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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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金枝-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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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璃当即会意,轻轻福了一福:“妾身明白。”
那隐隐的玩笑似乎是上官璃隐藏在沉稳淡然下的真性情,梁元劭暗自琢磨,往后若有机会,定多带她出来走走。
二人先后下了车,伪装成车夫的侍卫才将车赶至一条胡同巷子里。梁元劭带她来的不过是一间茶楼,眸光流转着看去,茶楼并非是极为豪奢之处,却算是门庭若市。看那些进进出出的人,竟有不少乃是书生打扮。
梁元劭负手朝里走去,上官璃便紧随其后。
“二位是要酒彩还是用饭?”
茶楼小二每日做的便是迎来送往的活儿,乍一看这二人衣衫平常,可周身的气质却不俗,言语间亦是多了几分恭顺。
“酒彩?”梁元劭面上现出些不解,提声反问了一句。
那小二笑着指了指挂在堂中央的匾额道:“客观有所不知啊,咱们这地儿可不是一般的茶楼。名曰状元楼……算起来,这接连两任的状元可都喝过咱们店里的状元红,就说这牌匾吧,便是那前任状元爷亲自提的。所以啊,每逢京城赶考的时候,便也不少人来这儿讨上一杯酒彩。”
“哦……这么说来,今日倒是错过不得了。”梁元劭说着,便朝着角落的一个隔间行去。
点上了酒菜,小二便放下竹帘退了出去。
不多时,酒菜上来,上官璃将酒烫在炉上。随着午时将之,茶楼里的客人也愈发的多了起来。梁元劭一边吃酒,一边透过竹帘间的缝隙瞧着外头的人。
上官璃略一揣摩也就明白了,皇上这一大早侯在这儿,怕是有所图的。状元红……怕是皇上心里惦记着数月后的春闱吧。也是,朝中现下多是老臣,皇上想要将朝政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的确确需要培养一批天子门生。
顺势看向外头,几名携着寒风残意的书生便往里而来,正坐在这隔间不远处的桌上。
“今日小生也有幸讨得一杯状元红,不知何时能中个状元。”正对着看去,一名白衣男子正捋着发带笑声道。
桌上众人都不禁随之一笑,那白衣男子掀开酒坛口的封泥,冲着身侧道:“知寒,论学问,你可是我们几人当中最好的。待到春闱,必定能有多成绩。来,这第一杯便由你喝了。”
这男子话语爽朗,可口中吐出的那个名字,却让上官璃拿着酒杯的手腕颤了颤。
知寒……
她不着痕迹地看向大堂,只见那白衣男子身侧,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侧身坐着,微微垂下的下颚给人几分如玉的温润之感。上官璃眸心晃了晃,果然是他——苏知寒。



第六十五章 前尘往事
(本章写的是上官璃与苏知寒的过去,并不是废话,男配也是要有戏份的。)
上官璃眼眸里不禁氤氲起点点湿润,心口亦是窜过一丝异样。
苏知寒。
透过竹帘,上官璃瞥着那个眉宇间清俊的男子。苏知寒,是她与娘亲搬离上官府以后,最难得的温暖。
……
犹记得那时,李氏病重。上官璃母女被赶出上官府,上官府的奴役将她们送到郊县的院落,一口气也不停便掉头走了。待到推门进去,才知道这院落里什么也没有。
冬日,屋子里冰凉的炭盆,让上官璃心头冷意更甚。
她不是不恨,只是娘亲终归是忍着,她亦只能忍着,为了娘亲心里那一点点的期冀。
看着那微微泄着光的屋顶,看着空空如也的柴房,上官璃手足无措。是啊,章氏将她们母女打发出来,如何还希望她们活着回去……
李氏靠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旧木床上,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让上官璃心口酸涩不已。娘亲乃是寒症,若是再这么呆着,怕是撑不下去了。
上官璃想着,便出了院子。寻着隔壁家的婆婆问了路,她便揣着腰间的钱袋上了街。原本以为京郊的小县城东西不贵,可一路问下来,却与京城差不了多少。
“小姑娘,你要多少柴禾?”卖柴禾的大叔见她面上犹豫,指了指身侧的担子继续道:“我家的柴火可是今日一早现打的。价格也公道,你若不信,便四处去问问。”
“大叔,能否将柴禾送上家门?”
“自然可以,只要加一钱便够了。”
上官璃抿了抿唇,将钱袋解开,里头有些许铜钱与两小块碎银。微微一思忖,她便付了银子,径自扛起一扎柴禾往回而去。
这些银钱是离家前章氏送来的,说是月钱。娘亲的药,屋里的柴炭,吃食……样样都需要银子,能省便省了。
虽是庶女,却也不曾做过挑水砍柴的粗活。挑起柴禾,上官璃的手已经被柴禾的细枝刮得生疼。小心翼翼地避着身子,却依旧不时被晃荡的柴木打中。
一路行到屋门前,上官璃才算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推门,却被脚下门槛绊住。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上官璃轻声一呼。正欲闭眼,却是腰身一紧,随即被人接过了柴禾。
回身看去,正对上一双浸着温和的眼。
一愣过后,她才想起男女之防,忙慌着往后退了一步。
“在下苏知寒,方才情急,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苏知寒亦是退后一步,将柴禾靠在门边,躬身作揖。
上官璃垂眸行了一礼:“有劳这位公子了。”
苏知寒本是路过,正巧见着,岂有不帮之理?
