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烟漫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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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烟漫草-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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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若瞥了她一眼,“未必死了。”当先一步,走进人流。秦朔摇摇头,只觉蓝若总喜欢把话说一半,一半又怎么样呢?她懂,若有人死了,定然是件大事,城中不可能无人知道。秦朔紧跟着蓝若,从主街转道东安街,东安街人流不减,照样热热闹闹。
正逛着,便看见有一处挤满了人,秦朔便又摇头晃脑,好一顿编排,最后又说,“人多的地方,必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会有流言,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去看看。”
“你是想去玩一把吧。”
“哪能啊!”秦朔讪笑。
蓝若摇摇头,一脸无奈地和她走进赌坊。可没想到一进去,便见到了一个本不该在此的人。赌坊里闹哄哄,围成一圈的人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蓝若本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人,随即打算离开,可转眼便瞅见一个小身影,叉着腰大喊,“我看你们谁敢!”那姿势,那架势,威风凛凛,可再看那小身板,蓝若不由嘴角抽搐,这孩子怎这么不让人省心。
“惠晔?”蓝若飞快地上前几步,连踢两脚,将那个正要对夏侯悾鞘┍┑娜颂叻桑砘ぷ∷实溃坝忻挥惺苌耍俊
夏侯惠晔懵懵懂懂地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即突然大叫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连忙拉着蓝若大叫了好几声,回头又冲着旁边一身布衣的男子,嚷着:“哈哈,天助我也,这下你一定要教我怎么来个通杀。”
蓝若这才注意到,夏侯惠晔刚才一直护着一个男子。这男子二十出头,梳着已婚男子的发式,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双手交握在胸前,手指指节分明,指甲修剪齐整,再看他一身灰色布衣,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却散发出一种淡雅气质。
“又胡闹!”蓝若手指戳了他额头一下,又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惠晔笑嘻嘻地撒娇道,“大姐来谈生意,我就跟来完喽。这个啊,”他又转身将身后的男子拉到跟前,“他可厉害了,可以听出点数啊。”
蓝若又看了一眼那男子,“你买了他?”
“是啊。你都不知道那个王学多可恶,不但打他骂他,还将他作赌注。要不是我……”惠晔还想说,便被蓝若打断。蓝若瞥眼,看见其他闹事的都被秦朔控制住,便说道:“多少银子赔给他们,让他们放人。”
秦朔点头,揪着一人正打算问问。门外就冲进来一人,此人身后两三个身手不错的人。秦朔见到此人,连忙转身,低着头不敢抬起。此人冲进来后,直奔着夏侯惠晔而来,语气关切,“晔儿,你怎么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转眼,有禁不止惊叹,“王爷?小人参见王爷。”说着,行了礼。
蓝若点点头,“起来吧。”转头又看向赌坊的其他人。那些人刚才还不知蓝若的身份,此时,吓得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见她看过来,忙求饶,“王爷,王爷,饶命,饶命啊。”蓝若挥手制止她们再嚷下去,“好了。都不要再说了。”蓝若拉起惠晔的手,剩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可其他人都已知道这剩下的半句话是什么。
回头,蓝若拉着夏侯惠晔往出走,惠晔伸手拉着身旁的男子,一起走了出去。男子微微抬头,只见走在最前的女子,一身便装,随意闲散丝毫不像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而再看她脸上居然带着一面白玉面具,面具边缘刻着连朵兰花。
等出了门,蓝若和夏侯兰芷一起回了祥风客栈。等她们走了有一会儿,秦朔才从赌坊出来,感叹了一句,便返身回到云梦客栈,正好碰见吴用和小六下楼。吴用笑道,“秦朔,你去哪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没事。”秦朔蹬蹬上了楼,回头又叫住二人,“额,蓝若有事暂时不会回来,让我们先去找找看。若是到了明日还没有消息,就直接回中州。”说完就径自回房,倒也不管剩下两人到底是何反应。
再说这边,夏侯兰芷确实没想到会巧遇睿亲王,趁着王爷去茅房的空挡,她连忙拉着惠晔,质问:“是不是你告诉王爷,我们来这里了?”
