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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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归-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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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了,这次,他抢走了我们刚出世不久的孩子,还威胁我们,岐川来了几个大人物,要奴才装作毫不知情地等着这几个大人物来府衙调查,届时,便用假话哄他们,将他们引到黄府内,奴才和夫人若是有一丁点差错,那孩子的性命,便没了。奴才不怕死,可奴才的亲骨肉才刚刚来到这世上,奴才实在不忍心他就这么去了,于是……于是奴才和夫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决定……”

师爷终于交代完了,我却突然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整件事,从头到尾,究竟是谁的错?该怪知府对妻子不够关心?不,知府恪尽职守,竭心尽力,何错之有。是知府夫人的错?也不是,她对丈夫深情,这本没有错,作为女人,希望得到丈夫的疼爱,这也没有错,甚至到后来,她发现了师爷的不轨举动,也是义正言辞地斥责了师爷,她深知自己所为虽然是被蒙蔽,却也的确算是对丈夫的不忠。

难怪堂堂一个知府夫人,如今是这般破落衰老的模样,经历了这么多事,怎么可能不被折磨至此。其实她根本就是个可怜的女人,得不到丈夫的关心爱护,却又理解丈夫的职责和追求,不愿行那苟且之事,却为了腹中的孩子忍辱负重,明知师爷亲手毒死了自己最深爱的丈夫,却还是不得不在他的扶持下过活,到最后,自己的孩子,还成了恶人手中的筹码。我一直在回想,今日知府夫人目送着师爷离开时,严重复杂的情绪,那是饱含了怨气,关切,委屈和担忧的眼神,太过沉重,太过酸楚,让人看过,便无法忘记。

我不知道,在这个女人的心里,师爷究竟是怎样的存在,说恨,恐怕也不尽然,她的那个眼神里,明明充满了依赖,是啊,一直以来的艰难困苦,是师爷陪着她走下来的,即便一切困苦的最终源头都是师爷,但作为一个女人,她不可能不在意这个无怨无悔陪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可是,她心中,一定也对师爷藏着最深的恨,那是杀夫之恨,同时她也恨师爷让她不得不背上对丈夫不忠的沉重,恨师爷为她带来了如此的窘境,如此的结局。

当然,她一定更恨自己,因为她一方面对丈夫的死心存愧疚,一方面恨着师爷的自私和爱,另一方面,却不可自拔地依赖着师爷,或许,甚至一点一点的,习惯,喜欢上了那个始终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男人。这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么?难以想象,背负着如此大的精神负担,她是如何支撑下来的。也许……这就是作为母亲,最伟大的地方吧,为了孩子,哪怕吃再多的苦,哪怕承受再多的负担,也心甘情愿。

再看师爷,他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一开始时,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让一个可怜的女人过的稍微快乐一些,但慢慢的,他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慢慢的,他的心开始叫嚣着,让他索取更多。可是,他没有,他没有以爱的名义索取知府夫人的回应,没有趁虚而入,他甚至决定了就这么一辈子默默的守护着心爱的女人。但,当他看着心爱的女人在寂寞中备受煎熬时,他再也不能沉默了,而他的冲动,最终酿成了苦果,不仅苦了他自己,苦了夫人,更害死了无辜的知府。

如果说,知府夫人即便再如何的绝望,至少还有人可以依靠的话,那么师爷,却一直是独自承受着一切,他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支撑着心爱女人头顶的一小块天,想要靠自己的努力,给心爱的女人快乐一点的生活,可就是这样小小的愿望,也只能被现实无情的打破。在这样的风雨飘摇之中,又有谁问过他一句,他是不是累,他是不是痛?

师爷的自私固然可恨,师爷的冲动也的确是一切的祸首,可当我真的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却不忍心责怪他了。他已经够可怜了,生活给他的苦楚,远远多于他偷得的原本不属于他的那一点点的快乐,他已经受到了太多的惩罚,而我这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又能站在什么立场上,指责他什么呢?他所做的一切,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一个爱字啊,对夫人的爱,对孩子的爱,一步一步,逼着他走上了绝路,而又有谁能爱他呢?

都是可怜人,在命运面前,他们除了随波逐流,除了历经困苦,什么都做不了。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零五章相邀

第二零五章相邀

众人皆是沉默,许久之后,容成聿问师爷:“你可知那伙人的藏身之处?”师爷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地道:“聿王爷,奴才是真不知道”容成聿不再理他,转向了师兄道:“逸兄缘何会来黄府?”师兄答:“幽酆醴的弟子先我一步进入了岐川,他们查得黄府一夜间被灭门,我猜测如此狠辣的手段定于血流沙脱不开干系,于是今日一到岐川,便同桑庾一道来了这黄府,却未料在此除巧遇了聿兄。”

容成聿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问:“不知逸兄还掌握了其他线索没有?”师兄想了想,答:“据幽酆醴的弟子来报,岐川城郊南边的那座丕羊山上近月来异动频频,十分可疑,因初来岐川,尚未摸清形势,我和桑庾还未上那丕羊山上去查探。”

“丕羊山?”容成聿低声重复了一句,“血流沙来者不善,为防中其圈套,不若逸兄明日和我等结伴,一同上丕羊山一探究竟。”师兄倒是不假思索的直接点头道:“如此甚好。”这时,止郡王接口道:“还未问逸兄,此来岐川,可已寻到了落脚之处?”