抬眼瞧了瞧这屋里的情况,才开口道:“这屋子一向没有人住,姑娘想必是刚来。我家就在巷东,若是姑娘有事,尽管开口便是。”
上官璃心里领情,却不愿靠这旁人。只是面上却温婉一笑:“多谢了。”
“邻里之间莫要客气。”苏知寒并未久待,这头,上官璃也借着买来的柴禾草草过了一夜。阖眼前,心头一一打算着往后的日子。
谁想次日一大早,门前便来了木匠,只是与上官璃打了招呼,等她将李氏安置在一旁,便进了屋四处修理桌椅房梁。过了半日,这些木匠才停下手来。
上官璃一边送上茶水,一边问道:“辛苦各位了,这工钱如何算?”
为首的木匠拍了拍身上的木屑,笑道:“姑娘莫要说笑了,苏公子已经与我们结算过了。”
苏公子?
上官璃愣了半响,才想起昨日遇到的苏知寒。
本想上门还银子,却顾及自己是女子,久久没有办法。而李氏也病得愈发重了,剩下的银钱请大夫抓药尚且不够,更勿论是还工钱了。
说来也是奇怪,常常有人会在她屋前放下竹篮,里头往往都装着好吃食,间或还有点点散钱。后来寻得机会,上官璃将那放竹篮的姑娘逮着,几番询问下才知这小姑娘名叫小翠,是隔壁家的姑娘。至于送来的东西,有的是她送的,亦有苏知寒的。
直到她随着上官谦离开,苏知寒都鲜少露面。只是那番关怀,却让上官璃感恩于心。
……
瞧出上官璃的走神,梁元劭略带不悦地挑起她的幕篱,低声问道:“不知娘子在瞧什么……”
上官璃眼睫一颤,低低垂下,赧然一笑:“妾身只是瞧着这几位书生好似信心满满,也不知可否为夫君所用。”
梁元劭闻言只是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右手滑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镶金的扳指:“那便要细细辨上一辨了。”
说罢,二人便不再出声,而是凝神听着外间的说话声。
……
“当今圣上亦是英明之主,此次春闱大开广门,倒是给了咱们寒门学子几分期许。从前虽是读书,却只想着中个秀才光耀门楣。现在看来,只要有真才实学,便是那金殿进士也是做得的。”一名衣装颇为破旧的男子掩不住心头的喜意。
而他身侧的不少人亦是在跟着他附和。
竹帘之内,梁元劭心头颇为欢欣,唇角微微勾画出的笑意似乎让那酒香更醇厚了……
“不错。论今日之朝堂,腹中无才德者不少,皇上此举定能让朝堂上更多些栋梁之才。”
“这还不算。要说起来,你我都是乡间出来的读书人……若有朝一日为官,自然更能体察乡邻之苦楚,岂不是更能办些实事?”
“不错,说的有理。”
一番话里,比比皆是对梁元劭的肯定。这让他心中安慰,亦是让上官璃慨然。
忽的,一声叹息声起。抬眼看去,乃是离大门较远的一桌,那桌人看着也是书生。背对众人的男子又叹了叹,待到身侧人问起缘由,这人才哀声道:“这般早早到了京城,无非是希望能展示所学,能早早入了主考官的眼。可办事都需要银子,像我们这等穷苦之人,又哪里有路子。”
这也的的确确是书生之困啊。




第六十六章 前尘往事(二)
听着大堂上的话,梁元劭的眉心微微紧了紧。
“兄台说的是,与其给了咱们希望,却遥不可及,还不若从未生出那等奢望……”
闻言,他方起身掀起竹帘往外而去。而上官璃,亦是急急放下幕篱跟了出去。
原本不过是茶楼里的人来人往,并无特殊之处。偏偏在上官璃迈出茶楼的一刹,苏知寒一个抬头,借着一阵寒风,瞧到了那一张熟悉而陌生的倩影。熟悉的是那略带着坚强的身形,陌生的是那张开了的容颜。
虽然只是一道影晃过,苏知寒却知道,那女子就是上官璃。
愣怔了一瞬,他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直直朝着门外而去,脚下的步子亦是不慢半分。可早在他微愣的时候,上官璃便已经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了。
“知寒兄,怎么了?”
