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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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主金枝-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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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月匍匐在地上,不断耸动的肩胛载着满腔的悲恸。她带着哽咽不住磕头道:“太后娘娘,谋害皇后娘娘的凶手……就是她……”
说话间,紫月猛地抬起螓首,一双含怒带恨的眸子死死盯着上官璃,分毫不差。
上官璃被那如同刀锋般的目光缠住,不禁蹙起了眉。她心头那隐隐破空而出的不安被扫开了障碍,一瞬间充斥开,融入她每一道经脉。
与上官璃的错愕相映,一旁的妃嫔们亦是纷纷将目光投来。
“你说谋害皇后的凶手是谁?”
隐忍着极致的怒气,齐太后嗓音略哑了几分,她轻瞥了上官璃一眼,目光如有实质。
紫月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她重重俯身一拜道:“太后娘娘,正是颖才人设计迫害皇后娘娘的。”
“什么?”
“竟然是她?”
细碎的惊讶在殿上传了开来,上官璃阖眸一瞬,竭力保持着淡然之色。身侧的韦佳灵拧着眉,犹疑间,与上官璃紧贴的手臂不禁挪开了些许。
齐太后鼻息沉了沉,凝神道:“紫月,这话可乱说不得。”
“奴婢若有半句虚言,甘愿领死。”
殿上的气氛僵持住,上官璃悄然攥紧了手。齐太后顺势抛下凌厉之语:“颖才人,你可有话说?”
上官璃缓步迈出,站在殿中央拜下:“太后娘娘,嫔妾自问从未做过危乱后宫的事情,心中无愧。”
“哦?好一个心中无愧……”齐太后轻哼着,撇开眼继续道:“夏司衣,哀家将事情交给了你,便该由你来给哀家一个交待。”
夏司衣闻言拜了拜:“奴婢遵旨。”
得了齐太后的旨意,夏司衣气势颇足,她侧目看向上官璃,低声道:“颖才人,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认吗?”
上官璃不禁嗤笑出声,她摇了摇头,鬓间珠花随之而晃,好似在印证她的否认一般:“我从未做过的事情,为何要认?”
“既然颖才人矢口否认,那就莫怪奴婢无礼了。”夏司衣说罢,伸手便将上官璃的衣袖拉起。她冲着太后一礼,灼然的眸光紧紧栓在上官璃身上:“敢问颖才人,这衣裳是哪里来的?”
上官璃眸心微顿,唇角轻启:“这是皇后娘娘所赐的蚕丝缎子,我见着不错,便送到司衣局去裁成了衣裳……此事夏司衣当能查到记录才是。”
夏司衣冷哼一笑,将上官璃的衣袖松开,沉声道:“不错,这的确是蚕丝缎子做的衣裳……说起来,奴婢不得不夸颖才人一句了,才人当真聪明。将缎子做成了衣裳,旁人便察觉不出料子上的破损,真是高明啊。”
“夏司衣,东西可以乱吃,话也乱说不得。”上官璃目光清澈,瞳仁里澄明一片。
“是不是乱说,才人说了不算,奴婢说了也不算……”说着,夏司衣饱含深意地扬起眉眼轻瞥去,她顿了顿,随即朝着上位的齐太后一拜:“太后娘娘,奴婢请召一人进殿作证。”
“允。”
“宣。”
内监的声音由内殿传了出去,上官璃揣着疑惑抬眸。一道身影紧跟着内监往里走来,五官被光亮照得极亮,只能依稀看见轮廓。
收回目光,待到那身影走近,上官璃才再次看去。而当她看清来人时,心头竟生出点点恐惧来……
一丝丝揣测如同蚕丝被拨开,她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袖口上那碗大的牡丹图样绣花,胸口愈发沉重。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见过众位娘娘。”王典衣死死低着眸子行礼,不曾抬头看上官璃一眼。
“这是何人?”