师兄摇摇头:“不曾,岐川内客栈皆是店门紧锁,街上又无多少行人,我们尚未找到投宿之处。”“我们在城内寻了个住处,不如这样,今日逸兄和这位桑庾兄便和我们一道回去,待明日一早,我们再一道上丕羊山。”

止郡王真是太细心了,方才我还在担心,这岐川城内根本找不到住的地方,师兄和桑庾该去何处投宿才好,我是个女子,也不方便直接开口相邀,没想到止郡王竟已替他们打算好了真是让我安心不少。

师兄没有推辞,拱手谢了止郡王一番,止郡王也依礼回来他句客气。这时,容成聿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吓得直发抖的师爷,语气淡淡地道:“回府衙去吧。”师爷不敢置信的猛然抬起头看着容成聿,眼中满是惊讶,容成聿一边背过身朝前走一边道:“那些人不会再对你们如何。”在他们与我们正面交接之前。

师爷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咚咚磕着头道:“谢聿王爷饶命之恩谢聿王爷饶命之恩”唠唠叨叨说了好几遍,才软着腿脚站起身来,连滚带爬的出了黄府。

“逸兄请”,容成聿走到师兄身边道,师兄略一点头,便和容成聿一道,出了黄府。见他们二人都走了,我们剩下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也纷纷出了黄府,往回走。

回客栈的路上,陵嫣一如往常地黏在我身边,可和往常不同的是,桑庾这家伙居然也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嘴上碎碎念着的净是自我走后琼鸾峰上的变化。“美人儿师妹,还记不记得你凌霄师姐?我跟你说……”说着,他便凑到我耳边来,见状,陵嫣猛地跳到我们面前,一把推开桑庾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啊离我月姐姐这样近做什么”

桑庾也不知是真的没有防备,还是夸张装样子,竟生生向后退了两大步,待晃晃悠悠地站稳后,他右手一指,瞪着眼睛扬声对陵嫣怒到:“你这丑八怪泼妇没想到你还有一身蛮力啊男女授受不亲?没想到你竟然知道这四个字真不容易啊既然你知道这个道理,作甚推我?莫不是,你是想趁机揩油?哎呀我的清白啊,怎的就遭了你的毒手”说到这儿,竟做出了一副西子捧心状,生生让我一阵恶寒。

陵嫣被他气得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为免二人又掐起来,我只得道:“嫣儿,消消气,桑庾这小子就是嘴毒,心不坏的,别理他了。”一边说还一边把陵嫣往远处拉,见状,红夙会意地迎上来,一边和陵嫣说些别的话,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她往稍远处带。陵嫣虽然憋着气,却也只能狠狠瞪了桑庾一眼后,随着红夙去了。

偷偷瞟了止郡王一眼,见他对于桑庾和陵嫣的斗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有什么生气的迹象,应当不至于因此而厌恶桑庾,我暗暗放下心来。等陵嫣走远了些,确定二人不会立刻又掐起来,我才道:“桑庾,这么久不见,你怎的还这么孩子气,陵嫣还小,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难免脾气冲一些,你让她两句又何妨?明明已经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了,可别再做这孩子爱做的事了。”桑庾先是一脸不服,听到我夸他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这才给了我点好脸色。“不是我不让她,是这丑八怪丫头忒讨厌,我就讨厌姑娘家没个姑娘样儿像美人儿师妹你这样多好,安安静静大大方方的,虽然一肚子坏水儿,但好歹表面上看是个端庄的闺秀啊”

桑庾说前几句的时候,我本来听得十分受用,心中还想着,那可不,本小姐多文静多大方,可哪料这小子后面竟憋着坏呢一肚子坏水儿?说谁呢你本小姐哪里一肚子坏水儿了?本小姐那可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全都是真真儿的闺秀闺、秀

心中怒火烧得正旺,我面上却是招牌的尹月式微笑,对着桑庾,我嘴唇轻启,梨涡半露,春风般的笑意直达眉梢,连眼角都隐隐含笑。看着我如此专业的笑容,桑庾的表情立刻僵住,瞳孔一缩,眼中尽是畏惧。知道怕了?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了?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了?

