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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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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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憨憨的问题立刻将齐雁锦给逗笑了:“你知道这片湖为什么叫歌笛湖吗?”
  朱蕴娆摇摇头。
  “当年楚王好笛,为了取得最好的笛膜,特意在这片湖上种满了芦苇,所以这片湖才被叫做歌笛湖。”齐雁锦用小刀割下一段芦苇,小心地划开芦管,剥下管中半透明的薄膜,递给朱蕴娆看,“再过几天就是小满,这个时候取的笛膜最好,早了太嫩,晚了又太老,都不够讲究。笛子只有用了上好的笛膜,吹出的音色才能清丽而明亮。”
  “这个是用在笛子上的?”朱蕴娆拈着手中湿润剔透的芦苇膜,对着光看了看,笑道,“过去我只知道笛子的声音好听,都不知道还又这些门道呢。”
  齐雁锦便也笑了笑,望着她问:“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怎么不去和人打马吊?”
  朱蕴娆摇摇头,意兴阑珊道:“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齐雁锦笑道,他那一手马吊牌,打遍茅山无人能敌,人称“乾元观马吊神”,绝非浪得虚名。
  不料朱蕴娆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学,输输赢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哦?因为不喜欢输吗?”齐雁锦了然地一笑。
  朱蕴娆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怕输,只能实话实说:“我就喜欢放羊,看着大羊生小羊,小羊变大羊,羊越多我就越开心。”
  她天真的话让齐雁锦忍俊不禁:“我明白了,你喜欢的是步步为营,只进不退。”
  说罢他托住朱蕴娆的脸颊,凝视着她若有所思地问:“你对那个人,用的也是这份心吗?”
  “你说什么……”朱蕴娆听得有些糊涂,一脸疑惑地望着齐雁锦。
  她在阳光下仰着脸,杏眼桃腮、樱唇瓠齿,美得秀色可餐、令人垂涎。
  齐雁锦没有回答她,趁着四周有芦苇作掩护,在这片幕天席地的碧纱帐中,悄悄地吻住了她。
  四野静谧无声,只有风吹着芦苇,沙沙作响。
  一片混乱的心跳声中,二人的唇舌亲昵地纠缠在一起,暧昧的亲吻声清晰地传进朱蕴娆耳中,害她脸红得快要晕倒。
  “为什么……”这一下朱蕴娆的心彻底乱了。
  “不觉得没有输赢的命运,太无聊了吗?”这时齐雁锦狡黠地望着她,笑得却是童叟无欺,“所以我对你用了这一招,好让你一点一点地喜欢上我。”
  “别啊……”朱蕴娆立刻头昏脑胀地拒绝他,“我干嘛要喜欢上你?”
  “因为你一个人害着单相思,太辛苦,我想进去帮帮你。”齐雁锦点了点朱蕴娆的心口。
  朱蕴娆瑟缩了一下,捂住胸口摇摇头:“别,你还是就在外面帮我吧。”
  “好,”齐雁锦一口答应,又好整以暇地问她,“你要我怎么帮你呢?”
  “你们道士……不是都会炼仙丹的吗?”朱蕴娆一厢情愿地认定,目光晶亮地盯着齐雁锦,“有没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吃了以后,死心塌地喜欢上我呢?”
  “当然有,”齐雁锦气定神闲地点头,“不过……那可是一副狠药啊。”
  “我要的就是狠药!我要让他迷上我,让他没有办法再推开我、拒绝我!”朱蕴娆握住拳头,斩钉截铁地说,“我要一次成功,绝不回头的那种狠药!”
  当齐雁锦步履轻快地走出芦苇荡时,连棋已经背着满满一筐翠滴滴的芦杆,找了他好半天了:“公子,您刚刚去哪里了?害我一通好找!”
  齐雁锦听着连棋的抱怨,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没给他半句解释。
  “公子,我们快回去吧,说好明天就要制成‘千金封脐膏’的,楚王都已经派人催了好几次了。”连棋说着便自顾自地往回走。
  齐雁锦微微皱了一下眉,什么也没说地跟在他身后,缓缓走向昃日斜照中的楚王宫。
  翌日,楚王朱华奎在偏殿里私会齐雁锦,陶醉地摩挲着千金封脐膏的瓷药盒,欣慰地拍了拍干儿子的肩膀:“真是难为你这份孝心,干爹我果然没有白疼你。”
  齐雁锦皮笑肉不笑地微微欠身,向楚王示好道:“干爹有烦恼,做儿子的哪有不尽心的道理?”
