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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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魔-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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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我可没同意将真幻留下。”慕行秋在一边说。

没人看他,既然真幻已被控制,庞山小道士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一名道士不客气地说:“你应该感谢我们,牙山让你摆脱了真幻,今后你再也——”

砰的一声巨响,正在凝形的蓝烟爆炸了,震得整座水榭都在颤抖,水下和岸上的麒麟齐声发出吼鸣,七名道士步步后退,手中的法器不是掉在了地板上,就是失去控制四处乱飞。

但人形还是清晰地显露出来。

“快,别让它……”话音未落,牙山禁秘科首座呆住了,其他几名道士也呆住了,任凭法器散落,谁也没有动手将它们召回来。

慕行秋也呆了一会,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

蓝烟化成的人形竟然是左流英,虽然只有一尺来高,但是纤毫毕现,就连脸上的孤傲冷漠都一模一样,然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左流英的幻象吐出一截舌头,向牙山道士做出一个鬼脸,噗的一声消失了。

水榭里一片寂静。

清癯的首座猛地转过身,颔下胡须微微颤抖,“你在搞鬼,你跟左流英商量好的,是不是?”

“我一直想提醒你们,可你们不准我说话。真幻刚才就在这里。”慕行秋指着自己身后的一块地方。

首座瞬间传到那里,伸手四处摸索。

“已经消失了。”慕行秋轻声说,“刚才在这里,消失没多久。”

首座清癯的面容上凝上一层寒霜,有那么一刻,慕行秋以为牙山禁秘科要像申准一样来硬的,但这些道士没有入魔,不至于公开绑架客人,首座拂袖而去,走出水榭好一会才传来恼恨的叫声,“左流英!”另外六名道士收回法器,跟着跑出去。

慕行秋又笑了一声,整个晚上所有匪夷所思的怪事当中,最让他难以相信的就是“左流英”竟然会做鬼脸,即使那只是一个幻形,也足够震撼。

没过多久,申忌夷跑进来,四处打量一遍,“是真的吗?”

慕行秋点头,“真的。”

“这样可不好,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们。”申忌夷埋怨道,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不满。

“你觉得左流英会告诉我这种事吗?我连他曾经偷偷对我施法都不知道。”

每次幼魔出现,左流英只是默默观察,他能感觉到幼魔的位置,却从来没有试图看到它、抓住它,就是一动不动地凝视,凝视对他来说一无所有的虚空。慕行秋没有任何印象左流英曾对自己做过手脚。

“我想也是。”申忌夷已经了解到刚才的情形,脸上恢复微笑,“左流英在你身上留下一道幻术。任何人试图对你施展引魂牵魄一类的法术时,都会招出幻术,也就是他本人的形象。这道幻术很强大,即使是餐霞、吞烟的道士也未必能发现,真想不到左流英竟然也会暗中使诡计。”

“这不是他第一次……”慕行秋突然明白了左流英在做什么,“他没有使诡计,他是在跟诡计开玩笑。”

“嗯?就像他当初选徒的时候抛弃你一样?”

慕行秋在养神峰落选的经历算是一件奇事,申忌夷早有耳闻。

“就连那一次也不是诡计。”慕行秋笑道,几年来,他与左流英每七天见一次面。却极少沟通,禁秘科首座留给他的印象是早就刻画好的模样:胎生道根、修行天才、冷漠无情,在老祖峰选徒的时候欺骗并戏耍了他。

今晚的那一个鬼脸却让慕行秋突然醒悟他对左流英的印象是错误的。

“左流英不屑于使用诡计,但是有谁想对他施展诡计,他就要针锋相对。”

慕行秋仔细回想,发现即使在几年前的选徒事件当中,左流英事实上也没有主动做什么,只是假装对五行科的计谋一无所知,然后在最后一刻反戈一击。跟这一次的做法如出一辙。

可是在这两次事件当中,慕行秋都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被当成重要的工具。庞山禁秘科首座对这名野林镇人士可谈不上一丁点的尊重。

申忌夷一愣,随后哈哈大笑,“或许你是对的。你在暗示牙山有诡计,我不认同,但你对左流英的判断或许是对的,他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就是有点聪明过头。”

“就是这样了,我会向禁秘科解释,这件事与你无关。你遵守了承诺,向牙山提供了帮助,我们不会忘记这一点。”

两人一块离开水榭,申忌夷将客人送回住处,礼貌地告辞,至于他到底相信什么程度,慕行秋一点也看不出来。

慕行行秋捧着头颅进入房间,知道事情还没完,一至三年之内,他还得重返牙山替秃子洗去印记,到时候又要达成一协新交易,他得保证自己身上再没有左流英留下的任何法术。

秃子睁开双眼,打了个哈欠,“牙山的麒麟真是没意思,看得我都睡着了。”