对上齐太后的问话,夏司衣从旁答道:“此乃司衣局的王典衣。颖才人的这件衣裳这是由她负责的,其中情况,她是最为清楚的。”
“王典衣,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太后娘娘在此,若是有半句假话,便是欺上之罪。”
王典衣被这话吓得一颤,她慌忙点着头答道:“奴婢不敢欺瞒……颖才人的衣裳的确是奴婢所做……当日,颖才人让人将缎子送来,奴婢自然不敢大意。将那缎子细细瞧了一遍,奴婢却发现……”
“奴婢却发现那缎子上有一点破损的伤。”说到这儿,王典衣不禁噤了声,她怯怯抬首,只见齐太后脸颊紧绷,却无拦阻之意,这才继续说道:“奴婢知晓蚕丝缎子易损,这才询问了颖才人的意见,在袖口上绣上花样,将缎子的伤处掩藏起来。”
上官璃双唇张开,却半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原来从这缎子送到清风阁的那一日起,她便陷入了一个圈套。送缎子去司衣局、王典衣绣花、拾翠殿找出的木匣、巫蛊木偶……这每一步都有人精心安排过,如同卷席而来的锐箭,不给她一丝生机。
“哦?来人,给哀家去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
身侧的宫婢得令,快步下了高阶。她上前将上官璃的衣袖扯开,细细看着内面。不多时,这宫婢手指忽地一顿,转身回话道:“回禀太后娘娘,颖才人的袖口上确有牡丹花样,花样之下也的确有破损的伤痕。”
闻言,齐太后眸心生怒,看着上官璃的目光带着刺骨的寒意,她开口呵道:“好……好。来人,将颖才人给绑起来,赐鸠酒。哀家要清理后宫!”
殿上众人屏息敛气,眼睁睁看着内监上前俯身拜道:“是。”
“太后娘娘,嫔妾有话要说……”
在内监的手抓住她的臂膀之际,上官璃扬声唤道。她心里很明白,谋害皇后、祸乱后宫只有死路一条。想要保住性命,当务之急是拖住时间。叫唤间,她脑子里飞快地转着,眸光亦是随之流动,光彩斐然。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齐太后重重一挥,内监便将上官璃的双手捆缚住,用力往外拖去。
“太后娘娘就不想查出真凶吗?”
(对不起大家,又晚了。真心没办法,好忙……国庆几天还有朋友结婚,要去外地。事情真不少。我只能保证尽我所能去更新。真的好困,睡觉去了。大家晚上……)




第二十九章 巫蛊之祸(二)
“太后娘娘就不想查出真凶吗?”上官璃字字铿锵,不带一点怯意。
齐太后僵着笑瞥去,话语中满是讽刺:“真凶?真凶不就是你么……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竟然还敢狡辩?”
上官璃勾了勾唇角:“太后娘娘一心认定嫔妾是真凶,嫔妾无从辩驳。只是此事疑点甚多,若在嫔妾之外,还有人要祸乱后宫……等到嫔妾一死,可就再无从查起了。”
说话间,上官璃眸子里极尽平和,她在赌,赌的正是沈念卿在齐太后心中的分量。如若齐太后一心想要保住沈念卿,一心要将其余妃嫔的野心压制住,那她就一定会留下自己的性命,彻查此事,以儆效尤……
果然,齐太后面上的锐气不觉弱了几分,她垂下眸子静静思忖着。而在一旁,陈采青却是缓缓出列,盈盈一拜后道:“太后娘娘,巫蛊之祸不仅是对后宫不利,更是对皇上不利。就算要彻查此事,颖才人也是留不得的。”
上官璃闻声看去,正对上陈采青带着杀意的瞳仁。原本便暗暗争锋的二人,将敌对之势亮在了明面上,不再有丝毫的隐晦。
“不错,颖才人留不得啊……她若不死,皇后娘娘便醒不过来……奴婢恳请太后娘娘为皇后做主。”紫月被这话触动,想起自己的主子正生死不明地躺在内殿,而上官璃却安生地站在这儿,眼瞳不禁逼得血红。