“什么嘛!她刚刚明明说是为了找人才会来襄何。”惠晔对自家姐姐这么小心翼翼的行为十分不屑,“哼,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怕人知道。”
夏侯兰芷却想的是,这睿亲王亲自来襄何找得人必然身份不简单。如此想着,对惠晔那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没放在心上。
其实,这真的是巧合。睿亲王,就是纳兰若,当年参军的时候,就用的是蓝若这个化名,而从那时睿亲王一直带着面具,见过她真容的人就少之又少。是以,五年来,军中都无人知晓蓝若便是睿亲王这个事实。
惠晔也不理自家姐姐,转身拉着自己带回来的男子回了房间。一进屋,惠晔就开始翻自己随身物品,找出一件深绿色长衫拿给男子,“这是我的衣服,虽然穿过几次,但还很新,你先换上。”
“多谢公子美意。”男子本是要推辞,但一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便点头,将衣服收下,转过屏风,换好衣服。
惠晔一见,登时睁大了眼睛,“哎呀呀,这样穿真漂亮,漂亮得我都嫉妒了。”边说边拉着他往外走。男子手指拂过脸颊,略微有些失神,如今他和漂亮也沾不上边了吧,自嘲地苦笑。低下头,任由惠晔拉着他一路横冲直撞,直撞进某人的怀里,他才惊呼着对不起,连连退避。
她扬手制止他的喋喋不休,目光始终落在夏侯惠晔身上,“怎么还是这样毛毛躁躁?”玉面虽然遮住了她的表情,却遮不住她眼中流露出的温柔和宠溺。她的手轻轻握住惠晔,点头轻笑,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或淡或轻的温暖。男子低头跟着二人一起走,羡慕起夏侯公子得到这般体贴入微的良人,心里却微微泛起苦涩。
“你叫什么名字?”
“啊!”男子抬头看着这个不知何时挡在面前问话的女子,即使遮着面具,他都感觉到她定是皱紧了眉头。他连忙又低下头,回答:“小人名华素。”
“华素。”声音轻浅,仿佛细风地呢喃。他的头又低了几分,而纳兰若的唇角却浮起一抹浅笑来,冷冷地,不似春光,恰如冬风。他虽未看见,却已然感觉到她的不悦。正待解释,却见她拂袖而去。“诶?真是奇怪的人啊。”
他小心的跟在二人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看着惠晔挽着女子的臂弯,时不时撒娇,时不时随意拿起摊子上得物品,问女子好不好看。夏侯兰芷因为要谈生意而不在,惠晔便越发的肆无忌惮。明媚阳光中,只见发丝飞舞,笑颜如花,勾画出最美好的画卷。他有些微微失神,直到夏侯悾抢潘剩拔颐侨デ懊娴牟杪ィ楹貌缓茫俊
纳兰若浅笑,握紧惠晔的手,“走吧。” 二人携手向茗香阁走去,而他懵懵懂懂跟着一起走,刚到门口,还未进去,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人来,他正要抬头,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捂住口,连拉带拽地带到了一个小院里。
惠晔刚坐定,回头便发现华素不见了,连忙起身要去找。纳兰若伸手将他拦住,“也许他是去买东西,一会就回来了,我们坐在这里等等好了。”
“若是他出了意外怎么办?”惠晔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
“他不是小孩子,如果出事,自然会喊,会叫,会想办法通知你。”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华素,她并不关心,也不希望惠晔和他扯上太多的关系。“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我也不是小孩子。你怎么和姐姐一样,老是把我当小孩子。”夏侯悾遣辉玫鼐镒判∽欤蜃畔旅嫠凳榈母救恕
纳兰若看着他一脸不悦,轻笑着说,“我只是担心你。而且,如果他有什么困难,我也可以帮帮他。”这样才能尽快让他离开。
闻言;夏侯惠晔高兴起来,“好吧,就当我误会你了。”嘴角高高扬起,眉眼之间又露出明媚的笑意来,可一想到华素,他又难过地说,“他说,他是来探亲的,路上出了意外,就剩下了他一个人,现在他很想回家,也很想他的女儿。”
纳兰若沉吟片刻,“那就派人护送他回去好了。”
“不好。我还要让他教我如何听准骰子的点数呢!”
“额,”纳兰若头疼,他就喜欢玩骰子,但是技术又很烂,总是输,奈何他锲而不舍,她们都拿他没办法,只好由了他去。这下华素一时半会儿怕是没办法回去了。“那你好歹让他送封信回去报个平安。”
“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便见华素失魂落魄地从楼外走进来,站在大厅里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连惠晔挥手也没有看见。惠晔急冲冲地冲楼下喊道:“华素,这里。”
华素茫然地抬头,看向靠着栏杆冲他挥手的夏侯惠晔以及他身边微不可察地皱着眉头,投来探究目光的冷情女子。他的目光与她在空中相会,他踉跄着后退半步,迅速避开了她的目光,低头又是那般柔顺无害的样子,脚步也稳健了不少。待他上楼坐定,单纯的夏侯惠晔只以为他是想亲人了,便握着他的手,柔声说道,“华素,我知道你担心你的家人,不如你写信回家报个平安,一来让你的家人知道你的消息,二来,在等他们来接你之前,你还可以陪我一阵。对不对,冰块?”
