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嶷前传之修罗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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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嶷前传之修罗传说-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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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骋祭司命他们起身,问:“那大人从云浮山回来了?”那锋道:“是。一路劳乏,那大人病势又见沉重,现在谷中休息。”风骋祭司皱眉道:“在云浮山休养了近百年,还不见好转?” 
我悄悄溜过去问最和气的那容:“你们怎么得到消息的?你们来救那兰朵小姐的吗?”那容沉着脸摇了摇头。我正奇怪,就听到那锋的声音接道:“……是呀,真叫人担心——那兰朵小姐,那大人说,他在谷中等您回去见他。”我不禁吃了一惊,连忙向那锋看去——这个家伙,一定是没搞清楚情况,就算那大人生了病,那兰朵小姐也不能回去呀! 
不等那兰朵小姐说话,银川祭司道:“我要带她离开这里,谁也不能把她带回魔星谷去!” 
我心中喝了一声彩! 
那锋向银川祭司略一弯腰,注视着那兰朵小姐道:“那大人说,那族是女帝最忠实的仆人,为了女帝那族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奉献出自己的一切。银川祭司所属的银族更是出了许多忠心耿耿的臣子,无数青年以热血铸造了家族的神圣地位和荣誉,这荣誉是世界是最珍贵易碎的器皿,须小心保管。那大人还说,那兰朵小姐是他最心爱的女儿,大小姐您灵慧过人,必能体贴他的意思。” 
我简直要晕过去,这摆明了是要牺牲那兰朵小姐嘛。 
银川祭司冷笑道:“那锋,你回去替我问一问那大人,刚才那番话他是以什么身份说的?如果他是以魔星谷第一法王的身份说的,请他原谅,我和那兰朵已为爱情背弃一切,我们不再听从任何人、哪怕是女王的命令。如果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说的,请你转告那大人,做为父亲不应该把自己的女儿送上绝路。” 
那锋一怔,似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正窃喜,忽听半空中传来一个庄严慈详的声音,“银川大人,这两个身份一起存在我的身体里,他们互相争夺我的灵魂而使我处于被撕裂的痛苦中。你问我以什么身份说那些话吗?让我告诉你,我以一个被父亲与臣子的两难身份撕扯而处身于深重痛苦中的挣扎者的身份说那番话。” 
那锋担忧地说:“大人病得那么重,怎么来了?” 
“唉——”云衮车上,那大人披着一件白裘倚枕而坐,容色憔悴虚弱得厉害,百年未见,他竟似苍老了几千岁。他将幽邃的眼光投向那兰朵小姐,用一种悲怆的声音说:“我的女儿那兰朵——我情愿死于拼命赶路的劳顿,而不要拖着病体追上我逃亡的女儿,亲手将你送到死亡的祭台上,只恨这一副随时可能倒下的病体,在最紧急的关头偏能硬撑!” 
那兰朵小姐满眼泪光,颤声叫道:“父亲……” 
那大人向那兰朵小姐伸出双手叫道:“那兰朵——”嘴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缩回双手掩住面孔。 
银川祭司眼中闪过一道灼痛,大声道:“那大人!你如果真心珍爱这个女儿,就给她一条生路放她走吧!” 
那大人身子一颤,却掩面不语。 
银川祭司微一滞,厉声叫道:“无论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说这番话,都休想带她走!谁也不能带她走!”他眼中闪过一道狠色,一扬手,冰雪斩上激射出万道光芒,空气被浓烈的杀气充斥而凝固,变成激荡的波涛,稍近的几十名侍卫惊呼一声被震了出去,伴着喷出的血雾坠下崖去。我站得甚远,却也在这波涛里失去控制,突然一双手臂固定住我,我知道是细骨头儿,不禁抱紧他的手臂,生怕失去这唯一的扶持。 
风骋祭司左掌向下一按,一股并不激烈却沉稳的灵力铺开,顿时压住激荡如潮的波涛。银川祭司手腕抖动,只听“哧哧”之声不绝于耳,冲破风骋祭司的压制,将气机搅动得更加激荡。风骋祭司催动灵力,再一次保持了平衡之势。 
追击者越聚越多,黑压压地布满了山峰和天空。银川祭司瞧了眼越来越多的“敌人”,忽纵声悲笑:“挡我者死!速战速决吧——”冰雪斩上凝出一片浩浩雪气,人与刀瞬间合一,挟着一股绝望的愤气、狠决的勇气及那一声悲笑,人与刀化作一道白色的流星射向风骋祭司。人群中暴发出一声惊叫,白色“流星”所指的方向顿时闪开了一条通路,挡路者只有一人——风骋祭司! 
或许是我的错觉,有那么一刹,时间仿佛停止,眼前只剩威风凛凛的银川祭司和中流砥柱般的风骋祭司。我紧张得不能呼吸,结局可以轻易地预想——那必然是两败俱伤之局!银川祭司以必死之心使出必杀之势,风骋祭司绝不会退,只能以更凌厉的攻势迎接这怒海狂涛般的一击!我不敢再看,将头埋进细骨头儿手臂里。 
 
