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贝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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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贝日记-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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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作出。我们当然还是给那里的人送去了他们需要的一切,以便在日本人不给他们足够食品的情况下不致被饿死。

    为了向我们表示敬意,今晚 6 时在日本大使馆举办了一次便宴。

    1 月 16 日,星期日

    6 时,我彼屋架倒塌发出的哗啦声惊醒。在我的房子附近,就在上海银行的后面,又有几所房子被纵火烧毁了。最近 4 个星期里,没有哪一天下发生纵人事件。与此同时,我们却一再被告知,南京的“情况已经变得好多了”。

    日本大使馆的便宴气氛十分平和。我们总共 13 个人。除了日本大使馆的官员福井、田中、福田先生和一名来自上海的日本副领事外,我们委员会有9 名代表出席:沃特林小姐。鲍尔小姐、贝茨博士、米尔斯、斯迈思、特里默大夫、克勒格尔及我,在我们已经就席进餐后,又来了约翰·马吉,他老是趾子似的落在后面,除此以外他实在是一个可爱的伙伴。刚刚落座,克勒格尔就得到一个令人高兴的消息:他可以去上海了。我为他获准旅行感到高兴,因为他马上就要结婚;同时也为找人接替他的岗位而『操』心。克勒格尔是我们的财务主管,找一个顶替的人并非易事。便宴上的菜肴是第一流的,有中国美味可口的牛肉、鸡蛋、粉丝火锅等食品,有欧洲式的芦笋,还有米酒和红、白两种葡萄酒。我们很久没有吃过这些好东西了,痛痛快快地享受了一番。由于我在席间致同要多加小心,为此我预先写好了下述发言稿(从英文译出):女士们和先生们:

    我代表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在此对东道主——日本大使馆的官员们的这次友好宴请,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已很久没有用过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我请求我们尊敬的东道主,原谅我在此讲一些关于我们自己的事。

    由于我们委员会的绝大多数委员以前一直在这儿从事传教工作,他们一开始就把战争期间不离开自己的中国朋友视为自己基督教徒的责任。我作为一个商人,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因为我 30 年来一直是在这个国家。在我如此长时间地享受到这个国家及其居民的热情好客之后,我也是从开始起就认为,在他们遇到不幸时不抛弃他们是合适的。

    这就是促使我们这些外国人坚持留在这里,试图帮助遭受苦难的中国人的原因。这些人是中国人中的最贫穷者,要离开这个城市又没有钱,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我们不想谈论关于我们所承受的艰辛和劳累,这些你们都知道。

    我们向日本人的崇高感情呼吁,向武士道精神呼吁。关于武士道精神,我们外国人听得很多,读到很多。武士们在无数的战役中为自己的国家英勇战斗,同时也对一个失去抵抗力的敌手表示出他们的宽容精神。

    日本大使馆的各位先生们,你们耐心倾听了我们的请求,并且始终乐意倾听了我们的许多诉说,你们也在自己的权限之内尽力帮助了我们,我们对你们的这种帮助已给予了高度评价,在此我谨代表国际委员会向你们表达我的谢意。

    我不知道美国人对我的讲话作何评价。我意识到我讲得有些违心,但从我们慈善事业的利益出发,我认为这是有利的,并且也符合耶稣的原则:“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不可否认,日本大使馆的官员们是对我们有过一些帮助的“唯一的人们”,正是这些”唯一的人们”,帮助向日本军事当局转递过我们的报告,或是说过几句好话。他们之所以未能达到我们所希望的结果,原因可能在于日本的外交官们必须听从军方,今天在日本『政府』中只有军方才有发言权和决定权。大使馆的官员福井、田中和福田理应可以得到一点赞扬,假如人们真想赞扬的话。在经历了太多的痛苦之后,要我去表扬什么实际上已经是很困难的了。

    福田在我们回家前不久还暗示,“罗森博士”事件让日本大使馆感到不愉快。他想看到我出来充当调解人,即劝说罗森博士做出某种和解姿态——或许在他访问日本大使馆时说几句友好的话(福田丝毫没有提道歉)。我将小心翼翼地向罗森探问一下,尽管我担心一切与此有关的努力都会毫无结果。此事最终将取决于我们的大使特劳特曼博士和德国『政府』采取何种立场。

    (从英文译出)致上海全国基督教总会博因顿电报

    十分感谢提供志愿医护人员。美国大使馆正努力为他们取得到南京的入城准许证。我们估计他们将会乘英国炮艇于下星期来。我们也给目前仍逗留在香港的布雷迪大夫拍了电报,要求他回来。感谢援助基金。国际委员会今天已经申请准许 600 吨食品船运来南京的许可证。请告诉我,在上海还能购到何种合适的食品。到现在为止,我们仍然缺少为 25 万市民购买粮食和燃料的可靠来源。

