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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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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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老數人前來諫曰:“此樹已數百年矣。常有神人居其上,恐
未可伐。”操大怒曰:“吾平生撸v,普天之下,四十餘年,
上至天子,下及庶人,無不懼孤;是何妖神,敢摺乱猓俊毖
訖,拔所佩劍,親自砍之:錚然有聲,血濺滿身。操愕然大驚,
擲劍上馬,回至宮內。是夜二更,操睡臥不安,坐於殿中,耄
幾而寐。——忽見一人披頭仗劍,身穿皂衣,直至面前。指操
喝曰:“吾乃梨樹之神也。汝蓋建始殿,意欲篡逆,卻來伐吾
神木。吾知汝數盡,特來殺汝!”操大驚,急呼:“武士安在?
”皂衣人仗劍砍操。操大叫一聲,忽然驚覺,頭腦疼痛不可忍。
急傳旨遍求良醫治療,不能痊可。泄俳詰n。
華歆入奏曰:“大王知有神醫華佗否?”操曰:“即江枺
醫周泰者乎?”歆曰:“是也。”操曰“雖聞其名,未知其術。
”歆曰:“華佗字元化,沛國譙郡人也。其醫術之妙,世所罕
有。但有患者,或用藥,或用針,或用灸,隨手而愈。若患五
髒六腑之疾,藥不能效者,以麻肺湯飲之,令病者如醉死,卻
用尖刀剖開其腹,以藥湯洗其臟腑,病人略無疼痛。洗畢,然
後以藥線縫口,用藥敷之;或一月,或二十日,即平復矣。其
神妙如此!一日,佗行於道上,聞一人呻吟之聲。佗曰:‘此
飲食不下之病。’問之果然。佗令取蒜齏汁三升飲之,吐蛇一

條,長二三尺,飲食即下。廣陵太守陳登,心中煩懣,面赤,
不能飲食,求佗醫治。佗以藥飲之,吐蟲三升,皆赤頭,首尾
動搖。登問其故,佗曰:‘此因多食魚腥,故有此毒。今日雖
可,三年之後,必將復發,不可救也。’後陳登果三年而死。
又有一人眉間生一瘤,癢不可當,令佗視之。佗曰:‘內有飛
物’。人皆笑之。佗以刀割開,一黃雀飛去,病者即愈。有一
人被犬咬足指,隨長肉二塊,一痛一癢,俱不可忍。佗曰:‘
痛者內有針十個,庠者內有黑白棋子二枚。’人皆不信。佗以
刀割開,果應其言。此人真扁鵲、偅饕病,F居金城,離
此不遠,大王何不召之?”
操即差人星夜請華佗入內,令悦}視疾。佗曰:“大王頭
腦疼痛,因患風而起。病根在腦袋中,風涎不能出,枉服湯藥,
不可治療。某有一法:先飲麻肺湯,然後用利斧砍開腦袋,取
出風涎,方可除根。”操大怒曰:“汝要殺孤耶!”佗曰:“
大王曾聞關公中毒箭,傷其右臂,某刮骨療毒,關公略無懼色;
今大王小可之疾,何多疑焉?”操曰:“臂痛可刮,腦袋安可
砍開?汝必與關公情熱,乘此機會,欲報仇耳!”呼左右拿下
獄中,拷問其情。賈詡諫曰:“似此良醫,世罕其匹,未可廢
也。”操叱曰:“此人欲乘機害我,正與吉平無異!”急令追
拷。
華佗在獄,有一獄卒,姓吳,人皆稱爲“吳押獄”。此人
每日以酒食供奉華佗。佗感其恩,乃告曰:“我今將死,恨有
《青囊》未傳於世。感公厚意,無可爲報,我修一,公可
遣人送與我家,取《青囊》來贈公,以繼吾術。”吳押獄大
喜曰:“我若得此,棄了此役,醫治天下病人,以傳先生之
德。”佗即修付吳押獄。吳押獄直至金城,問佗之妻取了《
青囊》;回到獄中,付與華佗。檢看畢,佗即將贈與吳押

