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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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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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和太监畏惧皇后的生杀大权才会唯唯诺诺惟命是从的,我却是不怕。我才不愿变成宫中那位皇后一样像是带发修行的尼姑自苦,日日板着脸张口就是无规矩不成方圆,皇上难道看着就不觉得乏味么。”

皇帝斜眼瞅着她,晚辈这样非议长辈实在不成体统,但她看得出他并没有真心降罪,不然也不会许她继续说。“孔公晏掌管礼部,孔濂溪是教养得谦和有礼,同样是孙女,你却是难登大雅之堂。除了尚有姿色,朕不明白为何故渊会愿娶你。”

不是她自夸,她的容貌不止是尚有姿色吧,就算是找遍后宫也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他的生活太规律一成不变,皇上当然能给他指个大家闺秀做妻子,只是两个无趣的人结合一块还是一样的无趣,他能娶我那是三生有幸。”

皇帝哼道,“你语中竟然还带挑剔,难道在你心里是他配不上你么。”

她撇撇嘴,“配不配得上先不说。”这样简单带过,不置可否,反倒让人觉得她心中还真是这么认为的。“但他是我现在最喜欢的。我不许任何人来和我平分,所以他要隐瞒皇上,我倒也是赞许的。我不愿他像皇上这样三宫六院,他若是身边多一个女人,我非揪下他的耳朵不可。”

皇帝只道,“男子要娶妻纳妾是天经地义,轮到你说三道四么。”

她淡定道,“皇上若是真爱过故渊的母妃,就该易地而处的想一想,他的母妃在看着皇上左拥右抱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样的感受。我不是这边的女人不会委曲求全苦了自己,若是相爱就更该相互爱护不是么。”把面前的那盘梨挪到他那,“皇上真的不吃,他若是见到自己的父亲短短几日就消瘦成这样,怕是心里也会自责。”

皇帝静坐许久,直到日影西斜,冬日的日头本就感觉不带暖意,现在要日落了更是觉得寒凉了起来。玉露想往暖炉里添加木炭,却是又不敢随意动作。

皇帝突然的试探问道,“朕若是把故渊发配边关呢?”

她笑道,“不论是野旷天低树,还是风吹草低见牛羊,景致都不错。”

皇帝轻哼了一声,“苦寒之地并不是让你们去游山玩水的。”

“是受苦还是去享乐就看心中是怎么想的了,我若是觉得是去玩乐那就是玩乐了。何况还能一家三口在一起。”

皇帝又问,“那如若朕赐死故渊呢?”

她不假思索,“那我就立马带着孩子回南蛮改嫁。”

不过是试探的问,没想过她会这样的答,皇帝龙颜大怒,“你这是不守妇道!”

“皇上觉得我该像四皇子妃一样为保住夫婿一头撞死么?”她道,“成亲那日他答应过会陪我白头,若是答应过我的承诺都没做到,那为何我又要去守答应过他的承诺。故渊母妃临死时,皇上想必痛的撕心裂肺吧,他若是真心爱我,怎么会让我受那样的苦头。”

她这一番话只挑起皇帝哀思绵绵无尽一般好像要把他带回往日故渊母妃离去之时,“难道你就没听过天不遂人愿么,你若是爱他就该为他守节。”

她话语中倔强毕露,“我不管,我不管天意还是人为。做不到的话就不要给我承诺,但既然他答应过我的,就一定要做到。”

皇上和她说了这么许久,也感觉困乏,只吩咐随从摆驾回宫。晚些张敬来传旨,撤走了大部分的守卫,不再是随处可见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时时盯梢,也让王府上下的人稍稍缓解了紧绷。

这算是她意料之中的。

她早早遣了玉露去休息,坐在椅上听着窗外风声刮落梅树上的积雪簌簌,挑了挑灯芯,支着额盯着墙上随着晃动的烛火也在微微动着的影子。等到了夜半,有人穿着黑色的斗篷,居然是掩过了守卫的耳目爬窗进来。

来人摘了帽子,伊北望带笑道,“好在你还记得,小时候夜半我们两个常常不睡溜到外头摘梨子。”

她道,“我就猜你这几日定会溜进来。”

他轻松的说道,“外头那几个虾兵蟹将还难不住我,要进来易如反掌。老头子他们很担心你,就怕皇上迁怒,你在王府里也会过得不好。我就说是他小觑你了,果然没见你瘦反倒是胖了。”伊北望其实有些不解,“其实你想要出去很简单,根本就没人能拦住,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皇帝老头找那些人来分明就是要监视我的,我要是出去了就是公然和他做对。”

伊北望取笑道,“嫁了人顾及得多了,果真作风也不同。换做以前我看你会直接把那些人全毒死了了事。”

她斜眼道,“你来是要帮我还是说废话的。”

“若不是要帮你我就不来了。”她以为他大半夜不睡的,吹着冷风过来就是为了好玩么。

她坏笑道,“那行,你还记得从前我们两个捣蛋故意做一样的装束让爹来猜谁是谁的游戏么?”

