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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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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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令面露为难道,“这是根据二位的生辰八字推算的,姑娘命里属火,而王爷少水,在这三个日子里办喜宴才能互补不足相辅相成。”

这就是问题所在。南蛮根本就没八字的说法,她的生辰也只记到年月日,是这些因循守旧遵从祖制的人非要她说出一个时辰来。可她哪知道自己是子丑寅卯辰哪个时辰生的,这才胡乱掰了一个的。

景故渊笑了笑,解围道,“七月就七月吧,也快了。劳烦太史令先入宫禀明,明日我再入宫谢恩。”那太史令如释重负离开时脚步轻盈。景故渊笑道,“他也是尽忠职守,你又何必为难他呢?”

伊寒江把红纸揉成团,“你永远都是个好人,那我就乐中做个坏人咯。否则一个屋子两个好人,不是沉闷了点么。”她皱眉,“我不喜欢七月,给他们些银子,让他们把日子改提前不行么。”他明明也知道她的八字是乱掰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互补不足的说法。

景故渊道,“我也不想太赶,慢慢的想到有什么缺的,再慢慢的准备补足,尽善尽美,你也不想因为太过仓促留下遗憾吧。”

倒是他说的有理了,她朝景故渊努努鼻子,做了个鬼脸。

次日清晨,颜闯如常盯着下人准备好早膳热水,以防有人在里头动手脚,然后再到景故渊房中喊他。敲了几下门,景故渊这才悠悠转醒,伊寒江枕在他手臂上睡了一夜,他稍微动了动肩膀,酸痛得很。

她昨夜半夜跳窗进来的,窃玉偷香的事她做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只苦了景故渊,劝她也听不进一意孤行,一方面还要为她瞒着,不想成婚之前,再传出什么难听的话,让她日后不好做人。

“王爷!”颜闯在催了。

景故渊有些急了,“等一会,先别进来。”见她睁着清醒的眼笑着看着他手忙脚乱,他小声道,“别出声,一会等我出去了,你再出去。”将帐幔掩好,匆忙披了一件外衣。门外的颜闯疑惑,“王爷,没什么事吧?”景故渊向来早起,平日这时候他在门外喊一声,他便来开门了,不会磨蹭这么久。

“没事,昨夜睡得不好,起得有些晚。”低头洗脸,然后接过颜闯递上的锦帕擦拭,“今日不用让人进来收拾了,就让东西这么放着吧。”

颜闯眼角瞟见床底刻意被人掩藏却又没藏好的鞋子,想必王爷不知道他这角度正好能看到鞋头上的绣花。这鞋是谁的他也不用猜了,府里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夏日的蚊子是多了一些,容易吵得人不好睡。白天吵也就算了,竟连晚上也吵。”

景故渊整理的手一顿,然后从容的笑了笑。“早膳吃什么?”

颜闯继续道,“颜安说,多喝些粥能补中益气健脾和胃,所以今日让膳堂做了白粥。”声音渐远,伊寒江又躺了一会才起身,手灵巧的用簪子固定好头发,回房洗簌后再慢慢的踱步去前院。

蕊儿正在摆碗筷,见到伊寒江,道,“姑娘一早去哪了。我刚刚想去叫你起床用膳,可你却不在房里。”

她有意无意的看了景故渊一眼,“肚子痛,找茅房去了。”

可伊寒江的床铺实在整齐,倒像是一夜没睡过的样子,蕊儿虽觉得古怪,也不再追问,只帮伊寒江舀了一碗粥。景故渊道,“按照规矩,一会要入宫谢父皇他赐婚,把慧妃送的簪子戴上吧。”

伊寒江舀了一小勺粥,边吹凉边道,“成亲那日,我要请袁圆来喝喜酒。”

景故渊想了想,“可以,一会进宫之前先绕道她家与她说一声。”

“不怕她知道你的身份?也不问问为什么我突然说要请她来么?”

景故渊笑而不语,然后专心喝起粥来,一日之计在于晨,真是宁静的早晨啊,伊寒江也笑,然后把吹凉的粥送进嘴里。

袁圆见到伊寒江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不会又是带人来我这里避难吧。”弄清楚,她这是民宅,民宅!不是天灾人祸时朝廷开的避难所。

伊寒江盯着她的圆脸,恶劣的五指掐住她下巴,竟还能掐出一层厚厚的肉来,她笑道,“我给你的方子你没照做么,怎么一点也不见你瘦下来。”

袁圆把她的手拿开,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前些日子是真瘦了,可她忌不了口,才几日光景变本加厉的吃,就又打回原形了。她脑袋探出大门东瞧瞧西看看,真的怕伊寒江又带人来投奔。药方已经到手了,要是真又带人来‘借宿’,她这回是半步也不会让伊寒江踏进来,只是生人没看到,熟人有两个,“景公子?”