“嗯。”纳兰若点点头,目光落在惠晔身上,柔和而温暖。华素被这样的目光深深刺痛,将头低得更低。
“华素,你怎么了?”她的声音突然传来,华素不可自主地抖了一下,猝然抬头只见她眼中满满的皆是疑惑和猜忌,他慌忙低头,胡乱地编了个理由,“我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客栈了。”说完,也不等二人的反应,就径自下了楼,飞也似的离开了。
夏侯惠晔支着脑袋,大惑不解,指着华素离开的方向,“他这是怎么了?”
纳兰若略微深沉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门口,便不再停留,“无事。”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后了。纳兰若将他送到凤翔客栈门口,叮嘱了几句,看着他进了客栈,才转身离开。
翌日,清晨。纳兰若和秦朔正要下楼,便见惠晔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暗暗庆幸,自己一早就将吴用二人遣了出去,提前戴了面具,正打算去找惠晔。惠晔进门并未多注意,只拉着她有些难过的说,“华素,他病了。”
“嗯。病了就去看医师,吃了药自然会好。”她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
“我知道。可是,姐姐说她在这边的事情已经做完,今日就要启程回中州。华素病了,总不好带着一起上路。所以,我想你反正也要在襄何逗留几日,不如帮忙照看一下他。”惠晔有些局促不安的瞥向纳兰若,觉得自己有些任性。
纳兰若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不忍拒绝,但也明白夏侯兰芷的保护欲如此强烈,怎会让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跟在惠晔身边,此番只是兰芷的借口。微微叹口气,“等他病好了,他的家人就会来接他了,也许你就见不到他了。”
“我知道。”他低着头,有些伤心地点点头,“不过看他那么想念亲人,我若是强留,就变成恶人了。”
摸摸他的头,她笑,“惠晔放心回中州吧。”
惠晔走后,照顾华素的担子就落在秦朔身上了。秦朔便想,自己果然生来就劳碌命,赔钱陪人还要折兵。吴用和小六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被秦朔连忽悠带威胁,赶回了中州大营。而纳兰若继续将她闲散王爷招牌发扬光大。
这其实,真的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故事。可这样平淡宁静的日子里,某人一直忐忑难安,心神不宁,伤寒未好,又添心疾,折腾来折腾去,愣是把好脾气的秦朔都惹出一顿咆哮来。面对秦朔的罢工,纳兰若无奈,只好亲力亲为。等她走进客房,听见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已经好了,我要回家。”
纳兰若的脚停在门口,淡定地转身将房门关上,才缓缓走进,男子发丝凌乱,面色苍白,眼睛中流露出惊慌和无措,却又倔强的咬紧牙关,恨恨的等着来人。她伸手将药在他面前,“喝药。”冷漠疏离,还有那份淡淡的不耐。
华素仰面看着面前这个人,上齿咬住下唇,半饷不言,蓦地,他伸手仰头将那碗黑漆漆冒着热气的药全部喝尽,“我要回家。”
“随便。”纳兰若转身离开。
原本她以为她和华素再不会有交集,可不过过了短短两日,这个名叫华素的男子便似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
他说,他家里人来了信,城中恶霸逼婚,让他暂且不要回去,至少躲上一两个月再回去。
她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鳏夫。而且妻主似乎死了很多年的样子,因为从他眼里全然看不到任何提及死者时的悲伤,甚至连一丝怨恨也没有。
可此番出来本就是意外,她身边无人可托,而这个名为保护,实则监视的秦朔,是万万不可能离开她身边的。如此,真的无计可施,她只得带着他连夜返回中州。
擅自离营,不得超过十五日,否则以叛逃论处。及到中州之时,她将随身信物交与华素,又飞鸽传书,办完这些,她才和秦朔回了军营。莫名其妙被抛下的华素只身打马走进西梁的政治军事重地中州,他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越加的沉重起来。走到这里,他已再无退路。





、【岁月静好 肆】


华素来到睿亲王府已经七天,七天里,纳兰若好似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出现过。而府里的人似乎都习惯了这种情况,难道纳兰若在外有别的庄院?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勾唇一笑,纳兰若不在更好。
这睿亲王府虽然大,人却很少,里里外外,加上厨娘等也不过十几人。华素来后,很快和这些人熟悉起来,从中知道了不少关于睿亲王的事。比如,睿亲王今年二十三,自从正夫过世后,便再未娶夫,甚至连个通房、侍夫都没有。就连身边侍候的人也是女子。所以,他第一次进府才会被管家问了一遍又一遍。
说起来王府中,有两个管家,济文总管是前郡王府老管家济南和的女儿,与王爷也较为亲密,而另一个罗澈总管,主要负责府内各种杂事,诸如四季衣服更换、每日膳食等等。故而罗澈总管最常见到,而济文总管负责王爷在外店铺、田地等盈利,常常不回府。见到次数便少之又少。
他来得比较迟,王府又不缺人,所以,他便什么事都做,零零碎碎,折腾得很累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想,这样应该不会再继续下去了吧。可终究还是没有如愿,第十日的时候,纳兰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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