  “唉,我身边这些人,有几个能比得上你?这些天辅国中尉那帮狗贼逼得我烦透了心,害我连被窝里的事都开始力不从心,真是苦不堪言哪。”虽则父子相称,楚王朱华奎今年也不过三十开外的岁数,比齐雁锦大不了多少岁,因此也拿不出尊重的架子,当着他的面就开始大骂起自己的族兄来,左一句狗贼,右一句畜生,把自己都给骂了进去。
  他口中的辅国中尉,正是近来联合宗室子弟一同上疏,揭发楚王其实是个野种的朱华趆。
  若在过去,齐雁锦才懒得搭理楚王府里这些破事儿,然而如今他却开了口:“儿子这里有句不该说的话,按理也不该在干爹面前造次,只是实在是为您气不忿,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干爹恕罪才好。”
  “哦?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朱华奎将齐雁锦视作心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既然眼前这个人能从水深火热之中替他挽回男人的面子,使他重振雄风、金枪不倒,那还有什么事是不可以托付的呢?
  何况他又是世交之子,虽然府上败势,可眼界、心胸什么的,都还摆在那里呢。
  “依儿子我看来,要朝廷追究这种年月久远的事,纯属胡闹。”齐雁锦奉迎着楚王的心思,故意冷笑了一声,“如今辅国中尉将奏疏递到通政司,可上下官员哪个不知他这是成心搅混水?倒不如打点了通政使那里,让他睁只眼闭只眼,把奏疏压下来,随便那辅国中尉胡闹个一阵子,只怕风头也就过去了。”
  楚王一听这话便龙心大悦,连连夸赞道:“我的好儿子,你和我真心想的一样!”
  午后齐雁锦回到寅宾馆时,远远就看见朱蕴娆正坐在廊下,已经与熊三拔和连棋打成了一片。
  原本正和那二人说说笑笑的朱蕴娆一望见齐雁锦,立刻小跑到他身旁,踮起脚尖凑近他,悄声耳语道:“刚刚连棋哥已经告诉我了,熊大哥他不是妖怪,是西洋人。你可千万别对他说,我看过他洗澡哦!”
  齐雁锦一时颇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认了这么多哥哥?”
  多认哥哥又不吃亏,不认白不认。
  “这不是等你的时候,正巧撞见了嘛。”朱蕴娆红着脸瞥了熊三拔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自己大白天撞到妖怪,大喊起来,害得熊大哥也吓了一大跳。”
  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有本事化解掉自己满腔的积郁,齐雁锦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你在等我?”
  “是啊,我是来找你拿药的!”朱蕴娆理直气壮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第二夜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齐雁锦挑挑眉,笑着推开了自己厢房的门,“快请进。”
  朱蕴娆立刻拎起裙角,乐呵呵地钻进了齐雁锦的厢房。
  这时候熊三拔和连棋也追了上来,脸红红地望着齐雁锦坏笑,一副也想跟进房中凑热闹的样子。
  “齐,你是怎么认识朱小姐的?”
  “公子,我去替你们煮茶啊!”
  “不好意思,她找我是为了私事,你们谁也不准进来。”齐雁锦无情地推开了二人蠢蠢欲动的脑袋。
  不过是见了一个漂亮姑娘,竟然表现得比他还猴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一眨眼工夫,厢房的门就已无情地紧闭。
  “啊……门。”熊三拔很受伤地捂住心口,发自肺腑地对连棋感慨,“连,你知道我最羡慕齐道长什么吗?”
  “羡慕什么?”连棋脸对着门板,也很惆怅。
  “为什么同样是神职,他研究的东西,就可以这么邪恶啊!”熊三拔攥紧了手中的十字架,一脸悲愤的痛斥。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东方,道士就像医生一样,连最贞洁的贵族小姐也不会拒绝他们的触碰,这一点真是太让我痛苦了!”此刻朱蕴娆已经在熊三拔的心中长出了一对羽毛翅膀,变成了他的安琪儿——可是圣洁的安琪儿已经和邪恶的齐道士在一起,关着门研究房中术去了,呜呜……
  连棋立刻幸灾乐祸地大喊:“啊哈,神父,你犯色戒了!”
  “啊啊啊,主啊……”熊三拔花容失色,对着十字架连连亲吻、不停忏悔。
  这时连棋拍拍熊三拔的肩,好心地安慰道:“相信我,直接找公子讨教房中术的大姑娘,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第二个。”
  朱蕴娆踏入齐雁锦的厢房后,立刻就被陈设在桌上的地球仪给吸引住了,她好奇地跑过去,对着那个大球左看右看,不解地问:“这个灯怎么不是空的?晚上从哪里点蜡烛呢?”
  齐雁锦跟着她走到桌边,拨转地球仪,笑着告诉她:“这是地球仪。我们脚下的大地,实际上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球,而我们就好比球上的蚂蚁,一直生活在这个球上面。你看,武昌在这里。”
  朱蕴娆盯着齐雁锦手指的一个小点,费解地皱了皱眉:“那临汾在哪儿?”
  齐雁锦的地球仪上哪能标出临汾,只好指着太原告诉她:“差不多就在这个点的附近。”
  “为什么没有临汾呢?”朱蕴娆对这个地球仪很不满意,“我不信,如果地是圆的,那活在球下面的人,不就掉下去了?”
