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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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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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非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几步窜进了车里。扳住我的脸,接过叶子递上前的巾帕,捏着一角,小心翼翼的拭着流出来的鲜血。
韩嫣那一丢,风铃上串着的玉石块打的我脸骨生疼。坠在下边的长条铃铛,锐利的边缘,在我的右脸颊划出了一道刮伤。伤口不深,血倒是没少流,整面脸都觉的粘糊糊的。
叶子在一旁,搓着手,心疼的直嚷嚷道:“这可怎么办?夫人美美的一张脸,这下子不就毁了吗?怎么办,怎么办?”
女子的一张脸,本就比什么都重要。我虽然性子淡了些,对自已的相貌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可是听她这样一嚷嚷,也难免心情有些低落。
晏非试净了我脸上流淌下来的血迹,将那方污了的巾帕捏在手心里。另一只手,轻拂了拂我划开的伤口边缘,对着上面轻轻的吹了吹,温柔道:“还疼吗?”
我浸淫在他温柔似水的眼波里,柔顺的摇了摇头。
“不要担心,等一会儿进了城,我派人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伤口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的。”晏非瞅着我脸颊上的伤口,安慰道。
“不碍事的,只是一道刮伤,简单的敷些药草就可以了。”
“夫人,这脸上受了伤,可不能马虎了。要是没弄好,留下了伤疤,那可怎么得了。还是听老爷的话吧,啊?”叶子怕我不听话,跟晏非一起劝我。
我不再言语,默认了两人的意见。
晏非拭完了血迹,又看了看我,这才回过头去,面色阴寒的瞅着韩嫣。
韩嫣从他跳上马车,便一直缩在一角,不敢作声。被他这一瞅,惊的浑身一阵颤抖,冲他直摆着手,颤颤微微的道:“晏——晏郎,我不——不是故意要——要弄伤姐姐的,你饶过我吧?”
她惧怕的语气,活像是晏非会剥了她的皮一样。
叶子火上浇油的道:“老爷,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想要弄花夫人的脸。您没见着她刚才那副凶狠狠的模样,活像要把夫人吃了一样。”
我叫了声叶子,让她不要多嘴。
叶子盯着韩嫣,不太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晏非不去理会叶子的说法是不是真的,拾起那串丢伤我后,落在了车上的风铃。两颗碧绿的玉石在他手上扶摸了两下,跟着被用力的扯了下来。
韩嫣惊叫着:“不要——”扑过去,捧起碎裂的玉石,心疼的眼泪一双一对儿的掉。真是伤心难过了,那模样看的我都觉的有些不舍了。
晏非半分颜色都未变,把剩下的残缺风铃,掀开车帘直接丢出了车外。
韩嫣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可怜昔昔的低喃道:“晏郎——”
“你知道吧,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说吧,你用哪支胳膊丢的风铃?”晏非毫无感情的瞅着韩嫣,平淡的问道。
韩嫣当即就变了脸色,小脸一片煞白。那两名随从被斩掉胳膊的情景,还犹在眼前,被晏非这一问,她要是能不怕那就怪了。
“不说是吗?那就两只都斩了。”晏非斜睨了她一眼,从腰里抽出一只短刀来,丢在她的面前。
韩嫣睁大了眼睛,瞪着那把短刀,吓的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我也没想到晏非会这么做,扯了下他的衣袖,道:“夫君,算了。我想嫣儿她也不是故意的。”
叶子一见事情闹大了,躲在旁边,偷偷的吐了吐舌头。我瞪了她一眼,暗示她不该火上浇油。
晏非没有理会我的求情,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韩嫣颤抖着手,慢慢抓起了短刀。
我叫了声韩嫣,刚想要阻止她,就被她一声冷笑打断。
“别在那里假慈悲了,你不就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韩嫣充满了无比怨恨的目光射向了我,句句带着恨意,说道:“你这个狠毒的女人,害死了我的聂郎不够,又想来害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便是我死了,也要先杀了你。”说着,握着那柄短刀,就向我扑了过来。
叶子尖叫了一声:“夫人,快闪开。”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我有所反应,一直紧盯着韩嫣的晏非,飞起一脚,便把她拦腰踹出了车外。
