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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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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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铁骑过后,就是长刀步兵!自唐以后,中国地长刀刀法日渐式微,三千铁骑后面的这五千长刀步兵,乃是李彦直从日本重新引入有唐刀遗踪地倭刀刀法以及倭刀锻造法,结合中国方面的新技术以及荆楚刀技击法,在军中逐渐形成了新地长刀体和新的长刀法,这已不是唐刀,也不是倭刀,而是华刀了!

华刀兵过后,便是刀牌方阵,刀牌方阵过后,便是强弓强弩队列——这两部都是传统兵种,但在这个时代地实战中仍然起到重要作用。

强弓强弩队列过后,便是火枪步兵,三千名鸟铳手来到奉天门正对面,列阵站好,分作三排,以三段击战法轮流向前,连二十七响无弹枪声,砰砰之声连响不绝!杨博心中暗赞:“有此利器,以攻以守,何往而不利!”

火枪步兵之后,却是火枪骑兵!

两千五百名火枪骑兵在马上向奉天门方向致敬,跟着举枪向天鸣铙!朱载在后面望见也不禁心动,心想:“竟然还有这样的鸟铳骑兵!若用这支部队开往大漠,何愁蒙古不平!”

就连高拱,这时也忍不住走到城楼边上,望着这支精兵呆。他乃是一代名臣,却没领过兵,军队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很抽象地概念,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般,但这场阅兵却冲击了他固有的观念,原本赖以支撑他与李彦直战斗的信念也开始动摇了。

然而火枪兵也还不是压轴,走在最后面的,乃是一百门令人战栗的大炮!炮车作响,足见这一百门大炮之沉重!开到金水桥边,炮口朝上,点燃了火药,猛然齐响!虽未放炮弹,但百炮齐鸣,声震京城!一些不明白怎么回事的百姓在家里听见都吓得钻到床底去,以为在开打了!奉天门下的文武百官胆子小点的更是吓得双腿抖,甚至有人失禁!

这时奉天门对面聚集着数千新派学子与海派商人,此外还有一些大着胆子出来看热闹的京城市民,在听到炮声之后学子们轰然高呼:“万岁!万岁!”跟着海派商人和市民们受到感染也跟着叫了

“万岁”之声有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就像那百炮齐,盘绕在奉天门上空久久不绝!

火炮鸣响之后却没有像其它各部一样离开金水桥前御道,而是停留下来,先前的铁骑兵、长刀兵、刀牌兵、强攻强弩兵、火枪骑兵等则回绕过来,分列炮兵左右,列队候命。

胡宗宪道:“演兵结束!请都督训示!”

所有兵将一起大喝:“请都督训示!”

李彦直立于高处,道:“将士们,辛苦了!”

众兵将一起回答:“保家卫国,军人本分!”

徐阶、高拱听到心头都为之一震,李彦直高声道:“我李哲彦直,受国家所托,为大都督,掌兵于外,四海征战!众将士,应国家号召,为将为兵,冲锋陷阵,破浪乘风!今日凯旋归来,到此京师重地,特阅兵演练,以显我军威,让朝中宰制,知道国家有此长城之可贵!”

张居正看了高拱一眼,见他已经完全呆住,仿佛失魂落魄一般,嘴角一笑,却听李彦直继续道:“今日我有三句话作为训示,愿尔等铭记在心!”

诸军一起高呼:“聆听都督训示!”

“一,我等军人,为华夏子弟,受国家俸禄,当保家保国保天下,此为我等天职!”

李彦直说到这里重重一顿,众将士听得热血沸腾,一起高呼:“铭记都督训示!”

雄壮的声音散尽,李彦直才继续道:“二,国家之俸禄,出自万民百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万民之天下!我等之保天下,非保一家一姓之天下,乃保天下人之天下!”

这回不止所有兵将,便是那数千学子也有忍不住跟着军队的口号节奏大呼:“铭记都督训示!”

李彦直停了停,待整个空间都静了下来,才说出最后一句话如今,我将与朝中良臣一起,共导国家以向大同,愿众将士随我一道,拥护良政,除残去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保华夏国祚,开万世太平!”

金水桥南所有人都叫了起来:“铭记都督训示!铭记都督训示!”

阅兵在山呼声中结束,李彦直策马返回奉天门,将虎符交给了高拱,高拱拿了却如接到一块烫手的烙铁!李彦直道:“高阁老,阅兵已毕,不如就进行廷议吧。”

他就走上去,坐在内阁第二张交椅上,只居次辅之位,张居正和李春芳坐在他下,留着第一把交椅给高拱,高拱就像魂魄不全一般,毫无表情地坐了上去,只听李彦直道:“今日廷议,有几件事情,要和大家商量。”

群臣忙道:“镇海公请说。”

李彦直道:“第一件事,如今国家的财权审计,颇有漏洞,我以为当改革财权的审计制度,引入新的统计方法,对全国财政与土地进行一轮新的梳理,诸位以为如何?”