紫月身为宫婢,此言有些不合礼数,可她自幼便跟在沈念卿身边,素来也是稳重的。是以众人并未追究,相反,对她的忠心倒生出几分欢喜。
而齐太后早就听闻巫蛊难解,念及沈念卿的安危,那褪去的几分戾气又重新收敛起来。她不再看上官璃,只是扬起手,双唇微微吐出一个“带走”的低语。
“慢着……”
一道沉声伴着低低的脚步声传来,梁元劭稳了稳微喘的气息,这才开口道:“母后,颖才人说的不错,断了线的纸鸢是极难找回来的。巫蛊之乱事关我大郢国体,万万不可轻率。”
“那皇上的意思是?”齐太后反问道。
梁元劭侧身站定,身上的龙诞香将上官璃死死裹住,他冷笑着勾起上官璃的下颚:“将她打入冷宫,严加看管。所有相关的人,不得擅离寝宫半步。”
上官璃悄然松了一口气:皇上肯出面保她,她便还有机会洗清罪名……
“可是皇后中了蛊,她若不死,皇后便无药可救啊。”
梁元劭摇了摇头,将齐太后的话打断:“朕已问过太医,皇后中蛊不深,只要将木偶上的针拔下,再饮下下蛊之人的血便可解。”
沈念卿性命可救,齐太后也就有五分安心了……
她深知处理此事,需给梁元劭留几分余地。此时再坚持取上官璃性命,便是损了皇上的面子。沉思片刻,她颔首应下:“那此事便依皇上所言,这几日,众妃无事不得出寝宫半步。”
“臣妾(嫔妾)遵命。”
清宁宫归作平静,,掀起珠帘,紫月端着一碗尚带着余温的血走入内殿。她朝着左右一看,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都退下吧。”
“是。”数名宫婢依言退下,直到内殿的门被合上,她才加快步子走向床榻。
“娘娘,娘娘……”
带着哭声的低唤由紫月口中而出,泪眼朦胧间,她将手中的细瓷碗托起,一手拿起汤匙,欲将碗中的血喂给沈念卿。
沈念卿耳骨微动,随即缓缓睁开了眼来,床榻正中央的镂空绸柱略显得刺目。她眨了眨眼问道:“现在外头如何?”
紫月闻声,手腕不禁一颤,险些将瓷碗摔落下去。她睁大眼惶然地看着沈念卿,双唇不住地抖动,却挤不出一个清晰的字。
“娘娘……您的身子……这……”
躺在榻上太久,沈念卿的四肢有些酸麻。好不容易撑着身子坐起来,沈念卿蹙眉道:“本宫没事。”
说着,沈念卿抬手将紫月扶起,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本宫不曾中蛊,那不过是一道计策罢了。你性子素来沉稳,若是事先知情,太后那边怕会看出破绽。”
太后熟知紫月的根底,要想瞒着太后,便只能瞒着紫月了。
寥寥数语便将事情解释个明白,微顿后,沈念卿才继续安抚道:“这几日苦了你了……”
紫月摇了摇头,眸中是止不住的惊喜。沈念卿安然无恙,她自是极高兴的,那些细枝末节并不重要。
将手中的细瓷碗放下,紫月一一禀报道:“娘娘,颖才人已被打入了冷宫,巫蛊的罪名算是定下了。”
沈念卿微微颔首,斜眼瞥向那装满鲜红的碗盏。那猩红之色逼得她胸口做紧,喉头不禁生出几分呕吐之意。
“将那东西拿远些,本宫看着难受。”
“可是……”紫月略显犹豫:“这是拿来给娘娘解蛊的,娘娘若不服下,恐怕外头不好交代啊。”
沈念卿绝美的眉眼轻皱:“若本宫真喝下了那女人的血,还不知会出什么变故……这不过是为了瞒着外人的,你替本宫处置了吧。”
这东西,是倒不得的。若被旁人发现,可就穿帮了……
紫月垂首想了想,捏着鼻子将血一口灌下,那浓厚的血腥味儿让她几欲作呕。逼着自己将口中的东西咽下,放下碗盏时,紫月已然白了脸。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沈念卿微叹了口气:“跪安吧,本宫歇了,记住,莫叫外人看出破绽来。”
“是,奴婢告退。”紫月躬身退开,将碗盏里残余的血抹在了胸口,用以遮掩口齿间的腥气。