眼看着她跌在了泥土路上,就着力量翻滚了好几滚,落在了车子后面两丈开外。
我让晏非叫停了马车,不等叶子扶我,提着裙摆就跳了下去。几步跑了过去,扶起跌了一脸泥土的韩嫣,拍了拍她的脸颊,唤了几声。
被摔的有些晕厥的韩嫣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咳了两声,扯开流着血丝的嘴脣,冲我笑了笑,流着眼泪说道:“姐姐,你不该管我的。”
“嫣儿,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管你谁管你,我先扶你上车。”
“不要,姐姐。”韩嫣把住我的手,摇了摇头。仰头瞅着我脸上的伤口,低低的道:“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
“不,姐姐,你不知道。”韩嫣摇了摇头,又咳了两声,想必晏非这一脚踹得不轻。她扶着我的手,坐了起来,也不顾身上的摔伤和泥土,继续喃喃的说道:“姐姐,你知道吗,其实,姐夫并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多情。至少,对我是这样。我想尽一切手段,去勾引他,他都不理睬我。只是每次当着你的面前,才会露出特别宠我的姿态。背地里,却是对我极为冷淡。光说昨夜,他明着是叫我过去侍侵,实际上让我在外室里干站了一个晚上。我气不过,骂他是那里不行,他也不反驳,任我去骂,理都不理我。我看的出来,他这么做,只是是有意要气你。于是,我就将计就计的,今早对你说了那些话,为的就是让你嫉妒。咳——咳——”
我听她说到这里,感到无比的惊讶。皱着眉头,抑住了那份惊讶,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她勾引了晏非,这个可能,我是想都没有想过。
韩嫣酸楚的笑了笑,道:“我之所以要这么做,那是因为我恨着你,姐姐。”眼泪不停的往下流,冲刷着脸上的一层泥土,形成了两道明显的泪痕。
我默默的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第四十八章  被刺

“我也知道,我不该恨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啊,姐姐。”韩嫣哽咽着,低头扶摸着自已的肚子,喃喃道:“这里,已经有了他的骨血,他便是再坏,那也是这孩儿的爹爹。姐姐将他杀死了,我的孩儿便没了爹爹,我还是个姑娘家,你让我怎么办?呜呜——”
我更加的震惊,想起了刚才她口中所说的聂郎,心头顿时明了。扶住了她的肩头,轻叹了口气,道:“嫣儿,你怎么那么傻呢?离开别苑的时候,我不是已经交待你和三娘了吗,说那聂家四郎都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你偏偏不听呢?”
韩嫣慌乱的摇着头,哭道:“呜——不是我不听,是他——他诱哄了我出去,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他会用强,呜——”
“该死的畜牲。”早知道,我就多给他几下,让他多受些罪,别那么痛快的死。
韩嫣扶着我的手臂,泣不成声,我将她拥在怀里,轻拍着也的背心安慰着。
叶子站在一旁,也没有打扰我。晏非更是转过头去,不去看我们。
我搂着韩嫣,柔声的安慰着她,要她不要再去想过去的事情。此时的我,全然悲愤于韩嫣的遭遇里,半分防备也没有。
直到站在我身后,听着我和韩嫣说话的叶子,突然的惊不成声的高喊道:“夫人,不心——”
我始自惊觉的看向怀中的韩嫣,她已停止了哭泣,正自用阴狠的眼神望着我,全然没有了刚才柔弱悲伤的模样。阴恻恻恶狠狠的对着我低笑,一字一字吐出道:“去死吧——”窝在前面的手,不知何时摸出了那柄没被甩掉的短刃,悄悄的伸到了我的背后。
只是一瞬间,我只觉着背心一疼,刀刃的冰冷穿过我的肌肤。
“姐姐——”韩嫣凶狠的眼神缓散下来,像是大梦方醒,惊慌的松开了手,难以置信的瞧着自已的双手。颤抖的想要去扶住我斜倒下的身躯,被叶子一把拽开。
“情儿——”我将要倒下的身体,落在了晏非的怀里。他那似肝胆俱裂的吼声,成了我清醒意识的最后听觉。
眼前渐渐变得模糊的视线,只能看着他惊慌的脸孔,越来越暗淡。想要去扶摸着他的手,无力的只举起一半。想要安慰他的笑容只是微展,我便跌进了无边的黑暗……
死亡的阴影,将我笼罩了整整两日两夜。
这两日里,一直有人在我的耳边,不停的忏悔、哭求、甚至于威胁。尽管我的神智不尽完全的清醒,听不全那些话语,却深深的体会到了其中的悲痛和绝望。
两日之后,当我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守在床边的晏非时,我惊讶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红红尽是血丝的眼底,凌乱的头发,还有满脸的胡子茬儿。狼狈憔悴的像是刚从阴暗的死牢里逃出来的囚犯一样。 
晏非眼见我睁眼醒来,神情有些激动。一直抓着我的手,不自觉握的用力。布满了血丝的眼底,有些泛红,声音嘶哑的几近破碎的布鼓,微颤抖着道:“情儿,你醒了!”
