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星归觐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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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星归觐九重天-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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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羔羊了。”
伫立在旁边守候的崔敏娟登时睁大了眼睛,口齿不清道,“难、难道太后是故意……”她话说一半,浑身上下寒毛都竖了起来,在这秋雨萧索的天气里生了一身鸡皮疙瘩。
“谁知道呢?事已至此……”常骁抹了一下自己神情有些麻木的脸,侧过头问,“你说,星荀和凌珊,他会选谁呢?”
崔敏娟不知她为何平白无故问这样一个问题,不假思索,“自然是太后娘娘。”但又看皇后蹙眉,心中生疑,“难道不是?”
“我不知道。”常骁叹了一声,自言自语一般,“希望如此吧。”

她曾经以为凌珊去了微明宫这么久,远离勾心斗角、尔诈我虞这么多年,有些事情多少会生疏。她也想过,宋湛和凌珊相爱,这样的深情,多多少少会羁绊住她的脚步和思路。可是看来,她对这位太后的想法完全错。
常骁不由得想起当年不止一次听到的关于凌珊的评述,没有点缀,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句“不愧是皇帝选定的皇后”,册于帝王之畔,人如其名,她简直就是为这座皇宫而出生的人。
雨还在下着,不大不小,足以将百花秋千上的残花打落。常骁还在思量着五天的时间,凌珊能做些什么,皇帝又会在五天之后做出怎样的决定,一个宫女便举着伞匆匆赶来,收了伞来到常骁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常骁脸色骤变,闭眼片刻复问,“当真?”
“事情已经闹到了掖庭局,不能有假。”
常骁扶着桌案,感到寸寸冰凉从指尖传来,她自嘲一般笑着摇头,径自絮语道,“真不愧是先帝选定的皇后啊……他当真也还做得出来,这两个人……”
崔敏娟见她说得这几句话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她所指的“他”究竟是谁,“这两个人”又指的是先帝、今上、太后之中的谁,完全不明所以。

常骁深吸了一口气,眼睫上隐隐有些水光,转眸望着崔敏娟,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昨晚皇上在夙惠宫临幸凌鸢,即刻封她为美人。”原以为他有了凌珊,让嫔妃侍寝不过是例行公事,没有想到,他居然还……常骁只觉得哭笑不得。
——皇帝,你真的只是皇帝而已吗?这心怀天下的人,装不下儿女私情吗?

崔敏娟闻言生骇,想到那个心比天高的女子,额头发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转念又觉蹊跷,“那怎么掖庭局……?”
“哼,夙惠宫是什么地方?要是这事发生在我宣坤宫,这‘凌美人’断出不了这宫门!”常骁冷笑一阵,忽悠觉得无限惊诧,霎时连这个笑都凝在了嘴角,连连摇头。

看来是娄贵妃咽不下这口气,容不下这个人。崔敏娟知道娄贵妃的手段,事情闹到掖庭局,这个“凌美人”恐怕恩宠未至,就先得到奚官局给的丧衣了。
崔敏娟心思电转,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与皇后别无二致的惊诧。
太后这几步棋,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关系,但如今看来却步步为营。
娄倏影这些年来在宫里都是个笑面菩萨,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差池,要让她露出蛛丝马迹,并不容易。先让她去办削减宫女之事,让她这些年来树立起的口碑都遭人非议,手头上的事情一多,人就容易烦躁,一烦躁,就容易乱了手脚。然后让凌鸢去进御,在自己的地盘上,让一个外氏女爬上龙床,谁能不恼?
她本就因为削减宫女的事宜让后妃们有所不悦,凌美人一死,她就要生出一个动用私刑迫害内命妇的罪名。
还想让甯王当太子吗?妃子的命运跟皇子的命运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如果母亲的品行出了问题,儿子如何就又要再行斟酌。

“没有想到,太后遇到这么多的事情,居然一步步都还走得这么稳当。”崔敏娟不禁惊叹,却不明白为什么常骁眉头紧锁,宽慰道,“娘娘,贵妃这事一出,甯王立太子的事情一时之间怕是不成了。这不正遂了娘娘的心意吗?”
常骁回过神,默默点了一下头。
这些年来,她早已深谙笑到最后才是赢家的道理,现在她牵了牵嘴角,没有半点笑意,“这事还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了谢谢!!!!做梦都没有想到会卡文啊!!!嘛,这里说一下,从第137章《质子·湛》开始,时间都是连续发生的。也就是说,从137140都发生在八月初九,141144发生在八月初十,而这一章发生的时间是八月十一……时间很紧凑,都堆在一起了……另外那个替罪羊明显是外国来的典故……随意吧……




147

147、第五十回 侵陵 。。。 
 
 