伊寒江道,“我和景故渊就要成亲了,你是第一个收到帖子的人。我这边可没有礼轻情意重的说法,礼若是太薄。”她握起拳头,“我会回礼的。”

袁圆脸色唰的白了,这不是强迫别人送贵礼么。“景公子,你们真的要成亲了么?”景故渊面带微笑,袁圆心里纳闷何时狼和羊能联姻了,世间之大,真可谓无奇不有。

伊寒江挑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伊寒江哼了一声,袁圆缩了缩脖子,又是没胆的把人请进家门了。罢了罢了,她认了,在伊寒江面前她只有认孬的份。

“对了,上次那位孔小姐现在可好?”虽只是借了半张床一个枕头的小恩小惠,好歹相识一场,也该关心关心。

伊寒江冷声道,“不知道。”

“你和她不是好朋友么。”

“这世上有一种敌人是由朋友演变过去的,更何况我和她也不是朋友。”

卷一缘起第九十五章 吉日或凶日(二)

袁圆干笑了两声,只听景故渊柔声问,“有茶么。”

“有。”感激的看了景故渊,多谢他解围,不至于让她卡在这凝重的气氛里,进退不得。急忙去泡茶,回来笑脸迎人。伊寒江道,“伍哥又不在?是不是你偷懒,又使唤人家给你做牛做马买东西去了?”

袁圆嘟嘴道,“哪是,他既然安全送我来皇都了,总要回镖局有个交代。”当她是她那样恶劣的人么,她一向就与人为善信因果报应,怕这世若是对不起谁,累到来世去偿就糟糕了。她对着景故渊敬茶,“我一直想找机会多谢景公子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帮我料理了那些穷追不舍的人,我也没什么能报答的,就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伊寒江嫌弃的看了看,凉凉说道,“你的心意还真小,就这么一杯茶。”

景故渊和善的接过,算是领受她的道谢了,笑道,“不过是个小忙,不用记在心上。”

为善不欲人知,这才真真切切是个大好人啊。袁圆感激道,“对我来说不是小忙,那可是关系到我性命的大事。没有你,就算有伍哥在能保我性命,我也没太平日子过。其实我挺好奇的,公子是用了什么方法来帮我。”

伊寒江将帖子给她,示意她打开看看。

要知道那帖子颇有分量,她一旦从伊寒江手里接过,人情方面,她的荷包就要大出血了。

伊寒江一旁说着风凉话,“估计你就是闲钱太多,银子多了,大鱼大肉吃起来毫无节制才会瘦不下来。礼,包得厚点也好,生活拮据些,一箪食,一瓢饮,也就有赵飞燕的身形了。”

“……”袁圆眼角抽了一下,她孬,实在又不敢不接。慢慢的打开那喜帖,扫过湛王府三个滚烫的金字。袁圆讶异的看了看景故渊的轮椅,“你就是那个坐轮椅的王爷!”景,这是国姓啊,她还真是后知后觉,最近怎么老遇上达官贵人。

伊寒江逗道,“既是知道他是王爷了,还不下跪行礼,尊卑不分是不是想砍头。”

袁圆反应过来,急忙起身,脚趾头踢中桌脚,痛得她抱脚龇牙咧嘴,伊寒江看她上串下跳的哈哈笑了起来,袁圆知道那可恶的女人就想看她笑话,一时也顾不上喊痛了,就想着下跪。

景故渊柔声道,“她和你玩笑的,之前隐瞒身份,就是不想人家知道了以后与我相处交往会拘束。我并不觉得身为皇孙贵胄就高人一等,反而没了那些礼数尊卑,发自内心的诚心结交会更让人欣喜。毕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袁圆还有犹豫,“真的不用行礼么?”

景故渊摇头。“你若是行礼了,反倒是失去这次给你送喜帖来的意义了。你帮过寒江几回,我和她都把你当朋……”

伊寒江打断他道,“诶,别胡乱说啊,我也就把她当成小宠物,闲暇的时候,捏圆搓扁打发时间罢了。”

袁圆不满的扁嘴,倒是像一瞬间就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小声喃道,“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竟让一个恶人找到了那么好的相公。

伊寒江捏着杯盖顶端,转了两转,啪,又把杯盖盖回杯上,漫不经心。“你在说什么呀,要说就说大声一些。”

“我是说王爷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和伊姑娘你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袁圆两眼弯弯,笑道,“我祝你们白头偕老多子多孙多福气。”她低头继续去看那喜帖,总要看清楚日期,看有没办法推掉。“七月初九?是今年的七月初九?”袁圆皱眉,脸色不对了。

景故渊道,“是今年的七月初九,怎么了?”