    菲奇

    1938 年 1 月 15 日国际红十字会致日本大使馆南京宁海路 5 号南京1938 年 1 月 15 日

    在日本军队进入南京之前,南京红十字会负责管理外交部中国伤兵医院。尽管我们于 12 月 15 日正式向日本司令官请求准许我们继续进行我们的人道主义工作,但从 12 月 14 日以来,我们的代表没有哪个获准进入这家医院。在此期间,我们还是从不间断地向医院送去食品。

    我们再次请求你们准许我们进入这所医院,以便我们能够查明至今仍由我们负责的食品供应情况是否令人满意。

    由于已有一个月不了解实际情况,我们恳切盼望贵使馆能尽快答复。

    顺致崇高敬意

    签名:约翰·马吉

    红十字会『主席』,南京

    1 月 17 日

    正如我从与罗森博士商谈中获悉的,日本总领事冈崎已试图调解不久前发生的争执。若是柏林或东京不要求作其他处理,这一争执可以看作已经了结。这种了结我是很满意的,因为我们在这里必须一定程度地与日本人和睦相处。

    昨天下午,我和罗森博士坐汽车在城里看了很多地方,我非常沮丧地回到家里。日本人在这里造成的破坏真是罄竹难书。我认为这个城市完全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繁荣。太平路从前是主要的商业街道,是南京人的骄做,这条街夜晚的霓虹灯可以与上海的南京路相媲美,如今它已变成一片废墟,一切都烧光了,再也没有一所完好无损的房屋,左右两边全是瓦砾场。以前的娱乐区夫子庙连同其茶馆和大市场,同样被完全毁坏了。目之所及,全是瓦砾废墟!由谁来重建呢?回程的路上我们还到了新街口后面的国家剧院和大商场的火灾现场。这里的一切也都烧光了。先前我写过这座城市被日本人纵人烧毁了三分之一,如今我担心自己的估计大错特错了。如果我还未认真看过的东城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那这座城市肯定有一半以上都成了废墟。我还有这样的印象,仿佛我们的安全区正装得越来越满,而不是应日本人的要求越来越空。上海路上的人拥挤不堪,十分危险。尤其是现在的道路两侧用柱子和木板搭起了相当牢固的售货棚,除了出售各种食品外,也卖服装和某些偷来的稀奇古怪东西。现在安全区的难民总数估计已经达到 25 万人,增加的 5 万人来自城市的废墟地区。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应该住到哪里去。我请求过罗森博士,让沙尔芬贝格和许尔特尔把他们的报告副本给我,以便能够从另一方面作出判断,并证明我自己的报告并没有夸张。否则别人也许会以为我这个人是满脑子幻想。许尔特尔列出的关于德国人房屋现状一览表已由克勒格尔修正。作了几点改动。克勒格尔的其他详情以后续。   德国大使馆行政主管沙尔芬贝格先生的报告副本:

    1938 年 1 月 13 日南京局势

    南京目前不适电报,不通邮件,不通电话,没有公共汽车、出租车和人力车,自来水厂不供水,大使馆虽然已经通了电,但是楼上的房间不准透出灯光,英国大使馆目前还没有通电。

    街道交通全部瘫痪,城外地区全部被中国人烧毁,而城内的房子绝大部分被日本人烧毁,城内城外被烧毁的地区目前无人居住。剩下的约 20 万居民被隔离在安全区内,这里以前就是一个居民区,难民们艰难地生活着,有的尚有片瓦,有的则住在院落,甚至芦席棚里,有的棚子里竟然住有 600 人之多。安全区有岗哨封锁,平民百姓不得离开。

    安全区外的街道上看不见任何行人踪影,到处是断壁残垣,景象十分荒芜。所有的一切都停滞了,没有旅馆,没有影剧院,没有『药』房,没有商铺,没有菜场、没有……没有……总之,一切都没有了。食品已经短缺到开始危及生活、安全区内已经开始吃马肉和狗肉。昨天,许尔特尔又一次越卡过岗来到这里,他还从栖霞山江南水泥厂的京特博士那里给我们弄来了一头猪和几只母鸡。要想通过买卖的方式,那是什么也得不到的(英国大使馆分得了一部分肉,算是我们对搭乘他们炮艇的感谢)。

    目前暂时还不可能去考虑物品的运输,也就是说不可能为已经离开此地的德国人运送财产和需要转移的物资,因为如果这些人的房子里没有人留下来,需要运输的物品就无法包装,即便东西已经包装了,也运不走,因为苦力和手工匠人不准离开安全隔离区。

