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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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望寒江-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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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商量道,“我给你银子。”

“我又不缺银子。”她向前倾过身子去抢,景故渊竟是把手抬高。好啊,是和她做对是么。她往前扑,把他压在身下,以为他长得高,她就没办法了么。

她得意洋洋的拿回面人,低头看,他黑黝黝的眼睛突然变得像潭深水,谁若失足落下去定会淹死。她坐在他身上,俯身用固定面人的小棍子点了点他的鼻子。

“干嘛这样看着我,别以为我和孔濂溪她们一样那么没定力,被你迷得晕乎乎的继而把面人给你。面人是我用银子买的,你要就自个回那摊子去找老伯给你捏吧,笨。”

秦兰见到她时是故作从容,显然贺延的话是传达到她那了,知道她伊寒江睚眦必报,所以在提防着。

孔书继笑道,“难得一家人齐全坐在一起吃顿饭。”

是啊,真是难得,上一回来孔家吃饭只有孔书继和孔濂溪陪着,今儿个却是老头子主动让她过孔家来用晚膳。她执起筷子,在那盘鸡肉里翻了翻,“怎么没有鸡心呢,婶婶常常为了我挖空心思,该以形补形才好。算了,既然没有鸡心,那就尝尝鸡腿吧。”

她把鸡腿夹起来,只是没放进秦兰碗中,秦兰就把碗挪开了,她冷淡道,“我自己会夹。”估计是怕她下毒吧。

孔书继怕伊寒江尴尬,用碗接过鸡腿,“叔叔喜欢吃鸡腿。”

伊寒江笑着,把鸡腿放进孔书继碗里,然后故意用筷子在每道菜里搅了搅。既然怕她下毒,那就什么都不要吃最安全了。

秦兰瞪了她一眼起身,伊寒江故意踩住她的衣摆,秦兰一时不慎摔了一跤,她作势要去扶,碰触到了秦兰的手臂,秦兰立马害怕的将她的手甩开,“不必你扶。”

孔公晏咳了一声,不满的看着秦兰。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欠了欠身子推说不舒服回房了。孔公晏夹了一口米饭,打破了食不言的规矩,开口道,“你住在王府不方便,男女有别,就算清清白白,瓜田李下也会惹人非议,快搬出来。”

这话题上回不就说过了么,又是旧事重提,“我说过我在王府住的很舒服,没打算搬出去。”

孔公晏把碗放下,自顾自的说道,“我已经决定了,让人去收拾了濂溪旁边的院子,你把衣服收拾一下,搬过来就行。”

伊寒江道,“我以为濂溪的事,你已是受了教训了,原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是对的,你还是那么专制。”她要是知道孔公晏让她过来不过是要行使他一家之主的威严,命令她顺从他的专制,她会过来才怪。“我是伊寒江,你若是想找个受你摆布的傀儡,那绝不会是我,你找错人了。”

辛恒从一侧走了出来。

伊寒江看向孔书继和孔濂溪,他们本是坐直身子的,却是不约而同弯了腰,只盯着眼前的碗筷。她冷笑道,“好啊,你们是合起伙来算计我。把我引来了是想怎样?”

卷一缘起第七十八章 纠缠(二)

辛恒朝她作揖,不见为官后的意气风发,倒显憔悴。

孔公晏道,“辛恒的学识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已经是御赐的……”

“我管他如何,他再怎么好也不关我事。”伊寒江看穿孔公晏的意图,寒着脸道,“你是太久不做礼部尚书,闲得发慌,所以做起青楼里为姑娘拉客的龟奴了么。”

孔公晏大喝,“放肆。”

伊寒江冷笑,“难道不像么。明知道我有多讨厌这个人,还要以吃饭的名目把我骗来,你不是精通礼仪诗书么,骗人难道就是君子所为?放肆?这才叫放肆。”她用力一扯桌布,碗碟全都落地开花。惊得孔濂溪躲到了一边。满屋的狼藉。

孔书继道,“寒江,你先别气,你爷爷,他是一番好意。”

“那番好意就留给他自己吧,我无福消受。”别人骗她,全当一场游戏,斗智斗勇,谁输谁赢都不会怨天尤人。可被孔书继他们骗,心情却不一样了,她没法子当成游戏。

她气得走人,也不理孔濂溪在背后叫唤,孔书继和辛恒却是追了上来。

孔书继跟上她的步子,“寒江,你怪不得你爷爷。你听叔叔说,你爷爷这么安排是有原因的。”

她不管里面什么原因,总之就不该这样设计她,明知道因为爹娘的事,她对被安排的婚事极为反感,老头子却还是那么做了,分明没顾及她的感受。

“辛恒如今深得皇恩,今日他跟着中书令林大人在殿前起草诏书时,正好遇上大皇子入宫求皇上赐婚,将你赐给他做妾侍。”

伊寒江停下步子,“什么?”

