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祭司传- 第18部分

无月的手贴到股墙上，所有的幻象和骨墙都消失不见。他们所有人站在一面冰湖上，冰面下是许多泡在蓝色液体中的冻僵的尸体。檀香和影兮吓得抱成一团，见到站在湖心的炎北宸他们才飞快的跑了过去。

“符衣公主，我们许久不见了。”站在冰湖中央的长脸黑袍术士阴阳怪气的对殷无月打招呼。
无月见他左手拿着一颗幽蓝色的珠子，右手拿了一面诡异的铜镜，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撒渊坐下的首席走狗巴相。”

“呵呵。”他咯咯笑了几声，“公主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礼貌。”巴相用镜子挡着半张脸嗔怪道。
无月心中只觉得恶心，怎么撒渊手下都是一些怪胎。她见到巴相手中幽蓝色的珠子和冰面下蓝色的液体已然知晓无影镜的来历，原来所谓无影镜就是利用幽冥珠和寒冰幻化而来，“多年不见，巴相的巫术日渐长进，本姑娘佩服。”

“殷无月你们聊天聊够了没有，你到底有没有办法破他这个什么阵啊。”檀香站在冰面上冷得瑟瑟发抖，而那个长脸怪更是可怕。

巴相正色道：“哪里来的小丫头，竟敢对公主殿下无礼。”
“哈哈哈，她是公主！鬼才相信。”檀香打了个哈哈。
巴相举起透骨镜照向檀香，无月先他一步挡住了那道幽蓝色的光。

巴相嗔怪道：“说道巫术，巴相又怎比得上符衣公主您呢。如果知道您在兰城，巴相岂敢班门弄斧摆出个什么破阵让公主笑话。”符衣，原来她是西秦的公主符衣。

只听无月说道：“只可惜你没有班门弄斧的机会了，因为符衣公主已经死了。”
“什么！”众人一惊。
“你是谁？为什么和符衣公主那么像，而且还知道西秦的巫术？”巴相拿开挡在脸上的透骨镜，露出一张丑陋的脸来。

“她临终前是我守在她身边，她苦于技艺没有传人便将西秦所有的巫术都传给了我。她还说，让我杀了撒渊为她报仇。”无月挑衅似的在巴相面前走来走去。

“哼哼，你既然不是符衣公主，我也不必再怕你。”巴相扭曲着脸将透骨镜竖在无月面前。
“作为符衣公主唯一的传人，我又怎能让她失望呢？”无月说着，一股寒气凝成的气刀将透骨镜击得粉碎。
巴相诡异一笑，“在下刚练得窥心术和媚香粉。”
“你……”无月没了下文。

“我闻到了身上鲜血的味道……”巴相嘿嘿的笑着，贪婪的看着无月的左手。
炎北宸记得她曾用刀划破她的左手，难道她的血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记忆深处

“世间少有的至阴之体，得到你的血本巫师可炼成至阴元丹，如此一来撒渊也不是我的对手。”巴相仰天大笑。
无月捂住左手上的伤口，头突然变得好重，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后退！”沧濂突然大喊，他们一行人顺从的后退到一丈之外。
“媚……香……粉……”无月抱头说着，媚香粉取处子之血和着各种媚药迷药炼制而成，因其融入鲜血而成血红色。她的意识在媚香粉的作用下迷失……

“让我看看你的过去。”巴相祭起手中的幽冥珠，幽蓝色的光芒将无月紧紧罩住，她的眼睛被幽冥珠牵引着开始涣散。
“我隐约看到了你的母亲尸横产房的情形……”巴相幽灵一般的声音牵引着无月的思绪。

无月的记忆回到出生之时。凌乱的产房中，只听到一女子的叫声，她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单，额头上的汗珠如雨落下。床边站着一个腹部隆起的妇人，她美艳的脸因嫉恨变得扭曲，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床上的女子。

“姐姐，御医说过了，您的胎位不正，恐怕是要难产了。看您这痛苦的样子真让人心疼，妹妹这里有一剂止痛的药，喝下去就永远不痛了。”身怀六甲的妇人捏住产妇的下巴，将满满一碗黑色的药汁灌了下去。
那女子一心要保住腹中胎儿，在孩子生下那一刻，她在婴儿的哭声里笑着离开。

“你愤怒的父亲抱起刚出生的你，将你重重的摔在地上，虽然活了下来，却落下了终生的病痛……”
“皇上，娴贵妃生下一位公主，只是妹妹她……”打扮得端庄艳丽的美貌妇人将刚出生的婴儿送到青年男子手中，只见那人不看孩子一眼就将她摔在地上。

那种粉身碎骨的伤和痛，在冷宫里加剧。破旧的冷宫、冬天里的大雪和萦绕在身边浓郁的药香是她四岁之前所有的记忆。那个时候的冬天，大风吹得破旧的窗户和门板吱吱作响。云姨抱着瘦小的她在炭火炉前缩成一团，但她仍能感到那种透骨的寒冷。懂事的她喝着苦涩的药汁，不吭一声，她知道那是云姨放弃所有尊严千辛万苦得来的。

