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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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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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珊抿了抿嘴巴,说,“衣服之类的,到哪里都会有,样式不同尚且还能图个新鲜。但是,笔墨纸砚却是大漠没有的,如果我不带来,想用的时候就用不着了。”
这倒是她没有想过的,她笑着拍拍她的背,“你们夏国人的想法就是和我们鬼戎人不一样!”她想了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唉,我就是不喜欢读书识字,小时候阿爸也给我找过你们夏国的老师,教我识字,可是我觉得,我们又不记东西,有什么事情说了就是,学那些做什么?可是后来……偶尔有觉得如果能知道书上写的是什么就好了。”

“你是想知道,雁南王看的是什么?”
阿斯茹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一下子全红了,连忙背过身去,“才不是!我干嘛要知道那个病怏怏的人每天看些什么啊?”
她这个害羞别扭的模样,忽然让凌珊想起了小蝶……小蝶也是一个被宋湛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孩儿。凌珊心里叹了一声,想起那时见他的模样,那应该是一个不轻易交付心事的人吧。

“真的不想知道?”她跪在阿斯茹后面,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笑嘻嘻地问。
她耳朵红红的,闷了半天,干巴巴地说,“不想。”
“真的?你确定?”
阿斯茹仰起头不耐烦了,“确——定——”
“那我就不告诉你了。”凌珊说着又坐了回来,自顾自地继续吃牛肉喝羊奶。

她居然知道些什么吗?阿斯茹吃惊地转过身,看她自信满满地样子,咬了咬嘴唇,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什么时候跟他好的?”
凌珊千百个冤枉,哭笑不得,“我才不要跟他好咧!那种人,啧啧!”
“哪种人?”好像真的是知道些什么。
“病怏怏的呀!”
阿斯茹一愣,面色一红,嗔怒道,“好啊,死丫头!你居然欺负到本居次头上来了!”
她说着两只手伸过来,在凌珊的腰上直挠痒痒,凌珊吓得逃不开,痒得在草地上直打滚,长发全都散开了,一边笑一边求饶。

“看你以后还敢拿我寻开心!”阿斯茹坐起来,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
凌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肚子也酸疼酸疼的,她坐好来说道,“可是居次要是真的想知道雁南王看的是什么书,又有什么难的呢?改天你跟他借一本,我看了告诉你写的是什么,不就好了吗?”
“真的?”阿斯茹听了美目一亮,但是转而又黯淡下来,说得有些犹豫,“但是我怕上面写的都是大学问,你看不懂。”

凌珊呆住,又想起小蝶跟自己炫耀主子的模样。
那时候,她总是因为说不过她而生气,鼓着腮帮子,面上虽然不敢讲,却还是碎碎念着,“二小姐你也就只能欺负我,如果小王爷在,肯定说得你哑口无言。他看的书比你多了去了,知道的都是天大的学问!”
想到这里,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阿斯茹皱起眉,奇怪地问,“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我阿爸说,他是整个大漠懂得最多的人!”
“是吗?那居次你可就真的要跟他借一本书让我瞧一瞧了,因为我很想知道整个大漠懂得最多的人看的是什么书。”凌珊想了想,又说,“不过,如果我看得懂他看的书,居次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阿斯茹看她说得认真,点了点头,“你说。”

她还是迟疑了一下,举目望着天上的浮云,山坡上的羊群,听到山谷里呼啸的山峰,肯定地点了点头,“居次要想办法让我和高平王单独说一说话,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听,雁南王也不能知道。”
阿斯茹完全没有想到她提出的居然会是这个要求!她想到那个总是跟在她后头的夏国世子——他哪里像一个夏国人?只是……凌珊居然会想单独跟他说话?该不会……

“原来你……”她坏坏地笑起来。
凌珊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可是也不去否认,只怕一否认,解释起来就更麻烦。
“总之,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她伸出小指头,“拉钩吗?”
“有什么不行?”阿斯茹钩住了她的手指,“我们鬼戎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14

14、第十三回 使者 。。。 
 
 

她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回了那一叠书的中间,注意不碰到案上的纸笔,发现砚台已干像是许久没用过。蹑手蹑脚走出来,穹庐外没有任何人,大家都已经去参加祭祀了。
她立即也低着头快步往山下的扩地那儿走去,却没有注意到,那目光似暖还寒的少年在身后远远望着她的背影,唇色浅淡如樱,扬起嘴角时便是早春的寒意。

各种颜色的彩旗被近夏的暖风吹得哗啦啦直响,同时也飘来了一阵阵诱人的烤肉香味。
祭坛上,大巫师带着样貌狰狞的面具,手举神杖,口中高唱着献给天神的赞歌,曲调庄严肃穆。
部里的人们都围在祭坛旁边没有靠近,可也都没有跪下祭拜,只是满怀敬意地望着这一场仪式。
扩地的左边搭起的棚子下,坐着单于、阏氏,以及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贤王,右谷蠡王等大臣还有他们的妻子,他们没有于部落的子民们一起围观,但也都神情肃然。