孔书继道,“怕是大皇子知道你性子刚烈,漠视三纲五常,连孔家都驾驭不了你。世上权威最大的人莫过于九五之尊,若是皇上点头答应婚事,那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与其让你嫁给大皇子做妾,不如促成你和辛恒婚事,让你嫁给他做妻,他和你爷爷保证过,此生就对你一个人好,只会迎娶你一个。”

让伊寒江嫁给大皇子为妾爹不舍得,以寒江的性子也不适合,只怕违逆她本意会让她做出偏激的事来,宁可鱼死网破。

辛恒当着孔公晏和他的面前发过誓,这辈子若是娶了寒江做妻子,就不会再娶他人。她值得这样一心一意的对待,辛恒的家世外貌也无可挑剔,这么想着,才想说利用今晚这顿家宴促成他们试试。

她看向辛恒道,“景驰拓真是和皇帝说要纳我为妾?”

辛恒点头,“是,我晓得以姑娘的才貌心性若是嫁给大皇子为妾,你定然是不会愿意,所以便来和孔大人商讨对策。”

量辛恒再大胆也不敢拿涉及皇家的事来开玩笑。想起景故渊曾对她说过,若是景驰拓求皇帝赐婚,她不遵从就是抗旨……

她该说景故渊有张乌鸦嘴,竟是被他一语成真。还是该说,那两人真不愧是兄弟,景故渊了解景驰拓的性情了解得透彻,竟也能未卜先知。

伊寒江嘲讽道,“我是南蛮人,以为我会被皇命束缚么,这边的皇帝还真是可笑,他以为天地下的疆土当真都是他的么?所有百姓都是他子民得听命于他?”

孔书继斥道,“这样的话不能再说。”

伊寒江道,“我与他宝贝儿子之间可是有暧昧不明的关系,他就没听过么?把我嫁给景驰拓,就不怕皇家的丑闻添上一桩。”

孔书继摇摇头,也不太清楚,“或许有人在从中帮话吧。王爷他多年未娶,你的身份又是特别,你娘是南蛮人,皇上或许有皇上的考量。”

考量?她心里嘲笑,把她这有南蛮血统的卑贱女子赐给景驰拓为妾就是那皇帝的考量。

反正不过是妾侍,是景驰拓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景驰拓与景故渊不同,不会钟情于一个女人,皇帝想必觉得景驰拓不过是一时新鲜,发现了一个新玩物,娶进门不久就会腻烦的,自然生不出乱子。

“我不想嫁谁都逼不得我,包括你们这边高高在上的皇帝。”伊寒江道,“我已经不是孔家的人的人了,叔叔只要记得,日后不论我做什么都和你孔家没有关系,我不会再来孔家,叔叔也吩咐孔家的人不要再去王府找我,知道么。”

只要她是要和孔家划清关系,不论她日后做了什么,追究起来也牵连不到孔家。

“寒江,你为何要挑一条最艰辛的路走。”她要抗旨就是和皇上斗,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届平民,在皇都,皇上就是天,就是地。她顶的天踩的地都是皇上的,要扭转乾坤谈何容易。“你若是点头同意嫁给辛恒,我一会就请陆大人入宫面圣,禀明你与辛家已订了婚约。”

“叔叔不用说了,我不会嫁给他的。”她对辛恒道,“你不必浪费力气在我身上,天涯何处无芳草。”

孔书继还想劝,却听到一声惊叫,那是秦兰的声音,凄厉的很。他若有所思的看了伊寒江一眼。伊寒江镇定道,“我要对她下手,她现在还有命出声么。”

他们赶到秦兰的房间,却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把胭脂水粉扫了一地,手捂着左脸,却依旧盖不住红肿。秦兰抓着左脸,一见伊寒江来,发疯似的指着她道,“你这女人,是你给我下毒的。”

伊寒江冷笑道,“我要下毒会对你手下留情么,你未必把我看的太心慈手软了。我要下毒绝对不会让你只红肿半张脸,我会让你整张脸都肿了,像猪头一样。”

“你这恶毒的人!”秦兰朝她扑过来,孔书继把她拦住道,“寒江刚才与我一起,她哪里有时间对你下毒。”

秦兰道,“不是她还有谁!她刚才碰过我的手,或许是刚才趁机下毒。就算不是,她来自南蛮,有什么妖法她不会的。就和她娘当初对你哥下了邪术,才迷惑了他去了南蛮一样。她现在也要用妖术对付我了。”

南蛮真的有那种邪术,动动嘴皮子就能害人,那她还能平安至今么。“你是脑子错乱,与语无伦次了吧。”

卷一缘起第七十九章 纠缠(三)

懒得理她。

“你别想走!”秦兰上前一把扯住她的衣裳,“你和我母舅说要对付我,你怎么会平白放过今晚的机会。”

伊寒江冷眼道,“你面目可憎,仇家又何止我一个。”她冷笑道,“本姑娘现在没心情和你闹,你最好给我放手。如若不然,我就干脆成全你,真对你下毒,让你另一边的脸也肿起来,左右对称正正好。”

秦兰发狠一扯,她半截袖子被扯落了下来,伊寒江生气的看着袖口,怒瞪秦兰。孔书继立马隔在她和秦兰之间,“寒江,你先回去吧。”