獄。吳押獄持回家中藏之。旬日之後,華佗竟死於獄中。吳押
獄買棺殯殮訖,脫了差役回家,欲取《青囊》看習,只見其
妻正將在那裏焚燒。吳押獄大驚,連忙搶奪,全卷已被燒毀,
只剩下一兩葉。吳押獄怒駡其妻。妻曰:“縱然學得與華佗一
般神妙,只落得死於牢中,要他何用?”吳押獄嗟歎而止。因
此《青囊》不曾傳於世,所傳者止閹雞豬等小法,乃燒剩一
兩葉中所載也。後人有詩歎曰:
華佗仙術比長桑,神識如窺垣一方。
惆悵人亡亦絕,後人無眩姟肚嗄摇罚
卻說曹操自殺華佗之後,病勢愈重,又憂吳、蜀之事。正
懀чg,近臣忽奏枺鼌乔彩股稀2偃〔鹨曋栽唬
臣孫權久知天命已歸王上,伏望早正大位,遣將剿滅劉備,
掃平兩川,臣即率群下迹翚w降矣。
操觀畢大笑,出示群臣曰:“是兒欲使吾居爐火上耶!”
侍中陳群等奏曰:“漢室久已衰微,殿下功德巍巍,生臁鐾
今孫權稱臣歸命,此天上之應,異氣齊聲。殿下宜應天順人,
早正大位。”操笑曰:“吾事漢多年,雖有功德及民,然位至
于王,名爵已極,何敢更有他望?苟天命在孤,孤爲周文王矣。
”司馬懿曰:“今孫權既稱臣歸附,王上可封官賜爵,令拒劉
備。”操從之,表封孫權爲驃騎將軍、南昌侯,領荊州牧。即
日遣使齎誥敕赴枺鼌侨ビ櫋
操病勢轉加。忽一夜,夢三馬同槽而食。及曉,問賈詡曰:
“孤向日曾夢三馬同槽,疑是馬騰父子爲禍;今騰已死,昨宵
眩龎羧R同槽。主何吉凶?”詡曰:“祿馬,吉兆也。祿馬歸
于曹,王上何必疑乎?”操因此不疑。後人有詩曰:

三馬同槽事可疑,不知已植晉根基。
曹瞞寬有奸雄略,豈識朝中司馬師?
是夜,操臥寢室,至三更,覺頭目昏眩,乃起,伏幾而臥。
忽聞殿中聲如裂帛,操驚視之,忽見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
並伏完、董承等二十餘人,渾身血污,立於愁雲之內,耄щ'聞
索命之聲。操急撥劍,望空砍去。忽然一聲響亮,震塌殿宇西
南一角。操驚倒於地,近侍救出,迂于別宮養病。次夜,又聞
殿外男女哭聲不絕。至曉,操召群臣入曰:“孤在戎馬之中三
十餘年,未嘗信怪異之事。今日爲何如此?”群臣奏曰:“大
王當命道士設蘸修禳。”操曰:“拢嗽唬骸@罪於天,無所
兑病!绿烀驯M,安可救乎?”遂不允設蘸。
次日,覺氣沖上焦,目不見物,急召夏侯惇商議。惇至殿
門前,忽見伏皇后、董貴人、二皇子、伏完、董承等,立于陰
雲之中。惇大驚昏倒,左右扶出,自此得病。操召曹洪、陳群、
賈詡、司馬懿等同至臥榻前,囑以後事。曹洪等頓首曰:“大
王善保玉體,不日定當霍然。”操曰:“孤縱橫天下三十餘年,
群雄皆滅,止有江枺鼘O權、西蜀劉備未曾剿除。孤今病危,不
能再與卿等相敘,特以家事相托。孤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
幸早年殻谕鸪恰=癖迨仙淖樱贺А⒄谩⒅病⑿堋9缕缴
愛第三子植,爲人虛華少諏崳染品趴v,因此不立。次子曹
彰,勇而無帧K淖硬苄埽嗖‰y保。惟長子曹丕,篤厚恭謹,
可繼我業。卿等宜輔佐之。”曹洪等涕泣領命而出。
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賜諸侍妾。且囑曰:“吾死
之後,汝等須勤習女工,多造絲履,賣之可以得錢自給。”又
命諸妾多居於銅雀台中,每日設祭,必令女伎奏樂上食。又遺
命于彰德府講武城外,設立疑塚七十二:勿令後人知吾葬處,