伊北望愕然,直觉便是行不通,他抚着脸道,“你不是吧,我这张玉脸是和你有七八成的相似,可而今我高出你一个头,外边的人一看身高,自然就知道我是假冒的,难道你还要我砍了双足来伪装你么。”

卷二结缘第七十八章 探监(二)

“我会和总管还有颜闯说让他们配合你的,你只要睡醒了到窗边露露脸,让人看到‘我’在房里就行了。”她的暴行已经在王府传开,现在人人都怕她,也不会有谁主动想着靠近的,至于那玉露,让总管想个由头支开就好了。

伊北望愣了下,“你自己一个人么?”他们两自打还在娘胎就在一块,太清楚彼此的性格想法了,“我记得那颜闯是故渊的心腹,武功还不错,让他跟着你去吧,多个人照应。”

她走到柜子随意抽了一绣花长裙扔给他,“我的本事你比谁都清楚。”

伊北望接住了衣服,这女装披在他堂堂七尺男儿的身上真是侮辱,却又不得不帮。“那是过去,你现在可是孕妇,肚子里多了一块肉的。你要是不小心出了事,爹和老头子都不会放过我,我定会活活被打死。”

将衣服套到了身上,夹在领子里的长发一甩。对着铜镜做了个可笑的表情,若是端端看脸蛋濯濯如春月柳,滟滟如出水芙蓉,活脱脱的一个倾城佳丽。只可笑身材太高,袖子短了一截露出男子宽大的手掌,裙角也只到腿肚遮不住那羊皮靴子,他眨眨眼,“好看么?”

伊寒江没好气的说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好看得很。”他们长得这样的相像,她若说他丑不就等于说自己丑么。她走去把他头上青玉簪拔下,抓过慧妃赏赐的那支簪子递给他,“你可别叫人看出破绽。”

伊北望开始打量她的卧房,一个人要待在这里也没什么能消遣的,“行了,你真要一个人去?”他还是不太放心。

伊寒江改穿上他的斗篷,系好了颈上的带子盖住了腹部。里头的冬衣厚而保暖,倒是不显她的小腹凸起了。“之前林初一被关时我也潜进去牢中问过他话,总管人脉很广,我已让他安排好了。”

就算嫌他婆妈他也要说了,“你自己小心。”

“嗯。”她应了声从窗口跳了出去,伊北望慢悠悠的走去关上窗户熄了烛,房中寂静再无声响。

与她接应的还是上一回收过她钱财放她去见林初一的那个狱卒。

当初见过林初一后她就私下问过总管这人是否可靠,省的有一日东窗事发,那卒子为求自保会全盘脱出。总管只简略的说了那卒子与他是同乡,因为当初靠着他私下托了关系才捞到了这份差事。算是能信任的。

那人把一同看守的同僚支开,打开了大牢的铁门,把灯笼递给了她。她递给了他一包银子。那狱卒理所当然的收下,毕竟也是冒了大风险放她进去,还是如上一回只交代她不要在里头久留。

牢里昏暗,即便是白日也要点灯。

景故渊正闭目养神,听得步子声在清冷的牢狱中回响只当是狱卒来察视倒也不开眼。伊寒江好笑道,“喂——”

他很快的睁开眼来,见栅栏外融融的烛光映照她俏皮的笑靥一如往昔好似得东风眷顾开得灿烂张扬的牡丹一样好看,平和的脸上换上欢喜急忙起身来到栅栏前,她的到来显然是让他惊喜交加,“你怎么会来。”

甜言蜜语也说的高傲。扬起脸道,“当然是想你了。要不是你,我才不想进这脏兮兮的地方。”手探进栅栏里。摸着他没刮冒出的扎手的胡渣子。

他语气不急不慢的,听着就让人心安,笑着柔声说道,“几日没打理自己了,这里没有镜子。可还像往日丰神如玉?”

知道他不过是要哄她笑,“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这样臭美。好不容易把你身子养好了些。进来几日又回去了。”

他温文的说着,倒也不认为这里算是苦,“一日还没降下圣旨我还是王爷,何况父皇疼惜我朝野皆知,他们担心说不准哪一日就又把我放出去了,自然不敢太委屈我。”

牢狱里晒不到日头,潮湿阴暗空气也不好,景故渊抓过她的手,他的手冷的像是夜里的露水,意识到会冻着她,想着抽手她却不许,他轻声道,“这地方阴冷,你有了身孕该留在府里静心的养胎,不是让你不用担心我么。”

她眯眼,调子上扬,“敢情你是不想看到我了?是要我回去么?”