他讲的正是《报高阁老书》中地内容,半点不变,此论刚刚出世时被士林批了个体无完肤,这时群臣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头反对。

张居正点头道:“好!此议好!”

李春芳也道:“正该如此!”

魏良弼叫道:“妙啊!”

文武两班一听齐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李彦直微微一笑,又说:“国家司法,亦颇有弊,我以为司法体系亦当改革,得把地方上的政务权与司法权分离开来,在县令之外另设法官,专管一县之法务。中央之法官,亦当更加尊荣,使天子庶人,在法官面前,平等同罪,各位以为如何?”

张居正赞叹道:“天子庶人,犯法同罪,这可是千古未有之大公对帘幕内两个皇帝道:“二圣以为如何?”

嘉靖面如死灰,朱载谔谔道:“应该,应该……”

文武百官一起响应:“正该如此,正该如此!”

李彦直大悦,又道:“如今辅大学士有宰相之实权,而无宰相之正名,其权太大,而其名不正。我以为当限其权,正其名,诸位以为如何?”

诸官一起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李彦直又说了科举考试改革等议,诸官无不赞同。其时大嘴巴的言官谏臣大多已在金水河畏罪自杀,塞了桥拱,奉天门下,也不是没有铮铮铁骨之臣,如杨博,更有一般立场坚定之辈,如徐阶,但这些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遇事定先斟酌利害,不会于时机不适合时作无谓冒失之危举。

再则李彦直所议,并无一言涉及私利,所论皆归于大功,徐阶杨博等自忖此时去触李彦直的霉头,就私而言讨不了好去,就公而论,千秋史书以下只怕也未必会以李彦直为非、以反李为是。这些儒生或不怕死,却恶居下流(注),因此轻易不敢妄动。

至于嘉靖、严嵩之流,想想金水桥下地尸,想想方才阅兵的威势,更是不敢有稍有动弹。

金水桥南山呼之声犹隐隐传来,廷议之上却只有乾纲一言。奉天门下慢慢热闹起来,百官都积极地进行着廷议,当然,由于中心思想已经明确,讨论地便只是细节问题。

万民既然拥护,百官既然一心,国是遂定!

—————

注:恶居下流,语出《论语张》——“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下一章《尾声》

 尾声 居中正

拱致仕了。////

李彦直在廷议上提出,要对内阁大学士进行“正名”与“限权”。

正名方面,是将“辅政大学士”改为“理政大学士”,辅政改为理政,虽只是一字之差,但意义却大不一样,此名一正,内阁将不再是皇帝的秘书机构,其决策不需要事事都经过皇帝这一道程序才能产生合法效力了。

限权方面,则是对内阁大学士的选举、任期与监督进行了明确的规定,其细节尚有待进一步商榷和完善,但这次廷议的重要结果之一,就是将高拱驱逐出了权力中心。

致仕的第二天,高拱便被锦衣卫勒令离京,比起徐阶的悠然,高拱的离去不免显得十分狼狈。

这次高拱致仕后,让人有些意外的是新任的席理政大学士的不是李彦直自己,而是张居正!

长亭边,大明第一任“阁政魁”正在送别大明最后一任“内阁辅”,尽管已虎落平阳,但高拱对张居正仍然没好脸色看。

“肃卿,你这又必呢?”张居正叹息着,似乎很不愿意看见今日的这个场面。“其实延平王并无问鼎政魁之意,肃卿你在延平王心目中,也仍然是当世奇才,若肯低一低头,内阁之中,仍然会以你为魁的。”

张居正接任内阁魁的第一件事,就是提议册封李彦直为王,兼大都督,统领天下兵马,册封的仪式虽然还未正式举行,但满朝文武却都已经“王爷”“王爷”地叫个不停了。

“?”高拱一声冷笑,遣散了老仆,“叔大,今日一别,你我恐怕再无相见之日,有一些话,也不用遮着掩着了。哼,没错,李哲不接任内阁魁,倒也在我意料之中,但这只怕也是在你意料之中吧?不,应该说整件事情,都出自你地谋划,对吧?”

