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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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烟漫草-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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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泥人也摔碎了一个,”看着手中摔得身首异处的自己,有些伤心的说着,“幸好还有个你。”
虽然知道他说得是泥人,可心里却还是涌出些奇妙的情愫来。压住心里奇异的感觉,“前面不远处好像有个医馆,去那看看吧。”一边又蹲□子,让他上来。
沐轻云先是一愣,可看看自己动不了的右脚,他也不好在扭捏下去,俯身趴在她背上,由着她带他去看大夫。纳兰若背着他,感觉身上的重量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不能承受,在她看来沐轻云并不是很瘦,反而还有些憨憨的,傻傻的,总觉得他该是肉肉的,没想到这么轻。
“你应该多吃点。”口不由心的说出口,她有些懊恼的皱眉,幸好沐轻云看不见。
“啊?吃什么?有什么好吃的。”
其实她不知道,沐轻云刚刚也在走神,是以根本没听明白她话中含义。两个尴尬的人再不开口。沉默着走完剩下的路。
等到了医馆,沐轻云又皱起了眉头,大夫看过后,表明并没有伤到骨头,只需好生休养,很快就会好。最后,又说有种外敷的膏药非常有用,但是需要等些时间,将二人请到了后堂小院里。等大夫一走,沐轻云不太高兴地抱怨起来,“等下我们赶紧回去吧。我总觉得这个大夫怪怪的。”
“哪里怪?”从刚才开始她也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正好沐轻云也有同感,便顺势接了话头。
“我昨日过来买药,那大夫一看见我就盯着我的手看,还说我手长得很好看。难道我人不好看你说是不是很怪?”说话间,他竟是露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看着纳兰若。纳兰若无奈只好扭过头,暗想这人怎么会这么小气。可转眼一想,又觉得沐轻云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沐轻云长得的确很好看,在京城时也是有些艳名,很多慕名的女子都巴巴的想去看他一眼,是以,没有道理,只说他的手,而不是他这个人好看。又听到,沐轻云说,“她盯着我手看的样子就像是猫看见了鱼,让人觉得特别毛骨悚然。”
“你想多了。”
“哼,你不相信我。”
“嗯。”
“你……真是太讨厌了。以后再也不和你出来了。”
满头黑线,到底是谁偷偷跟来的,这会儿竟然能理直气壮的说出这种话,果然不可理喻。可心里却对他的话上了心。不过一会儿,那大夫拿着个蓝色瓷盒走了进来,“这是按家传药方熬制的药膏,涂在伤患处,可减轻痛楚,亦可清热化瘀。”纳兰若伸手将药接了过去,又给了大夫些银子作为诊金和药钱,那大夫也没有说什么,随手将银子装了起来,又道:“我看两位公子也不便行动,正好我院中有马车,可送二位公子一程。”
“那就麻烦您了。”纳兰若一边道谢,一边扯了扯沐轻云拽着她衣摆的手,等到大夫出去了,她才又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谢绝了人家的好意。”
“哼……”总之他就是觉得这大夫不怀好意。
纳兰若一手扶着沐轻云,二人走出房间,果真见院内停着辆马车,马车夫掀开车帘,正等着他们上车。把沐轻云安顿上车,纳兰若又回头看了看院中摆设,院中放满了药材和制药的工具。看上去并没有不妥之处。
这才钻进马车,见沐轻云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她也不理,径自找了地方坐下,对着窗外往后倒的景致微微发起呆来。渐渐地,竟是泛起困意,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不曾想这一睡便睡过去一个下午。
一阵冰冷的寒意自身下传上来,顿时她打了个哆嗦,可眼前的景象让她顿时连最后一点睡意也被惊走了。这阴暗潮湿,布满青苔的地下室是怎么回事?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突然,她想起她本是和沐轻云一道坐马车回客栈,如今这客栈没有回去,沐轻云又在哪里?她立时环顾四周,在角落里发现了还在沉睡的沐轻云。
“快醒醒。”纳兰若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臂,沐轻云一声惊呼,醒了过来,接着又是几声惊叫,纳兰若连忙捂住这人的嘴巴,直到他缓过神来,不再惊叫,她才放开手。一松开,沐轻云就钻进纳兰若怀里,怯声声的道:“我们不会是被那凶手给抓了吧。”
双手一摊,纳兰若撇撇嘴,“乌鸦嘴。”没想到被他言中,那大夫果然有问题。眼珠一转便落在沐轻云的手上,他的手指纤长,皮肤细腻白皙,指甲修剪整齐,葱白的手指上不带任何饰物,却也让人能够一眼便觉惊艳。果然是一双十分耐看的手,只可惜……想了想,她尽量放轻声音,“她可能是对手有些偏执的喜好,故而每个失踪的男子最后都会被斩断双手。”说到这里,她又低头看了眼瑟缩着的人儿,只见他目中含泪,隐而不发,“你别哭,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哇啊……你这个大坏蛋。”沐轻云哭得伤心,伸手在纳兰若身上打了几下,却也没有用力,只像是在发泄一般,末了抽抽鼻子,撅着嘴,嘟囔着:“你才乌鸦嘴呢。我这么漂亮的一双手怎么能被砍掉呢,要砍也得砍你的。”
纳兰若嘴角不由抽了几下,这人真是跳脱,什么时候了还能斤斤计较。不过她并不知道此时沐轻云心里害怕得要命,可他一想到纳兰若也在,就觉得安心,是以随口乱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些。
