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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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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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的天地,广阔无垠。黄沙漫吹的时候,我站在了陵丘城上,遥望着渐渐西下的斜阳,体味着暮色来临之前的苍凉悲壮。在那一刻,我便喜欢上了那里。
回到最初的地方,在那里终老,谓常不是一件乐事!
我骑走在官道上,路上飞漫而起的尘土,打断了我的游思。
急速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四人四骑,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错身之际,最后一人投来了匆促一瞥。随即,扭头而去。
我只当是行走过的路人,并未太去上心。
天色暮晚时,我停留在了一家路过的客栈。不意,在那里,再次见到了四人。
我一踏进客栈时,便留意到四人投来的目光。在路上回过头看我一眼的那人,用手肘碰了碰同伴,用眼神暗示了一下三人。
四人上下打量的目光,让我起了警惕。暗自观察,四人的目光,除了打量,并不见丝毫的恶意。尽管如此,我也不能全然放心。
只身行路,多留意些,总是没有坏处。少年时的游历,给我积累下了很多宝贵的经验。对人留有一定的戒心,是其中最基本的一条。
所以,当四人以着与我年纪相当,同为过路人的名义,坐至一桌,于我攀谈时,我表面上笑容应对,暗里却是处处留意四人的举动。对他们的言词,更是加倍小心,不去轻易应答。
估计四人也看出了我只是敷衍,无意于他们结交。谈说了几句,便各自离开。
我简单的吃了些饭食,回到客房,早早的吹熄了灯烛,上了床。
这一夜,我因有些担心,并未睡实。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起了身,想去掌柜那里结了房钱,好早些上路。
有些意外的是,当我收拾好了行装,去了马厩准备离开的时候,那四名男子,也已经装好了马鞍,一副也要起程的模样。
见我走过来,四人分别跟我打了招呼。状似随意的问我要往哪里走,我随口说了个所在。四人直言道:“正好顺路,正可于兄台同行。”
我虽暗自不快,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世上的道路,并不是我一人所有,他们想要行走,我岂又能阻拦。
好在四人都不是多话之人,一天下来,也只是行路,交谈只是寥寥数语。我见他们也确实没有恶意,心想,或许真是巧合所致,也谓常可知。
就这样,又行了一日。我见四人仍旧没有要分开的意思,便找了个借口,说是临时改了主意,想奔扬州。这样一来,我与他们便不再同路。
四人一听,相互对望了一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坐在马上,冲我报了报拳道:“那兄台保重,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亦回道:“就此别过!”目送四人策马离开,直至失去踪影。这才掉转马头,并未如先前所说,踏上去往扬州的官道,而是往回驰去。打算着,回到昨夜所住的客栈,再住一日,再行赶路。
就算那四人当真对我有所企图,随后掉转马头,延着扬州的方向追赶,也只能是越追越远。若是当真只是巧合,那就更好了。间隔了一日多的时间,加之我再慢些行走,多数的情形下,我们是碰不到一起去了。
不管是哪种情形,除了极少的可能,我想,都不会再见到四人了。
我骑着马,慢悠悠的行走着。一边四下里瞅着沿路刚才错过的风景,一边为自已的小聪明喜不滋儿的时候。前面不远处,我所行走的这条官道上,飞起了一阵尘土。凌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我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摇得正自起劲儿。莫名的,心头感到有些慌慌的,突然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直愣愣的看着那支马队及近,从我身边急驰而过。行出十几米远,为首之人突然的勒住了坐骑,掉转马头。
当那双含着些许惊讶又带着惊喜的眼,朝我看来的时候,我的心漏跳了一拍。竟然听见捏在手里的狗尾巴草,‘啪嗒’重重跌落到地上的声音。
我的脑海里突闪出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天有不测风云啊!





