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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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烟漫草-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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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青荷刚端了午饭进来,都是些清淡的素食。可与往常一样,沐轻云只用了几口,便再吃不下了,青荷看着,面露忧色,“公子,你再吃些,您整日就吃这么一点,身体哪里受得了。”
沐轻云却只是摇摇头,是真的一点儿都吃不进去了,似乎什么东西勾不起他的食欲。
青荷叹口气,将东西一一收了,正要出去,便见睿王爷一路过来,他一向心直口快,不藏着掖着,这会儿见了纳兰若,连连说着,公子又吐了,公子吃得很少……诸如此类,纳兰若忍不住唇角一勾,笑了起来,转而,将手里的食盒往桌上一放,道:“吃不下也尝一尝,这可是我亲手做得,权当给我面子,怎么样。”这样说着,从食盒里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青荷凑过来一瞧,不觉大失所望,并不是什么精致的吃食,只是一碗酸汤面,和两碟小菜。沐轻云先是一惊,想着府里谁敢让她亲自下厨,转而又想,若她有心,还真没人敢拦。当初她要搬进来,娘亲开始怎么也不同意,后来拗不过勉强同意她住在前院,谁想她却是一天几趟子跑,也没人拦得住。娘亲最后也懒得再管,由着她过来。
见她一脸期待,沐轻云勉强拿起勺子舀了口汤,味道酸酸辣辣,倒也爽口,不觉又多喝了几口,这样不知不觉间,一碗面就见了底,连带着旁边的小菜也动了几筷子。见他如此,纳兰若微微一笑,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怎么样?”
“还好。”见青荷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才发觉自己竟是将一整碗面都吃完了,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在心里暗叫一声,太丢人了。面上淡淡地推开碗。
嘴硬,纳兰若心里暗暗笑道,命青荷将东西收了。等屋里剩下她们二人的时候,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又说道:“真不给面子。”
沐轻云接过水浅酌几口,感觉比刚刚好多了,低着头不愿搭理她。纳兰若也不恼,轻轻说道,“孕吐这么难受,为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夫郎辛苦了。” 
沐轻云别头避开,面有羞赧,口中不服道:“就会油嘴滑舌,受苦的还不是只有我。”想想又觉得这话颇有撒娇之意,忙又开口辩驳,“……唔唔”他话还没出口,便被一温软的唇堵住了。
滑舌轻易溜进沐轻云的口中,丁香小舌轻易被挑起纠缠,直到他瘫软在她怀里,她才放开手,嬉笑着问,“现在还难受吗?”
“你……真无耻!”沐轻云喘着粗气,撅着嘴哼哼。纳兰若掐了掐消瘦的脸颊,伏在他肩窝,沐轻云看着两人的发在她手指上绕啊绕啊,似是缠缠绵绵,直至地老天荒,闷闷地声音从身侧传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生当共白首,死当长相思。”
沐轻云刚张开的口,一下子闭不住,微微有些颤抖,这等誓言一如当年,人影缭乱间,似乎又见灯火通明中,她悠然而来,执手相握,明知不可信,却深植心中。终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玉暖。”
“咦?”
“我们的这个孩子取名玉暖如何?”她温热的手掌贴着他的腹部,轻柔地说着。
他怔怔点头,心中一点暖意淡淡涌起,“嗯,随你。”停了一下,又问,“我想瑾儿了。”
“她很好,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两人这样依偎着又说了些话,屋外走廊檐角的铃铛在风中旋转,叮当铃声随着风悠悠的飘向更远,浓云处风景一片晴好。
张茜来的时候,两人还在说着悄悄话。一院子的下人都躲在院外偷笑,等人到了跟前,才慌慌张张的站成一排。
青荷眨眨眼,疑惑地看看领着张茜进来的护卫,左右瞧瞧,还正纳闷怎么家主、小姐一个也不陪着。便听那护卫说道:“王爷在不在?”
“在。我去通报。”
纳兰若已闻声而来,看到张茜只略微皱了下眉头,显得十分不悦,却还是说道,“他在里面,你去吧。”
张茜点点头,走了进去。院子里的花开得正好,沐轻云正疑惑地站在花丛里皱眉。张茜并未走得多近,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沐轻云,有那么一刻,她以为有回到了当年那个桃花盛开的日子,他站在桃花中,蓦然回首,灿然一笑,至今她记忆犹新,念念不忘。及至此刻,她心中依然悸动,却只会在心里默默留念。若是当年她能放下介怀,他也许会比现在更幸福。
“我只是想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她启唇,诚挚地道歉。
他拧着的眉慢慢舒展,微微叹口气,忽而又一笑,“我不想原谅你的,可现在我很高兴,很开心,很幸福,又觉得若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遇到她,所以,即便这是场劫难,我也认了。”
张茜微微愣了一下,缓缓点头,“祝福你。”
“谢谢。”
纳兰若上前紧紧握住沐轻云的手,望着远去的张茜,低声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如果你对我不好,她愿意照顾我,对我好。”沐轻云眨眨眼,狡邪的一笑。
纳兰若挑眉闷闷地说,“她想得美!”





