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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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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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恒很头疼,合欢这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时常让他深感为难。昨日答应陪她去御林总军府,以为随便陪她看看就好了,哪知这丫头还真是打算插手前些日子发生的一桩命案。
碍于左朝兵在场,孟恒不好说什么,于是只得想方设法地拒绝合欢,“汐夜今早说她有些头疼,我得过去看看。”虽然自己近来有些故意疏远常汐夜,但不得不说,拿她来当挡箭牌,肯定有效。
“皇兄!”合欢娇嗔,略带些怒气,“你心里就只有常贵人。”又是常汐夜,后宫嫔妃,就数她最得宠了。合欢倒也不是很讨厌她,她为人也不坏,就是太爱霸占着孟恒了。时不时便寻个头晕腹痛的借口来博孟恒的关心。孟恒也惯着她,谁让常汐夜是个大美人呢!
“皇兄还有要事处理,你若闲得无聊,去西苑找蝶岚聊聊天。”他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想起那个唤作蝶岚的女子。秦蝶岚,父亲只是一名小小的商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让女儿入了宫。按照西蜀的国礼,从选秀中脱颖而出的女子是被安排住在后宫的西苑内的,若是日后得了皇帝的喜爱被封了贵人、昭仪等比秀女高级的头衔,是要在南苑赐一座宫的,宫名自是以封号命名。
西蜀的后宫,分东南西北四个大苑,每个苑里又有许多宫殿。所幸孟恒的妃子也不算很多,不至于让人记混了。大抵贵人、昭仪、才人、婕妤等头衔也就每个一个人,孟恒自今尚未册封皇后,所以东苑的凤仪宫从修缮完工后便一直空着。前些年孟恒倒是封了一名妃子为贵妃,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得罪了他,如今住在自己的宫内过着如同冷宫般的生活。
说到冷宫,后宫倒是没有一座宫殿被明指为冷宫。不过,要是失去了皇上的宠爱,也和活在冷宫没什么区别了。秦蝶岚倒是个意外,别的妃子得罪了孟恒,虽不至死罪的下场,但也与安逸荣华的生活无缘了。秦蝶岚自从进宫起,就没给过孟恒一个好脸色。别的秀女恨不得使尽全身本领来博孟恒的欢心,可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做着被安排的事。让她展示舞技,她便只跳了一段最乏味的,问她有没有什么才艺,便回应没有,只是跟着父亲学了一点经商之道。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拒绝了侍寝。
孟恒那晚气冲冲地从西苑出来,吩咐太监找来了选秀的管事,怎么选个这等奇怪之人,既然不愿意侍寝,进宫来作甚?并下令遣了出宫去。管事一个劲地道歉也不能平息他的怒气,他生平还是第一次遭到女人的拒绝。不过是个平凡的秀女,没有什么才艺,也没有惊人容貌。胆子竟这般之大!可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不但没遣了秦蝶岚出宫,还给封了妃,只不过依然住在西苑。
合欢会结识蝶岚也属巧合,那日她向孟恒讨一支野耗细端毛笔,孟恒便说起了秦蝶岚,他为数不多见的她几次,她似乎都拿着笔在写着什么,桌架上挂满了各式笔。便随口一说让合欢去向她讨,谁知这随口一说,却促成了合欢与蝶岚的交情。
“蝶岚姐姐近日里要完成一幅画,肯定不会希望我去打扰的。”虽然蝶岚那里有很多好玩的东西,但比起调查案子,她还是觉得去御林总军府比较好玩。
“那……”孟恒实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拒绝她的理由了。
“皇上若是没空,那让我陪合欢郡主去吧!”左朝兵突然说道,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合欢瞅了瞅他一眼,说话的时候依旧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一定是个很少笑的人吧!
“这……”孟恒虽然不希望合欢过多插手那件案子,但一想着左朝兵在,她也不会胡来,便欣然答应了。“合欢,你看看就罢!左将军还赶着回南梁呢!”
“知道啦!皇兄。”合欢随口敷衍道。