“麒麟而已,有什么可看的?”杨清音在屋子另一头说。

秃子蹿到慕行秋肩上,“咦,老娘,你还没睡?麒麟没啥看头,可牙山这里的麒麟比较多,个个昂首挺胸的。”

杨清音能猜到秃子经历了什么,向慕行秋投去询问的目光。

慕行秋摇摇头。

“申忌夷送你回来的,他又向你灌输什么奇谈怪论了?”杨清音问。

慕行秋不喜欢充当传话的角色,却不能隐瞒。

“他说魔族早晚会突破束缚重返人间,道统几大家族有义务提前做出准备,手段之一就是生育天才后代。”

“又是这一套。”杨清音冷冷地说,“你是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你喜欢自由。”

“自由?”杨清音沉默了一会,“你们还说什么了?”

“你不能直接找他,当面拒绝吗?”慕行秋实在不喜欢夹在中间。

“不能。”杨清音回绝慕行秋倒是直截了当,“不能给他说服我的机会。”

道士说服一个人的手段有许多,除了语言和道理,还有种种法术,慕行秋明白杨清音在担心什么,“你知道申杨两家最看重你什么吗?独立特行。你是道门之女,拥有他们想要的优良素质,你与众不同,能带来他们想要的意外。所以你越是折腾,他们越要选你与申忌夷结合。”

杨清音想了一会,得出与慕行秋不同的结论,“那是我折腾得还不够,听说牙山的窃水事件了吗?”

“听说一点,据说这位窃水者目前正躲在棋山。”

“没错,他叫杜防风,自称什么平等道人,是一位很有名的散修,在棋山已经躲了五十年。”杨清音哈哈笑了两声,随即冷下脸,“明天咱们就出发去棋山,我要那几滴水,看申忌夷是什么反应。”

秃子根本没听懂是怎么回事,却一下子蹿到慕行秋头顶,坚定地说:“抢水抢水,带回庞山!”

第一百六十三章棋山的客人

棋山是一连串海岛的统称,总共四十五座,分成东西五行南北九列,分布得极有规律,因此得名棋山。

在九大道统当中棋山位置最为偏南,远离大陆三千多里,从圣符皇朝的两大港口——浮海城和云洋城——可以乘船直达此地,顺风的时候十余天可到,这是大多数人来棋山的主要方式。

道统弟子则有更简单方便的方式,经由瞬息台,只需要在鸿山中转一次,片刻工夫就能跨越数万里的距离,来到棋山中三岛。中三岛即第三行第三列岛屿,棋山诸岛都用这方法命名,清晰明了。

还有一种人,既不能从港口登船,也没有资格使用瞬息台,就得另辟蹊径,或乘小船,或走水下,或飞天上,总之都要绕行更远更危险的路线,悄悄进入棋山的领域。

他们来棋山主要不是为了买卖奇珍异宝,而是为了寻求保护,在修行者当中众所周知,位置偏远的棋山道统,不仅拥有修行界最大的集市,还向任何踏上岛屿的外来者提供保护,对于某些人来说,棋山就是天下唯一的避难所。

平等道人杜防风,五十多年前就是从水下游了三千里路,在一九岛上岸,全身湿透,衣服上沾满了搭路的贝壳和海藻,头发里困住几条小鱼,皮肤惨白,了无生气,整个人像是昏头昏脑的淹死鬼,因为没认清时间与路线,才会在大白天出现在陆地上。

他身后拖着一只大铁箱,由一根铁链连在他的右脚踝上,上面附着的贝类更多,棱角皆无,变成怪里怪气的石头。

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整整三千里路,杜防风几乎没施过法术。偶尔浮上水面透口气,大部分时间都是依靠最基础的闭气之法在水下行走。

“我有至宝。”他对第一批围上来的好奇者说,眼神空洞,似乎根本就没看清任何人,此后整整三天三夜,他对所有靠近的人都只说这四个字,“我有至宝。”

没人看见他的至宝,但是当他撬开铁箱之后,许多人都看到了里面黄灿灿的金魄和黑油油的银魄,在棋山。这就是畅行无阻的通行证和安全无虞的理由。

杜防风在棋山四二岛上的客栈寓居,在同一个房间里一住就是五十年零六个月,耗尽了财富与时间,他今年一百一十六岁,对一名散修来说,已算是风烛残年,据说他的铁箱子也快要见底了。

不过他仍然是棋山最传奇的客人之一,因为他有至宝。

他在棋山上岸之后一个月,大陆上的传言跟来了。原来就是这位平等道人,胆大包天,居然从牙山洗剑池盗走了一瓶水。当时的牙山洗剑池还没像现在这样守卫森严,不允许外人靠近。但是该有的防御一样不少,居然被偷走一瓶池水而毫无察觉,实是奇耻大辱。