    被烧毁的较大建筑物有:交通部、新建的电影院和旁边的大商场等。德国人的房子被烧毁的有:基斯林—巴德尔糕饼店、黑姆佩尔的饭店,埃克特的房子、封·施梅林的房子等。罗德膳宿公寓被洗劫一空。遭到严重抢劫的还有:沙尔芬贝格的宅寓(损失约 5000 元)、施特雷齐乌斯的宅寓、布卢默的宅寓、封·博迪恩的宅寓、博尔夏特的宅寓、尤斯特的宅寓、增切克的宅寓、林德曼的宅寓、孔斯特一阿尔贝斯公司。这份清单还没有完全列完,再说抢劫事件还在持续不断地发生其余未提到的德国人的房子也都遭到了抢劫,但程度并不严重,被抢走的东西中多半也还包括中国佣人的财产。

    在沙尔芬贝格家,一名中国警察被打死;在封·博迪恩家,一名苦力被杀。

    在被征用的汽车中,己找到 14 辆车的下落。其他一些汽车的零部件被拆。

    各国的房屋财产均遭到了抢劫者的劫掠,他们根本不理会悬挂的外国国旗。抢劫者基本上是从后院围墙翻进去,例如我住宅不远处的法国大使馆后院的竹篱笆上就有 3 个大洞。法国大使馆遭劫程度不严重。

    大使和许尔特尔被征用的汽车已经归还,许尔特尔的车损伤不大。罗森博士的车和使馆的旧公用卡车也被征用,不过日本人已经提供新车作为对这两辆车的赔偿。

    日本人成立了由 13 名宪兵组成的使馆卫队,从今天起,我们的车里将始终有一名卫兵陪同,我们就像被圈在铁丝网内的囚犯,因为人们明确告诉我们,禁止出城。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去上海了。

    在拉贝的领导下,成员也包括美国人的委员会取得了了不起的成就,例如他们把外交部变成了一所医院。可以毫不夸张他说,他们拯救了数万人的生命。

    饮水依旧是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水管用不起来,所有的池塘里都扔有尸体,水质被污染,无法洗涤衣物。

    现在正在行使市政管理职能的实际上是拉贝等人的委员会,新成立的市政管理当局本应接过这项工作,但是由于日本人的态度而迟迟不能开始。新当局的一名成员,知名的拍卖商吉卡有点胆量,他对日本人说,如果你们反对我,最好现在就把我给枪毙了!

    对日本人进入南京时的所作所为最好保持沉默,眼前的景象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成吉思汗的做法:消灭光!日军参谋部的一位中佐对我说,在由上海向南京的进军途中,给养保障部队没有一天能跟得上部队的前进速度。这就不难理解,日本士兵为什么就像神话中的酒鬼斗士穷凶极恶地扑向一切,看到空房子就放火烧。我敢肯定他说,就像 1918 年人们给黑人下保证一样,日本士兵也得到许诺:只要你们能坚持到底,每人都可以在南京得到一个漂亮的姑娘。于是悲惨的厄运便降临到留在城中的『妇』女们的头上。同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的先生们是很难就此深谈的,令人发指的兽行至今仍让他们感到不寒而栗。

    说部队夫控了,这话说起来轻巧,可我实际不这么看,因为亚洲人的作战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即便事情不是这样,只要情绪被煽动起来,事情就好不到哪里去。

    刚回到这里时,听别人的介绍,我简直不敢想象,像太平路这样的街道竟然会被全部毁掉,后来我不得不亲自确认了这一点,街上的房子全被烧毁,这种纵火就是现在在城市的各处仍然不时发生。

    在这个季节从很远处就可以看出来,中山陵园林区没有遭到大的火灾损失。通住陵园的道路两旁的梧桐树被砍伐的也很少。

    城区禁止出入,城外占领区域的农村人口不是逃走就是被清除,所以这些地区已经熟透的庄稼全烂在了田里,蔬菜、土豆、萝卜等也都烂在了地里,全城一片饥荒。

    南京的幻想破灭了。令人多少感到有点安慰的是,这次的破坏程度不如太平军进城的那一次。

    签名:沙尔芬贝格

    德国驻南京大使馆行政主管

    安全区区内的主干道上海路。

    军政部附近的中山路。

    海军部附近的中山路。

    汉西门附近的毁坏情况。

    西门子洋行附近的中山路,路上已基本清扫干净。

    火烧后的断壁残垣的中山路。马路东侧部分已烧毁,西侧(安全区边界)有一些房子被焚毁。两侧的房屋均被日军士兵抢劫一空。

    中华门附近的毁坏情况。

    水西门附近的毁坏情况。

    德国驻南京大使馆秘书罗森博士的报告副本:

    南京,1938 年 1 月 1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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