阿斯茹就坐在她的左贤王阿爸身后,身子虽然坐得正,但眼睛却不时往人群中张望着。过了一会儿,她见到凌珊低着头跑过来,三下两下挤进了人堆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卓力格图冷哼了一声,虽然没有回头,但阿斯茹也赶紧坐好来,眉头紧锁紧紧盯着大巫师不放。

“你就让她去吧,羽翼丰满了,你还能阻止她离巢吗?”达日哈赤单于眼睛斜瞄了一眼身边的弟弟,“苏日格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下特穆尔了。”
阿斯茹一愣,看到颛渠阏氏的头微微低了下来,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是她却知道颛渠阏氏一定笑她了。她本来就只是看到凌珊才发笑,小声嘟哝道,“单于就会乱说话,我又没有看男人。”
“是吗?那今天就一直坐在这里吧。”卓力格图的声音低沉,带着玩味。
做女儿朝阿爸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拿女儿寻开心,算什么大英雄。我走了!”说着,她便猫着腰悄悄从棚子里撤出来,很快就往人堆里跑了过去。

“阿斯茹是不是看上了夏国的嗣王了?”尽管已经有了些年月,但苏日格颛渠阏氏还是显得比同龄人要年轻一些,说话时也慢而温婉,跟一般鬼戎人截然不同。
“哼哼,夏国的皇帝都被自己的臣子给关起来了,还有什么夏国王爷?卓力格图,阿斯茹究竟是看上了哪一个?与我说一声,我亲自赐婚!”眼见祭祀已经结束,众人高声齐呼,单于等人也跟着站起来拍手庆祝,他扭头看了一眼弟弟,见他不回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宋洌是个好青年,呵,他拉弓射雕的模样,哪里像是小屋子里能养出来的?况且他也一直在追求阿斯茹,如果他能成为我们鬼戎的驸马,我们鬼戎,就又多了一名骁勇善战的勇士!”
卓力格图笑了笑,望着站在人群最边缘静静看着这场盛会的宋湛,鹰一般深黑而锐利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芒,“勇士么?”他意味不明地说,“我鬼戎若想占领这片广袤的大地,需要的恐怕不仅仅是勇士而已。”

“出军行师,将在自专。”
一片欢腾声中,宋湛居然听到了阿斯茹口中念起了夏国书册中的语句,他低头看她笑得十分骄傲,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还以为你在看些什么书,居然是兵法!没有想到,世上还有专门写如何打仗的书!”阿斯茹顿了顿,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身边这个清癯的少年,只见他聊有兴趣地盯着自己,那双瑰丽的眼睛带着笑意,让她浑身都不太自在,她撇过头去,“你看什么?”
宋湛语带笑意,“没想到你居然看得懂?”
她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很快就转过身,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看不懂的?不就是几个字嘛。刚才那句话,不就是说出兵作战,重在将帅有专断指挥之权吗?我觉得,这话说得倒是挺有道理。我们出去打仗,当然是军队中的首领说话最大,要是什么都听远在千里的单于发号施令,那就不用打啦!原来书也不是那么无聊的嘛。”
“山峭者崩,泽满者溢。”
阿斯茹正等着看他吃惊欣赏的样子,但他表情却是柔和淡定,漫不经心地说了这八个字,听得她一头雾说。她脑子飞速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他样子应该也不是在夸她,又不愿问到底是说什么,索性冷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宋洌早早就从扩地那里回到了几乎没有人的帐区,他左右看过的确没有人提前回来,于是立刻跑到了阿斯茹的穹庐,在外面深呼吸了几次,昂首阔步地走了进去。
“阿斯茹,你——”
他陡然停步,皱起眉头看着上个月从刘景那里带回来的女奴婢,又环视了整个穹庐一番,问,“阿斯茹呢?”刚才她特意跑来跟她说,让他到她的穹庐来找她,怎么现在反不见人影?
凌珊知道没有办法把事情的原委统统一股脑说出来,又怕他不耐烦走出去,索性跪到地上,“高平王殿下!”
他愣了愣,他和特穆尔他们一块儿长大,所有人都是叫他的名字,除非来到这里,才会有那么几个经常伺候宋湛的人也这么叫他。
宋洌紧皱着眉头,觉得很不对劲,问,“你想做什么?”
“魏贼叛乱,吾皇被擒,时为国用人之际,请殿下与奴婢一同回夏国,为万民之表率,诛奸臣,平社稷!”
这种文绉绉的话,他更是多年没有听到,看她这么跪着,觉得十分滑稽,冷笑道:“你不就是想逃走吗?何必大义凛然说这么一番笑话?跟着阿斯茹不好?她有什么亏待你的了?”