他笑道,“你不晓得我现在有多高兴,进到这里与外头隔绝。父皇又是下令撤换了王府的人手,消息不好传送出来,我想知道你和孩子的情况就只能干等。”

“你怎么知道你爹下令撤换了王府的人?”这事是发生在他下狱之后,记起那狱卒,是了,这里有他可以移动的耳目。“当初总管只说那人是他同乡,看来我的相公并不像表面与朝政撇得一干二净。”

他淡笑,也不与她解释太多,只关心问,“你这样出来没关系么?”

“北望在府里代替我给人看守着。”她只简单交代了他下狱后,府里的事,“景麒现在在宫里由慧妃照顾。你爹来过了,和我聊了许久,然后把守卫撤走了大半。”

他微微讶异,估计是想着两个都如此心高气傲且霸道的人,没有他这磨心在,居然也能聊到一块,他实在了解她,玩笑道,“定是你用计将父皇骗到王府去的吧,没有不欢而散?你可是在拔虎须。”

她自信道,“我说话直白,他当然不喜欢。但我知道他能容忍的限度在哪,自然不会越过去,何况我的孩子是最好的免死金牌。”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吧。

他苦笑,“我这样骗他,他定是很生气。四皇兄的事当初就让父皇为难了许久,现在又轮到了我。”

她道,“贺延如今和景驰拓已是沆瀣一气,现在是拔掉你这个眼中钉最好的时候,他们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你父皇迟迟不见动作,你该高兴了。”景故渊看着她,听见她又道,“至少他此刻是顶着压力为你的事而犹疑了,不论最后下了什么决定,都能证明你这儿子在他心里不是没分量的。”

他说的很是把握,语气仿佛已是看开的淡然,“我从也不怀疑他疼爱我,只是我的父亲恰巧是皇上,身不由己,当初四皇兄的事也让他心疼过。”

“所以你觉得若是再无转机,他还是会舍弃你么?”

他笑而不语,宫中情爱的淡薄实在抵不过权利稳固牢靠,他从前就是看淡了的,哪怕一点点的亲情也是弥足珍贵的了,“不论父皇心里如何打算,我都不会怨恨。”

她拉过他的手放到肚子上,虽然穿的厚不太明显,还是能微微摸到弧度,“和他道声平安吧。”

他喜不自禁,“才几日不见呢,他好像又大上许多。”

她笑道,“哪里有那么夸张,只是衣服穿得多了。”她看到里头放着六棱角黄花梨木描金的食盒,上下分了两层,里头的菜色做得考究精致,筷子搁在上头,仿佛是动过了的。她道,“你现在可是阶下囚,能吃那么好么?”

他的手轻轻抚着,最爱听贴耳听孩子的动静,只是现在隔着栅栏没有办法,眼里泛着水一样柔柔疼惜,漫不经心道,“那是大哥府里送来的。”

她一听,便是立马抓过他的手把脉。

景故渊知她担心什么,只是笑道,“放心吧,我没事。否则也不可能还能这样清醒的和你说话。”

她急道,“你知道什么,有的毒发作得慢,起先可能毫无症状,等积累到一定时候发作便无力回天了。”

他轻声安抚她,慢条斯理的道,“我真的没事,那里头的东西我没动,吃食都是让人另外送来的,只是吃了几日馒头,我虽然不挑嘴,但也有些腻了。”

确定他体内确实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安心,她瞥向那食盒,“你把那食盒拿过来。”

景故渊说的肯定道,“不必验了,里头确实是有毒。”

她奇怪道,“这景驰拓也不像是笨人,他装了那么久你的好兄长,不可能急于一时非要立马置你于死地。这是他府里送来的食物,你死了他逃不了干系。”让她想起了之前景驰拓递给他的酒里也是下了毒,这手法用得也太明显了些。她挑眉,看向他,“这真是景驰拓府里送来的?”只觉得他定是知道什么。

景故渊避而不答只成竹在胸的笑道,“回去吧,再过几日我就能回去陪你们了。”

想这样就随意打发她么,她故意问道,“那是几日?”非要他说个确切的日子。

他笑着想了想,“本来想着可能还要四五日的,但我妻子显然是有帮夫运。父皇去了王府,你必然是与他聊起母妃动之以情吧。估计再过两三日他就会来看我。”

倒是宛如亲耳听见那日她与他爹闲聊的内容一般,“两三日?”不晓得他是如何谋划,眼珠子转了转,“你说的这样肯定,那我们打赌好了。”

景故渊笑问,“赌什么?”

她想道,“你若是输了,回来给我睡一个月的书房。”

卷二结缘第六十九章 探监(三)

他轻轻笑出了声来,在牢中几日彼此之间分开了,心中没有淡去牵绊反倒越发挂念,才下眉头却又上了心头,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她道,“回去给我吹首曲吧,要欢愉些的。”

他点头,抚过她灵动的大眼,眼眸中化不开的眷眷不舍目送她离开。她出到牢外,天虽还是灰蒙蒙的却也开始有转亮的迹象,她赶在街上还算冷清,加快脚步回到王府。

伊北望见她这么早回来倒也意外,“久别重逢,还以为你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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