“嫡母对你无情的虐待……”
“最小的妹妹夺走了你所有的一切……”
“那只罪恶的金簪差点让你走进地狱，我看到了你那曾经血流不止的双眼……”

无月感到双眼已被剜去，两颊上满是鲜血。巴相断断续续的诉说着无月隐藏的记忆，尽管他窥探到无月的心理，却依旧无法看到她的全部。巴相的话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内心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

“出卖命运换来的重生，让你得不到一个平常女子所拥有的一切。注定一生坎坷的你，必须背负沉重的命运包袱……”
“你太美太优秀太耀眼，因此你被妒忌，所以你失去了倾国倾城的容颜……”
“来自亲人的排挤和抢掠，让你痛失爱人……”
“我看到了你失去最爱的人时的痛苦和绝望，听到了的撕心裂肺的呼喊……”
“以及你被诬陷为妖女时，被至亲的人送上火刑架上的凄凉，你那被伤透了的无法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所有的过往在脑海里划过，那些无法直面的过去让她再次沉沦。未有过的绝望击碎了她最后一道坚强的防线，在悲伤的河流里，她越陷越深。一个个逝去的人的身影在眼前闪过，从未见过的母亲，还有藏在心底无法忘怀的那个人，他们离她越来越远。

那双充满憎恨的双眼让她永远铭记，“如果没有你就好了！”这是父亲冰冷的声音。
“我要让你像畜生一样活着来消除我无休无止的怨恨！”嫡母的声音如厉鬼一样让她毛骨悚然。
“我恨你……恨你……”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旋。

为什么你们那么恨我……那些声音将她一步步推向深渊，灵魂在永无休止的黑暗中沉沦。
“那是地狱吗？如果那真是地狱，如果你真的在那里，那么请等我。”她没有挣扎，任灵魂坠入。
殷无月颓然的跪倒在地上，巴相笑道：“呵呵，成功了吗？”离开湖心的位置，巴相走到秦黯夜面前，他温柔的看着清稚笑着说：“小妹妹，我的谢谢你。你帮我除去了一个对手，还给我带来了一件宝贝。如果不是你，我找不到她的破绽，是你让她的眼睛流露出不该有的忧伤——那种对至亲才有的关怀和忧伤，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呢？”

原以为她是蛊惑人心的妖女，不怀好意的靠近清稚。原来她是将清稚当成了亲人，华清澈猜错了。
秦黯夜将清稚紧紧护在怀中：“你想怎样！”

“我会对她做什么呢？不过是想报答她一下而已。秦公子不必紧张。这么干净纯洁的孩子总不能一直无知下去，作为首席巫师的我总得在她心里留下些什么吧。在她醒过来的时候让她看到最信任的人为救她而死，这个场景会很精彩哦。”巴相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

华清澈大怒，“你！”将秦黯夜和清稚挡在身后。
“不能让她看到！黯夜你必须在清稚醒来之前带她离开这儿。檀香和顾姑娘也一起走。”炎北宸
沉着指挥说。
檀香和影兮倔强的说道：“不，我不走！”

巴相笑得十分邪气：“没用的，无论她走多远，也会看到这个女人死的那一幕。”
“沧濂你有办法救殷无月吗？”炎北宸问沧濂，他第一次同情那个谜一样的女人。

“我救不了她，她要活下去只能靠她自己，而且……”沧濂面露难色，“我不能为她解媚香粉的毒。”媚香粉是一味药性极强的媚药，如果不与她媾和，她只有死路一条。要解此毒，只能依靠她的毅力或者与她交合。

殷无月的眼睛失去灵气，魂魄还在无休止的坠落。远方一只神鸟飞来，青色的羽毛在黑暗里闪着光辉，它优雅的划过天空，落下几片羽毛。

“孩子，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你要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值得活下去的理由。”这个声音陪伴了她一生，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我会永远守护你，就算是死，我的灵魂也会永远守护你。”战神一样的男人柔声说道。
“姐姐，你教我跳舞好吗？”那个容颜清理的女孩子对她说。
无月喊出了声：“瑄瑄……”

女孩子看着她笑得很甜，让人如沐春风：“姐姐，回来吧。你回来教我跳‘凤舞九天’好吗？”她伸出手拉起无月。

她宠溺的对女孩子说：“好，我跳给你看，瑄瑄要认真学哦。”无月站在青鸟背上翩翩起舞。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越来越亮，她看到了他。他依旧俊美无匹，美绝人寰，“撑下去，我等你。”
四周不在黑暗，他却离开了。
白光一闪，她惊醒过来。无月大叫一声：“不要走！”