第六十五章 阻截

“情儿?!”
如果可以,我真想逃避的说:“这位仁兄,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情儿。”很可惜的是,我面前的这个人,对我是无比的熟悉。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就是那句,我化成灰了,他也能认得出来。
当然,他不是晏非,我那位结缡六载的丈夫。他是比晏非还要早认识我,也是第一个伤我心的男人。
云天炽,当今的太子,我曾经深深爱过,也恨过的男人。
数月之前,在洛城别苑的小山丘上见到他时,我还在以为,这一辈子我恐怕都无法消解对他的恨意。不想,数月后的今时今地,再遇见他时,胸中竟然出奇的平静,丝毫恨意也无。曾经是那样浓烈的恨意,竟然抵不过区区数月时光的消磨。看来,要想一辈子都恨一个人,其实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收起了微微的讶异,平静道:“真巧,竟会在此地遇见太子殿下。”
云天炽翻身下马,朝我走来。
我坐在马上,府视着来到马前的他,开口道:“太子殿下,行经此地,不知是有何贵干?”
云天炽仰头望着我,并未答言。半晌,朝我伸出手来。
我见状,不解道:“太子这是何意?”
云天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我,良义方才说道:“情儿,跟我回去吧!”
“回去?”我哑然失笑道:“我跟你回到哪里去?”
“京城。”云天炽只吐出两个字。望着我的目光,不肯稍离,似要看一辈子那样的执着。
我轻轻一笑,道:“太子与我说笑了吧?韩情于太子并无关系,为何要跟太子回京城?若是我说不呢?难不成,太子还想以权压人,迫使我这平民百姓屈服不成?”
那些随行的护卫,一听我这大不敬的说词,面上纷纷现出怒容,更有甚者上前便想要拉我下马。被云天炽另一只手,伸手一摆,挡了回去。
我毫不领情的‘哼’了一声,随即道:“太子殿下若是没有旁的事情,小民还要继续赶路,不能相陪了。再会!”抱了抱拳,抖动缰绳,便要催马前行。
云天炽也不阻拦,飞身跃上马背,将我揽在身前。
我有些恼怒,挣扎躲闪着他由身后环过来的手臂。被他一只手摁住,低喝道:“情儿,别再闹了,当心掉下去。”
正像他所说,为了保住我的脖子不被摔断,我不敢挣扎的太用力。只能冷声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出身皇家,理应通识礼数。男女授首不亲的道理,还用旁人来提醒吗?”
云天炽也不着恼,不温不火的道:“情儿,你说错了。你低头看看,这里哪来的什么女子,只有两名男子。旁人若是想要说些闲话,也顶多会说,这两个人是断袖。绝对不会说,这是一对狗男女的。”
我被他一点醒,方才想起,此时我身上穿着的是男装。闭了闭眼,忍着气恼,不于他辨解。
他见我不吭声,反倒笑了,说道:“情儿,真是可惜,我在你身后,看不见你生气的表情了。”
我用力吸了口气,冷冷道:“云天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握着我的双手,下颌抵在我的肩头上,紧贴着我的脸颊摩挲了几下,柔声的说道:“情儿,你应该知道,晏非率军逼宫的事吧?所以,你才会趁机离开京城,是不是?只是,你要知道,你是他的正妻,便是逃走了,仍然脱不了干系。反叛可是诛连九族的罪名啊!”
“你怎么知道?”我直觉的问出口。我离开候府里,很是小心,应该没被人发现才对。他是怎么知道我何时离开的?
云天炽低低一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我扭过头,看着他。
“很简单,因为候府里有人看见你出门了。而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也很简单,我捉住了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一个一个逼问出来的。”
我难掩惊愕道:“你是说,你——你把府里的人,都——捉起来了?”
“很吃惊,是不是?你是不是在想,那么多的护卫,怎么都没能拦住呢?告诉你,晏非逼宫的时候,我也没闲着。他把候府护的再严密,还是被我攻进去了。只是可惜的是,没能捉住你。不过,还是被我逮到了。不枉我日夜兼程,一路追赶,这一下,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走,我们回京。”他冲着那些随从一挥手臂,抖了抖缰绳,踢了下马腹,策马而奔。