清宁宫的一切都被悄然隐瞒着,而背了黑锅的上官璃则被送到了皇宫最南边的冷宫。这冷宫紧靠着储秀宫与掖庭宫,到了宫禁的时辰,便显出异样的安静来。
在这样的夜里,连风都带着一丝丝危险的气息。这气息扑面而来,将上官璃紧紧包裹住。
……



第三十章 巫蛊之祸(三)
(去外地参加朋友婚礼,抱歉了。这会刚刚赶出来……)
头顶上的宫灯微微作响,略显破败的绸帘随着窗柩吹入的夜风摇摆。上官璃安静地坐在一角,好似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身上的蚕丝缎子早就被拉扯得不成样子,她蜷着腿靠在一方积了灰尘的木塌上,心头思绪万千。
今日的事情分明是有人设计,可一步步下来,却是找不到半点破绽。
司衣局,拾翠殿,清风阁。
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将木匣子放在拾翠殿,谁都可以办到。可那木偶上的丝线,分明就是出自她的缎子。
上官璃垂眸将袖口的牡丹图样叠起,露出内面的破损。在那精致的绣线之下,确有几道毛丝杂乱地掩盖着。细细看去,其中正缺了一根细丝。
奇怪……将缎子送去司衣局是她的意思,并无旁人掺杂,那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落在了别人手上?是王典衣下的手,抑或是她的清风阁里有内线?
眸心里闪过一道道迷茫,上官璃轻咬着唇,百思不得其解。
梁元劭将她的处置暂缓,便是给了她一线生机。只是在这冷宫里,她什么也做不得。只愿青蓉、良辰能想办法查明真相了……
一颗心缓缓放平,上官璃打量起眼前这冷宫来。冷宫,除了清冷几分,倒是与寻常的宫殿差不了多少。
夜风入襟,她不禁想起了那年冬天……
娘亲寒疾入体,被上官谦所厌。苦苦哀求不得,她终究是与娘亲一道被送去了郊县。娘亲的病愈发的重,却苦苦强撑着度过了严寒。而她,也渐渐熟练了砍柴挑水这些粗活。
与那时相比,现在这冷宫又算得了什么。
心头缓缓安定下来,上官璃理了理衣衫,顺着脱了漆的床柱滑下身子,斜躺了下来。
自千秋节当晚出事到现在,她已经有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了。载着几分倦意,她渐渐沉入了梦境之中。
……
夜深,风厉。
静谧的月光从窗柩的缝隙塞入了冷宫之中,窗外是稀松的枯木,不知堆积了多久的落叶将青石地面挡了个严实。
屋檐之下,昏暗的一道暗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道蜷缩着的身影躬着身子朝屋子里挪动着……
门扉“吱啦”一声被推开一点缝隙,这身影摩挲着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似的东西,抬手便扔了进去。那东西生得奇怪,碰到地面便化成了点点白烟。
白烟屡屡上升,在屋内化作了袅娜的曼妙,随即缓缓流淌,直入上官璃的鼻息之中。
睡梦中的上官璃有些不安,她轻皱了皱鼻尖,眼睫微动。尚来不及睁开眼,便被黑暗中的无形力量死死拽住,拉进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见屋中没了动静,这身影才抬手将红木雕花大门推开。背迎着皎洁的月光,这身影渐渐在地上投下了模样。
一头蓬乱而干枯的发披散着,鬓间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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