不依赖法术在水下行走三千里已算是一件了不起的本事,能从九大道统之一的牙山偷走池水。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以至于消息刚传来时没人当真,直到成批的牙山道士找上门来。众人才终于相信这位上岸时狼狈不堪的平等道人,真的做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他到底如何从牙山成功盗水,一直是个秘密,他从来不炫耀,牙山道士们也从来不提。

“五十一年前我还没出生呢。”申忌夷如此告诉庞山弟子,“我知道的就之些,还不敢保证都准确,比如说杜防风是不是真的在水下走了三千里,也有一种说法,他在云洋城正常乘船,快到棋山时才跳下水,以此躲避检查。”

庞山一行人上午到达棋山,入住四三岛的客栈,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轻松至极的旅程,只在鸿山瞬息台排队时耽搁了一点时间,刚刚吐出高山之上的清洌空气,就吸进一股略带咸味的海风。

申忌夷介绍杜防风的措词算是十分客气了,没有因为自己是牙山道士而对他怀有太多的偏见,“我知道的就这是这些,哦,还有,杜防风在棋山快要待不下去了,咱们若是在这里多留几天,没准能赶上他公开拍卖那瓶洗剑池水。”

“一定要多待几天。”杨清音很少跟申忌夷说话,这回却没管住自己的嘴,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她解释道:“看个热闹嘛,这种事几百年也未必能遇上一次。”

申忌夷笑着起身告辞,他要去见一直留驻棋山监视杜防风的几位同门道友,或许是从杨清音过于兴奋的声音里猜到了什么,他说:“九大道统几十年前就达成协议,除了牙山,绝不参与收购洗剑池水,更不会采取其它手段争抢,我想你们是知道的?”

杨清音哼了一声不做回答,兰奇章跟首座左流英一样,对许多小事记得清清楚楚,立刻说:“道统第三十七代祖师五百八十六年七月初六,九大道统各派一位首座在牙山聚会,达成一致意见,永不参与抢夺被盗的洗剑池水,如有必要,还要群策群力,确保池水物归原主。只有棋山表示不能违背保护原则,只要平等道人还住在岛上客栈里,就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申忌夷向兰奇章表示感谢,退出房间。

兰奇章咳了一声,在众人当中数他年纪最大、修行最高,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做出表率,也有权力做出决定,“想要购买法器材料,棋山算是最全的了,可是价格也比较贵,我建议大家买一两样主要材料也就可以了。再好的法器也是辅助,咱们还是应该尽快返回庞山继续修行,我想在这里停留三天足够了。唉,在牙山就待得太久,超出了预期……”

“哎呀,三天可有点少,但是兰道友说得也没错,咱们这就去集市看看行情。”杨清音居然没有坚持多留几天,甚至向兰奇章发出邀请,“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逛逛啊,别白来一趟。你也可以再炼制一件法器嘛。”

兰奇章严肃地摇摇头,“我有一柄二品七级的铁尺,足够用了。棋山全是岛屿,没什么可逛的,我要回房间修行。秦道友,你已经耽误好几天午后修行了,今天……”

“今天也可以再耽误一次。”杨清音不耐烦了,挥手轰撵兰奇章,“你不喜欢逛街,快去存想修行。顺便多研究一会碎丹之术,没准突破就在今天呢。”

兰奇章一边往外走,一边认真地解释,“我刚刚看完前人关于碎丹的大量记载,离自己取得成就还远着呢,而且不在禁秘塔,许多测试也无法进行,不过禁秘一科偶尔也有灵光一闪的时候,我还差着火候。但是……”

杨清音重重地关上房门,长长吐出一口气,“真后悔邀请他来了,秦凌霜。他这么啰嗦,你平时修行怎么受得了?”

秦凌霜跟大家一样,这种时候可不想待在屋子里修行,笑着说:“他总是守在门外。平时没这么多话的。”

杨清音将屋子里的几个人瞧了一遍,对沈昊和辛幼陶说:“你们两个先去逛街,那么多钱。留在手里干嘛?”

两人同时骄傲地哼了一声,起身要往外走,慕行秋急忙将他们叫住,秃子正在葫芦里呼呼大睡,他可不想单独留在三名女道士中间,“沈昊和辛幼陶都能帮上忙,让他们留下。”

杨清音盯着两人看了一会,直到他们流露出明显的不满,才说:“好,你们留下,但是嘴要严一点。”

辛幼陶和沈昊更加不满,可是前者看了一眼慕行秋,后者望了一眼秦凌霜,心里又都好奇,于是不太情愿地坐下,含糊答应不乱说。

小青桃莫名其妙,“帮什么忙?咱们不就是来买材料吗?”

“买材料是小事。”杨清音拍拍腰上的乾坤袋,“卖掉这里面的几十件法器,足够大家买最好的材料。可是我想要棋山最值钱的一件宝物。”

除了慕行秋,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沈昊明白她的意思,疑惑地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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