我满意的一扭脸,鼻尖轻轻哼了一声,正听见桑庾长出了一口气。

战战兢兢了许久,桑庾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凑过来道:“我说美人儿师妹啊,方才的话师兄我还没说完呢容师兄说完可好啊?”我不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桑庾颠颠地跟着,嘴上也没闲下,死皮赖脸地道:“知道你想听,师兄就不吊你的胃口了。是这样的,你那凌霄师姐不是出了名的冷面寒霜么,可巧了,上次你师兄我派她下山办一件差事,她不知怎么的,竟遇上了一位冤家那冤家是个剑术不怎么高明的小子,走亲戚的时候遭了山贼,正巧让凌霄撞上了,凌霄本着我琼鸾派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宗旨(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宗旨了?)三两下解决了山贼,救了那小子的性命,那小子一看清凌霄的脸,立马女神仙女神仙的叫了起来,还嚷嚷着要报恩。

凌霄赶着办差事,本不欲搭理他,哪知这小子还是一根筋,一路跟着凌霄,死活不肯走。办差事……你也知道的,免不了和人动手,凌霄自己本来应付的游刃有余,可这傻小子剑术极差还爱凑热闹,每每跳出来想英雄救美,都被痛打一番,这也便算了,还拖累得凌霄施展不开,深受其苦。”桑庾手舞足蹈地讲着,我在一旁一边看,一边强忍住笑意。

“待陵嫣终于办完了差事,回了山上,那傻小子仍不死心,明明不知上山之法,却还死心眼儿的非要硬闯,日日误入法阵。不能眼看着他被困死在山里,派中人只得将他从阵里放出来,打发他回家去,可这死小子油盐不进,非要上山,是以他每每误入阵中,派中就得有人下山去将他救出来,日子久了,派中之人都笑那傻小子痴,倒也乐得下山去放他出来,只是不敢让他上山。凌霄一直不以为意,一张脸冷得跟冰块似的,见都不肯见那傻子一面,也亏的那傻子一直不死心,足足等了两个月”

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痴情的男子,他与凌霄师姐不过就是一面之缘,即便凌霄姐顺手救了他的性命,他也不必如此死缠烂打这报恩。能如此不畏艰险,一路被打仍不放弃,可见,那男子对凌霄姐是动了真心。说实话,其实我并不太理解为什么那男子能痴情至此,不过是短短的一次初遇罢了,怎就能让他下定决心,不死不休?回想我和容成聿,经历了那么久,从互相观察互相试探,到暗中较量各怀心思,再到后来的初初心动,犹疑矛盾,一直到最终的爆发,多么长的一段历程……

“本来我以为凌霄会一直这么铁石心肠下去,哪料,那傻小子等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我便听人说,凌霄拎了一篮子吃食下山去了你说,凌霄心软,天上岂不是快要下红雨了?”桑庾说着,眉毛一扬一扬的,样子有趣得紧。夕阳的余晖浅浅薄薄地洒在他的脸上,我细细看着这张如同被岁月重塑过的脸,依旧是那女孩子般漂亮的皮肤,一双杏眼却褪去了从前的稚气,即便此时一副手舞足蹈的样子,眼中的沉稳却也隐隐可见。

从前翘挺可爱的鼻子,如今已变得十分挺拔,而原本圆圆的娃娃脸,也已蜕变成如同刀刻般棱角分明的样子。这是一种成熟了的熨帖的感觉,一种温厚舒服的感觉,眼前之人的五官,传达着深深的温暖,让人不禁觉得可靠,觉得信赖。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零六章斗嘴

第二零六章斗嘴

时间飞逝,人果然是会变的。不难想象,让从前一脸稚气的桑庾蜕变成现在模样的,不仅仅是似水的时间,更是需要他一肩挑起的整个琼鸾派的重任。没有了师兄的帮助,一人支撑起那样大的一个门派,桑庾面对的,远远不止困难二字。但我相信,也知道,桑庾能做到,而且能做得很好。

“自打那次凌霄亲自下山送饭之后,形势便一发不可收拾,那小子像是有了盼头一般,索性在山腰上搭了个茅草屋,日日翘首以待,脖子都伸长了一截儿,就盼着每日凌霄下山给他送饭吃,凌霄也不知是开了窍还是怎么的,竟还真的日日下山给他送吃的。本掌门人看时机也差不多了,便唤了凌霄到面前,金口一开,准了那小子入我琼鸾派。对了,按辈分算,那小子还得叫你一声师姐呢”

我适时接口道:“那敢情好,你尊口一开,我在琼鸾派的地位一下子高了一个台阶真是天大的喜事”见我成心拿话呛他,桑庾也不气,摇头晃脑地继续道:“这次我下山,便是将派中一干事务皆托付给了凌霄,凌霄虽是个女子,但在派中一向很有声望,深得师弟师妹们的敬重,她做事也利落,让人放心。我就想啊,要是哪天我想退隐江湖了,将琼鸾派交给她,还是能放下心来的。”说着,他还自我肯定般的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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