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棺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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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匠-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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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头一紧,连忙问:“吊孝出啥事了?”

178。第178章阳棺(30)

“阿大不肯定来,说是不合礼!”阎十七瞥了我一眼。

“难道你们没查出他的真名?”我疑惑的问。

“在派出所查出阿大本名林志辉,今年28岁,东兴镇本土人,十六岁离开镇子外出打工,几年前跟着一个叫蒋爷的人回到镇子,在墓碑店工作,那墓碑店的几个工作人员好像都是他的结拜兄弟,他排名老大所以大伙都叫他阿大。”阎十七解释一句。

“姓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死者姓刘,阿大是她堂侄,按道理来说应该姓刘才对。”我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父亲姓刘,他随母亲姓林”阎十七说。

“既然名字是对的,那余小姐去吊孝,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来,阿大那边怎么说?”我问。

“他说,若是以远亲的身份前来上香,他可以来,若是以娘家人的身份上香,他便不来了。”阎十七沉吟道。

听着这话我沉默下来,按我们这边的规矩来说,死者为女性的丧事,去娘家人吊孝门道特别多,甚至可以说,整场丧事娘家人权利最大,娘家人想怎么办丧事就必须怎么办,更加别提吊孝了。(娘家人:女性父辈的嫡亲,父辈不在由子侄代替。)

这也没办法,从血亲的角度来说,娘家人大过一切,跟死者是一脉同宗下来的,就算死者的亲生儿子,在血亲这一块也是抵不过娘家人。

自古有一句话,‘公婆吵架,媳回娘家。’说直白点,娘家人是女性的后盾,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娘家人出面,再小的事情也会升到两个家族的事。

在丧事这一块娘家人更为重要,娘家人就是监督着整场丧事,一个环节不满意,娘家人有权利叫停丧事,直到满足娘家人的心愿,否则,丧事就必须停在那。

按照这情况来看,阿大不肯来上香,应该是余倩在一些礼仪上没做周到,毕竟,在农村对娘家人这一块看的特别重。

想到这里,我让阎十七送高佬去医院,他问我镇上那些抢丧事的八仙怎么办?我说先让他们僵着,搞定阿大的事情再另行商量。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们抬着高佬放进车子后座,正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高佬叫住我,说:“陈八仙,你一定要亲自去将死者的娘家人请来。”

我心头一愣,疑惑的瞥了高老一眼,问他:“为什么要我亲自去?”

高佬想了一下,说:“我感觉死者很重视娘家人,我们关在牛栏时,那水牛发疯一样撞开牛栏门,恐怕是想救你出去,让你亲自去请死者的娘家人,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高佬这话有道理,看情况我必须亲自带余倩去一趟阿大那才行,不然会得罪死者。

念头至此,我就问阎十七,余倩在哪。

他说灵堂。

我没有再说什么,关上车门,招呼阎十七一声,撒开步子朝灵堂跑去。

一口气跑了十来分钟时间,总算来到灵堂门口,我发现灵堂的左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舞台,半个成人高,舞台的顶篷是用白布掩盖着,四周挂了一些彩灯,看上去很是绚丽。

我收回目光,看向灵堂,此时的灵堂内有四十来个人,结巴跟余倩坐在八仙桌旁,余建豪在一旁数手指头。另外三十多个人站在左侧商量什么事,看那行头应该是乐队的工作人员。

忽然,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视线内,那人叫郭芸,人称郭姐,30来岁的年龄,画着很浓的妆,头发盘在后脑勺,外貌看上去有些凶恶。

她跟我们这伙八仙的关系还算可以,去年一场丧事中见过一面。据说这女人本事大的很,以前请乐队都是吹、敲、打、演四门,这四门分别代表,吹唢呐、敲铜锣、打腰鼓、演灯影戏(有些地方叫皮影戏)在灵堂热闹一番,让死者走的安安心心。

去年中旬,她跟乐队老板提出在丧事上表演花鼓戏、唱歌、yan舞,热闹灵堂气氛。

这一想法提出来,大概过了小半年时间,也没人敢用这种新潮的仪式去热闹灵堂。

但是,这社会不是所有人都默守规矩。这不,十二月的时候,我们镇子死了一个老人,97岁,主家经济条件还算可以,打算在丧事上搞点新异的东西,以此告慰死者在天之灵,主家就把郭芸请了过去,用她那种新潮的仪试了一下。

还真别说,这新仪式将丧事的气氛搞的热闹非凡,特别是yan舞的时候,女人穿着三点式在棺材前做着各式挑逗动作,极大的刺激男性荷尔蒙,现场尖叫连连差点失去控制。

对于这种新仪式,就个人而言,用唱歌跳舞热闹气氛还是可以,至于yan舞,有辱我泱泱中华传下来的美德。

但,我只是一个抬棺匠,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只是热闹气氛而已,并不影响到我办丧事,跟我没多大关系,只要别得罪死者就行。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很佩服那些站在棺材前跳舞的女人,她们的勇气当真值得嘉奖,也不怕死者从棺材爬出来,拉她们进去陪睡。

在灵堂门口愣了一下,正准备进去,结巴眼尖的看到我,走了出来,紧张地问:“九哥,你身上的伤咋回事?”