、【共剪西窗烛  捌】


自从纳兰若堂而皇之登堂入室后,但凡沐轻云之事皆要亲力亲为,小到端茶送水,煎药煮饭这样的事情,她都不会假手于人,这让沐府上上下下的男仆感动不已,同时,年轻的期盼自己能遇到如此贴心人,已经嫁人的则暗暗后悔,对自家那口子便是抱怨不跌。
对于府里人嚼舌根子的话,纳兰若不在意,沐轻云便也只当未听见,时而看见她递茶水的顺溜动作,也不免在心里暗暗偷笑,想着,这些日子纳兰若对他也算是千依百顺,有什么事情也都先想着他,就说平日里解馋的零嘴,她虽然做不到样样精致,却也能弄到一一别具风味。
青荷从外面进来,见自家公子一个人在那傻笑,便猜定是想起了王爷,心里不觉又是嫉妒,又是懊恼,怎么没让他遇到这样一个细心温柔的良人呢?这样想着,人却是走到沐轻云跟前,将新沏好的茶水换上,又将午睡后的被褥重新叠起收拾妥当。转而低低叫了声公子。
沐轻云回头这才发现清荷,微微有些尴尬地问:“怎么了?”
“公子,还有别的事吗?若没有的话,小奴就先退下了。”
“哦,没事了。”想想,又喊住清荷,问道:“怎么没见王爷,她去哪了?”
青荷低头盯着脚尖,喏喏回答:“公子午睡时,王爷的好友,似乎是什么明家三小姐相邀,王爷便出去了。”
“哦。”沐轻云转头见桌上今早刚刚插上的桃花,开得霎时娇艳,情不自禁裂开嘴笑,面颊带粉,犹如这桃花一般娇媚,“青荷,准备一下,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啊?哦哦。”青荷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快步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便来禀告马车备好。
沐轻云此时已换了件墨绿色映着淡淡花纹的长裙,身上另外多加了件披风,这才在青荷和青眉的陪同下,乘着马车出府散心。
春风犹带了几分凉意,夹着盛开的桃花香淡淡地拂过。街道上,静静行走的人群,低声细语的情人,以及远处的远处涤荡人心的暮鼓晨钟。花瓣飘落在手心,又从手心飞落路旁,他微微一笑,一抹淡淡的幽香飘过,抬首见太白楼旁那棵高大的桃花树竟开满了粉嫩粉嫩的花朵,朵朵似云似雾,大片粉嫩的阴影中,似乎又见少女回眸的冷艳。
“青荷,就在这儿停吧。”
“是,公子。”
马车停定,青荷先是从车上跳下,伸手将沐轻云扶下马车,然后站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相随。沐轻云静静地望着满树桃花,想起那年他和她初相识,误会、阴谋、刺杀……接踵而来,这期间也有如这花朵一般美好的时刻。
“公子,这里风大,小心着凉。”青荷上前几步,将披风领口拉了拉,低声嘱咐道。
沐轻云笑着摇摇头,回头道,“我想沿着这条街走走。”
三人慢慢地走在福宁路,道旁的树枝已发出嫩芽,耐寒的花朵已然盛开,将春的气息铺洒大地。车夫驾着马车缓缓地跟在后面,直到一间酒楼前,沐轻云扯了扯衣领,抬头却是一愣,随即展颜一笑,张口无声地说道:“等我。”
楼上相对而坐的两人见此情景也是举杯一笑,却在下一瞬僵住,只听楼下传来一阵惊呼,人影霎时飞掠而出,一瞬间那飞奔而去的马突然嘶鸣一声,痛苦倒地。周围的人慌忙避让,马上之人似是有些功夫,从马上堪堪跳下来,虽未受伤,却是大惊,回头,便见路当间站着一冷艳女子,华服冠帽,冷眼似一把尖刀,锋利而狠戾,她一惊,转眼又见那女子几步走至路旁一男子身边,那冷硬的表情转瞬便盛满了关切和柔情。
哼……那女子却也只是冷哼一声,不屑得居高俯视,旁边的人都暗暗嘀咕起来。
纳兰若此时已是怒火中烧,刚刚沐轻云若是再多走一步怕是就要横死在马蹄下,如此惊险,她怎能不急,怎能不怒,更何况虽躲过马蹄,却平白无故了挨了一鞭子,血液渗出,染红了衣袖,而这罪魁祸首居然一点愧疚都没有,反而如此嚣张。
知道她此时必是怒极,沐轻云咬牙忍痛,连忙拉住她,求道:“别,别去,我疼,你带我去医馆吧。”看那女子的衣着家世定然不简单,若是得罪了了不得的人,对她只有坏处,他不能让她再受牵连。
纳兰若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女子,从楼上的明窅也连忙劝道:“对啊,你还是先带妹夫去看看医师,包扎一下伤口,这里有我,你放心好了。”纳兰若点点头,带着沐轻云上马车,一路直奔附近的医馆。
待到纳兰若走了,明窅这才正色道:“小王爷今日这是去遛马了?小王爷的马确实是好,刚刚多有得罪,还请小王爷见谅,您说个价,这马小的赔您。”
世人皆知,巧国有三位王爷,位高权重,一是,西昌王手握十万精兵,年过五旬,确是精神抖擞;二是,淮南王,富甲天下,坐拥最繁华的迦叶、靖陌、锍怴三大城,掌管国库,就连皇宫开支用度都需经过她的首肯;三是,洛阳王,以文采闻达于诸侯,性情温和,处理政事却是雷厉风行,是为女皇的左膀右臂。相对于,位高而无实权的睿亲王,这三位可算是三王鼎立。
而这位小王爷便是淮南王之么女,深受淮南王宠爱,就连爵位也都留给了这位年仅十二岁的幼女。当然,这也养成了她娇蛮跋扈,傲慢无礼的个性,在京中称其为一霸。
“区区一匹马小爷也不在乎,但这人着实可气,明小姐不会是想袒护此人吧?”洛海月挑眉,一脸挑衅地看向明窅,示意她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她旁边围着一群刚刚才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家仆,家仆个个摆起架势,一副与人拼命的样子。
明窅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还带着笑意,连连否定,“非也非也,小的并不想袒护什么人,只是这事闹开了,小的怕小王爷面子挂不住,若是被西昌王知道了,那就更糟了。”
“嗯……你威胁我?”