昨日傍晚过后的那场雨越下越大,一直下到了这天的傍晚也没有停。雨水不断地从湘妃竹帘之外卷进来,但太后怎么也不愿意把明夷堂西侧的长窗关上,所以宫女们只能一遍一遍地在窗下擦拭被雨水淋湿的地板。
宋沛羽站在廊下监督她们,不时回头忧虑望着坐在屏风前的凌珊,她记得清楚,凌珊面前摆放着的那本书已经很久都没有翻动了。她转头望向长窗正对着的永乾宫,皇帝的寝殿一直都没有点灯,恐怕还是没有从继晷殿回来。
这场秋雨,似乎已经酝酿了很久,宣泄起来也是酣畅淋漓。

过去的一天,是宋沛羽这九年来过得最长的一天。
随着有人恶意要陷害绥侯星荀,太后凌珊所有的屏障都没有了,一切的灾难似乎都像这场雨一样席卷而来。星荀自身难保,此间只要一顾及她,就会被人抓到端倪。
而皇帝宋湛……他已经迫于压力,让宫正司来查问慈训宫上下,但他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更何况,他未必就想一世护着凌珊。这错犯得太离谱,臣子背叛帝王,太后背叛先帝,还有……
宋沛羽想不到用什么关系来形容他们。
凌珊背叛宋湛。
思及此,她一阵心寒。

她侍奉凌珊这么多年,她心里有谁,对谁好,宋沛羽都是看得到的。可是,还有什么是她看不到的呢?凌珊为什么会凌晨去找星荀,还被人看到他们……
这个时候,谁会相信其中还有隐情呢?在表象完全掩盖实在的时候,人们都会选择怀疑真相,相信谎言。
宋沛羽暂且不去考虑那些儿女情长的部分,但只要想到,九锡宠臣和九五之尊都抵不住这光火,对方手段之强硬凶恶,就足以让她毛骨悚然了。

她叹了一声,远远看到凌雎冒着雨跑过来,一来到门前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浑身湿淋淋的好像一个颓败的稻草人似的。
宋沛羽想到昨天傍晚发生的事情,立即知道她的来意,不多想就把她带进了明夷堂。

一直在想事情的凌珊看到凌雎来,并不惊讶,但因为出神太久,她的眼睛里带着茫然。
“娘娘……”凌雎满脸是水,不知是雨是泪,双眼发红望着凌珊,“娘娘救救我姐姐,掖庭的人对她……”她说不下去,捂着嘴巴失声哭起来。
凌珊眼睛眨了一下,抬头看向宋沛羽。
宋沛羽心中虽不愿意,但还是替她明知故问,“你姐姐当了美人,没有皇后的旨意,又未经宫正司查处有罪,掖庭局怎么敢对她如何?”

凌雎完全不知,她从昨天晌午开始就在外忙到现在,四处疏通门路才从掖庭局打听到一点儿消息。
前天晚上,皇上在夙惠宫临幸了凌鸢,当即封她为美人。这本身事件大喜事,但谁知皇上当晚就离开了夙惠宫,被封为美人的凌鸢还没有离开夙惠宫,娄贵妃就让掖庭的人把她带走了。
掖庭的人动用私刑,不但将凌鸢浸入药性辛辣的药汤里,还用杖棍狠打她的下腹,称要除去她体内遗留的圣物。凌雎去的时候,只听到净身房里不断传来凌鸢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她问过守在门口的宫人得知,他们将凌鸢跨腿放在麻绳之上来回拉扯……

凌雎害怕极了,她从来都不知道,被皇帝临幸会招来这样的后果。她也知道宫正司昨日来找过太后,虽然不明就里,但她觉得太后这几天恐有事情烦心,她本不该来扰太后清净。
可是她没有办法了,再这么下去,凌鸢会死的……凌鸢的惨叫声萦绕在凌雎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想到凌鸢毕竟是太后送去夙惠宫的,而且太后的印是宫官印,比皇后的后玺还要厉害,她不可能去求皇后,只有来找太后了。

凌珊听她哭诉了一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遗憾地说,“她怎么能在夙惠宫……”眼风瞥见宋沛羽悻悻望着自己,她改口问,“你没去找皇上吗?那是他的美人。”
凌雎打了个寒战,眼睛里满是疑惑和可怖。
“我给你一道口谕,你去掖庭看看究竟。贵妃这些年来在宫里的风评也是有口皆碑的,其中恐有蹊跷。你好好问问凌鸢,她是不是哪里得罪了贵妃。”凌珊说。
“娘娘……”凌雎害怕到极致,居然苦笑起来,“在夙惠宫被皇上临幸,这就是最得罪贵妃的地方了。但是,这不是娘娘您的吩咐吗?”
凌珊皱眉,问,“如果是你,我这样吩咐你,你会怎么做?”

