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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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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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依在晏非的怀里,从他过于用力的手臂,可以感觉出他的怒气。我忍着手臂上被他抓出的痛疼,径自在心底冷笑,无耻之人竟然也懂得发怒。
晏非拖着我延着回廊走出了一段距离,眼瞅着再往前就可以瞧见‘情园’时停了下来。
我就近找了根朱漆圆柱,背靠着倚坐在廊前的栅栏上。瞅着径自怒喘着粗气的晏非,低低痴笑。
晏非被我笑的有些发愣,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容不减,眯眼似真的有些薄醉的轻言道:“我笑你结识狐朋狗友贪享淫乐,我笑你不知羞耻送人小妾,我笑你巴结权贵与人分妻,我笑你丢失颜面,有苦难言。”
与晏非成亲这么久,我这是第一次说出这样的狠话。要不是实在是心中恼火,我断然是不会如此说他的。
晏非也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的神情,先是被我训斥的一怔,紧跟着脸皮有些挂不住,面色通红的低喝道:“你懂什么?”
我冷笑一声:“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什么让你不惜与人分享你的爱妾们?是权利,是钱财?这些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在断惜当年那个深情的晏非,今时今日变的面目全非。一个人怎么可以改变的如此彻底?
晏非被我戳到了痛处,神色有些铮狞,直直逼向我:“你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你又怎么会知道贫贱的痛苦。当你浑身是伤,饿的快要死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群富家小少爷,对着你又是嘲笑又是辱骂,你会怎么样?依旧维持着你尊严,不去理会他们脚下的那块沾满了泥土,对于你来说却是可以救命的半块馒头?什么都没有尝过的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教训我?”
我几乎是失去了言语的力量,怔然的望着他。
一直以为,是香秀的死,刺激了晏非对钱财和权利渴望。不曾想过,他年少时的经历,早已经埋下了对权利和金钱的怀有野心的种子。
我不得不产生怀疑,当初我所见到的那个清高一身傲骨的晏非,是不是只有表象。真正的他,早已经被清贫蚀食去了本性的纯良,有的就只是那一副可以唬人的外表和隐藏的很深的野心。
我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更不愿意相信人心的丑陋。而那背后代表着我当初的决定,是怎么样的一个错误!