“什么！怎么可能。中了我的媚香粉怎还会醒过来。”巴相不相信无月能从梦魇中走出来。
无月撑起身体站了起来，说道：“在没找到他之前，我怎么可以死。”她的声音冰冷至极。
秦黯夜看到殷无月平安无事松了口气。

这个女人是靠着怎样的毅力才打破巴相的幻术，沧濂心念道，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不，这个女人……”仔细回想巴相说过的话。“出卖命运换来的重生，让你得不到一个平常女子所拥有的一切。注定一生坎坷的你，必须背负沉重的命运包袱……”“出卖命运……”沧濂细细体会其中的深意。
“说，你是谁！”巴相冲到无月面前捏住她的脖颈。

“你是不撒渊坐下的首席巫师吗？既然能看到我的过去，为什么猜不到我的身份？”无月的语气流畅。
巴相冷哼一声：“虽然我无法知道你是谁，但你漂亮的眼睛与你的长相和身形很不相配呢！我很好奇你伪装之下的真面目是什么样子。到底是鬼魅一般的丑脸还是羞花闭月的容颜。”他眼里那丝邪恶的气息越来越浓。

无月的身体开始发热，全身似被火烧一样血液在身体里沸腾，身体快要炸开，她的气息越来越粗，眼里出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向她走进，心里那团火点燃了她内心的欲望。她想他，想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不可能，两年多了他都不曾回来，一定不是他。”无月在疯狂中保留着最后一点理智。
炎北宸一把揪住巴相：“你给她下了什么药！”

巴相推开炎北宸，说道：“为什么担心她呢？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可不是你哦，不过我今天可以帮你。”说完，他又歪着头看殷无月。

“巴相……”无月捂着心口狠狠地喊他的名字。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谁，不过你别想从我的媚术中逃脱。”他得意地靠近殷无月。
冷不防，无月抽出袖中的匕首刺进巴相的心口，说道：“我说过，偷窥我秘密的人都必须死。”

巴相看着没入心口的匕首绝望的大笑数声，又对无月说道：“也没有谁中了我的媚香粉还能活下去的，你现在也是欲火中烧吧，那种醉生梦死的境地和欲罢不能的滋味如何呢？我会拉着你一起进地狱！”
无月抽出匕首，巴相狞笑着倒在地上，他诡异的笑声在山谷中回旋。

影兮惊悚的看着无月手中滴血的匕首，檀香还止不住的在一旁嘲讽说道：“哼哼，殷无月你的报应来了。”
“檀香！”炎北宸吼道，他快步走到无月身边，双手按在她的肩上：“你怎样了？”影兮见此，拉了拉檀香的袖子，檀香见炎北宸凶她，又跑去安慰殷无月，她气愤的说道：“哥，你不会真的要救那丑女人吧！”
听檀香一说，玄隐一行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炎北宸。

无月的双手插入头发里，弄乱了三千青丝，她的痛苦都写在脸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碰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无月颤抖着说。她挣脱炎北宸的双手，向兰山深处飞奔而去。那抹苍凉的身影让沧濂和北辰震撼。

“哥，我们回去吧，别管那怪女人了。”檀香开口说，影兮神色不安的看着炎北宸。
“玄隐，你带她们回兰城。”炎北宸对玄隐命令道，他朝殷无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整个世界一片雪白，“月昭宁，你要如何渡过这一难关。”沧濂心中问道，他也向殷无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那些回不去的被虐时光~~




、举身赴清池

无月一路急行，不在乎肆虐的风雪，她想用这兰山的冰雪祛除身体的燥热。行往高山深处，走到寒冷的高地。“风介，你说我该怎么办？”无月兀自念叨着。为了让她完整的见到他，她一定要撑下去。她只属于他，无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巍峨的高山，永远冰冷的雪原，还有漫天的鹅毛大雪。更刺骨的寒气袭来，如果这样可以减轻痛苦，后果是什么都不重要，就算旧疾再次复发，就算双眼再次血流不止，她一定要撑下去。

积雪的山洞冒着寒气，一条结冰的山溪延伸到黑暗深处。无月不想多余就走了进去。越往里走越冷，直到更黑更冷的地方才停下。她脱下｜身上所有的衣衫，退去所有的伪装。横卧在冰上，让心在冰雪中冷静下来。用长而浓密的黑发裹住身体，她告诉自己什么也不要想。

捡起地上的匕首割破手臂上的筋脉，温热的血顺着她的玉臂流了下来，也许流尽了这一身沸腾的血就可以冷静了。一切都安静下来，心也安静下来，燥热的身体也开始冰冷。

黑暗中的叫脚步声打破了山洞的宁静，无月从朦胧中醒来，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她还是清楚的知道来者是炎北宸。
无月恍惚的说道：“请你停下来可以吗？“

炎北宸停下脚步，他听到无月的声音不似平常的沙哑粗鲁，她的声音清朗如山间明月，这声音似曾相识。
“如果你真想帮我，就不要往前一步。”无月的声音又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