见苏知寒略带异样,其余几个书生先是一惊,随即关切地问道。
苏知寒讪讪地垂下手,拳头一点点捏紧。
是你么……
眼见着马车一点点走远,苏知寒眼中一涩,他好似看见了那日他错过的场景。
……
他出身贫寒。
爹是读过几年书的,可迟迟挣不到功名,只好在郊县里当着孩童们的启蒙老师。娘亲早逝,他亦是比旁人更懂事些。他自幼就知晓,自己没有那些富贵的出身,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苏老爹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苏知寒完成自己的心愿——科举高中,入朝为官。
可见了太多的世态,苏知寒更是明白平凡的可贵。
出淤泥而不染,却也是一种奢侈。只要落入那挣脱不了的世俗,你便只有两条路。要么耗尽心血,做那人上人。要么被踩入泥潭,不得翻身。
所以,纵然他满腹才学,却依旧应和清风流水,养成了那不争的性子。前些年苏老爹因病去世,苏知寒以举人之身,安心留在了郊县,教那些贫苦人家的孩童识字读书。
若问转机几何,便是上官璃。
起初相识,说来也是巧。
那日他学堂上有个孩子突然发了热,他只好停了课,将这孩子送到医馆,直到孩子的父母赶来才离开。一路顺着街市走着,不经意的一声便这样传入了耳里。
“大叔,能否将柴禾送上家门?”
这普通的问话也只是让他分神一瞬罢了,可他没有想到,那女子却没有舍得花上那一钱,而是自己生硬地将柴禾背了起来。
苏知寒不免有些不解,若是他没看错,方才那女子手中分明还有银子。而且瞧着她的模样气度,也不似贫苦家的姑娘啊。
脚下的步子随着他的疑惑一同跟上,直到上官璃入了小巷。瞧着门户,苏知寒心头道了一声巧,这条巷子最东便是他家。
眼前的屋子,他隐隐有些印象。听街坊说过这户人家早些年出了个官老爷,自那以后这屋子也就空下了。
目光再次看向那道背影,苏知寒不禁揣测着女子的身份。
正当他欲转身离开的时候,上官璃一声惊呼,待苏知寒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跨步上前扶住了那柔软的腰肢。对上那双清水洗涤过的眸子,苏知寒不免失了神。
等上官璃匆忙退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入屋才知晓,这屋里压根不能住人。
一夜未眠,苏知寒不知是出于良善之心,或是其他,一大早便去请了匠人来替她修补屋顶桌椅。往后,更是时常让住在她隔壁家的小翠送些吃食去。
日子渐渐长了,苏知寒也慢慢知道她的难处。
周身没有伺候的人,更有一个病着的娘亲,最最难过的是银钱短缺。
上官璃从未说过自己的出身,苏知寒却能看出她骨子里的那点临寒不折的骄傲。
避着男女大防,苏知寒鲜少露面。只是偶尔,在她身后静静看着,看着她落下一个个脚印。
他从未想过,上官璃会离开。
那一日他依旧将银钱交给小翠,嘱咐她上门去看看。待天色落幕,却见小翠急急忙忙进屋来。
“苏哥哥,你赶紧去看看吧,刚刚来了一群人,他们……他们要带璃儿姐姐走……”
手中拿着的书颓然坠地,他脑中好似充斥着满满一阵雾气。慌着步子赶去,他只瞧见了那辆扬尘而去的马车。
周遭是邻里的小声忖度……
“哎哟,那马车可真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那还用说?你们没瞧见么,那可是官老爷家里才能用的标志呢。”
“对呀,刚刚我听着那些人叫着璃丫头小姐来着……啧,没想到这姑娘一下子就成了官小姐了。”
“哎,先前我见璃丫头孝顺勤快,还想给我家那不成气的东西说上一门亲事。现在啊,可算是配不上了。”
苏知寒好像听着这些话,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他沉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只有那微微沉下的肩带着萧瑟的弧度。
只是从那一天起,苏知寒不再是以前的苏知寒了。
他关了街坊里的小私塾,入了他一直逃避着的红尘。
……收回心神,苏知寒回到桌前,一口饮尽杯中的状元红。并未看见梁元劭的他暗自想着:上官姑娘,若我此次春闱得以高中,是否有资格伴你左右。
……
而那头,梁元劭自上了马车便静默不语。直到街上的喧嚣淡去,他才看了看上官璃,问道:“你方才可听见那学子所言了?”
上官璃颔首回话:“嫔妾听见了。”
“自先祖开国以来,便分为了士农工商四等。士人有所依傍代代相传,纵然经历几朝,世情也已变更,却在科举一事上根深蒂固。但凡是出身不佳的学子,极少能做进士。就说你爹……若不是千方百计攀上章家,也断然不会有今日。”
话语不禁一沉,那车轮碾过的声音清晰无比。上官璃唇边亦挂上了一抹苦涩,这,便是那人委屈娘亲原因吗?
又顿了半响,梁元劭才继续道:“朕的心思,你是知道的。要让大郢更加昌盛,朝堂便不能固步自封。可是,朕……能做的仅仅是给他们机会。”




第六十七章 出谋划策
明天公开课。紧张ing
上官璃将他眸中的寒凉看个明白,唇角漾开点点安慰:“皇上有这番心意,就已经是天下学子之福了。”
想起苏知寒,上官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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