合欢坐在轿子里,时不时抬起帘子看一眼骑马走在前面的男人,刚换的一身牙白的袍子妥帖地穿在身上,挺拔的身躯透露出一股寒气,让合欢几番叹了叹气。自己也想骑马来着,骑马多潇洒啊!不像坐在轿子里,颠簸得很!可是刚才不仅皇兄拒绝了这个要求,就连左朝兵,也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以至于她现在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坐在轿子里。
御林总军府,西蜀最大的军属重地、最大的训兵地点,同时也是西蜀唯一一个培养将领的地方。可以说,几乎西蜀所有的将军,都是御林总军府带出来的。而且皇子也会在小时候被送来学习军事知识。
左朝兵从马上一跃而下,把‘追风’交给一旁的仆人,看了一眼御林总军府的府门,好一个“青天衙门”,木制的牌匾上是用黑漆镌刻的“御林总军府”五个大字,门口是两尊石狮,大嘴半张,蹲于石尊上,于表面来看,没有一丝可疑之处。
左朝兵回头的时候,合欢也正好从轿子上走了下来,似乎是衣服上的流苏挂到了轿子上,她心急地扯了扯,才得以解脱。“哈,终于来了。”她欢快地说。
“郡主为何非来不可?”
“也不是非来不可,只是觉得刑部办事太窝囊了,于是想帮帮他们。”合欢碰了碰头上的步摇,显示出了少女特有的天真而明朗的笑容。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以及许多男儿都不及的谋略与见识,让左朝兵确实很意外,难怪孟恒喜欢这个妹妹胜过亲妹妹。
“说他们窝囊,想必郡主是有信心结案咯?”左朝兵微微眯起桃花眼,挑眉问她。
“若是皇兄肯放手让我管,这事早了结了。”合欢说起这,略显气愤。
“是什么案子,让皇上如此迟疑?”左朝兵直觉认为,这肯定是个对自己有用的消息,否则他也不会特地跟孟合欢走这一趟了。
“还不就是……”孟合欢突然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前些日子,御林总军府死了一名新兵,尸体被扔在河里,被发现时已经过了几天了。而且,尸体的身上有用刑的痕迹。”
左朝兵静静听着,就是这等小事便惊动了皇帝,甚至连郡主也要亲自查案?那刑部倒真是如合欢说的一般窝囊了!
“若是在平常,这等小事是刑部都不用惊动的,将领训兵时,对不服从的士兵执棍刑是常有的事。可偏偏,这个新兵,是明王手里的人。而且,明王想除掉以前得罪过他的训兵副将成振很久了。”
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明王孟明杰,孟恒的大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虽对国家无二心,但若是触犯到他的利益,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上为何不秉公执法?”想必其中也有猫腻。
“哼!皇兄老拿证据不足来推迟,一直让刑部这样拖着。我看他就是有心护着成振。”合欢嘟起小嘴,连月牙儿眉也蹙到了一块。
“皇上缘何要护着他?”虽不知成振是何等人物,但和孟恒交情定不浅!
“皇兄他不肯告诉我。”

“郡主,将军,林将军有请!”总军府的管家姗姗来迟,全白的头发暴露了他的年龄,弓着几乎直不起的腰礼貌说道。
林鹏瑜,御林总军府的最高领导,也是西蜀前朝的将军,如今已经过了知天命年岁,却是不减当年的英姿。
“林伯伯”孟合欢突然的一声问候让左朝兵震了一下。这西蜀的郡主和前朝的将军是什么关系?
“欢丫头,长这么大了啊!越发长得漂亮了,许了人家没有?要不要伯伯给你介绍一个?”林鹏瑜很亲切地询问合欢。
“林伯伯又开玩笑了,合欢还小呢!”合欢抿嘴笑了笑。
林鹏瑜瞥了一眼左朝兵,眼里放出一丝光亮,“还说小呢!今年十八了吧!可是有心上人了?”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左朝兵一眼。
孟合欢知道到他所指之后,也望了左朝兵一眼,这次看到不是面无表情的脸,可不好说什么,只得转开了话题,“伯伯,爹爹他一直念叨着你来着,说要找个时间聚聚。”
说到合欢的父亲,他还真有一段时日没见到他了。“最近御林总军府不太平,我自然也闲不下来啊!”
林鹏瑜说到这倒让合欢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也想起了忘记了介绍一旁的某人。“这是南梁的将军,左朝兵,陪我来调查案子的。”
“皇上不得空,我只是陪陪郡主而已。”左朝兵适时解释,他不想让林鹏瑜一开始就对他起了戒心,不过却没有达到意想的结果。
“南梁的将军?”林鹏瑜果然还是很在意。
“正是。”左朝兵不卑不亢地回答。
“南梁国内近来似乎不怎么太平?”林鹏瑜虽为前朝的将军,也已经卸任了,可改不了关心国家动态的习惯。
“劳林将军费心了,只是对于国事,我身为武将也不便过多干涉,我们只管作战。”左朝兵有意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不理世事只知服从命令的将军形象。
“左将军还真是个忠心的臣子啊!”也不知他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反正听在左朝兵耳里是无关痛痒的,他都不在乎日后背上叛国的罪名,又怎会在意这些!
幸好林鹏瑜没有过多地追问下去,不过左朝兵的这一番话,倒是令合欢有了疑惑。明明是南梁的将军,却为何频频与西蜀有来往,而且,如果她的信息没错的话,西蜀和南梁似乎是不和的吧!只是前一段日子絮芷姐姐的和亲才稍微有了些缓和。
果然,如左朝兵预测的那般,若是孟恒不肯松手,她收集再多的证据也没用。就连林鹏瑜对这件事也不知该作何处理,一面是皇帝,一面是明王,两个都不能得罪。调查了一个下午仍是毫无所获,合欢原以为自己清明就可以了,想不到最不清明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皇兄。
天色刚暗,左朝兵便启程返回了南梁,合欢站在皇城门口目送着他远去。自然,是瞒着所有人的。她承认自己第一眼见到左朝兵便深深地被他吸引了,陷入了他那一双桃花眼中,再也没能出来,沉溺在了他千年难见的笑容中。
同时,她也很生气,气他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态度,生怕多了一丝亲近,难道是自己生得不够貌美入不了他的眼吗?可见过自己的男子谁人不说自己是倾城容貌,绝美西蜀。可若真是这样,他缘何不动心?倾城有何用?不如倾一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大胆地留下你们的足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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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不寿