两句话词锋尖锐过于直白。但张居正却没有动气。他现在已经完全胜利了。已经没有动气地必要。

“肃。我不知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很无辜地说道。

“你不知道?”高拱再一次冷笑:“你掌管兵部。但这次李哲带兵进京。居然搞到大军到了城下才被觉。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吧?”他顿了顿。便又自嘲般笑道:“是了。现在我只是戴着‘国老’香叶冠地一山野匹夫。已没资格要你来向我交代了。”

张居正仍然没有动气。高拱却还不肯就这样转移话题。

“可是叔大。这次你究竟在做什么你知道吗!为了一己之私……”

“谁为一己之私了?”张居正地眉毛忽然竖起。似乎高拱触碰到了他地底线:“肃卿你倒说说。延平王提议要改革地这些大政。哪一条不是于国家有利、于天下有利、于万民有利地?‘要让这大势更加地扬光大。犹如山海永固。千秋万载!而不是如昙花一现。眨眼而灭’——这不也是你地心愿吗?但到头来。反而是你在做这路障!倒是你要来扼杀这即将走上正道地良政!你自己评评理。到底是谁在为国为家?谁在为一己之私!”

高拱略为语塞,张居正道:“你自己也知道这些变革于国有利,可你却做不来——你甚至都不敢做!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你不是皇帝!所以你不敢太逆士林,不敢太犯风评,束手缚脚,到头就是修修补补,看似手段强硬,其实却只是小打小闹!既然做不成这事,那就只有换一个人来做,为了国家,为了天下,为了万民,就要行这变革。威权不够就加之以威权,名位不正就为他正名!册封延平王,就是为了巩固他的威权,使他能够出乾纲大令,独断变法!”

“变法,变法……”拱颤着声道:“可你这等你为了给他正名位,叫天下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叫士林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金水河里地那些尸,塞住的哪里是桥拱?塞住地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啊!”

张居正淡淡一笑:“金水桥下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只擅空谈、畏罪自杀之徒而已,何值得肃卿为他喊冤。”

“畏罪自杀?”高拱怒道:“他们是否畏罪自杀,此事天知地知、你也知!我虽没有证据,可也猜到了**分!一刀下去,万马齐喑!这个代价,你说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张居正沉默了片刻,道:“你猜错了!这件事情……”便说不去了。

长亭内陡然静了下来,许久,许久,张居正忽然指着夕阳下的马车,说:“肃卿,时日不早了,我在这里就借一杯薄酒,祝你一路平安。”

送走了高拱之后,张居正便往李彦直在京师的府邸中来,张管家正张罗着要换牌匾呢。

李彦直见到了张居正,便问他高拱“走得如何?”临走之前“有什么话说没?”

张居正道:“走得倒也平安,临走之前满腹牢骚,那也是人情之常。”

李彦直哈哈一笑,张居正又拿出了要册封他为王的票拟,请他过目。李彦直道:“这我不该看,不合规矩。”

张居正一笑,就把票你收了起来,看看左右无人,又道:“这些细微末节的事情,倒也不要紧,不过等王爷即王位以后,有些事情,可就得进行了,否则拖久了

忧。”

李彦直问:“哪些隐忧?”

张居正道:“王爷你进京阅兵,垂拱而得天下,众多武将皆自认有拥立之功,近来在京师颇露骄意,虽不至于公然凌辱百姓,但也有些不好地苗头出来了。

边疆之上,亦有边将跋扈之传闻,这些将领虽都是跟随王爷出生入死,一路走来没功劳也有苦劳,但所谓防微杜渐,报其功劳苦劳,可以通过正道与之富贵,不可放纵以成隐忧啊!”

李彦直对于张居正所说之事亦稍有耳闻,颔道:“叔大所言有理。”

张居正又道:“之国是未定,国家兵马,公私不分。如今国是既定,国家兵马就当收归大公,以成一统,以避免五代那种士兵拥立将领、将领窥伺九鼎的乱局!”

他这句话说得委婉,其实指李系部有“私兵”性质,听李彦直地不听政府地,如今李彦直既掌握了这个国家,由篡位嫌疑人变成执政,名分逐步摆正,那么就该逐步将“私兵”转变为“公兵”,这样对李彦直来说也是有利地。

李彦直心想:“在的形势,军队内部确实也该整一整风了。”对张居正道:“放心,这事我早有打算。”

张居正又说:“日本、大员,武将、商人执事,武将无识、商人无义,开拓时期如此并无不妥,但若因循不改,却非利于国家地长治久安。如今王爷既即王位,将来或将更继大统,将领之事若定,则边疆重臣的行省、海外领地亦宜纳入中央集权当中。”

彦直道:“这件大事,我思考了许久了,长久来说,国家还是得外靠武威,内靠文治。只是如今科举取士,所取中多是只懂得八股文的废物,要他们到海外去,又畏畏尾,怕风怕浪,去了之后也是每天都念叨着如何升官、回朝——如此怎么做得好事情?倒不如那些军将、商家,利字当头,勇猛精进,为求给子孙留下基业,又会把事情都当做自己的事业来干,非如此,国家如何有力量开拓到日本、南洋?”

正说道:“但要让他们深根本土,数十年后,只怕也会离心。所以这收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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