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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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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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集院忠朗回城之后,岛津贵久先是欣喜若狂,问李彦直何肯放他回来,伊集院忠朗如实回答,岛津贵久又连问:“他就没什么其它的条件。就这样放了你回来?”伊集院忠朗道是,岛津贵久口中不言,心中却不肯信。又传见小犬忠太郎,见他是个纯纯的日本人,怒道:“你为大和武士,怎么跑去帮唐客!”

小犬忠太郎抗声道:“李孝廉麾下,不分华夏日本!只要效忠有才,便能得到重用!能跟随孝廉老爷是我的荣耀!”

岛津贵久哼了一声。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便问小犬:“那他这次派你来是干什么?”

小犬忠太郎便递上战书,岛津贵久阅罢冷笑道:“他要开打?”

“不错!”小犬忠太郎说:“不过孝廉老爷还要我告诉你:他与你没有公仇,只是私怨,若你能顾全大局,将自己绑了到他帐前请罪,则孝廉老爷可以考虑退兵。否则炮火一动,萨摩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

蒋逸凡的那份战书文采斐然,但因此抵消了霸气,李彦直要小犬忠太郎转述的这段话虽然直白,却是霸气十足!岛津贵久大怒,就要拔刀杀了小犬,小犬昂不惧。伊集院忠朗上前劝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杀了此人无关痛痒。却会叫那帮唐客笑话我们野蛮。”

岛津贵久睨了他一眼,说:“李彦直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为他说话?”

伊集院忠朗大惊,松开了手退在一边,满脸委屈,岛津贵久哼了一声,以刀指着小犬忠太郎说:“现在杀了你只是脏了我的刀!我就放你回去,你就告诉李彦直:这份战书我受了,他有胆子时,尽管登6来打!我在鹿儿岛等着他!”虽然在盛怒之下,他仍不敢到海上决战。小犬回到樱岛,这时张岳已经在樱岛布置了临时码头并安下了一座军营,李彦直见岛津贵久收了战书,便留张岳守樱岛作为后援,第二日便抢登萨摩半岛东岸,王牧民在海上以鲨牙炮火开路,吴平指挥运兵小船冲到岸边,机兵列队,围出个中空的阵型来,鸟铳手列队入阵,跟着又推了火炮上岸。

消息传开,萨摩半岛人心浮动。

岛津贵久派出的哨兵望见,入城回报,岛津忠良道:“我等当出城一战!若不立一战之威,恐萨摩诸侯皆叛,那时势必不能久守。”

岛津贵久便派山田有德与镰田政年组织了五百兵马,以精锐武士二十五名为前锋,新纳忠元为将,出城袭击。

吴平望见,冷笑道:“找死!”二百名持盾机兵早列在最前,形成一道防线,枪兵刀兵间于其中,内围又是三百名鸟铳手,再内则是三号火炮五门。

山田有德和镰田政年各率一队人马,并不暴露抢攻,而是沿着地形曲折前进,以沿途凸起物为掩护,吴平看看山田有德闯到一处小树林后,此处已在火炮射程之内,便下令开火!

“轰隆隆——”黄北星指挥炮队一阵狂炸,小树林地树木倒下了好几片,倭阵中没经历过炮战的士兵骇了一跳,登时都乱了,新纳忠元大叫道:“别害怕!冲上去!冲上去!”冲到跟前他们的火炮就没用了!

身先士卒,冲出了屏障物,镰田政年亦在另外一个方向起了冲锋!岛津贵久的后续兵力见状亦动!

吴平又传命令。鸟铳手挺进,以沐英三线击遗法,每一百人为一线,轮番射击,五百倭兵尚未冲到跟前,机兵地鸟铳已响了六百次!双方尚未接刃,倭兵先死了一片,新纳忠元冲在最前,但战场之事也真是奇怪。冲在最前地他偏偏没受伤,带着二十几个人冲到了阵前,和身闯了进来,吴平见他人少,指挥着盾兵放他进来。盾兵露出一条缝隙,任这伙倭人冲进来,随即盾牌合拢,缝隙又被补上,而阵内又有数十杆长枪围成一个枪圈!

新纳忠元大吼一声,不顾死活挥刀劈砍,竟让他斩断了好几杆长枪!他以自己的武力占了上风,但同时却见血肉纷飞,一圈长枪推了进来。新纳忠元的同伴已有一半被硬生生捅死!

新纳忠元尚未杀得一个人,却已被自己人的鲜血染红了眼睛,跳跃着来拼命,李彦直在高处望见,赞道:“好个敢拼命的少年!”便命活捉!他身边几个负责传令的几个大嗓门便一起高叫:“孝廉有命!活捉此人!”

