡了许多,眼下是一片睡眠不足的青黑,一张皓颜毫无血色,线条优美的薄唇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那原本苍遒刚劲的身体愈加清减,显得十分单薄。
  薛凌云虽然早听说过叶轻霄的传闻,但亲眼所见,仍觉得震憾。回想当初叶轻霄那意风气发的模样,只觉世事无常。
  他立刻上前,恭敬地向叶轻霄行礼:“臣参见殿下。”
  叶轻霄凤眸一转,唇畔泛起一抹笑痕,正想说话,却忽地剧咳起来,那单薄的身躯因剧烈咳嗽而微微颤抖,呼吸渐渐急促。
  薛凌云见状,立刻把案上的瓷杯递到他面前,说道:“殿下,请。”
  叶轻霄接过瓷杯,喝了一口茶,才缓缓顺了下来。他把瓷杯放回案上,把目光转向薛凌云,轻声说道:“薛大人,父皇派你来练兵,是为了防边患。开平乃极苦之地,兵患连年,民生日蹙。你到任之后,切勿劳民伤财。”
  “是,殿下。”
  “坐下吧!”叶轻霄又咳了几声,半卧回绣榻上。
  薛凌云知道叶轻霄性情孤傲,平时绝不肯在人前示弱,如今竟然以半卧的姿势与他相见,只怕病得不轻。思索至此,他立刻从袖袋里取出叶辰夕托他带来的雪
  莲,恭敬地递给叶轻霄:“殿下,这是康王殿下找到的雪莲,他托臣转交给您,并吩咐您务必服用。”
  叶轻霄闻言,眉宇轻蹙,神色复杂,却仍是收了下来:“你回京之后转告辰夕,本王会服用的。”
  自从叶轻霄离京之后,不曾寄过片言只字给叶辰夕,虽然叶辰夕从没怨言,但每当回到兵部,他总是第一时间询问有没有从安定寄来的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那双原本带着期盼的眼眸便会黯淡下来。何谓望眼欲穿,在那一刻,薛凌云看得最清楚。
  如今,叶轻霄虽已收下雪莲,言词间却尽是敷衍,只怕待他离开之后,叶轻霄便要把雪莲扔到一边了。
  叶轻霄对叶辰夕仍有心结,当这个念头浮现心间,薛凌云忽地心中一沉。不知道刚才抚琴之人是否也藏着心结?
  “薛大人,你看起来有点焦燥,可是有什么难处?”叶轻霄容色淡淡地问道。
  薛凌云回过神来,掩饰道:“臣只是在想练兵的事。”
  叶轻霄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却未识破。
  此时有丫环为薛凌云上茶,薛凌云端起瓷杯,看着那碧绿的茶汤,轻轻喝了一口,袅袅白烟升腾而上,朦胧了他那俊美的脸庞。
  “听说以尘的瑶琴是你亲手所作?”
  听到墨以尘的名字,薛凌云顿时停住喝茶的动作,轻声答道:“是的。”
  叶轻霄看了薛凌云一眼,眸中盈满深意:“他把瑶琴取名为寄心。”
  薛凌云心头一震,握杯的手一颤,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可以回答的话。
  是夜,月光稀,琴声隐约。薛凌云拜别叶轻霄之后,迫不及待地往琴声的方向走去。绕过小径,便有一座凉亭映入眼帘,亭中的白纱随风轻舞,隐约可见亭内抚琴之人的身影。薛凌云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琴声乍止,亭中那人抬首与薛凌云隔帘相望,目光幽幽。薛凌云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却内心激荡。数天来冒霜犯露地赶路,就只为了这一刻。直至这张清秀的脸影入眼帘,他那冰冷的心才慢慢盈满暖意。
  墨以尘的手还停在琴弦上,他的目光透过白纱帐与薛凌云那炽热的目光纠缠在一起。阔别一载,他们容颜未改,只是权力之争已斑驳了他们的心,即使有情,也只得为了各自的信念而渐渐疏离。
  想到此处,墨以尘心头一紧,加
  重了五指的力道,素弦忽断,割破了他的指头,鲜血滴落琴中,艳如梅花。
  薛凌云见状,立刻冲了过去,心疼地抓住墨以尘的手细看,并以素绢小心地为他拭去纤指的鲜血,生怕弄痛他。
  墨以尘看着薛凌云那紧蹙的双眉,只觉心中一阵暖意,轻声问道:“你不是该在明天才到么?”