  “那是因为人相对球来说,实在太渺小了,就好比这滴水一样。”说着齐雁锦便拿起桌上的玛瑙蟠桃水注,往地球仪上滴了一滴水。水滴滑到地球仪的南半端,只是凝在球面上,并没有滴落。
  “哦,原来我们都被球黏住了。”朱蕴娆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领先时代的学识无意中挤进了她的脑袋,她却浑然不知。
  这时朱蕴娆又看见桌上散放着几张纸,纸上圈圈绕绕像画着鬼画符,便笑嘻嘻地问:“这是你画的符?”
  齐雁锦瞥了一眼纸上的拉丁文,心想这时候熊三拔如果在场,一定要哭了。不过只要能逗逗朱蕴娆,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笑得越发真诚:“对,这是我画的道符。”
  “那正好,不如也替我画一张吧?”朱蕴娆兴致勃勃地恳求,“我想要一张求姻缘的。”
  齐雁锦欣然从命,随手裁了一张桑皮纸,用鹅毛蘸水笔在纸上沙沙写下了两行拉丁文的小诗,当做道符送给朱蕴娆。
  朱蕴娆如获至宝地接过“道符”,虽然看不懂,却一心觉得齐雁锦画得很好看,于是又笑着问:“这符上的画儿是什么意思呢?”
  齐雁锦神秘地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哦,不泄露就不泄露吧。”反正她也看不懂,朱蕴娆撅着小嘴吹干了纸上的墨迹,高高兴兴地把道符收进了怀里。
  一瞬间齐雁锦只觉得口干舌燥,很想找个借口再亲一亲她红馥馥的饱满双唇,然而朱蕴娆这个时候却忽然严肃起来,直愣愣地望着齐雁锦伸出双手:“道长,我的药在哪儿?”
  齐雁锦微微一怔,下一刻才意识到她想要的是什么,不由试探着问道:“说起来,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手里的药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明白,”朱蕴娆自信地翘起唇角,目光闪烁地凝视着齐雁锦,“我要一副春…药,很烈很烈的那种,最好可以直接把生米做成熟饭!”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她的脸上焕发出夺目的艳色,让齐雁锦的心中泛起微微的酸意。
  他开始嫉妒那个男人。
  于是齐雁锦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使用这等烈药,有违修真益寿的初衷,所以我从不将之轻易予人。”
  “那你想要什么?”一牵涉到做买卖,朱蕴娆的反应就很快。
  这丫头倒也不笨哪。齐雁锦目光一动,亲自为朱蕴娆沏了一杯热茶,趁着她喝茶的工夫,从屉柜深处取出一只檀木匣,当着她的面将匣子打开。
  “这是乱人心智的迷香,”齐雁锦暧昧地与她相视一笑,用一副教坏小孩子的口吻煽动道,“你点上香之后,退出厢房,过半个时辰之后再进去,那人便可以任你摆布了。”
  “太好了,我真该早点认识你。”朱蕴娆脸红心跳地看着匣子里黑乎乎的香饼,眼中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齐雁锦看着她一头热的架势,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你可要想好了,这迷香只能管一夜,等人清醒之后,你又该如何收场?”
  “怕什么,反正我要和他做一辈子的夫妻,同房也是迟早的事。”朱蕴娆满不在乎地回答,“就算他一时不乐意,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我好好哄着他,再倔的羊也有入栏的那一天。如果现在一个拴不住让他跑掉,那才是亏大了。”
  齐雁锦听了她这番理直气壮的宣言,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恍然之色,手指也不自觉地想要碰触木匣。朱蕴娆怕他反悔,立刻像只小母老虎一般扑住匣子,虎视眈眈地瞪着他喊:“这迷香我要了!我也不会白拿,你先出个价!”
  嚷归嚷,她的底气终究有点不足——她如今虽然住在高屋广厦之中,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可每个月手里只有几两零花钱,如果齐雁锦向她狮子大张口,她可就没辙了。
  这一刻齐雁锦表现得显然像个厚道人,他一脸诚意地把匣子推到朱蕴娆面前,提议道:“这种有价无市的药,我也不知道该问你要多少钱。这样吧,你先拿去用,看具体成效如何,我们根据结果再商量价钱吧。”
  这句承诺一出,不就意味着如果这副药没起作用,她就可以赖账了嘛!朱蕴娆瞬间被感动了:“道长,你真是个好人!”
  的确,他真是一个好人——齐雁锦道貌岸然地在心里感慨。
  当天晚上,朱蕴娆端着个香炉,心怀鬼胎地敲开了陈梅卿的门。
  “夫君,”她笑得极甜,却还是没法解释自己手里的玩意儿,“晚上蚊虫多,我来帮你点个香炉。”
  “你喜欢上熏香了?”陈梅卿觉得她这点转变很诡异,“你不是一直嫌香饼的味道齁得慌吗?”
  “嗯……因为这个香饼味道好,一点都不冲鼻子。”朱蕴娆红着脸撒谎,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她不由分说地挤进陈梅卿的厢房,将香炉紧挨着床榻放下,结结巴巴地向他借火:“夫君,你这儿有火折子吗?”
  她觉得烧香饼应该和烧煤饼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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