两人相依而坐,却不知外面已是乱了天。全城捕快都被遣了出去,挨家挨户的搜查。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着官服的衙役来来回回。人们私底下也在悄悄议论。
“这是在找什么呢?”有人好奇的探头问道。
旁边有人捻着耳畔流苏,故作神秘的嗤笑一声,“想必是京里来了大官,清场子的吧。”
说着旁边又有一人冷笑,“什么清场子!胡说八道,分明是京里的大官在迦叶境内失踪了,故而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搜查。”
那人不屑的努着下颌,“你怎么知道?”旁边的人都将目光投过去,似乎都在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冷笑的女子这会儿见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便又神气的笑道:“我亲戚在衙门里做事,今儿一早便见一女子拿了块不知是什么的令牌直接扔给了县令,那县官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看到令牌却被吓了个半死。紧接着全城所有衙役都被派了出去,全城搜索,就连城门也设了关卡,只许进不许出呢。”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一下,瞅瞅四周,“听说这大官还是个王爷,爵位大得不得了,在迦叶境内出了事,县官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哼,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们说这大官会不会已经被……”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着众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更有甚者,连连骂的,“你小子不要命了,小心被官府听到,第一个就抓了你。”
那女子被人一吓,下意识里缩了下脖子,紧接着又嬉笑起来。“哪能啊,官府现在可没空理我。”
“是吗?”这人话音刚落,便听到从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冷风嗖嗖的往脖子里钻。周围的人也是一脸惊恐的瞅着她身后,待到她反应过来往后看时,其他人已然不见了踪影。“呦,大人您忙,小的告退,告退。”说着就要脚底抹油溜走,跑了半天竟是纹丝未动,她沮丧着脸掉过头来,“大人,有什么事您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迷踪侠影  肆】


“哼,”来人冷笑了一声,松开衣领,“听闻你是迦叶有名的万事通,我向你打听个人,四方楼对面的医馆有位刘大夫为人如何?”
“是,是,刘大夫在迦叶是有名的善人,经常为贫穷百姓免费义诊,可惜好人没好报,三个月前,刘大夫的夫人疾病过世了,年纪轻轻就死了夫人,城里好多媒人都去为刘大夫说媒,只是刘大夫只说夫郎刚刚亡故,不愿再娶。真真是让迦叶儿郎又是伤心,又是羡慕啊……”这人还要在东拉西扯一番,来人只一个冷眼便让她立刻噤若寒蝉。
“刘大夫除了医馆,还有没有其他房产?”
“有的有的,虽然小的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刘大夫的房产,但是近日,小的见刘大夫经常深夜出入,而那处又没有其他人居住,也未听说此处卖给什么人,故而小的猜测应该是刘大夫的房产。”那人冥思苦想一番,有些犹豫的说道,心里不由想起前几日碰到刘大夫神色诡秘出现在那里的景象,偏巧那日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当时真是把她吓了一跳,还以为遇到鬼了呢。
“带路。”
“啊?好好的。”那人苦着一张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放到了马背上,快马奔驰了起来。穿过大街小巷,很快穿过了城门,到了郊外一处四周荒凉的宅院。
宅院大门紧闭,寂然无声,实在看不出此间有人居住的样子。看此情形,那女子心知不妙,赶紧辩解起来,“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路过看见刘大夫出入,要不小的回去查清楚了再来。”
来人也不再多话,随手扔了几锭银子给她,“你可以走了。”说罢,人已经走上了台阶,伸手去推大门,大门推不开,人影一闪,竟是跳到墙上,翻了过去。进到里面才发现,此间确实有几分颓败,但收拾得倒也整洁,院中并无人,摆放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她本身听力就比普通人敏锐一些,如今她刻意凝神聚气听,果然让她听到在她左手边传来低低的说话声,但是声音很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压抑着,很难听清楚到底是什么声音。
走进房间,屋内几乎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墙壁上只是挂满了画,画中是一个男子,画像栩栩如生。令人奇怪的就是整间屋子都挂满了画像,画中都是同一个男子,只是不同姿势,不同背景而已。
那些细微的声音正是从这间房子,敲敲墙壁,并未有异常。难道是她一开始就判断错了?她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正在此时,屋外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她立马追了出去。只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人也追了上去。
而这厢纳兰若和沐轻云已经被困在地下室一夜,又饿又困。纳兰若低头看了眼趴在她腿上睡着了的沐轻云,“沐轻云,快醒醒,快醒醒!”