路延达令旗一动,便有十余人一手持藤牌,一手持网,新纳大吼一声。仍然持刀横冲直撞,他所持亦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好刀,锋芒过处,竟叫他砍断了网罗,又砍伤了两个机兵,小犬忠太郎火起,冲上前去与他对砍!锵锵声响。两不相下!再一刀却无声无息,原来两人同时砍刀了对方的肩头!两人力气都大,若遇到旁人受了这一刀,非整条臂膀都被卸下来不可!但两人筋骨也都十分结实,肩上地护甲先消除了一部分斩力,刀入肉之后竟都被卡住,小犬忠太郎狂嘶一声。弃了刀和身而上。把新纳忠元整个人都抱住了,要翻倒他却翻不动。钩镰手上前钩住了新纳忠元地双腿,钩镰的尖刃刺破布、肉,直抵胫骨!新纳忠元吃痛,这才被小犬忠太郎翻倒,两人抱在一起滚成了一团!

路延达再次下令,又一张网抛了过来,将新纳忠元连同小犬忠太郎一起给罩住了,七八个机兵一拥而上,就势反绑其手脚,然后才隔开渔网,将新纳忠元与小犬忠太郎分开,却见小犬忠太郎左脸血肉模糊,已被新纳忠元硬生生咬下了一块肉来!

机兵将不断挣扎的新纳忠元按到李彦直面前,李彦直赞道:“好勇士!好少年!你归顺我如何?若在我手下,我保证你将来富贵不尽,声名远扬!”

新纳忠元怒道:“忠义之臣,岂仕二主!你杀了我吧!”

李彦直叹息不舍,登高再望,这时吴平已占据绝对上风,镰田政年损折过半,山田有德前锋亦受挫,逡巡不敢再进,乃在岛津贵久的接应下退走。吴平亦不急起追赶,只是掩上去,俘虏落后、受伤不能动弹。

这一战机兵阵亡二人,伤八人,毙敌八十九名,俘虏六十四名,倭兵伤逾百,机兵可说是大获全胜,岛津家则损失惨重!

李彦直见战局已定,看看新纳忠元地伤势,料他短期之内再难上战场,便道:“我爱你勇猛,不忍就杀你,且放你回去,你好好想想,待我入城之日,再来问你看不肯归顺于我!”又命人给他包扎,派小犬忠太郎送他出阵。又派人知会岛津贵久,许他派人到战场上收尸,并许诺自己不会乘机袭击。

新纳忠元虽然刚强,但毕竟是新败之将,气为之夺,垂头回城,却听城内哭声满道,刚刚得李彦直准许被送回来的尸体,有亲人的早被接去,没亲人的就堆满在城墙内侧,新纳忠元看着这些半日前还随自己一起冲杀地同袍如今已变成待枯之骨,心下悲怆,捶胸痛哭,然环顾四周,竟无一人理他,大家看他那眼光,似乎都嫌他为何至今还偷颜活在世上!

新纳忠元只觉得脑子忽然变得灰蒙蒙的,几乎就想切腹,可是一按腰间,才现自己的刀也没有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哀嚎着跪倒在地上,大恨自己之未死!

同样被李彦直放回城中,此刻也正忍耐着同僚猜疑的伊集院忠朗,却与新纳忠元不同,他庆幸的是自己未死!

“真没想到啊,唐人打6战也这么厉害!太厉害了,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伊集院忠朗喃喃道:“这样下去不行!虽然贵久大人不见得会对我怎么样,但万一城破……我得想个办法,我得想个办法……为了我,还有忠仓他们……”忠仓,是他伊集院忠朗地儿子。

“忠朗大人……”不知什么时候,伊集院忠朗身边出现了一个和尚,是岸本信如!

“是你!”

“是我。”

“你来干什么?”伊集院忠朗有些担惊受怕地问。

“我来求忠朗大人一件事情。”

岸本信如的话,让伊集院忠朗感到有点意外。

“求我?你正得主公信任,有什么事需要求我?”

“我得信任,那是李氏登6樱岛之前地事情了……”岸本信如叹道:“自李氏登6之后,所有的事情便都朝着与我的预料完全不同的方向展,主公他……他已经不信任我了!”

“哼哼!”伊集院忠朗冷笑:“你是自作自受!都怪你出的馊主意!祸害了萨摩,祸害了岛津,最后也祸害了你自己!”“我自作自受?那你呢?”岸本信如道:“忠朗大人对主公忠心耿耿,结果又如何?”

伊集院忠朗沉默。过了一会,他才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岸本信如道:“如今萨摩的形势已很不乐观了,但我怀疑在城破之前,我地性命就难保!不过我知道忠朗大人在鹿儿岛根基深厚,或许有办法帮我保住性命,所以冒昧前来求救。若忠朗大人肯答应保护信如,信如亦必有以报答忠朗大人。”

伊集院忠朗黯然道:“如今我也自身难保,如何还救得了你?”又冷笑道:“再说,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我如何能指望你地报答?”

“不然。”岸本信如道:“你我能耐不同,麻烦亦不同。信如地麻烦是近在眉睫,而忠朗大人能帮我;忠朗大人的麻烦远在未来,而信如自信能帮到你!”

伊集院忠朗眼中精光一动:“将来地事情你能帮到我?莫非……莫非你就是李家的奸细?”

“我不是奸细……”岸本信如道:“不过在贵久大人的时代结束之后,我有能力让伊集院家族地辉煌在鹿儿岛继续下去。这一点,忠朗大人不必怀疑!”