瞅着这样的他,我的内心似乎被某样尖利的东西狠狠的刺了下,又酸又痛。抽出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软弱无力的攀上他的鬓发,轻语道:“夫君,这样的你,好丑——”不觉间,我的眼眶已有些湿润,连眨了数下,才将里面的泪花抑了回去。
晏非握着我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眼中有泪的欣喜的不断低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含笑着看着他,似有一股暖暖的热流涌时我的胸腔,慢慢的延伸至我的四肢百骸里去。
韩嫣的这一刀,几乎要去了我的一条命。却也因此,让我看清楚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无法看透的事。
我自认了解晏非,却不曾真真正正的读懂过他。
结缡六载,我所认知的他,就只是个贪好美色,越发狂妄到连自已的妻妹都不肯放过的好色之徒。从未想过,在这样多情的表相之后,其实隐藏着一颗极为温软的心。
韩嫣那些忏悔的话语,不停的在我脑海里回荡。是我误会了晏非,错怪了他。都是因为他以前的所做所为,让我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以至于将他想的太过不堪。
如果,当时我没有被气愤和失望冲昏了头脑,清醒的思考一下,便不难看出来,他对韩嫣一举一动,其实只是在演给我看的把戏。晏非之所以这么做,只是被我深深的伤了心后,直觉的想要我也受到伤害的反应罢了。
我思考了这其中的缘由,单单在这件事上,是我先伤害了他。先是给了他希望,又在欢好了一夜之后,向他索要休书,让他从高高的山顶,一下子跌到了最低的谷底。骄傲如他,又怎么能甘心受到这样的伤害?
其实,我应该要感谢韩嫣的。如果不是她这一刀,我还想不明白这些事。更加听不到晏非的那些倾诉。
我以为,晏非一直对我只有怨恨而没有半分的爱意。不想,我竟是看错了。在他的心中,对我还是很在乎的。正是因为他的这要份在乎,才使得我在晏府里,从不插手府中之事,却能得到下人和那些小妾们的尊重。
尽管,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种爱。至少,在我看来,他并非对我只有怨恨,单只是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晏非拥着清醒过来的我,喜极而泣。我亦被这样的他,感动的眼眶发红,两眼泛着泪光。
一场死劫,险些让我丢了性命,却也让我看清楚了我结缡六载的丈夫,并不如我所认为的那样不堪。更加没有我所想像中那般的怨恨我,这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收获吧。
刺我一刀的韩嫣,在我清醒过来的这一日,失去了踪影。
叶子说,在刺完我那一刀后,她整个人就变的神智不清了。时而哭泣着自言自语,说对不起我,懊悔的直抽自已嘴巴。时而又一脸的凶恨,大声的咒骂着我。看她的变化无常,俨然是一副疯癫了的模样。
当时,晏非只顾着找大夫救我,没有心思去想怎么处置她。只是派了两名随从,把她看管起来。
等我清醒过来,问晏非韩嫣在哪里时,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她失踪了。”凭我怎么追问,他就只是这一句话。
我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默默的哀叹了一阵子。




第四十九章 返京

韩嫣这一刀,足足让我躺了一个多月。回京城的行程,也因此耽搁了下来。等到回京城的时候,都已经是初冬了。
晏非这次回来,身份上已然不同于往日。单从每日里,登门拜访的那些朝官们,便可以看出些端睨。
若是放在离京前,那些来晏府里的宾客,大都是些商贾富户,也有些官家子弟,很少一部分是才是朝中低品阶的官员。像是云中胤那样身份尊贵的王爷,更是仅有的那么一次。毕竟,晏非只是一介商贾,就算是交友广泛,那些有地位的朝官们,还是要顾及着自已颜面的,岂是轻易便可以登门的?
与之相比,这回却是大大不同了。先来说回京的第二日,一大早晨的,晏非的狐朋狗友之一的王光佐,便登了门。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那官拜正二品右督御史的爹——王献德。
身为当朝天子直属系的督御史,这王献德为人甚是高傲,鲜少听说他和什么人走的近,更别说是拎着礼盒登门拜访了。
当时,我正在院子里散步,晏非坐在廊檐下,低头串着他的风铃。家仆过来禀报,说是右督御史公子和右督御史前来拜访,正等在前厅里。
我当时就是一惊,没有想到刚一回京,王献德这样身份的人就迫不急待的登门。对于晏非此时的权势,更加的注目。
晏非倒是没有半分的惊讶,像是早已经料到他会来一样。不慌不忙的把那一串风铃串好了,才抬起屁股,不紧不慢的去了前厅。
随后的几天里,登门的朝官是络绎不绝。他们当中,很多都是当朝的一品二品大员。单拿出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动一动手指头,都可以让这京城里任何一个似晏非这样的商贾,死上个来回还有余。
既便是这样,他们在见到晏非时,无一不是恭恭敬敬,轻言谨行的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过府的恭王爷——云中胤,也在一日晌午,再次进府。
这一次,没有笙歌艳舞,更没有排成排等候挑选的佳人美妾。有的只是晏非再平淡不过的简单寒喧。
我特意朝着他微笑的颌了首,他也以客气的语调,回应了两句。这样的他,丝毫看不出数月前,那份执意邀我入席对饮的狂傲和肆妄。
如果,以兽类做比较的话。数月前的云中胤,似一匹雪域高原的孤狼,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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