恐爲人所發掘故也。”囑畢,長歎一聲,淚如雨下。須臾,氣
絕而死。壽六十六歲。——時建安二十五年春正月也。後人有
《鄴中歌》一篇,歎曹操雲:
鄴則鄴城水漳水,定有異人從此起。雄猪嵤屡c文心,群
臣兄弟而父子。英雄未有俗胸中,出洠жM隨人眼底?功首罪魁
非兩人,遺臭流芳本一身。文章有神霸有氣,豈能苟爾化爲群?
橫流築台距太行,氣與理勢相低昂。安有斯人不作逆,小不爲
霸大不王?霸王降作兒女鳴,無可奈何中不平。向帳明知非有
益,分香未可謂無情。嗚呼!古人作事無巨細,寂寞豪華皆有
意。生輕議塚中人,塚中笑爾生氣!
曹操身亡,文武百官盡皆舉哀;一面遣人赴世子曹丕、鄢
陵侯曹彰、臨淄侯曹植、蕭懷侯曹熊處報喪。泄儆媒鸸足y槨
將操入殮,星夜舉臁畽赂班捒怼2茇y知父喪,放聲痛哭,
率大小官員出城十裏,伏道迎櫬入城,停於偏殿。官僚挂孝,
聚哭於殿上。忽見一人挺身出曰:“請世子息哀,且議大事。”
幸曋酥惺铀抉R孚也。孚曰:“魏王既薨,天下震動;
當早立嗣王,以安行摹:蔚奁俊比撼荚唬骸笆雷右怂
位;但未得天子詔命,豈可造次而行?”兵部尚陳矯曰:“
王薨於外,愛子私立,彼此生變,由社稷危矣。”遂拔劍割下
袍袖,厲聲曰:“即今日便請世子嗣位。泄儆挟惲x者,以此
袍爲例!”百官悚懼。
忽報華歆自許昌飛馬而至,薪源篌@。須臾,華歆入,
問其來意。歆曰:“今魏王薨逝,天下震動,何不早請世子嗣
位?”泄僭唬骸罢虿患昂钤t命,方議欲以王后卞氏慈旨立
世子爲王。”歆曰:“吾已於當漢帝處索得詔命在此。”薪
踴躍稱賀。歆於懷中取出詔命開讀。——原來華歆諂事魏,故
草此詔,威逼獻帝降之;帝只得聽從,故下詔即封曹丕爲魏王、

丞相、冀州牧。丕即日登位,受大小官僚拜舞起居。
正宴會慶賀間,忽報鄢陵侯曹彰,自長安領十萬大軍來到。
丕大驚,遂問群臣曰:“黃須小弟,平日性剛,深通武藝。今
提兵遠來,必與孤爭王位也。如之奈何?”忽階下一人應聲出
曰:“臣請往見鄢陵侯,以片言折之。”人薪栽唬骸胺谴蠓
莫能解此禍也。”正是:
試看曹氏丕彰事,幾作袁家譚尚爭。
未知此人是誰,且看下文分解。

第七十九回
兄逼弟曹植賦詩侄陷叔劉封伏法
卻說曹丕聞曹彰提兵而來,驚問泄伲灰蝗送ι矶觯
往折服之。幸暺淙耍酥G議大夫賈逵也。曹丕大喜,即命賈
逵前往。逵領命出城,迎見曹彰。彰問曰:“先王璽綬安在?”
逵正色而言曰:“家有長子,國有儲君。先王璽綬,非君侯之
所宜問也。”彰默然無語,乃與賈逵同入城。至宮門前,逵問
曰:“君侯此來,欲奔喪耶?欲爭位耶?”彰曰:“吾來奔喪,
別無異心。”逵曰:“既無異心,何故帶兵入城?”彰即時叱
退左右將士,隻身入內,拜見曹丕。兄弟二人,相抱大哭。曹
彰將本部軍馬盡交與曹丕。丕令彰回鄢陵自守,彰拜辭而去。
於是曹丕安居王位,改建安二十五年爲延康元年。封賈詡
爲太尉,華歆爲相國,王郎爲禦史大夫;大小官僚,盡皆升賞。
諡曹操曰武王,葬于鄴郡高陵,令于禁董治陵事。禁奉命到彼,
只見陵屋中白粉壁上,圖畫關雲長水淹七軍擒獲於禁之事。畫
雲長儼然上坐,龐德憤怒不屈,於禁拜伏於地,哀求乞命之狀。
——原來曹丕以於禁兵敗被擒,不能死節,既降敵而眩龤w,心
鄙其爲人,故令人圖畫陵屋粉壁,故意使之往見以愧之。當下
於禁見此畫像,又羞又惱,氣憤成病,不久而死。後人有詩歎
曰:

三十年來說舊交,可憐臨難不忠曹。
知人未向心中識,畫虎今從骨裏描。
卻說華歆奏曹丕曰:“鄢陵侯已交割軍馬,赴本國去了。
臨淄侯植,蕭懷侯熊,二人竟不來奔喪,理當問罪。”丕從之,
即分遣二使往二處問罪。不一日,蕭懷使者回報:“蕭懷侯曹
熊懼罪,自縊身死。”丕令厚葬之,追贈蕭懷王。又過了一日,
臨淄使者回報,說:“臨淄侯日與丁儀、丁廙兄弟二人酣飲,
悖慢無禮。聞使命至,臨淄侯端坐不動。丁儀罵曰:‘昔者先
王本欲立吾主爲世子,被讒臣所阻;今主喪未遠,便問罪於骨
肉,何也?’丁廙又曰:‘據吾主聰明冠世,自當承嗣大位;
今反不得立。汝那廟堂之臣,何不識人才若此!’臨淄侯因怒
叱武士將臣亂棒打出。”
丕聞之大怒,即令許褚領虎衛軍三千,火速至臨淄擒曹植
等一干人來。褚奉命,引軍至臨淄城。守將攔阻,褚立斬之,
直入城中,無一人敢當鋒銳,徑到府堂。只見曹植與丁儀、丁
廙等盡皆醉倒。褚皆俊d于車上,並將府下大小屬官,盡
行拿解鄴郡,聽候曹丕發落。丕下令,先將丁儀、丁廙等盡行
誅戮。——丁儀字正禮,丁廙字敬禮,沛郡人,乃一時文士;
及其被殺,人多惜之。
卻說曹丕之母卞氏,聽得曹熊縊死,心甚悲傷。忽又聞曹
植被擒,其党丁儀等已殺,大驚。急出殿,召曹丕相見。丕見
母出殿,慌忙拜郑А1迨峡拗^丕曰:“汝弟植平生嗜酒疏狂,
蓋因自恃胸中之才,故爾放縱。汝可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
吾至九泉亦瞑目也。”丕曰:“兒亦深愛其才,安肯害他?今
正欲戒其性耳。母親勿憂。”
卞氏灑淚而入。丕出偏殿,召曹植入。華歆問曰:“適來

莫非太后勸殿下勿殺子建乎?”丕曰:“然。”歆曰:“子建
懷才抱智,終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爲後患。”丕曰:“母
命不可摺!膘г唬骸叭私匝宰咏ǔ隹诔烧拢嘉瓷钚拧V魃
可召入,以才試之。若不能,即殺之;若果能,則貶之,以絕
天下文人之口。”丕從之。須臾,曹植入見,惶恐伏拜請罪。
丕曰:“吾與汝情雖兄弟,義屬君臣,汝安敢恃才蔑禮?昔先
君在日,汝常以文章誇示於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筆。吾今
限汝行七步吟詩一首。若果能,則免一死;若不能,則從重治
罪,決不姑恕!”植曰:“願訖睿俊!睍r殿上懸一水墨畫,
畫著兩隻牛,鬥於土牆之下,一牛墜井而亡。丕指畫曰:“即
以此畫爲睿T娭胁辉S犯著‘二牛鬥牆下,一牛墜井死’字樣。
”植行七步,其詩已成。詩曰:
兩肉齊道行,頭上帶凹骨。
相遇塊山下,欻起相搪突。
二敵不俱剛,一肉臥土窟,
非是力不如,盛氣不泄畢。
曹丕及群臣皆驚。丕又曰:“七步成章,吾猶以爲遲。汝
能應聲而作詩一首否?”植曰:“願即命睿!必г唬骸拔崤c
汝乃兄弟也。以此爲睿R嗖辉S犯著‘兄弟’字樣。”植略不
思索,即口占一首曰: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
丕聞之,潸然下。其母卞氏,從殿后出曰:“兄何逼弟之甚耶?
”丕慌忙離坐告曰:“國法不可廢耳。”於是貶曹植爲安鄉侯。
植拜辭,上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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