“额,咦?”沐轻云揉揉惺忪的双眼,“怎么了?”
“有人来了。”纳兰若站起身,将沐轻云拉到身后。她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这里只关着她们二人,按道理被抓的还有五六人,可很明显这里没有其他人。
话音刚落,便听见咔嚓咔嚓作响的声音从另一面石壁后传来,紧接着那面墙壁中间竟是出现了一个门,门外灯火一闪一闪,随着灯火走近,可以看到后面跟着两个人。两人皆是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见到二人醒来,也不做多言。前面那人身穿淡黄色长衫,两缕头发垂于胸前,其他皆用发带束起,一手托着灯台,而另一支袖管却空荡荡,轻飘飘的。她指着沐轻云,朝着身后之人点了点头,身后的人快步上前就要拽沐轻云。这人面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斜斜的挂着左颊,眉毛又粗又黑,与这黑暗融为一色,使人除了刀疤再看不清她其他的表情。
沐轻云赶紧躲在纳兰若身后,心想这两人该是和那大夫一块儿,莫不是现在要抓他去砍手。纳兰若身形一转,连忙挡在那人面前,“你们是什么人?”说着一只手拉住身后的沐轻云,两人贴的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栗和恐惧。另一只手握了握袖中的匕首,准备随时出击。
刀疤女出手很狠,右手出拳,左脚斜踢,纳兰若右手格挡,拉着沐轻云后退一步,紧贴着石壁,刀疤女紧追不舍,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纳兰若只得不停地格挡,又要顾及身后的人,根本无法回击。
开始拿着灯的独臂女冷笑了起来,“原本以为是个娇俏公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女人,真是看走了眼。”说着又开始催促那人,“阿武,快点结果了她。”
刀疤女出手愈加狠历,纳兰若反手一推,将沐轻云推离身边,出手越来越快速,寒光乍现,而刀疤女徒手相搏,一时间被迫后退,连挡了几次,不由心下大骇,也开始用起全力应付。而纳兰若只觉自己好久没有练习,手脚都有些生疏,前面就算是热身,现在她才是开始。
沐轻云听到纳兰若低声让他快跑,被她推了一下,整个身子就退到了角落里,转眼,便看见纳兰若和那个刀疤女颤抖了起来,而那个独臂女则站在离他不过三步的地方堵着出口,他又看了眼纳兰若,咬咬牙,狠劲朝出口那人撞过去,那人不提防,一下子就被撞倒,趁此机会,沐轻云就低着头一路往外冲,边跑边喊,可没等他跑出去,就被人抓着领子带了回去,“啊!快放开我,放开我。”
可一回到石室,他看见纳兰若居然倒在地上,神志不清,他一下子惊慌起来,大叫着,“你们把她怎么了?啊……纳兰若,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我们走。”独臂的那个吩咐一声,便抓着拼命挣扎的沐轻云走了出去,沿着潮湿的走廊,走了大概五步,左转就会看见另一间石室,里面传来嘤嘤地哭声,而侧面还有一间小房间,沐轻云就被带进了那里,一进去就看见一张很大的类似于床的东西,他被捆缚在上面,平躺着,四肢被人用绳子绑在木板上,紧接着就看见那个刘大夫走了进来,眼眸中尽是痴迷。
“阿武,外面有个碍事的,你去除掉她。”刘大夫虽然在对阿武说,可眼神一直盯着沐轻云,目光中带着痴迷、喜悦,看得沐轻云毛骨悚然,又想到纳兰若告诉他这个人对人的手有种病态的痴迷,就更加恐惧害怕起来,生怕这人会将他如其他那几个死掉的人一样,砍断双手,放光全身的血。
想到这里,他越加激烈的挣扎,可奈何四肢被缚,根本无法使力。“求你,求你放过我吧。”一边求饶,一边挣扎,若是这样倒不如让他死个痛快,也好过被人折磨。
可那刘大夫却好似什么也听不到,只一味的拿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手臂上比划着,就好像在寻找一个更好地地方下手一般,寒光闪过,手腕上顿时划出一道血痕来,鲜红的血珠渗出来,缓缓地流出来,悄然无声的,极其缓慢的,让他有种错觉,可手臂处传来清晰的痛楚,让他明白这是真的。
难道他要被人放干血,然后,斩断双手吗?
他在心里恐慌的问自己,又狂躁地喊着,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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