第六十六章 途中

我真正的意识到,我错了,而且还错的很是离谱。
我以为,我的离开,火候掌握的是恰到好处。既不早,也不晚。正赶上晏非忙着逼宫,忙着调动他的全部势力,去坐上那掌控天下的皇位宝座,无暇他顾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京城,从此远离他的权势。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再也找不到比这更适当的时候了。我本是打的噼里啪啦响的如意算盘,到头来,却全数毁在了一个想不到的人身上。
云天炽,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男人,却有着比千年古潭还要深的心机。
他显然知道,想和掌控了大半个朝廷势力的晏非抗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暂时把他击败,那些被他牢牢控制住的朝官乃至于皇上,没有他的解药,随时都有可能毙命。所以,得有一些人或事,来牵住他。
晏非和鲁蝶成婚当日,他之所以会出现,也是打着这个主意,到晏府里先探个究竟。诚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他见到了鲁蝶,这个令晏非动情的小姑娘。于是,他找到了晏非的弱点,可以牵制他的弱点。而晏非显然也有所觉察,随后,在鲁蝶周围,布置了最严密的护卫。
不幸的是,这样的护卫,仍然被击破。
我听着云天炽说至这里,反问他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鲁蝶就是晏非的弱点,只要拿着她来要挟晏非,不就可以了吗?又何必大费周折的离开京城,派了几路人马追踪于我?”
一个时辰前,那四名被我骗走的男子,和着云天炽派出去的护卫一起追赶了上来。我这才知晓,他们正是云天炽派出去的其中一路护卫。
云天炽在知道我离京后,便派出几路人马出京追踪。
两日前,我在官道上遇见四护卫的时候,其中一人,回头无意瞥来的一眼,当即就起了疑心。四人和其他几路追踪的人马,出京之前,尽数瞧过了我的画像。那是云天炽,依照我的相貌,亲手所绘。
当时,我虽是一身男装,相貌却于他看到的画像一般无二。于是,他便告诉了其他三名护卫。以至于,在客栈里,才会那样打量我。
四人尽数瞧过我之后,确定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便当即飞鸽传书给云天炽,云天炽收到传书后,带着人马,日夜兼程,追赶而至。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要改道去扬州时,四人没有加以阻拦的原因。当时他们看了看头上的日头,想是知道云天炽他们已经追了过来,不怕我再耍什么花样。
我可倒好,还自以为是骗过了他们,喜滋滋的往回走,正让人逮个正着。
我瞅了瞅满脸风尘,因为日夜赶路而有些狼狈的衣着,实在不明白,他既已知道晏非的弱点,又要费劲巴拉的追我做什么?
云天炽冲我笑笑,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道:“情儿,你以为,晏非这样的拙劣手段能瞒得过我吗?”
我有些愣然,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情儿,莫不是你也被他骗了吧?”
我皱起眉头,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天炽指了指远处半隐于山峦之中的夕阳,说道:“我们从这里看,夕阳西下,美景无限。那山中之人,怕不这么认为。瞧那山林茂密,怕是已经不见日光多时了。我想说的是,这事物都很复杂,往往不似表相那么简单。晏非看似极欲保护着他的侧候妃,实则最关心的人却是你,韩情,他结缡六载的妻子。”
他的话,让我感到好笑,细眉微扬道:“太子殿下的见解果真不同常人,韩情佩服,佩服。”
我的冷嘲热讽,并没有引起他的丝毫不快。冷静沉稳,一向是他所擅长的。
云天炽拂了拂我额前散落下来的发丝,依旧温和的说道:“情儿,那日,他深夜进了你的卧房,不到天明时便行离开了。你当我不知晓吗?”
我惊愕的一时言滞,愣然的看着他。
他伸出的手指,状似无意的划过我的唇,不待我躲避,便行挪开。
我克制着自已的震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天炽神秘的笑笑,并没有回答。凑近了我,贴着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情儿,你知道吗,当时我听见这件事,我整个人嫉妒的快要发狂。”
我撑着手臂,以手着地,蹲坐着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难掩惊讶的重复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天炽笑的更加神秘,看了我良久,方才拍拍屁股站起身,冲着一干坐在路边,歇息着的护卫道:“都起来吧,上路了。”
我被他抱上了马背,思绪混乱了一路。 




第六十七章  宫楣

云天炽的话,尤如一块大石,压在我的心头,沉重的让我无法呼吸。本已经平静无波的心湖,再次泛起波纹。
为什么他会说,晏非真正在乎的人是我?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谁都知道他疼宠的是鲁蝶。还有,他又是如何知道那夜晏非过来的事?我并不曾与旁人说过此事,晏非自然就更不可能了。难道,晏府里有他的眼线?那会是谁呢?
太多的疑问,让我心情很是沉重。
回京的路,赶得很是急迫。四天多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三天就到了。这还是顾及着我,中途歇了半日,不然的话,日夜急赶,两天就到了。
望着高高的城门楼,我的心情真是百感交集。五天前,我从这里走出去,便决定永远不再回来。不想,五天后,我又回到了这里。世事多变啊!
一行人入了城门,延着朱雀大街,快马加鞭,直奔帝宫。
我骑在马上,一路行来,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一行人所走的这条大街,本是京城里最最繁华的街道。平日里,便是熙熙攘攘,人流不断。更别说,遇有重大节日,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了。
而今日里,却是冷冷清清,鲜少有行人。路过的店家商户,更是门扉紧闭。本是繁华的所在,仿佛一昔间就变得萧条了。
我离京不过五天,这五天里,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前方,已是帝宫皇城,遥遥可见那巍峨雄伟的宫殿群落。皇城周围,四处皆有墨绿色军服的御林军,严守以待。
我心下顿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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