天色渐暗,我遣走了守在明月居外面的丫鬟,让云瑶再次清点了一下行李。心里是万般地忐忑,一方面是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开,另一方面却又为未知的前途感到迷茫。如果这是条万劫不复的路,是不是不该让云瑶也卷入其中?可我若是走了,云瑶在将军府不会有好日子了,更何况,这丫头也不会离开我一个人的。
“盘缠可是带够了?”
“公主,碎银子没有多少,不过我把从宫里带来的首饰最值钱的都带上了。”说着打开了包裹给我看那几条珍珠项链以及几柄透明清澈的羊脂玉发簪和一支纯金打造的锁,的确是上品。可是……
“云瑶,带着这些东西我们日后也用不出去。”
“为什么,典当铺不能当吗?”
“这些都是从皇宫里带出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寻常百姓的当铺几人典当得起?”我把羊脂玉发簪和金锁拣了出来,如果可能,我宁愿不要用从宫里带出来的任何一样东西。
“啊?”云瑶颇为心疼地看着被我拣出来给扔在梳妆台上的首饰。“可是公主,那几条珍珠项链”
不够我们用多久的,我亦知晓。可我也不愿拿将军府的任何一样东西,两个手脚双全的人,难道还能饿死不成,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快点收拾吧!我们又不会骑马,而且也不知道隐日峰的路线。说不定今夜得在荒山野岭度过了。”
“公主……”云瑶叫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眼里似乎含着泪。

屋里灯火通明,我借着光亮走到河边,看着完全不熟悉的隐日峰,也不知道选择夜里走是不是会更危险,可是也只有在夜里,我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说不定,左朝兵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我们会不会在半路上遇到他?沉思良久,也等了良久,仍不见云瑶出来,不是说换身衣服便出来的么,怎会这么久?
我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回去,突然忆起了左朝兵第一次带我走这条路时的情形,那时微带怒意的我,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虽说不喜他的态度,但也并不是冤家互厌的关系。若是我这般逃走了,我们之间,剩下的,怕是只有恨了吧!毕竟我是他全胜最重要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沉浸在回忆中的我,完全没有看到前方站了一个人。待我看清此人的面貌时,原本就被惊吓了一下的心一瞬间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夫人,天气凉,还是回屋吧!”一身青色素袍手持长剑的赵谦站在我面前,以谦卑的语气说着。
赵谦怎么会出现在明月居?不对,他怎么会在将军府?他不是应该在阅兵场吗?这突发的意外让我措手不及,我压根没有想过赵谦会出现。
“夫人,将军让我照顾你,着凉了将军可是要责怪了。”他见我没回应,再次点醒我。
“哦”我仍是惊魂未定的声音。这才想起了左朝兵特地交待过的事。若是赵谦是得了左朝兵的命令才会出现在明月居,也正好出现在我准备逃离之际。那岂不是意味着……
左朝兵,是不是早就对这一切了如指掌了?
如果赵谦也明了,那么云瑶,“云瑶”我一时失了方寸,生怕她有什么不测,左朝兵留着我有用可云瑶就不一定了,“她人呢?”我稳了稳,问道。
“父亲刚才让人唤了云瑶过去,说是前些日子她在绣衣间的时候吩咐做的一件衫裙好了,让她过去看看。”
怎会这么巧?分明是有意计划好的,也恰好不着痕迹地毁了我的逃离计划。
我步伐如千斤重地走回屋子,眼看着的自由却这样被碎得再也回不去了。我望着明亮的屋子,仿佛看到的是自己生死未卜的前程。
这一夜,云瑶没有回来,赵谦在门外守了一夜,而我,在桌前挑灯坐了一宿。

又是一夜的赶路,丝毫不得松懈的心在看到近在眼前的将军府后院时顿时放松了。左朝兵望了一眼候在前方的赵谦,清瘦的脸庞上显露出的是一夜未眠的疲惫。待左朝兵走近,立即接过了他手中的缰绳。
“一切可好?”左朝兵有点明知故问的意味,他知道,若是真发生了什么,赵谦也不会这般泰然自若地候在这。
“一切都好。”他毕恭毕敬地回答。
“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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