推荐一部老电影,胡金铨的《天下第一》,文本和剧情有些破绽,可是那味道真是叫人迷醉。那才是历史类作品啊!

不知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写出这种味道来。

 之二十 擂战鼓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东海机兵初战告捷,跟着继进准备围城,王牧民这时亦已登6,背海为营,李介要李彦直给他一队精兵,要自当先锋攻打鹿儿岛!

不料天公不作美,就在东海机兵要攻城时,忽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李彦直便主暂退,李介道:“大雨虽然妨兵,但这是天象,不利处敌我共有!如今我们士气高涨,何不乘胜追击!”就要踏泥泞攻城!

李彦直不许,道:“大雨之下,鸟铳无法用,火炮无法用!我军所遭受的不利处实大大过对方!如今形势,我强敌弱,只要等雨停了,以正规战法就能取胜,何必冒险?”

诸将亦皆主慎重,连王牧民也沉默不帮声,李介无法只好退让。 /2sodu。***

不想这场雨一下就不肯停!第二日风更大,雨则淅淅沥沥,虽小了些,却下个不休!樱岛到此岸的距离虽短,往来却也不能保障,看看补给有断绝之虞,吴平便建议先退回樱岛,等雨停了再说,李介不肯,道:“不能退!若是退了,先前两日好容易打来的气势就馁了!”

张岳亦道:“不错!自我登6,气势如虹!九州大小诸侯无一兵来援,肝付家、伊东家、大友家皆不敢妄动!若是退回樱岛,说不定诸侯见我们一退便动了心,再次抱团来对抗我们,那时我们再要攻打岛津家就会比现在难上十倍!再说如今刮大风下淫雨,海上往来也不见得安全,不如且再支持一二日!希望这雨早些停。”

李彦直道:“善!”日与李介巡视军营布防,小船拖上岸,大船靠码头停放。都是无法动弹。本来东海机兵在海边安营是背靠大船炮火,既有粮道接济,又无后顾之忧,这时风雨中船炮无用,海边安营就成了背水之势!

不消两日,营中粮食渐乏,军械尽湿了。睡觉也没个好地方!士兵得不到好的休息,便有许多都病倒了。

岛津贵久在城中望着这场淫雨,以手加额,道:“好雨,好雨!看来天命尚未弃我啊!”

王直在海上亦望雨兴叹道:“按常理,我们打得过倭人,可我最怕生这等难测之事!”

毛海峰在旁道:“这只是意外罢了。”

“意外?”王直冷笑道:“既要上战场,就要考虑一切意外!因为意外在战争中是常常都要生的!这次可以是大雨倾盆,下次可以是烈阳暴晒,再下次可以是水土不服、瘟疫疾病!哪能保证这些不会生呢。”指着如帘雨水道:“岛津家是本地作战。对这意外的抵抗会比李家好得多!这场雨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我怕李家的机兵会不战自溃!”

毛海峰道:“那时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帮帮他?”

王直先是不答,过了一会道:“萨摩岛津家不过是一个小小地坎,若李彦直连这都过去吧,那他的运道就有限得紧了!”

毛海峰还要说时,王清溪已经拉了他一把。二人退到帐外,王清溪道:“别多嘴了!你怎么还不明白?锦上添花人人乐做,雪中送炭几人肯为?何况这次是天公不作美,若我们去救李家,是有可能把我们也搭进去的!那时怎么办?看看吧。若李家能自己挨过去,我们再帮忙不迟。”

但到了第三日,大雨非但不停,反而又转凶猛,军营之中,蒋逸凡长吁短叹。张岳亦忧形于色,李介王牧民吴平轮流巡营,片刻不敢放松,唯恐不测。

李彦直的营帐也已湿透了,却忽问蒋逸凡道:“你这次随军出征,带了琴没有?”

蒋逸凡道:“没有。”

李彦直看他腰间插着一根笛子,道:“那吹个笛子来听。”

蒋逸凡苦笑道:“你到现在还有这心情啊!”

李彦直笑道:“好事将近,怎么没心情?”

蒋逸凡奇道:“好事?”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前日雨势先大后小。我看不准,昨日雨势淅淅沥沥,我甚担心,但今日雨势如此之大,明日必定放晴!”李彦直道:“明日放晴,岂非好事将近?我自然高兴。”

蒋逸凡却不敢就信。只是李彦直既让他吹笛。他也不好不吹,便呜呜呜地吹了起来。乐声中有愁苦之音,李彦直一听就按住笛子不让他吹下去了,道:“你这是贺喜,还是添愁?”便去寻了一面大鼓,正要擂时,忽西北角杀声陡起来,有巡防机兵叫道:“敌袭,敌袭!”

蒋逸凡大惊,从帐篷中跳了出来!对李彦直叫道:“三舍!敌袭!”

李彦直向西北角望了望,道:“吴平在那边呢。”拿鼓槌试了试音色,道:“好!”咚咚咚几下震掉了沾在上面的雨水,对蒋逸凡道:“我在澎湖,刚从林尾哪里学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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