凌雎语塞,如果是她,为了完成太后的吩咐,她应该也是要尽力和皇上达成欢好。但是,她会选择在夙惠宫吸引皇上的注意,然后在其他地方……凌雎心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一面觉得姐姐可怜,一面又觉得她糊涂,这是天大的糊涂!
“可是……”她话刚要说出口,又自己咽了下去,转而说,“求娘娘给奴婢一道口谕,让奴婢去看看姐姐。”
太后注视了她片刻,点了点头,“你换身干衣裳再去吧,天寒。”
凌雎愣了一下,拜谢之后乖觉退了出来。
她没敢回头看太后一眼,那些凌鸢的惨叫还萦回在她耳边。她听得清清楚楚,想要忘记都不行:凌鸢说,她是被冤枉的。

望着凌雎离开,凌珊叹了一声,起身吩咐左右道,“备把伞,我去趟南边。”
“甯王欲为太子之事搁了下来,娘娘可安心了?”宋沛羽在她身后,幽幽问道。
凌珊溘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面色霜白的宋沛羽,思忖了片刻她的问题,最后还是没有给一个答案。

若是平时,宋沛羽自然会由着她,事事遵照她的意思去办。
可是现在分明已经大难临头,她还这副样子,宋沛羽忍不住要追上去,想要提醒她,现在不比当年了。当年就算先帝不在了,还有宋湛,还有星荀,还有凌晏,还有祭漩。可是现在呢?都没有了。
这些一直以来守着她、护着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转眼间全部都不见了。
他们原本可以像众星拱月一样为了她发光发亮,但是现在他们为了保护她,要互相残杀……

“娘娘,陛下他现在很不好过,你还是不要去打搅他了。”宋沛羽忍不住拉住她劝阻道。
凌珊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她,似是不明白一般,笑问,“你说什么呢?”
宋沛羽知道她是有意逃避,但她还是直说,“凌相不在,他鞭长莫及。邓公的弟弟是绥侯杀的,他根本没有理由帮绥侯,他想保全你的名节一定会想办法除去绥侯,他又和燕王是结拜兄弟,为了这三个原因他一定站到燕王那边去了。他们就是要陷绥侯于不义,让陛下在绥侯与你之间做选择,陛下那么喜欢你,百般挣扎之下应该还是要多考虑你。可你把凌鸢送到他面前,却惹怒了他,他多半要动摇,如果你现在去找他,万一他选了绥侯没选你……”

“啪!”
她话还没有说完,凌珊的掌风就已经落下。宋沛羽呆呆看着被雨水打湿的地面,手抚着滚烫发热的脸,过了半晌才缓缓转过头。
“你倒是冰雪聪明,看得通透。”凌珊干涩的眼睛突然发红,“可是,如果不是星荀,我活不到今日。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你怎么看不见呢?”

宋沛羽怎么会看不见?当初祭泽行刺她,如果不是星荀,她就死过一次,后来是江宛筠的毒酒,如果不是星荀,她就死了第二次。更不要提在微明宫那七年,凌珊因为早产和产后护理不当留下大大小小的病根,星荀一面把事情隐瞒下来,一面大江南北四处为她找寻名医秘密救治。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宋沛羽根本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位高权重至斯的男人,会为了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做这么多的事。
“正因为你的命是绥侯千方百计留下来的,你才更要好好保重啊。”她没有办法引经据典、高谈阔论,她只是觉得,凌珊的命比星荀的宝贵,基于她个人是这么笃信的,所以她必须阻止凌珊胡来。

“他现在要因为我,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凌珊喊道,“我若是还什么都不做,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宋沛羽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不由得愣了,转眼看她已经跑下楼去,急忙去追。谁知刚来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黄衣宦官站在门前,正是内侍李越哲。
他看到她们,恭谨地行了一礼,神情复杂地看着凌珊,“娘娘,皇上请您去一趟继晷殿。”

“太后很有办法,能让贵妃犯这样的错。”宋湛坐在游龙画壁前,一看到凌珊进来,开口便道,“那么,比起甯王,太后是更喜欢邕王了?”
凌珊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她走到宋湛面前,双膝一弯“叩”地一声跪了下来。这声响不大,但足以响彻空旷的宫殿,宋湛听得心头一颤,蓦地站了起来。
他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了她片刻,最后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扶起她的下颌,嘴角的笑容冰冷得像隆冬飞雪,“你好奇怪啊,别的人都想方设法不让我碰其他人,你还往我面前送人呢。”
她懊悔至极,艰难地咽了咽喉咙,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我没有碰她。”宋湛忧伤地望着她,“不过,贵妃应该不是这么觉得的。”
凌珊面色发白,眼圈却通红了。
他苦笑了一阵,另一边膝盖也跪到了地上,拉过她的手,柔和的声音里带着沙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呢?”
“你说。”她低着头,眼泪打湿了他的手背。
“你图谋算计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把我算进去?”他擦掉自己手背上的泪水,抬眸对她温柔微笑,“我不想当你的棋子。”
“湛……”凌珊忍不住去握他的手,却被他一下子抱进了怀里。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长发,用力扶着她纤细的颈项,贴着她的耳边用悠长的语调叮嘱和叹息,“我不是为我自己难过,而是为你着想。你是知道我的,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宋湛的声音很温柔,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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