第十章 陈年

自从那次陪酒之后,府里不管是下人还是小妾,看见我时的目光都有了明显的变化。由先前的尊重,变的有些不屑。偶尔我也会听见他们背后的议论。无非是对我的不够庄重,当着众人的面,与别的男子畅言对饮,有失晏府夫人的身份。
每到这时候,叶子都会气炸了肺的模样,站在门槛儿上,遥指着大骂他们瞎了眼,看不见我这么做的真实用意。挽起衣袖就要冲出去和他们理论。
我摁下她的火气,要她不要这么冲动。我很清楚,议论我的人,并非是一两个人。既然都能传来我的耳朵里来,那肯定已经是众人皆知了。我总不能把全府上里的下人和小妾,都揪起来痛揍一顿吧。我又不是晏非,还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叶子不愿这样的风言辱了我的名声,要我去跟晏非说说,要他出面给我讨个说法,平息府里的风言风语。毕竟,我那么做,完全是出于对他的安危着想。他也应该为我的名声负责。
我对她的提意,只是笑笑,并不去理会。自从那日之后,晏非好像是余怒未消,一直不肯跟我说话。我倒是好奇了,他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于情于理,他都该是认错的一方,不是吗?
我本是做了一件既保全了他的性命,又成全了他巴结权贵用意的‘好事’,不被‘歌功颂德’也就罢了,到头来反倒像是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被府里人指指点点。
这该死的晏非,不光是个不知‘耻’字为何的混蛋,更是个恩将仇报的小人。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了。府里这点儿破事,要是没有他这个主子的授意,下面的人敢这么肆无忌惮,连避讳都懒的避讳的,迫不急待的要我听见吗?明摆着就是想借他人之口,说我不守妇道。
这年头,想做回好人还真是挺难。而像晏非这样的小人,就该让那个什么恭王爷捉去重重打他八十大板,我就不该管他死活。当时,我要是维持着已往的端庄形象,声严厉色的痛斥一顿恭王爷,那我此时听到的就将会是另一番说词了。不过,那估计,也就没有晏非什么事儿了。八成,他那屁股早就开花了。更严重点,脑袋都有可能搬家。
想想,我还真有些后悔,不该做了这样的‘好事’。为了这件事,我属实是有些恼心。便在这个时候,有人从洛城老家捎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言明,二娘病重,盼着我回去看看她。
爹爹在世时,一共娶了四房妻妾。娘亲是正室,在我两岁那年撒手西归。二娘是娘亲的远房表妹,也是我的表姨娘,在我三岁时被爹爹以妾的身份纳进了门。
二娘是个典型的洛城女人,善良、胆小,处处以丈夫为天。正是因为看上她这一点,加之她是我表姨娘的身份,爹爹才会将她纳进门。
和爹爹后纳的两名小妾不同,二娘出身贫苦人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爹爹生意上的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打从进门开始,便整天的待在府里,很少出门。照顾年幼失去娘亲的我,便成了她日常生活里最重要的部分。
这样的情形大概维持了有一年多,二娘怀上了身孕,爹爹担心她没有精力再照顾我,便把我交回给了奶娘,回到了别苑居住。
没过两个月,二娘却意外的小产了。她也因此受了些刺激,精神上时常不太好。爹爹请了几名大夫给她医治,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她才开始慢慢的好转。
紧跟着没有多久,爹爹相继又娶了两房小妾,二娘渐渐变的郁郁郁寡欢,性情越发的沉闷。而那时的我,已经六岁了,懂得一些事情了。时常的借着这样的缘故,那样的缘由回府里去她那里玩耍。记得,每到我去的时候,二娘总会很开心,亲自做一些好吃的点心给我。直到有一次,我从二娘那里回来以后,肚子很疼很疼。爹爹请来的大夫说,我是中了毒。打那次以后,爹爹就再也不让我去二娘那里了。那时,我还年纪小,并不懂得爹爹为什么这么做。年纪稍长以后,逐渐明白了一些事。也体会了爹爹为什么让年纪还小的我,随着奶娘住在别苑里的原因。
记得,在临去别苑的那天,爹爹跟我说:“情儿,不要怪爹爹。爹爹也没有办法,有太多人惦记着韩家,惦记着你。爹爹这么做,是在保护你,明白吗?”
那时,我并不是很明白爹爹说这话的含义。只是觉的,爹爹一直都很疼爱我,要是没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不会不让我留在他的身边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性情慢慢变的平淡,很多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已经看很清沏。对于爹爹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所承受的痛苦,越发的感到心疼。
爹爹一生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而名义上是韩府二小姐的韩嫣,那个小我七岁的妹妹,却不是爹爹的血脉。只是三娘和她那相好的私生女儿。
韩嫣出生第二年,爹爹就告诉了我件事。却要我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直到今时,三娘还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凭着母凭女贵的身份,牢牢的占据着韩府当家主母的地位。
对于这一点,于我来说,却是无关紧要。爹爹在世时,我便对韩府里的事情,不太上心。自打爹爹去世之后,我便是更加的不去过问。谁有权,谁没权,谁主事,谁不主事。都是她们的事,我并不想去理会。
如今,二娘病重,要我回去一趟。先且不论那事事非非,至少二娘对我还有一段养育之恩。身为韩府长女的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去看望的。
也正好,这几日我有些恼心,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散散心。
主意打定,我便叫叶子去叫晏非,想跟他知会一声,说我回洛城一趟。不想,晏非不在府中。我就又等了一日,他仍旧没有回来。
我心想着,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事,便唤来了赵总管,跟他简单交待了一下,要他等着晏非回来,告诉他一声。
跟着,回了屋里收拾好了行礼。为了出门方便,我特意的换了身男装。瞅着镜子里的一身装束,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叶子换好了一身仆从打扮,盯着我直道‘妙,妙’。说,从来也不知道我穿男装,竟然是这么的合适。
她又哪里知道,年少的我,经常是这样一身打扮出游。男子的言行举止,对于我来说,早已是驾轻就熟,丝毫也不见青涩。
 
 