  薛凌云拿出随身携带的膏药,仔细涂抹在墨以尘的手指上,随意答道:“我赶过来的。”
  墨以尘闻言,打趣道:“薛凌云大人果然尽忠职守,陛下得如此忠臣,乃社稷之幸。”
  薛凌云忽地抬首望向墨以尘,目光灼灼:“你真的不知道我为谁而赶路?”
  柔和似水的月光透过白纱帐投射到他们身上,灿若雪华。墨以尘的容颜沉浸在月色中,肌肤出水不濡,他的眼睛半张半阖,说道:“你的心意我懂,只是……”
  只是,虽懂他的心,却已无法再回到从前。
  薛凌云看着他那微蹙的眉头,知他所想,只觉心如刀割。
  墨以尘为他斟了一杯温酒,轻声问道:“刚才见到殿下了?”
  薛凌云接过酒杯,只觉一阵玫瑰香气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轻啜一口。
  “见到了,殿下清减了许多。”
  “我身犹箭,随人所折,如何不憔悴?”墨以尘仰头喝下杯中的玫瑰露,声音虽淡然,但听在薛凌云耳中,却有责备之意。
  薛凌云闻言,放下酒杯:“你应该明白,康王殿下不会对秦王殿下赶尽杀绝的。事实上,他对秦王殿下很关心。虽然岁月使人沧桑,但有些东西却从没变过。”
  薛凌云似有深意地注视着墨以尘,一语双关。
  寒风穿过白纱拂来,轻轻掠过他们的脸庞,墨以尘闭上双眸,任冷风在他的脸上张狂。
  少顷,他把目光转到薛凌云脸上,淡笑道:“你送我的瑶琴,我一直都带在身边。我为它取名为寄心,你说可好?”
  薛凌云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你的心只寄在它身上么?”
  墨以尘回以一笑,那至死不渝的答案,不言自明。
  两人分别一年,原以为有千言万语要说,但见了面才发现,有些事情不必言明,眼角眉梢之间已不知说了多少。
  薛凌云取出冰蚕丝,仔细
  地为瑶琴续弦,待他完成之后,墨以尘轻声说道:“抚一曲吧。”
  薛凌云看了墨以尘一眼,随即放开十指,琴声如琳琅玉鸣,响溢殿庭。墨以尘坐在薛凌云身旁,静静地听着琴声,他的目光落在薛凌云那俊俏的侧脸上,眉宇间染上几分忧愁。
  边地暗涛汹涌,当裕王叛变之时,不知烽火又要烧多久?他和秦王已来到最前线,决心以性命护山河。战场之上,呼吸成变,他朝可再有重逢之日?
  薛凌云忽地一阵心悸,转目望向墨以尘,却见他的眉间尽是愁烟,不禁心头一紧,放开琴弦,问道:“怎么了?”
  墨以尘回过神来,唇畔泛起一抹笑意:“琴声太悲了,我听着心酸。”
  “不如我再作一张琴送给你,这张琴就让我带回去吧!”薛凌云不忍再看他忧郁的模样,以指尖抚上他的眉头,轻轻摩挲着。
  墨以尘摇头,目光投向瑶琴:“这瑶琴是你亲手所作,即使声音稍悲,却是无可替代的,何必再换?”