我朝他点了点头,说:“不小心摔了一跤,灵堂一切正常吧?”

“嗯,一切正常,就是两个小时以前,有七八个人来抢丧事,被余小姐骂走了,那些人现在应该去医院找余老板了。”他说。

我苦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走进灵堂,余倩神色有些着急,正准备说话。郭芸走了过来,伸手在我肩膀拍了一下,笑道:“小兄弟,这场丧事是你接的?”

我点了点头,朝她拱了拱手算是拜年,说:“这场丧事您可要多花点心思,尽量将气氛搞热闹些,花鼓戏方面演《补锅》、《十古怪》,舞蹈方面尽量多穿些衣物,大冬天的冻坏身子,我可没钱给她们治病,至于yan舞就免了,具体怎样安排,您等会跟郎所长去商量,主家只有一个要求,热闹。”

179。第179章阳棺(31)

她在我身上打量一眼,微微点头,说:“放心吧!我十六岁开始接触乐队,气氛方面绝对能让主家满意。”

倘若是别人说这话,我或许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但是,郭姐说这话,我放心的很。

至于原因么,她在我们镇子搞的那些丧事气氛,没一个人说不好的。

随后,我跟她聊了一会儿,说的都是丧事气氛的安排。这期间,余倩一直站在旁边干着急,好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住。

一直到晚上八点的时候,郭姐语重深长的跟我说了一句话,她说:“小兄弟,看在我们聊得这么投缘的份上,大姐送你一句话,倘若刘凯跟你争这场丧事,你最好放弃,让他们来办。”

我愣了几下,就问她为什么。她说:“我在县里听人说,水云真人昨天从曲阳打电话过来,严禁跟丧事有关的行业掺合这场丧事,不然就是跟水云真人作对,待他从曲阳回来,谁都别想好过,他打算借这场丧事把你赶出东兴镇。”

“那你?怎么掺合这场丧事?”我疑惑地问。

“我们老板早年欠了老王一个人情,为了还老王那份人情,这才派我们下来。小兄弟,你好好考虑一下,你们镇子八仙的恩恩怨怨我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你连刘凯都斗不过,更加别提水云真人了,他已经亲自发话了,你想在东兴镇继续待下去,这场丧事赶紧推了吧!”

说完,她在我身上盯了一会儿,面露凝色地说:“小兄弟,我很好奇你是怎样得罪水云真人?按说,他平常也没有这么针对一个人,这些年老王那伙八仙抬棺材,他顶多就是警告一番,并没有扬言要赶出去,为何对你就这么绝情?”

“唉!”我叹出一口气,说:“以前老王只是抬棺材,并不接丧事,没有影响到他的经济来源,才会对老王宽宏大量一些,我现在不但抬棺材,就连丧事也承包下来,跟他有了利益冲突,影响到他垄断丧事,再加上李村李哈子的丧事上,水云真人被死者弄得跪在堂屋,他把气全部撒在我身上,这才闹成现在。”

“哦?你有没有想过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出面将你们两伙八仙邀出来商谈一会儿,你以后在东兴镇安安心心地抬棺材就行,丧事方面让给水云真人他们,何必整这些风风雨雨,让我们这些乐队难为情。”

听郭姐这语气好像是偏向水云真人跟刘凯那边,我也没有怪她,这也是人之常情,不相信年轻人的办事能力,这是各个行业的通病,在他们眼里,我只是19岁的毛头小子,就如一句俗话说的,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白了,就是对我没信心。

我沉默一会儿,脑中想起先前起的那个念头,故作苦恼,说:“艾!不瞒郭姐,无论是人手还是社会关系,刘凯比我更合适办这场百万丧事,我已经打算退出这场丧事,麻烦郭姐给刘凯带个口信,就说这场丧事,从明天开始,我带我的人回去,让他来接手。不过,我希望他答应我一个要求,也算是我求他了,不要再打我身边的八仙,我们以后老老实实抬棺材,丧事再也不碰了。”

她在我身上盯了很长一会儿时间,疑惑道:“这可是百万丧事费用,你这么轻易就退场?”

“我就一抬棺匠,有命赚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万一他们用手段弄死我,那就得不偿失了,钱跟性命相比,我更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怕告诉你,我刚从桂子村的牛栏逃出来,我算是彻底怕了刘凯!”