袁圆抬头已是不悦,命理术数那是用来帮人消灾解难的,怎么能心术不正用来害人,“我们这边是用十天干十二地支计算日子的,若是相互配合,逢基数为阳,逢偶数为阴……”

伊寒江道,“你想和我们这些一窍不通的外行人谈论术数么,挑简单的说。”

她不正要说么,盯着喜帖道,“简单的说就是你们成亲的日子是阴年阴月阴日,天啊,居然连拜堂的时辰都给你们选了阴时。一个人若是阳气盛就会鸿运当头心想事成,即便遇劫也会转危为安逢凶化吉。但若是阴气盛则相反,喝口水都会呛死,吃口豆腐都会塞喉。既是办喜事,挑的该是当旺的吉日吉时,要赶走阴气晦气的。可看这帖子上的日子倒像是要败光你们的运气,是谁和你们那样深仇大恨呀。”最后一句完全出自她的好奇。

伊寒江道,“你可是半桶水,没算错?”

“你要让我直口断人前程,算人阳寿,那我暂时还没那个本事。可断个吉日凶日的本事还是有的。这又没什么难的,就是到庙里随便找个庙祝都能给你算。”

景故渊想了想,说了太史令送来的另外两个吉日,“那这两个日子呢?”

袁圆吃惊,又是重复问了一遍,“你们是招谁惹谁了么,不然人家怎么这么看不得你们好,非要败光你们的气运。”

伊寒江看着景故渊,三个都是凶日,那就不是巧合了。“看来不止你爹关心你的婚事,还有别人也是用心良苦。”

民间最出挑最顶尖的人才都送进宫里为皇帝老儿做事了,术业有专攻,太史令也该是这钻研卜算术数里头数一数二厉害的人了。这“吉日”既是太史令算出来的,除了内行人谁看得出门道?更没人想得到竟会有人大胆的连皇帝都骗。

若不是她说要来给袁圆帖子,也就这么被算计过去了。

能让太史令冒着风险欺上瞒下,背后一定有人主使,且身份怕是还不低。她对景故渊道,“按你们这边的鬼神之说,连老天都在帮你呢。知道谁有份参与就好,抓回来严刑拷打,总能问出幕后主使。”

袁圆听得她话里血腥味十足,“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害人性命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你们不是快成亲了么,更不要行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那种事煞气。”

伊寒江压根当了耳旁风,“你若是想要柔和些的法子也行,一会和你爹说不喜欢这三个日子,要改,谁要反对得最厉害的,那个人就越有嫌疑。”

卷一缘起第九十六章 吉日或凶日(三)

景故渊道,“袁姑娘可以不要把这件事传扬出去么。”

袁圆道,“可以。”就是景故渊不交代她也不会说的,她才从一桩麻烦事里脱身,绝不想又跳进另一桩更麻烦的事里,牵扯了宫廷,她这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独善其身也就算了。

袁圆将景故渊他们送出门,只见伊寒江黑着一张脸,“若是改日子的话一定会让人来告诉你,非要来不可,不然你就后果自负。”说完就掀帘子上车,坐到最靠里的地方。

景故渊对着袁圆礼数周到的微笑点头算是道别,这才在小厮的搀扶下上车,平和的道,“你不是不信那些命理术数的么。”

伊寒江气道,“我是不信,如果日子是我挑的,就算是百鬼夜宴,群魔乱舞的煞日我也照样欢天喜地的拜堂。但现在是有人用术数来算计我呢,就算不灵验我也不愿那人以为得逞了开心得意,他开心了我就不开心了。你让袁圆保密,你是不想追究了吧。”

景故渊承认道,“我的确不想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能不能答应我一会在父皇面前不要提。”

她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我不愿意。”有道是有仇不报非君子,她若是让害她的人如愿得逞自鸣得意,她就不是伊寒江了。

“为了我也不行么?”他拉过她的手,眉目间哀求之色尽现。“这本是喜事,何必让父皇他龙颜大怒,添上几件血案。你若说了,那太史令首当其冲第一个遭罪,他罪有应得也就算了,可怜他的妻儿从此就无依无靠了。”

她反问,“你也会说他罪有应得,难道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

他柔声道,“我父皇也是从宫中争斗存活下来才登上九五之尊的皇位,即便他知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道理,他还是做了一些事与愿违的事,他此生最不想见的就是我们兄弟姐妹间为了皇位相互谋算。”

“你这么说是你认为是你兄弟姐妹中其中一个做的了?”

“……”

“你不会以为一味的忍着,暂时表面风平浪静,就真能相安无事吧,你可不是那样天真的人。”若不是他爹正值壮年,他那些牛鬼蛇神的弟兄估计早翻了天了,一旦皇帝渐渐老去,争夺只会是越演越烈。

景故渊道,“我自小就没了娘,父皇忙于国事,奶娘婢女对我也只有毕恭毕敬,我从未体会过被人包容和体谅是什么样的感觉。”

伊寒江抽离手,“你是明着说要我体谅你包容你了,为了让我不说你倒是连美色都用上了。温柔乡是英雄冢,怎么到了我这是反过来了。”

景故渊低声笑了。

她突然问,“你觊觎你爹的权位么?”她拉过景故渊的手抚着他因常年握笔而留下的茧,想着过几日一定要研制出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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