  薛凌云心中一暖,把墨以尘拥入怀里,轻吻他的额。
  凉亭内,白纱飞扬,在柔和的月光下隐约可见相拥的影子,缠缠绵绵。
  


☆、梦醒繁华镜里花

  朝霭朦朦,寒风四伏,墨以尘系紧了狐裘披风的领口,快步穿过走廊,往凉亭走去。
  一个修长的人影正在凉亭里来回踱步,直至听见脚步声才停了下来,他转脸望向墨以尘,恭敬地行礼:“墨公子。”
  墨以尘细细打量左焰,笑道:“左焰,你又长高了。”
  左焰的目光闪烁,似有满腹的话要说。墨以尘见状,轻声问道:“是凌云让你来找我的?”
  左焰举目四望,确定四下无人,才低声说道:“有人在开平的海岸发现了数艘被弃置的大船,少爷昨天去看过了,他确定那是圣珈族的船。”
  墨以尘心头一震,激动得连手都颤了起来,他刻意压低声音问道:“船上的人呢?”
  左焰避开墨以尘的目光,答道:“我不知道,少爷希望你能去看看,但此事必须保密,连秦王殿下也不能知道。”
  墨以尘当然明白薛凌云的意思,这些船被弃于开平,虽然极有可能是遇难船只,但他的族人仍有生还的机会。如今圣珈族对叶宗希陛下来说,如眼中钉肉中刺,若此事被公开,叶宗希陛下又岂会放过他的族人?
  心思电转之间,墨以尘已作了打算,他对左焰说:“你先回去,我去跟殿下交待一下便马上出发。”
  左焰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少爷说最近边境不太平,让我务必保护你的安全。”
  “但是,你和我一起离开太惹人注目了。”墨以尘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你先离开,然后在五里外的树林等我。”
  “是,墨公子。”左焰恭敬地向他行礼,缓缓退了下去。
  墨以尘站在原地,心里突然忐忑起来。凭叶轻霄的情报网,即使薛凌云做得再保密,也未必能瞒得过去。一旦他开始对叶轻霄有所隐瞒,便容易惹来猜忌,他朝若事发,叶轻霄能否对他毫无芥蒂?
  然而,事关族人的安危,他只能冒险。看着整片烟雾朦胧的天空,他的眸光一片坚定。
  树林里碧影参天,一人一马停在花影树荫下,左焰目光幽幽地注视着林中小道。少顷,林中响起一阵马蹄声,左焰扬眉望向策马疾驰而来的墨以尘,一头光可鉴物的黑色长发在风中飞扬,为他添了几分英气。
  随着骏马的一声嘶鸣,墨以尘的坐骑停在左焰身旁,说道:“走吧!”
  左焰闻言,飞身上马,和
  墨以尘并肩疾驰,渐渐出了树林。
  左焰看着墨以尘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挂念圣珈族的事,便不打扰他。两人一路无言,转眼间便到了夕阳西沉之时。
  左焰见墨以尘一脸倦容,怕他体力不支,便问道:“墨公子,你要不要先歇一会再上路?”
  墨以尘虽然心中着急,却怕左焰受累,便指向前方的树林,说道:“我们就在前面的树林里歇一会吧!”
  语毕,他扬起马缰,往树林策去,左焰紧跟在后,马蹄踏过之处,鸦飞鹊乱。
  他们把马栓在树下,找枯枝生了火,坐在一起取暖。左焰拿出馒头烤热,然后递给墨以尘。直至接过馒头的那刻,墨以尘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漉漉,他咬了几口馒头,问道:“那几首船应该被弃置已久,为何如今才被发现?”
  左焰边吃馒头边答道:“那几艘船应该不是在开平被弃置的,而是随风慢慢飘过来的。我曾暗中查访过,开平并没有圣珈族人居住。”
  “船上有没有发现……尸体?”说这句话时,墨以尘只觉一阵热流哽在喉间,心如刀绞。
  左焰吃完一个馒头,喝了口水,才答道:“没有。”
  墨以尘暗松一口气,正要再细问,却忽见左焰蹙起双眉,迅速拿起放在身旁的佩剑,如临大敌。他警觉地站了起来,周回顾望,却不见任何异动。
  “有人来了,而且为数不少。这里有我挡着,你待会找机会逃走。”左焰低声说道,目光如剑地扫视整个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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