说完,我苦闷的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一番,朝她拱了拱手,“麻烦郭姐将我的意思传给刘凯。”

她叹了一口气,说:“行吧!也不知道你们镇子闹什么垄断,其它镇子的风气比这好多了,主家请谁就是谁,谁敢恶意抢丧事,直接关号子,来你们镇子,连我都是胆寒心战,生怕卷入你们八仙的竞争,现在你能这样说,也算让东兴镇的丧事彻底稳定下来,只是…唉!小兄弟,实在混不下去,就来找我!我带你入行搞乐队,我们乐队没有你们八仙那么多竞争。”

我朝她道了一声谢,随意扯了几句后,郭姐去了灵堂外面的舞台,应该是安排事情。毕竟,从明天开始就要在舞台上面表演到开路那天,不能让灵堂气氛冷了下来,郭姐这段时间也会很忙。

郭姐刚走,余倩走到我面前,瞪了我一眼,怒道:“陈九,你什么意思,我们签了合约,你现在把丧事让给别人办,我们怎么办?”

“嘘!”我对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说:“现在人多口杂,等会再给你解释。”

“行!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拿着合约去告你!”她气呼呼地说。

我点了点头,既然打算退出这场丧事,没再多说废话,直接让结巴给八仙们捎一句话,‘这场丧事我们退场,明天再给他们一个解释’。

结巴没说二话,抬步走出灵堂。

随后,我借余倩的手机给郎高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大致说了一下,让他留下来继续当知客,以他派出所所长的身份,量他刘凯也不敢说赶走郎高。

至于刘寡妇他们几个妇人,我打算带走,她虽然泼,但是遇到刘凯这种歹毒的八仙,耍泼是没用的,指不定直接被废双腿,我必须保证我们这伙人的人身安全。

安排好所有事情后,我看了看时间,晚上9点,是时候去吊孝了。

先前跟郭姐聊天的时候,我想了一下阿大不来上香的原因,大致上有两点,其一,余倩是死者的孙女,阿大是死者的堂侄,在辈分上余倩矮了阿大一辈,以晚辈的身份去吊孝,于礼不合。

其二,阿大可能比较重视死者,认为余倩去吊孝的时候,有些寒酸,对死者不够尊重,我们这边一直有句土话,看的起自己咯娘,就看的起娘屋人,故此阿大才会强调作为娘家人就不去了。

想清这些事情后,我把余倩叫到灵堂外面,说:“明天我会退出这场丧事,在这之前我带你母亲去吊孝,算是报答死者,之后的事情,你们听从我的安排,我敢保证不会出事。”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现在没人了,可以说了吧?”她怒视着我。

180。第180章阳棺(32)

我在她身上打量一眼,神秘的笑了笑,没跟她细说什么事,就让她去请她母亲过来吊孝。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如果祖母的丧事出现一点问题,咱们法庭见,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转身朝医院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应该是去请她母亲。

待她离开后,我走进灵堂,此时的灵堂只有乐队几个工作人员低头在捣鼓他们的服装,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八仙桌前,找来一张红纸,剪出七个拳头大小的圆圈,在上面写上刘凯的名字。

随后,倒了一些胶水在红纸的背面,站起身,走到棺材旁边,先朝死者作了一个揖,将七张红纸贴在棺材底部的七个位置。

说句实在话,第一次做这种事,就像那做贼一样,心里害怕的要死,就连呼吸都快了好几个节奏,好在我运气还算可以,旁边那些工作人员一直在捣鼓服装,并没有发现我这边的异常。

做完这些事,我背后、手心全是汗水,深呼几口气,将自己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朝着棺材再次作了一个揖,烧了一些黄纸,嘴里又说了一些好话。

肯定有人会问,在棺材贴红纸干吗?这也是有原因的,容我解释一番。自古以来,棺材底部都是忌讳上颜色,必须要用原色才行。传说在底部上颜色,会让死者下辈子变瞎子。所以,一般的棺材底部都不会上色,保持棺材的本色。

而我在棺材底部贴上七张红纸,算不得上色,只是在棺材上动了一点小手脚,让死者下辈子脚上会多七块红斑。

当然,这么无意义的事,我肯定不会去做,我之所以贴红纸,就是想利用这场丧事,去治一治刘凯。

所以,我按照七星阵的方位去贴红纸,与死者寿鞋上的七星钉形成的七星阵相对应,形成一个磁场,寿鞋为阴,红纸为阳,阴阳两行,阴随阳动。(注:寿鞋上一般都会贴七个块黑纱布,称为七星钉)

寿鞋代表着死者,红纸代表着刘凯,从磁场的角度来说,阴阳相吸。只要等到开路那天,第一声铜锣声响起,死者的生魂被惊吓到,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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