凌珊站起来,心里也清楚,如果平白无故有个人来这个跟自己说,她必然也会觉得好笑。可她仍然神情肃然,对他解释。
“殿下有所不知,易王已经在易州兴起讨贼之师,与镇国公马曙庭联合讨伐逆贼。剑南凌氏、江南星氏还有江南娄氏也都会全力支持易王,晋敏长公主手中的蛟龙卫以及永兴都督府的全部精兵都会支援易王。魏贼兴师时名谓逐昏君,其实不过是想要谋朝篡位,他的军队□掳掠无恶不作,早为百姓所唾弃。易王名正言顺、雄材伟略,诛贼之事必成无疑,殿□为人臣、人子,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不回到夏国协助易王?”

她目光灼灼,说得正因凛然,分明不可能是假的,宋洌只知道皇帝被魏建抓了起来,以为江山已经易主,没有想到……他的父亲居然会兴师讨贼!
他一方面告诉自己很有可能只是这个女子毫无凭据的慷慨陈词,一方面又听得心潮澎湃,他怀疑地看向凌珊,问:“你究竟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奴婢是靖国公凌律之女,凌珊。”她低下头,充满敬意地说道。

听到这个名号,宋洌顿时震住,靖国公……凌律……那个连鬼戎人听到都会色变的名字……当他们听说凌律一家已经被魏建杀光了的时候,即是惋惜又是庆幸。
惋惜是因为鬼戎人向来崇敬大英雄,凌律当年领兵对抗鬼戎铁蹄,他用兵如神,无往不利,是鬼戎战士的宿敌;庆幸自然是因为,这个宿敌的死亡,让鬼戎人再也没有了顾虑。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宋洌还是不相信,“我听说你们家的人每人都会有一块刻着堂号的玉佩,你的呢?让我看一看。”
凌珊愕了一下,说,“奴婢尚未及笄,并不能得到玉佩。”她看宋洌表情轻蔑,连忙把凌律留个她的信交给他,“这是先父留给奴婢的绝笔信,还请殿下过目。”
宋洌立即打开来看,上面的话让他的双手很快就颤抖了起来,他看到落款,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凌珊,“你父亲,不,你们凌氏,真的想立我的父亲为新皇?”
“还有江南星氏。此事有真无假,奴婢无意夸赞自己的家人,但姐夫星云敬和二哥凌宗璇都是以一持万的贤良方正,何况还有镇国公、永兴公的十二万雄师,天时、地利、人和,魏建必死无疑。太子早已西去,皇孙不过三岁,易王与皇上同为先皇嫡子,德才兼备,是为天命。”凌珊知道他已然动心,看来自己的任务就要完成了,“殿下,请寻机与奴婢回国吧。”

然而他却低着头寻思,摇摇头,“不行,我现在不能回去。”看她惊诧,宋洌说道,“如果一切真的如你所言,父亲天命所归当然是最好不过,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能保证一切理所当然?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看她还不放弃,他又说,“我已经听特穆尔说,单于有意在下个月举行的赛马大会上为阿斯茹挑选驸马,我要留下来,赢得比赛。”
凌珊愣了一愣,儿女私情居然比国家大事还重要吗?
“一旦我成为了鬼戎的驸马,就会得到单于的支持,到时候,我率领鬼戎铁骑,杀入龙门关。有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军,魏建小贼不过就是马下蝼蚁,唯有叩首求死罢了。何况,如果我父亲真的当上了皇上,我便是夏国的太子,太子与居次的婚姻就是两国的结盟,这对夏国来说难道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吗?”

他说得振振有词,凌珊也觉得不无道理,如今离开故土,对二哥他们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一定无往不利也的确有点自欺欺人。
她唯有点头,“那么,奴婢就祝王爷能够旗开得胜,获得阿斯茹居次的芳心吧。”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
“嗯,很好。”宋洌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和阿斯茹走得近,平日里要多注意一些,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凌珊只是笑了笑,“奴婢别无他求,只是想回家罢了……”看到他错愕的模样,她屈膝行了一个夏国人的礼,退出了穹庐。





15

15、第十四回 小王爷 。。。 
 
 

“山峭者崩,泽满者溢。”
凌珊口中念着阿斯茹刚才问她的句子,思量了片刻,轻轻笑了:看来他已经识破谁是阿斯茹背后的老师,还故意说出这样的句子,借机让阿斯茹转告给她,笑话她卖弄才学,骄傲自满。
到底谁才是山峭泽满的那一个?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阿斯茹看凌珊笑得有些奇怪,不,应该说,刚才她的笑容跟宋湛一样,神神秘秘的,感觉好像不怀好意,但是又没有恶意。
凌珊刚要开口向她解释,但念头转了一轮,说,“与其他出谜题,我们解题,倒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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