第五章、今夜星光多灿烂 
 
千钧一发之际,那大人悲怆的声音再次响起:“外敌当前,你们先要自残吗!” 
风骋祭司轻叹一声,长戟脱手迎上疾射来的银川祭司和冰雪斩,身体骤然拔升到空中。银川祭司没想到一向骄傲的风骋祭司会退让,不禁一愣,磕飞迎面射来的银戟,余势未竭,将冰雪斩猛地一扫,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小小的山头被削去三尺石面,那些石头夹杂了树和泥土翻滚着落下崖去,尘土直扬上天空,半晌方才慢慢沉下来。 
银川祭司将冰雪斩一扬,叫道:“我和她非走不可,谁也不能拦我!” 
那兰朵小姐的声音响起:“银川你来,我有话跟你讲。”银川祭司道:“你的话我都知道了,你不用再说,我不答应。”那兰朵小姐道:“好,我不说了。你的手臂给银戟划伤了,来让我看看。”银川祭司道:“不碍事的。”身形一闪,已出现在那兰朵小姐身边。那兰朵小姐替她包扎好伤口,柔声问:“疼吗?”银川祭司道:“不疼。”那兰朵小姐微微一笑,忽注视着银川祭司的眼睛道:“银川,我爱你,永远。”银川祭司一怔,道:“我保护你,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他的声音微有些飘忽,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那兰朵小姐注视着银川祭司的眼睛道:“就算太阳殒落了,就算月亮不再变圆,就算所有的星星都沉到大海里去,我们的爱也不会消失,是不是?”银川祭司道:“是,我们的爱永不会消失……”那兰朵小姐柔声道:“母亲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一个少年从远方归来,他要在月隐星沉的夜里横渡无涯的大海与心爱的姑娘相会,那一夜下起大雨,海面上黑沉沉的,少年的小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上飘摇。那姑娘从水镜里看到了这一切,就摘下眼睛挂在天空为少年指明道路。少年平安回到了家乡,却只看到双目已盲的姑娘。姑娘对他说:‘不用难过,你看见的每一颗星星都是我的眼睛。’——银川,你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像星光一样美?”银川祭司眼中有挣扎的痕迹,却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兰朵小姐的眼睛,一面虚弱地说:“你的眼睛比星光更美……” 
我忽然明白过来,向细骨头儿吃吃道:“是……是迷幻术……” 
那兰朵小姐微笑着,眼中溢满泪光,“我与星光同在,它们会陪你度过每个漫漫长夜……”银川祭司眼中的挣扎更甚,忽低叫道:“不,我只要你的陪伴!” 
迷幻术激发的是心灵的力量,心中爱念越重,沉沦越深,否则以银川祭司的修为绝不会这么容易受制。那兰朵小姐的眼波幽蓝如海,他拼命挣扎却只能步步深陷。那兰朵小姐微微一笑,绝美如开在月光下的月光草之花,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拂过花瓣的风:“我的爱将永远陪伴着你,无论是飘雪的冬夜,还是繁花盛开的春朝,每一日,每一刻,都陪着你,你喜欢吗……”银川祭司茫然道:“喜欢……” 
眼看着那兰朵小姐的迷幻术将要成功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挣开细骨头儿的手臂,奔上去大叫道:“祭司大人!”银川祭司眼中一震,一缕清光蓦地一亮,那是理智之光,那兰朵小姐的迷幻术已破!我向半空的那大人跪下:“大人,求您救救那兰朵小姐,她是你唯一的女儿呀!别人不管她的死活,可您是她的父亲,您不能亲手断送她的性命啊!求您了,救她吧,她还这么年轻……” 
“那兰朵——” 
我的声音被一声痛喝截断,那是银川祭司的声音,我吃惊地回头,竟见柔弱无依的那兰朵小姐怔怔地举着“慧光之刃”,玛瑙似的血珠自匕尖“吧嗒吧嗒”地往下滴。 
银川祭司以手捂胸,悲声叫道:“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兰朵小姐满面泪光,泣道:“我爱你。”银川祭司嘶声道:“我不能失去你。”那兰朵小姐流着泪微笑:“你不会失去我,永远不会,我的爱永与你同在。”银川祭司摇了摇头,“那兰朵,我亲爱的那兰朵,你忘了我们的誓言吗?我们在星光下起誓,我们的命运只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谁也不能叫我们屈服……”他仰面倒下,不甘心地伸出双手似想要抓住什么,空气划过指缝什么也不留下。 
沉闷的响声里,银川祭司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那大人的云衮车降了下来,那兰朵小姐踏上去,跪到那大人脚下抱着他的腿含泪叫道:“父亲!”那大人抚着那兰朵小姐的头发,良久吩咐道:“带银川大人回城,用最好的药为他治伤。”那大人的眼光移向我,“月芽儿,我们回去吧。”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那大人叹道:“无论父女之爱、男女之爱还是家国之爱,都是爱,你以后也许会明白。”我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我说:“我只知道,那兰朵小姐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愿意她死去。”那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叹息。 
那大人的命令从来都没人能违抗,我终于被云衮车带走了。风骋祭司乘着飞马在我们前面奔驰,一队队的侍卫乘着飞马守护在我们周围,我回头望去,看见细骨头儿伸长了脖子站在荒凉的山头,他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看不见。我想,也许我再也看不见他了,就像那兰朵小姐再也看不见银川祭司一样。 
月光升上了天空,星星升上了天空,夜风在空中游荡,这个夜晚和昨夜一样美丽,但昨夜却是永永远远不能回来了。我思念昨夜的飞马、昨夜的奔跑、昨夜细骨头儿揽在我腰际的手……眼泪沿着我的脸颊流下来,可是再也没有人捧着我的脸呼唤我的名字了,再也没有人对我说:“小月芽儿,不要哭,你不要哭……” 
我向云衮车下看去,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到,我问:“那兰朵小姐,你猜下面是什么?”那兰朵小姐眼睛里空洞洞的,这丝毫看不出悲伤的表情让我觉得有点儿害怕。我继续道:“我猜下面是一片草地,草绿油油的,踩上去很柔软,草里还开满了花,很美丽。”那兰朵小姐道:“也许什么也没有。”“没有看,你怎么知道?”我微笑着反问,纵身跳下云衮车。我听到那兰朵小姐惊叫道:“小月芽儿——”那声音如一道疾去的响箭,掠过我的脑海,然后迅速消失。满天的星光在我头顶闪呀闪的,又灿烂又美丽,细骨头儿的脸在满天星光里摇曳,他说:小月芽,我们逃吧…… 
 