伊寒江一肚子火气,哼了一声,转身不理秦兰的骂声。走了两步正好与姗姗来迟的孔公晏遇上,想起孔书继说起他的用心,她撇撇嘴,“我的事你不用烦,我自然有解决的办法。你只要记得你姓孔,我姓伊就好了。”

“你这死丫头,你真以为你出事了,我能袖手旁观么!”孔公晏大声骂道,激动得青筋都冒出来了。

她也跟着大声,拉高嗓子,“我说我能解决那么我就能解决。我已经和叔叔说了这阵子双方不要往来,你就算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孔家其他人。”

孔公晏不再出声了。孔家上下二十来口,离乡背井进孔家来为奴为婢,不过为求温饱有个安身之所,让那些人断了性命,孔公晏是不忍心的。

她要的就是孔公晏的不忍。不是人多力量就会大的,孔家一门老弱病,碍手碍脚,和她断得干净,她没了后顾之忧,办起事才能随心所欲。

她看了一眼孔公晏,事情不解决是不会再见了。她离开孔家,辛恒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辛恒神色黯然的问,“姑娘当真那样厌恶我么,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我说过我对你没那意思。皇都多的是好姑娘,才貌双全的更是不少,你现在已经做了官,要娶个贤良淑德的妻子是很容易的事。何必纠缠我。”

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他却是不懂知难而退,那份韧性若是用在别的地方,她倒还会觉得钦佩,可偏偏却用错在她身上。

他承诺道,“感情之事是可以培养的,只要姑娘愿意给我机会,此生,我绝不辜负姑娘。”

伊寒江道,“誓言那种东西从来就不可靠说变就变,想得到一样东西谁不是花言巧语,得到就弃如敝履了。你既然说感情可以培养,为什么不干脆放弃我,去找另一个姑娘和她培养感情?”

他深情道,“我只钟情于姑娘。”

“可我不喜欢你。”她反问,“你多久没照过镜子了?在客栈见到你时,你流连在美酒美人中过得惬意,可现在呢?完全没了当初的洒脱了。林初一曾经让我去看你,可我拒绝了,你又何必想着一个根本无心于你的我?”

辛恒着急道,“难道姑娘想嫁给大皇子么,他为人风流,今日看上姑娘,明日也会看上另一个,姑娘想就被那么糟蹋么。”

他实在是小看她,以为嫁给景驰拓为妾和嫁给他为妻之间她只能二则一么。她正色道,“我不会嫁给景驰拓的,但我也不会嫁给你。你死心那是最好,若是执迷,不过白白蹉跎了你的时间罢了。”

“姑娘有喜欢的人了么?”他试探的问道。

她转过身。若是说没有,他或许又来纠缠,她若说有,他也未必会信,既然这样就模棱两可吧,“有或是没有都和你没有关系。”

他见她要走,急急又问,“可是王爷?”

她翻白眼,怎么那么多人问她是不是喜欢景故渊。“去找个两情相悦的女子成亲吧,一见钟情未必是真实的,等你有天想通了,就会觉得自己今日追逐我不过是黄粱一梦。”

他留在了原地,渐渐隐没到夜色中。

景故渊写着折子,伊寒江一脚踹开门进来,一只袖子还没了。景故渊好笑道,“你不是去孔家吃饭了么,怎么,又是和孔大人打架了么,不然怎么弄得这样狼狈。”颜闯对她惹祸的本事也见怪不怪,低头继续磨墨。

她声音清滑,“狼狈?你大哥若真是打我主意要我做他妾侍,他后半生会更狼狈,不,他压根不会有后半生了。”景驰拓那样风流,色字头上一把刀,死在牡丹花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死法。

景故渊敛了笑,“是发生什么事了?”颜闯也抬头看她。

她哼笑了两下,道,“辛恒说你大哥求你爹赐婚让我做他妾侍。你爹以为人人叫他天子他就真是天了么,你明日去告诉他,他若是想老来丧子,尽管赐婚好了。”

景故渊听出她话语里的杀意,紧张道,“你不要胡来。”

她道,“把你大哥杀了,我再回南蛮。要知道杀个人对我来说,不难。”

景故渊道,“你是打算此后再也不踏足皇都了么,你爷爷你叔叔此后也都不见了?若是死了一个皇子,父皇定然会雷霆震怒,你一走了之就算了,你不怕两国交锋兵戎相见么。”

“你爹若是为了一个儿子,不顾他的子民要流离失所,那就打吧。”

两国多年来相安无事,何尝不是因为这边的皇帝忌惮南蛮兵强马壮,要真开战吃力不讨好,未必能占上风。

反正她家也与世隔绝,世道就算兵荒马乱又与她何干。

颜闯指责道,“你实在太自私了,只为了个人的恩怨,却不会顾全大局。”若是开战会是怎么样的生灵涂炭,人间炼狱,她却只惦记自己,其他人都不顾了。

伊寒江道,“你还真是好笑,世上的事有因才有果,是你的大皇子贪恋美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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