“不敢。”明窅冷笑着,转身步履从容的离开。
渐渐与人群混在一起的背影,让洛海月十分不悦的皱起了眉头,眼珠子骨碌一转,蓦地咧嘴嘿嘿笑了起来。“纳兰若,你倒也是个痴情种。去查查那男的是哪家公子?”

沐轻云受伤后的第三天。沐父带着沐轻云去城外的神庙祈福。
原本沐轻云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但沐轻云的父亲因着多年来承受丧子之痛,已是草木皆兵,连日来时时守着他,犹觉不安,于是,就有了此行。因着上次的不愉快经历,这次出门,纳兰若也坚持要跟来。
如此,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沐辰和纳兰若骑马走在马车两侧,沐轻云和沐夫人乘车,一路驶向城外不远处最负盛名的莫旭山神庙祈福。莫旭山神庙有三大景点,西湖落日、菩提长阶、千层瀑布。菩提长阶由九百九十级台阶组成,传闻一步一跪走上台阶者是为心诚,神灵定会显灵实现此人的愿望;闻风而来者不下千数。
而千层瀑布则为神庙后山一处断崖,澜沧江从此处而过,江水激荡,随断崖而落,犹如千层。传说在很多年以前,一对男女两情相悦,互许终生,但女子高中榜首后,嫌贫爱富,抛弃了男子,男子追寻至此,心死纵身跳下万丈悬崖,死前曾在次留下绝笔。后来,那位女子心存愧疚,便散尽家财在此修筑长廊,曲折蜿蜒徘徊于江面上,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后人,将此地称为试情崖,但凡有情人若是能走过长廊曲桥,就会得到那位死去男子的祝福,相爱一生。
对于这一点,纳兰若是怎么也不相信的。若是真有此事,那男子必然化作厉鬼,兴风作浪,但凡看见一对对情侣必会怨恨,从中作梗,拆散他们。当然,这么不有爱的想法她是不会告诉沐轻云的。
在山上,祁完福,用过斋菜。纳兰若又陪着沐轻云走了一遍那长廊曲桥。虽然故事不怎么动听,但这建筑别致精巧,而站在桥上往那凌空而落的瀑布更是别有一番悲壮之情。水花飞溅,点点水汽扑面而来,将空气染得愈加朦胧。
她握着他的手,在桥上闲庭信步,惬意悠然。走到中间的八角亭,便见台阶旁竖着一块石碑,碑文中记述得正是那个传说,石碑后面题着那男子的绝笔之作,字字珠玑,似是能看出写下此言的男子当时如何悲痛欲绝。
“你定是不相信这传说。”沐轻云望着石碑淡淡地说。
纳兰若撇撇嘴,不言而喻。“你呢?你可相信?”
沐轻云信步走到亭中,望着远处浩渺山林,微微摇头,有些惆怅的说道,“自古女子多薄幸,难得有情人。爱真是让人绝望。”
她微微皱眉,正要开口,便听沐轻云继而说道:“可没有爱却让人更加绝望。”他回头望着纳兰若,隔种层层水雾,淡淡地说,“因为爱,所以他这一生有个可等可盼可怨的人,若没有爱,他又该如何了此残生。”
“你想多了。”她轻轻一叹,揽着他坐在栏杆处。水花溅湿了二人的衣摆,他窝在她怀里,丝丝暖意透过身体传递,他一笑,“抛开那传说,这地方倒也不错。”
“风大。”她皱眉,冷冷地说。
他摇摇头,似是对她的不解风情感到无奈。
二人又坐了一会儿,估摸着该下山了,便开始往回走。纳兰若给他紧了紧衣领,道:“这些年你身体亏的厉害,真要好好补补了。”说着又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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