第十一章 空房

我虽出身富裕,却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年活动在自已的阁楼上。每日所见的,除了家里人之外,也仅限于几位闺中密友。
爹爹只有我这一位女儿,宠爱自然不必细说,对我亦是极其的宽容放任。少年时,我喜欢四处游历,增广见闻。每逢远行之时,爹爹总是拉着我的手,嘱咐再三。虽心中极为的担心,却从未加以阻拦。
我曾不止一次的感念上苍,让我拥有这样一个好爹爹。他独特的宠爱方式,造就了今时的我。每念及此,便是无比的思念于他。
叶子不同于我,没有这样易装出行的经历。一路上,又是兴奋又是感到新奇。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说个不停。好在我们坐在马车里,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不然,依她噪舌的程度,不用看都知道是个姑娘家。
为了避免她在人前露出马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趁着赶路的机会,我将一些容易被人看破和应该注意的地方,简单的说给她听。比如,不经意的跺脚、捂嘴偷笑,这样的小女儿家才有的娇态,一定要克制。还有说话时,要压低了声音。走路时,要昂首阔步。最后,我又教授了些,以前总结出来的又很是容易学会的小技巧。
叶子是个聪明的丫头,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全部领悟并运用得当。我又考验了一番,还算可以。从外表举止上看,她俨然已经是个长相俊俏的小伙子了。
对于我的这一番提点,叶子感到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也难怪,自从我与晏非成了亲以后,便再也不曾出外远游过。不光是叶子,府里所有的人,包括晏非,都不知道我年少时的那段经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端庄高雅的晏夫人而已。何曾想过,我策马扬鞭,畅游天下的豪行壮举?
追忆年少,轻狂豪气,微笑回首,已是一片风轻云淡!品味着年少时记忆的淡淡的余香,乘着马车穿州过府,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在心头。
话说,这一日,我们行至德州境内。早上从客栈出发,还是好好的一个大晴天,突然的乌云密布起来。转眼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好在前面不远处就是镇子里了,小六子急甩了几鞭子,把马车赶进了镇子里。小六子是晏府里的一个车夫,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别看他年岁小,却已经是赶车的‘老把式’了。这小子不仅车赶的好,脑子也转的快,是府里面有名的‘机灵鬼儿’。
小六子把车停进了一家客栈,我和叶子下了马车。进了客栈一问,才知道这家客栈客满了。没办法,我们又坐上车子,去找下一家客栈。
这个镇子不大,客栈之间也靠的很近,没一会儿工夫,我们就又找了三家。很巧合的是,得到了同样的答复,客满。
打从刚才一入镇子,我便瞧了瞧。这个叫四通的小镇,并不是十分的繁华,街上林立的商铺也不多。这样的小镇,充其量也只算是中等的富庶。也许,连中等都算不上。而这样的小镇,过往的客商也不会是很多,因何连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都会客满?
我不仅感到有些好奇,一问之下这才知道。小镇里近些时日,突然的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大批的客商。而且个个来头都不小,出手也都很阔绰,先后将这里的客栈全数包了下来。
我一听,这才了然。只是,清楚归清楚。外面正下着大雨,而且瞧架势也没有像停的意思。我只好好言和这最后一家客栈的掌柜的相说,看看他能不能再想办法腾出两间客房来。
客栈掌柜先是说没有,一听我说可以多加些房钱,这才面有难色,有些迟疑的开口,说:“要说这房吗,还真是空着两间没有住人。只是,不知道那位包下客栈的大爷肯不肯让给三位住。”
我一听这话,知道还有余地,赶忙从包袱里掏出一绽银子,塞进他手里,让他帮我们去后院问问。
客栈掌柜嘴里直说道,那位大爷不太好说话。看在我们三人实在是没地方可去,这才帮忙过去说说看。
我直跟他言谢,叶子和小六在一旁有些看不惯他那副嘴脸,气不过的想要说他两句,被我摁了下来。现在这种情形,是有房的是大爷,要是跟他置气,那就只能在外面挨大雨浇了。
我怕他们俩个多嘴会坏事,让他们俩留在客堂里,跟在客栈掌柜身后,去了后院儿。
我站在廊檐下,拧了拧湿透的衣襟,拨开被雨水粘在脸上的头发,透过泼下来的雨帘望着那掌柜上了楼,敲了敲右首第一间房的房门。稍停,估计房里传来了应声,掌柜的推开了房门,抬腿迈了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正对着廊下的那扇窗户从里面被人推开了。掌柜的身影先闪了出来,指了指廊檐下的我,嘴里冲着屋子里面似乎在说些什么。跟着,掌柜的身形往旁边侧了侧,窗户里又闪出半截身形来。
雨帘里,我看的并不是十分的真切,只能看出他并未束着发,略微卷着的发,张扬的披在肩膀上。隐隐约约的,也可以看见那人脸的轮廓,应该有副不算差的长相吧。
冲着他,我示好的笑了笑。试图让他大发善心的把房间让给我。
窗子里的身影,并没有对我的示好而有所回应,转身回到了屋子里。我有些失望的以为,他不会同意把房间让出来。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客栈掌柜从屋子里出来,走下了楼。
撑着油纸伞的高瘦身形,轻快的走回了廊檐下。带着几分喜悦的冲我说:“公子还算运气不错,那位大爷同意让你们住下那两间空房了。”
我感到有些异外的惊喜,跟他道了声谢,同他一起往回走。不经意间的瞅了眼湿透粘满泥水的衣摆,私自以为,多半是我的狼狈引起了那位客商的同情心。
原来,狼狈也谓常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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