第六章、星之殒 
 
醒来的时候我已在“星月宫”里。那兰朵小姐握着我的手说:“小月芽儿,你终于醒了。”我怔怔地靠进她怀里,良久缓缓道:“我只是想看一看下面有什么!一跳下去我就后悔了,我答应过大人永远守在你身边的,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自己跳下去呢!”那兰朵小姐轻抚我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就在这时,一团脚步声响近,那锋出现在门外:“月芽小姐,大人要见您。”我抬起朦朦泪眼问:“大人要见我?为什么啊?”那锋恭敬地说:“月芽小姐见了大人,自然就知道了。”我“哦”了一声,依依不舍地跟他去了。 
我以为那大人要骂我,但他的脸色非常温和,他拉着我的手说:“小月芽儿,你还记得一百年前我离开魔星谷的时候吗?”我说:“我记得啊。”他爱怜地看着我,“你记得那夜发生的一切吗?”我说:“我当然记得。”他眼中的爱怜更深了,“你记得……可你知道那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不禁一怔,“发生……什么了?” 
 
“星月天轮”耸立在高大的星祭台上,外缘的月轮以纯金打造,中间以蓝宝石嵌成一片幽蓝的广阔“天穹”,“天穹”上密布各种宝石装饰成的星座。三大长老和风骋祭司并肩站在星祭台的四个方位上,另一个本该属银川祭司的位置由急调回来的莫颖法王站定。 
香汤沐浴、焚香祈祷已毕,星月威力最盛的时刻即将来临。我和那兰朵小姐站在祭台下仰望“星月天轮”,如仰望沉重不可抗拒的宿命。 
那兰朵小姐问:“小月芽儿,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你的脸色为什么这样苍白?” 
“今夜就是月圆之夜了。”我仰脸瞧了瞧天上的月亮,好圆,好亮。 
“我为公主殿下奉献生命的时候也要到了。”那兰朵小姐幽凉一笑,不再追问。 
“那兰朵小姐……”我握了握她的手,她的手好凉,我说:“我愿你永远快乐,永远幸福。” 
她眼中闪过一缕奇异之色,嘴角有抹讥诮的笑意,良久,缓缓道:“小月芽儿,你的手很冷。” 
我微一怔,说:“那是因为有风,风吹过的时候格外冷。” 
那兰朵小姐紧了紧我的手,“小月芽儿,不要伤心,这是我的宿命,从我出生之时便已注定……” 
那兰朵小姐的话未能说完,三大长老的声音从祭台之顶传下,“请那兰朵小姐登台——”苍凉的传唤声里,所有人跪伏于地,向那兰朵小姐献上最崇高的敬意。那兰朵小姐淡淡道:“是。”但我在她迈步之前拥住她,我在她耳边轻声道:“大人已为你安排好一切,一会儿银川祭司便会悄悄带你离开——我亲爱的那兰朵小姐,我愿你们永远快乐。”那兰朵小姐满眼震惊之色,我悄声说:“嘘——” 
她怔忡之际,我已昂首挺胸登上星祭台。我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梳着同样的发式,珍珠的头饰遮住面孔,没人会注意到这一场暗换。我眼风偷转,瞧见一双手掩住张口欲呼的那兰朵小姐带她离开,临走之前,那人向我传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那是银川祭司。 
赤脚坐在“星月天轮”上,我忍不住伸手轻抚蓝宝石嵌成的“天穹”,这东西真漂亮,就是太凉太硬了,坐着有点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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